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可愛的艾德裏安（5）
可愛的艾德裏安（5）
“教皇大人這恐怕不行，”頂着他威嚴的氣勢，奧斯說的磕磕盼盼，“黛西小姐她--是貴族，您沒有權利更改她的行程。”
“你說什麽？”
明明說的慢條斯理，不帶感情，可奧斯卻更恐懼了，他陷入了深深的懊悔和自責。他應該在早上出門前好好祈禱一番的，接二連三的說錯話，現在還大大地惹怒了教皇，教皇可是少有的脾氣溫和的人，即使他心裏是怎樣的城府深沉。這是奧斯伺候了他五年得出的結論。
沒想到今天教皇亮出了他的怒火，不發火的人突然發火，這時你就可以想象這有多可怕了。可憐的奧斯根本不知該如何應對。可憐的他還只以為是自己說錯了話，根本不知道這是因為涉及到了尊貴的黛西小姐。
奧斯善于觀察人心卻也沒發現教皇流露出的對黛西小姐的不同之處，這點不同可能連教皇自己也不知曉，但這是極容易看出來的，一個男人對女人散發出來的好感，更确切的說，是欣賞，和難以掩飾的喜歡。
可惜艾德裏安戴在臉上的面具太過深得人心了，假使他一輩子都獻給神聖的上帝也不會有人質疑。雖然這個社會對私底下的勾當并不是一無所知，并抱有極大的寬容态度，比如幾乎每一任教皇都有幾位或者幾十位情婦，這太過正常了，但這一切在艾德裏安身上得到了破解，他現在還年輕，但已經具備了未來雄才大略，英勇睿智的先聲了，他處事果決，他對政治對宗教對貴族對平民之間的平衡都把握的非常得體，同時他又不顯露過分的野心，好似他對羅馬執政官沒有過多的想法一樣。
同時，他對女人的态度是尊敬的，毫不遜色于任何一個從英國來的紳士。但他對女人的态度也是拒絕的，他拒絕情愛，并對前一任教皇的耽于情愛嗤之以鼻。誰也猜不透他心裏的想法，他表現出來的是那麽鮮明的性格，立馬就讓你卸下了心防。就如黛西和他相處快一個月也不過認為他是個傲嬌的挑剔的男人，別的毫不知情。而斯德望雖然像個先知一樣知道他的精明能幹卻處于種種顧忌緘默不言，任由外界來嗤笑這個柔弱的新一任教皇，然後等着看好戲，看他們怎麽被這毒蛇咬死。
“不會說話了嗎？奧斯！”艾德裏安的語調沒帶一絲怒氣，非但如此，他還微微笑了，這是他習慣的動作，在生氣時微笑有助于他獲得更快的勝利。
“---教皇大人--小的實在是不能--”
可憐的奧斯已經瑟瑟發抖了，艾德裏安覺得這份勝利毫無意義，在叫回黛西以前。他非常明白自己是遷怒于奧斯，但奧斯蠢笨的言行确實惹惱了他，特別是沒有眼色的經常往黛西那裏湊，更讓人受不了的是黛西還滿懷笑意的與他言笑晏晏。
卑賤的下人怎麽能跟血脈高貴的人在一起呢？在這一刻被嫉妒深深降服的艾德裏安徹底忘記了他信奉的‘上帝面前人人平等’，他也忘記了自己也曾是個孤兒，曾受過多少白眼和欺辱。可他脆弱的自尊心絕不可能讓他主動與黛西說話，他高傲的心，他無時不刻等待，焦急的等待，她的主動。
而她的做法卻讓他開始患得患失，這比禱告時忘記了長長的拉丁文經文還讓人輾轉難眠和懊悔不及。
“算了。就這樣吧。你出去吧。”
他是絕對不會和卑賤的下人一臉涎着臉的。
愛情并不是什麽重要的東西。而那個女人她肯定是熬不住愛情的思念乖乖回到他的身邊的。該死！害得他想東想西，他可要好好戲弄她那顆愛他的心！該死！
他有一千種一萬種辦法，可是她不回來他就無計可施。
這該死的女人！
還有這該死的盲目的清醒的陷入愛情的令人不齒的自己！艾德裏安想狠狠的唾棄自己，格利哥裏是個傻瓜，難道他也是嗎？
突然被輕易饒恕的奧斯可不知道教皇大人的千回百繞的心裏路程，他感激的跪下來道謝，得到教皇的一個冷嗤，連忙滾出去了。
艾德裏安最後也沒讓人叫黛西回來，在他從不出錯的推理中她是不出一個禮拜就會回來的，但是這次慘遭滑鐵盧。這讓他在接下來的日子裏每天陰晴不定但又笑容滿面。這和愛德華不同，愛德華是個卓越的政治家，他只要手上有了權勢就可以放肆地在黛西面前裸露他最醜陋也是最真實的一面。但是艾德裏安不行，他的天性裏就有懷疑的成分，他謹慎，對所有的事情都安排的很有條理，并事先在腦海裏排練個上千遍。
但他從未想過愛情，他不承認也好，未來的某一天就會愛上一個人，毫無辦法的深陷其中無法脫身，即使是他最清醒的靈魂也無法救出他出來。這和他冰冷高貴的外貌極為不符，他氣質高貴，頭腦聰慧，還有千古難遇的美貌，雖然他并不以為意，但是這确實給了他很多便利。這在之後他與黛西的許多争吵中都占有了極大的優勢，只要他朝她微微一笑，她就會立刻棄繳投降，盡管他前一刻還說出冷酷的言語。
