第26章
第26章
寧唯給他準備的意外之喜讓肖銳不知該說什麽好,寧唯那麽個不善言辭的人,能為他準備到這個地步,他已經很感動了。
吃完蛋糕,肖銳問他你過生日嗎?你生日是什麽時候?寧唯說他的生日早就過去了,肖銳有些不好意思,說我和你待了一年,你什麽時候成的年我還不知道呢。
寧唯平淡的說:“我不過生日。”
“那我們一樣,”肖銳拍了把寧唯說,“那今天就當咱倆生日一起過了怎麽樣?”
“借我的花獻我嗎?”寧唯看了他一眼說。
肖銳哈哈大笑起來,“你也太不幽默了,不過寧唯你生日我記住了,以後我跟你過。”
寧唯說好,其實肖銳以後給他給他過都不重要了,怎麽樣都好,最重要的是,此時此刻肖銳的這份心意。
“我爸大老粗,照顧小狗都比照顧我認真,他小時候不給我過我自個兒也過不了,長大後就無所謂啦。”肖銳看向寧唯,“那你呢?你為什麽不過?”
“家裏人忙。”寧唯說道。
寧唯說這句話時沒什麽感情,沒有埋怨,也沒有委屈,好像他只是在平鋪直敘一個事實而已。
可肖銳心裏忽然就有些可憐他,心裏酸酸的,他跟寧唯呆了這麽久,雖然只是只言片語,但也多少了解到一些他的情況。
他的腦海裏不由得冒出寧唯小時候的模樣,不知道是不是也是像這樣冰冷,給自己武裝起了外殼,不知道他以前有沒有想過爸爸,想過媽媽……想過也許有一天也會有人給他過生日呢?肖銳想着想着,心裏就滿不是滋味,他知道,其實自己想的不是寧唯,他先入為主用自己揣測了寧唯。
他小時候想讓忙于工作的肖軍陪陪自己,想媽媽溫暖的懷抱,想像其他小朋友那樣被媽媽抱在懷裏說寶貝今天是你的生日,媽媽獎勵你一個禮物好不好呀?其實他只是想要爸爸媽媽陪自己,當這一切成為奢望以後,肖銳只能以調皮搗蛋來吸引大人們的注意。
他今天去這家作惡,明天去那家作惡,哪家的小朋友跟他吵架就要被他揍……他不學無術,他早戀,鄰居告他家長告他老師也告他,只有這樣肖軍才會百忙之中回來看他一眼,打他也好罵他也好。
他只是想有人偶爾陪陪他而已。
後來長大了他就無所謂啦,反正人總要長大的,他心裏明白自己不會永遠是父母腳底下那個長不大的小孩,所以他用利爪在武裝自己,變得圓滑。那寧唯呢?他想……寧唯是不是,是不是也跟他一樣?
滿滿的期待,慢慢的失望,一點一點的把自己武裝起來,才變成現在這樣,好像抗拒着任何人的接近,好像游離在群體之外。
他對寧唯說,“我不忙,別難過,以後還有我陪你呢。”
寧唯神情淡淡,他似乎只是将肖銳的一番話當作了戲言,他收拾着桌面,一會兒才說:“以後的事誰也說不準。”
他讨厭承諾,承諾太輕賤。肖銳只是還沒長大,他總會有長大的一天,那個時候肖銳會比他飛的更高,更遠,他是天上翺翔的雄鷹,而他只是一條在水中的游魚。
“我說得準,”肖銳見他不信,一時有些急了,抓住寧唯的衣袖,盯着他的雙目認真地說,“你不是說男兒無信而不立嗎,寧唯,你教會了我這句話是什麽意思,我會向你證明我真的改了,我不會再食言了。”
肖銳的眼睛很亮。
亮到刺眼。
寧唯盯着他明亮的雙眸許久,兩人對視着,誰也不肯退讓,直到寧唯率先別開目光,把控着語氣的平穩說:“先去洗澡吧,不早了。”
“我幫你一起收拾。”肖銳說。
真是稀了罕,肖銳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今晚會說出這句話。寧唯看了他一眼,沒說好還是不好,以沉默應允的肖銳的主動。
肖軍是肖銳生日過後第二天才發現原來昨天是自己兒子生日的,那時肖銳正打算出門上學,肖軍坐在沙發上看報紙,随口問了他一句,“你們昨晚吃蛋糕了啊?我看垃圾桶裏都是,怎麽也不給我留一點。”
肖銳真是被氣死了,無語了好一陣子,“你自己買去。”
“哎,你這孩子怎麽說話的,”肖軍估摸着也是因為戀愛了,連着說話語氣都好了不少,“什麽日子吶大晚上吃蛋糕,也不怕長膘,你最近可是圓潤了不少哦。”
肖軍說着還覺得自己挺幽默,笑了兩聲,肖銳懶得搭理他這個便宜爹了,說了句“你兒子成人禮”便摔門而去。
肖軍的笑容僵在臉上:“……”尴尬,就是很尴尬。
本來以為自己是個幽默風趣的好父親,沒想到是個渣爹。
“喂!”他沖到門口拉開大門對着開車遠去的肖銳和寧唯吼,“早點回來老爸帶你去吃飯,補你生日啊!”
