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肖軍在肖銳不方便說話,他把郎堂叫到了外面,對着寧唯說,“寧唯,你在旁邊等等我。”
寧唯點頭,站到距離肖銳不遠的地方,手插在褲兜裏,目光望着夜空。
郎堂遞給了肖銳一根煙,肖銳沒接。郎堂自個兒點了起來,問道,“你什麽時候跟那家夥關系這麽好了?”
郎堂瞥了站在那兒的寧唯一眼,他在觀察寧唯,也明白寧唯在提防着他。
肖銳心裏莫名有些不悅他說起寧唯時的态度,“寧唯挺好的。”
郎堂深深吸了一口煙,吐出的煙圈一層一層的飄上夜空,他問道:“你喜歡他?”
肖銳被他的問法吓了一跳,他不可思議的皺起眉頭,說道,“郎哥,我說了我不是同性戀,我跟寧唯只是朋友。”
“是嗎……那最好,”郎堂的目光在兩人身上轉了一圈,“你不覺得你最近和那小子玩太好了嗎?”
肖銳不喜歡這樣咄咄逼人的郎堂,自從郎堂上次告白後,一切好像都變了,他被隐藏的侵略性完全爆發,像是一頭伺機狩獵的狼。
“郎哥,我把你當兄弟,你別讓我這麽為難……如果你非要這樣,那我們就都冷靜冷靜,先別聯系了吧。”
肖銳深吸一口氣說。
郎堂倒是沒想到肖銳會說出這番話,他眉頭一挑,夾着煙的手指微抖,眼中流轉過複雜的神情。
“你還記得我們剛認識那會兒嗎,肖銳?”
肖銳說不記得了,但郎堂還記得。那天他把闖禍的肖銳領了回去,給他包紮,少年就是用這種倔強的眼神盯着他看,像是一只炸了毛的小狗。
郎堂其實一開始對肖銳沒抱什麽心思,只是後來肖銳經常來找他玩,他就帶着肖銳在圈裏混,肖銳總是狐假虎威嚣張的指着他說這是我郎哥,郎堂家裏沒什麽錢,早年幫人看場子,靠拳頭打出了一片天,認識的人都怕他,要麽就是別有所圖,像是肖銳這樣的,他就遇到這麽一個。
郎堂還記得那天,他喝醉了酒,在別人場子裏動起了手來,認識的人都冷眼旁觀,他被人圍在角落裏毆打。他心裏已經清楚,這下估計要在醫院躺個個把月了,偏偏這個時候,他随手帶上玩的小家夥抄起凳子,最為仗義的殺了進來,扯着嗓子,渾身上下青筋都爆了起來,充滿了野性的怒吼,“誰敢動老子兄弟,老子砸死你們!”
他們這些人,不怕牛的,就怕玩命的。那天肖銳安全的攙扶着郎堂慢慢走了出來,剛嗅到外面清新的空氣味兒,郎堂便對着垃圾桶狂吐不止。
肖銳就說,“郎哥,為什麽他們都不幫你呀?”