但是他的逃避給他帶來了難以言喻的災難，他不懂愛情，他不屑于向人讨教，他默默一人，他喜歡呆在陰暗的地下室裏，謀算權勢，玩弄政治，往日裏他最喜歡的權術在日近一日的她還不回來中漸漸變成了逃避的工具。
這個苗頭一被發現時就激怒了他，這嚴重影響了自己，艾德裏安變得焦躁，但是在人前他還是謙和有禮。
但是黛西的回來，打破了平靜。
她還帶回來了一個人，男人。
“你就是沃爾夫岡尼古拉？”教皇坐在高座上，笑容溫和，教袍的每一塊被放在合适的位置上，使他看起來更加典雅高貴了，在地下室待久了膚色更白的臉使得他的美貌更上一層，但這也掩蓋不了尼古拉身上的另一種美，力量的美，又有一種出聲良好受過高等教育而自然形成的貴族氣質，這兩種糅合在一起竟也不比教皇差。
這使得高座上的人握緊了拳頭，在袖子地下，沒有人能看得見。
“是的，尊敬的教皇。”尼古拉半膝跪下，向他行了一個标準的騎士禮儀。
“你是個完美的騎士，但你的完美會蓋過你生來上帝賜予你的福氣。”
教皇這奇怪的一句使得尼古拉不解，他擡頭看了一眼，教皇面無表情，似乎沒了先前的友好，仿佛剛才的溫和只是一縷幻影。這使得尼古拉微微心驚，難道教皇已經看透了他們執政官的計劃了嗎？
懷着這樣的考慮接下來的寒暄尼古拉都表現的極其謙卑有禮，這使得艾德裏安心裏好受了些，他很滿意他的态度，但是這并不代表他的怒火就消了。
黛西因為順利的等到了尼古拉并跟他關系處的不錯，就是可惜的是男女之間好像沒有純潔的友誼，或許她該誇耀自己一番，因為她的美貌尼古拉很輕易的就對自己生了好感，接下來只需要她好好把握，陷入愛情的男人總是大方慷慨的，希望尼古拉也是如此。
懷着這樣的好心情黛西拜見了許久未見的教皇。
奇怪的是他的态度很讓人捉摸不透，看起來愛理不理，可是她若是離開他又瞬間冷下了臉。
“尊貴的教皇您好呀，好久不見了，我在山下買了一份禮物送給您，非常感謝這段時間您對我的照顧。”黛西拿出一個楠木黑盒子，走上前打開來使他能一眼就看到。
“這是來自東方的珍貴的蜀繡，這是一幅聖母圖，是用絲綢制成，希望您會喜歡。”
“謝謝，放桌上吧。”教皇的回答很疏離，他僅僅只看了一眼就移開了目光，很明顯的表明了他的不甚喜歡。
“不喜歡嗎？”黛西有些失落，她将盒子蓋上放到他最近的書桌上，但是立馬就得到了他的訓斥。
“誰允許你放這裏了！放那裏吧。”教皇随手在殿裏指了一個最遠的角落，盛放蠟燭的低矮案臺。
“好的。”都是她的錯，她是個傻逼，以為大家都可以做朋友呢，他一教皇會跟她做朋友嗎？她未免太高看自己了。這倒是她真正意識到這個世界森嚴的等級秩序，無須人提醒，她的自尊心就是最好的反應。
她将盒子放下，恭敬行禮，說道：“如果沒事，那我就先退下了。”
“我有叫你退下嗎？”今天的教皇簡直吃了火藥，句句咄咄逼人。
“沒有，您沒有。”黛西忍下憋屈，低頭說道。
“那還不過來。”不知是哪裏惹怒了他，只是看到了她纖細白皙的頸部就讓他怒不可遏，他是不是也看過？這種無端的猜疑難以抑制的嫉妒使得他的語氣尖利起來。
他幾乎用得是命令的語氣了，黛西擡起頭在他宛若天神的臉上奇異的看到了怒火，盡管他不想顯露，但黛西一步步走近還是看見了他變化的金色的瞳孔，那種妖異的恐怕他自己也不知道的美麗的眼睛一下就征服了黛西。
美貌果然是無敵的。
黛西看得癡迷住了，這簡簡單單一個動作就取悅了艾德裏安。
看，她還是愛的無法自拔，對自己。
艾德裏安微微一笑，問：“黛西，我可以叫你的名字嗎？”
“當然可以。”被他的笑容給迷得忘乎所以的黛西想當然的就答應了。
“艾德裏安，你可以叫我安德烈。”
“你願意叫我安德烈嗎？”艾德裏安放柔了聲音，他站起來，修長的身體俊美的臉這一項項都在無聲的引誘她。
“安德烈。”黛西聽話的叫了一聲。
“很好。”艾德裏安這下不吝啬他的笑容了，他又笑了，極淡極淡，但還是輕易的就達到勝利了。
“我想看看《聖母圖》，你可以給我拿過來嗎？”
“好啊。”黛西驚訝于他突然溫和的态度，還有他怪異的行為，可是他又對自己笑了，她立刻什麽都不記得了，她幾步走過去将盒子拿回來，在他面前打開來，極盡贊美，只想再次獲得他的一個笑容。
“還可以。”艾德裏安給出了很矜持的評價，女孩立馬就露出了欣喜的面容，仿佛上帝賜予了她福祉。
“你可以走了。”在她最高興的時候艾德裏安潑了一盆冷水，他看着她難以掩飾的露出了失望的神情，嘴角的弧度還沒降下去，她紅潤潤的唇突然變得誘人起來。
“退下。”他生硬的抛下這句話，卻有鬼使神差的又看了一眼她的紅唇，她嘟起嘴來，小舌不自覺舔了舔唇。
“退下！”他又說了一遍，不等她離開，他就走向內殿了。
幾乎是落荒而逃。
晚上還有一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