“您自己去吃吧啊!”肖銳把手圈成‘O’狀大聲吼回來。
肖軍欲哭無淚,一拍腦門,“瞧我這記性……”
自打肖銳生日那段時間過去後,寧唯就沒有像以前那麽管着肖銳了,不如說他已經放任肖銳自由了,這還讓肖銳好一陣子感到不舒服,怎麽說呢……平常有寧唯在自己身邊婆婆媽媽的,他雖然挺煩的,但是也沒怪過寧唯,他這人還是很明事理的,沒有寧唯就沒有今天的肖銳,現在沒有了,他反而覺得不習慣,總是抓耳撓腮的集中不了注意力。
不行,他不能老被寧唯牽着鼻子走,老被寧唯左右自己的情緒。
肖銳咬着筆杆想,數學老師在上面講題,忽然喊道:“肖銳!”
肖銳一驚,擡頭終于回神,數學老師用教鞭敲了敲黑板上一堆亂碼,說道:“我剛剛講了什麽,這道題你來重新做一遍。”
肖銳,“……”
“老師,我剛剛走神了。”肖銳紅着臉說道。
“叫你們好好聽課不好好聽課,也不像是沒睡好的樣子啊,還是你談女朋友了?想女朋友了?好了坐下吧。”
哪裏想女朋友啊,他分明想的是……
操,肖銳低下頭臉更熱了,同學們見他難得這麽模樣哄堂大笑。
“哎喲肖銳真找女朋友啦?哪班的啊?omega嗎?”
“你還會害羞啊真是稀奇了,真甜啊真甜啊。”
坐他邊上的寧唯見肖銳跟鴕鳥似的低着頭沒動靜,用筆帽戳了戳他的大腿,低聲道:“坐下。”
肖銳聽到寧唯的聲音才猛然間回神,坐了下來,暗戳戳的催眠自己說肖銳你可能不能再發呆了啊,集中注意集中注意力……寧唯看着他渙散的瞳孔,心說他昨晚也沒通宵,難不成是真談女朋友了?可是他也沒見過。
寧唯說道:“怎麽了?”