“他們也忒不講義氣了,靠,下回再讓我見到他們,我非得怼死他們我。”
郎堂還記得當時少年的義憤填膺,他記得他當時,回答的是。
“銳兒啊,長大以後你就會發現,你所謂的很多朋友兄弟,都只是表面關系而已。”
“操……肖銳你小子,說這個。哥沒白疼你。”
其實肖銳都還記得,只是他沒說。
他還不想跟郎堂就這樣完蛋兒。他沒說錯,郎堂是他兄弟,他珍惜郎堂。
“銳兒,哥當初跟你說過一句話,”郎堂手中夾着的煙掉落在地,黑暗中明亮的燈光在郎堂的鞋後跟下碾滅,郎堂擡起眼,漆黑深邃,“我們長大後結交的很多兄弟,都只是表面兄弟,所以銳兒,你別讓哥失望,成麽。”
肖銳沒吭聲,他想說郎哥,不是說我接受你才不算讓你失望,他張了張嘴,忽然郎堂瞅準了他的唇瓣,一把抓住了肖銳的手腕,帶着他往牆上撞。
他強勢的将肖銳攏入了懷中,肖銳的背脊頂着冰涼的牆壁,兩只手被郎堂緊緊抓着摁在兩側。郎堂的氣味鋪天蓋地而來,侵略了他的所有領域。
“之前我不想用這流氓手段對付你,”郎堂說,“但哥現在忍不住了,別怪哥,銳兒。”
郎堂迷戀的盯着他身上的每一寸,從唇瓣,到脖頸,他着迷了般的緩緩靠近。
肖銳寒毛直豎,胃裏在翻騰,郎堂的信息素觸碰到他的肌膚讓他十分的刺痛,他自身的信息素氣味被郎堂的覆蓋,這讓肖銳渾身都感到不自在,感到惡心。
“郎堂!你丫的這嘴要是敢下來,老子一旦能動就弄死你!”
肖銳暴躁的吼了一句,他渾身發力劇烈掙紮,郎堂因為他的暴怒而動作一頓,掀起眼注視着肖銳。
“肖銳,你不知道,你這副樣子,讓我有多想幹你。”
郎堂作勢要吻下去,這時一雙白皙卻有力的手抓住了郎堂的手臂,制止住了郎堂下一步的動作。少年眉眼冷淡,他身上那股清淡的冷香如同微風般驅散了肖銳身上因郎堂信息素而産生的不适,少年高大的身影背着路燈的光,他和郎堂目光對峙半晌,一點一點的将郎堂的手從肖銳的手腕上拿了起來。
“夠了嗎。”
寧唯一把推開郎堂,站到肖銳身前,沉穩有力。寧唯的聲音沒有溫度,表情也是,就像是他一樣的冷淡,雖然冷淡,但肖銳能夠感覺到,寧唯生氣了。
寧唯的目光絲毫不退的與郎堂對視,早就在暗中已經刀鋒相向。短暫相視幾秒,寧唯轉過頭看向肖銳,忽然他伸出手,繞到了肖銳後頸處的腺體,指腹在那上面慢慢的摩挲着,仿佛是要驅散郎堂留下的味道。
寧唯沉默無聲,他道,“跟他說話的時間,夠了嗎。”
肖銳愣了愣,寧唯摸着他腺體的感覺,有點奇怪。一點兒癢,還有一點兒不知如何形容的心情。他順勢低下頭嗯了一聲,他看向郎堂,臉色不太好看,“郎哥,你走吧,今天我不跟你計較。”
寧唯也不知道是怎麽想的,忽然他的手掌就落了下來,擋住了肖銳的視線,好像是不想讓他看到郎堂似的。
肖銳沒看着郎堂是什麽表情,也不知道寧唯和郎堂之間又無聲交流了一些什麽,他只看到郎堂在那兒站了一會兒後,便什麽也沒說的走了。
寧唯也沒提這事兒,就如同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帶着肖銳一起回家了。
只是第二天肖銳想把手表還給郎堂的時候,他才發現那塊表已經不見了。
日子一天一天很快的過去,在寧唯的督促和肖銳的奮發圖強下,高一下學期的時候,肖銳以120/108/116/78/89/93的成績考到了班排名22年級排名75,穩住了在一班的位置。