肖銳拍了拍太陽穴:“沒什麽沒什麽,犯困。”
學習總歸是這麽安穩下來了,每天都是像昨天一樣日複一日的學習,生活中唯一的變動,可能就只剩下越來越接近的初賽了。
初賽,又稱為高校聯賽,一月份的時候會由各校組織賽事。
各校的籃球隊随機分配,通過了可以打入市級淘汰賽,最終決出一支隊伍代表市參賽。
市代表隊。這是他們本次的目标。
随着時間的逼近,秦楚雨也愈發的緊張,他離高考也很近了,但還在一線堅持着比賽,沒有人知道他在背後到底是承受着多麽大的壓力,肖銳也只是知道,在秦楚雨的變态訓練後,他也一個人獨自抽了一根又一根的煙。
不為什麽,為的就是夢想這一個詞。他要向青春要向學校向身邊每個議論紛紛質疑他的人證明,他一定會夢想成真。
秦楚雨的精神感染了肖銳,他也想和秦楚雨一起實現夢想,說秦楚雨的話他不是沒有聽到過,無非就是那些什麽,都高三了還在玩,現在的年輕人就是不知道輕重,現在還不好好備考以後總有他後悔的時候,肖銳真想把這群人的嘴巴都給撕爛,他不理解為什麽秦楚雨每次聽到這些話都是置若罔聞,表情如同沒有聽到一樣。
他問去秦楚雨,秦楚雨說,“哈哈哈,有什麽好說的?這群人只會自诩資歷豐厚,一味的嘲笑別人的夢想,嫉妒別人追逐夢想的勇氣和決心,一群懦夫而已。”
“你不生氣嗎?”肖銳問。
秦楚雨擡了擡眼鏡,咬着牙,笑着說,“不生氣嗎?不,我很生氣,所以我才要一句話都不說,讓他們盡情嘲笑我,等到我們站上領獎臺所有人都在為我們歡呼的時候,我一定要好好看看他們悔恨震驚的嘴臉。”
秦楚雨微笑着咬牙切齒。
肖銳,“……”
看着秦楚雨氣到極致還能笑出來的韌性,肖銳抖了抖,還好他跟秦楚雨是一個陣營的,他想。
“兄弟們,還有半個多月我們就要迎來我們的第二仗了,”秦楚雨把他們所有人叫到社團活動室,那個密不透風的藍色鐵皮房,他架起投影儀,上面開始播放起自制的ppt,“接下來我們的訓練量會比以前的都更要大,更加辛苦,大家要做好心理準備。”
“啊……”有人說道。
“別啊,你以為我會問你們能接受嗎?當然不會,”秦楚雨笑着說,“因為你們不接受也得接受啊寶貝們。給我拿出百分之一千的幹勁和拼勁來!我們必須拿下初賽!”
秦楚雨前一秒還溫柔的笑着,後一秒便大聲的吼道,就連肖銳都忍不住抖了三抖。
“準備好了嗎?!”
“準、準備好了——!”衆人喊道。
“很好,”秦楚雨滿意的笑道,又恢複了平常人畜無害的模樣,“接下來我們将要進行作戰會議,我們這次初賽大概率是不會碰上僑中的,但是別松口氣,因為我們最可能面臨的大敵——是一中。”
肖銳上次聽到一中這兩個字的時候還是在寧唯有可能轉去的時候,那是個以學業為重的學校,這種書呆子學校能出來什麽樣的球隊?不,這種書呆子學校還有球隊?不僅僅是肖銳,在場的很多人都這麽想。
秦楚雨也猜到他們會是什麽想法,鬼畜的笑了聲,說道,“寶貝們你們太天真了,你們是不是在想就他們還會打球?哈,錯,大錯特錯!”
“一中的球隊向來以穩致勝,某種程度上來說,他們比僑中更加恐怖。”
“但去年是僑中參加市籃呀?”有人困惑道。
秦楚雨看向他,搖了搖頭,微笑道:“不,去年一中才是最大的黑馬,當時所有人都認為一中會為我們市抱回來省杯。僑中也被他們輕松拿下。”
“那去年怎麽……”
“因為他們要備考了。”秦楚雨說,“高考,期末考。在他們心裏,籃球只是游戲。他們棄權了,所以最後代表我市參加比賽的是僑中。”
肖銳,“……”靠。
他們要跟這群變态打啊?
“可是他們前年以前甚至都沒有球隊啊,”肖銳也有研究過,一中的名聲并不響亮,上屆以前甚至沒有他們的名字,“他們怎麽靠一年就打這麽好的?”
“因為一個人。”秦楚雨的鏡片閃了閃,“一個很牛逼的人。”
秦楚雨說到這裏,目光卻是轉到了寧唯的身上。咦?寧唯知道嗎?他也跟着看了過去,寧唯對他們的目标像是早有所預料般,頓了頓,順着秦楚雨的話接了下去:“寧清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