考試分出現的那天,肖銳都沒意識到自己居然還能考這麽高……他只是覺得做卷子的時候意外的很順,就跟他平常刷題一樣沒什麽區別,很多題型雖然外形不同但是本質相同,他唰唰唰的就寫完了。
成績下來肖銳一直都沒有什麽真實感。
老陳當着全班的面表揚了他,一些被他刷下去的同學們來找他取經,肖軍知道了以後更是大肆宣揚,他養了肖銳十六年,終于他媽的揚眉吐氣了一回,別提有多高興了。之後街坊鄰居也是看到肖銳就誇,搞得肖銳都有些飄飄然,他本來就不經誇,一誇走路都要平地摔。
肖銳平常并沒有感覺到因為寧唯的到來,他的生活發生了多大的變化。只是說他終于如了他爸的願,把重心從外面撒野轉移到了課堂上。
到了現在,肖銳才後知後覺的發現,寧唯對于他的改變,是靜悄悄的,他像是春雨,潤物細無聲。
不知不覺中他們就升入了高二,高一下學期的時候寧唯為了強身健體,特地把他們的出行方式改成了踩單車。
一個學期下來,肖銳體能提升不少,踩着單車出門已經如魚得水。
清晨的大街上陸陸續續已經有學生和上班族出門,他和寧唯就是其中一員。他們先是騎行了十分鐘到早餐攤,肖銳停下車,對着冒着熱氣的攤子喊了句,“早上好姨,我和寧唯都是老樣子啊。”
早餐攤的阿姨探出頭看到是他倆哎了一聲,“早啊銳子,知道啦知道啦,都準備好了,就等着你們呢。”
“哈哈哈,謝謝阿姨,還是阿姨懂我。”肖銳嬉皮笑臉的說道,他把單車往前騎了一點,讓寧唯騎到早餐攤前。
寧唯熟練的接過豆漿油條肉包子,把錢遞給了阿姨,輕聲說了句謝謝阿姨,而後踩着單車跟上了肖銳。
肖銳從寧唯手上接過來早餐,又嫌重的将身後的書包丢給了寧唯。寧唯将肖銳的書包也背在身上,看着肖銳一口喝完了豆漿,囫囵吞掉了肉包子,嘴裏叼着根油條稀裏糊塗的上路。
寧唯簡單的吃掉早餐,跟上肖銳,肖銳也沒有再從他手上取走書包的架勢,不過這也是他們每天司空見慣的日常了,寧唯這一天也會像之前的每一天那樣,背着肖銳的書包一直到放學回家,再把他的書包挂到床頭上面,取出他的作業本。
“早上好老王!”
眼看着距離上課還有五分鐘,肖銳飙着車駛進學校。
老王罵道:“又是你啊肖銳,快點兒去上課馬上就要遲到咯!”
“知道啦知道啦!”
肖銳草草的将單車停入車棚,上鎖,招呼着寧唯,“寧唯快點兒,還有兩分鐘!遲到啦,老陳要罵人了!”
可憐寧唯一人背兩包還要給肖銳善後,他幫肖銳把車停好位置以後大步跟上。
最後一分鐘,兩人在鈴聲響起的那刻踩點進了教室,老陳面帶笑容看着他們兩個,而後吼道:“還不快點坐下來!”
肖銳吐了吐舌頭,扯了扯身後微微喘着氣的寧唯衣角,“嘿嘿,快點兒,寧唯……”
新學期終于開始,往前的一年裏,在寧唯和他自己的不懈努力下,肖銳的學業慢慢轉好,逐漸跟上了重點班的進度,體能也達到了平均水平,他的變化大家都在眼裏,得到了不少人的青睐。
近來肖銳還聽到鄰居家的大媽誇他,“肖軍啊,你家這孩子這段時間可算是學好了,我前陣子扛米他還來幫我呢,天天瞅他在外邊跑步,我還聽說他學習成績也越來越好了……是不是有什麽法子啊?我兒子最近叛逆期,可愁死我了。”
“嘿嘿……”
肖銳正回憶着最近大家對他改觀的誇獎,滿頭上冒着粉紅泡泡。寧唯坐下來,幫他拿出課本,草稿紙和黑筆。把書包放進書包以後,寧唯捏了捏肖銳的鼻子。
肖銳“啊?”了一聲回過神來,對上寧唯漆黑明亮的大眼睛。
“上課了。”寧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