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 30 章
第三十章
“對不起，我來晚了。”
盛陌衍的聲音有些啞，充滿了歉疚。
秦時瑾感受到他溫暖可靠的懷抱，心再次提起來，亂撞個不停，臉頰也開始發紅。她開始緊張，不敢回頭看盛陌衍，擔心自己的窘态被他發現。
“謝謝你來救我，來得很及時，一點也不晚。”
秦時瑾剛說完，就感覺盛陌衍松開了她，她內心正失落呢，就聽到布料摩擦的聲音，下一秒，帶着體溫的男生外套披在她身上。
秦時瑾抓着外套，忍不住回頭去看盛陌衍。
這個地方只有一盞路燈，盛陌衍背對着光，像是披着光輝降臨的英雄，實在太讓人心動了。
他們明明沒有一起戰鬥過，但是剛才的配合如此默契，就像是天生一對一樣。
盛陌衍搖了搖頭，拉起她的手，“我還是來晚了，不然你的手不會受這樣嚴重的傷。”
他的眼中滿是心疼和歉疚，“我帶你去處理傷口。”
秦時瑾以為他們會去學校的醫務室，結果盛陌衍帶着她瞬移到了一個城堡。他們站在二樓，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燈閃閃發光，樓下有旋轉樓梯，還有爬滿黑霧玫瑰的巨大王座。
盛陌衍拉着她走進一間巨大的卧室，她坐在舒适的玫瑰印花布藝沙發上，等了一會兒，盛陌衍端着處理傷口的東西過來。
盛陌衍在她旁邊坐下，用棉簽蘸着雙氧水，細心地清理她掌心的傷口。他的動作如此輕柔，小心翼翼地擦拭完傷口，又拿出藥膏，細心塗抹上，塗抹的後還會擡眸看她，輕聲詢問：“疼嗎？”
秦時瑾搖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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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陌衍像是松了一口氣，得到她的肯定答複才繼續塗抹藥膏。塗抹完藥膏沒多久，秦時瑾掌心的傷口就消失了。
秦時瑾驚奇不已，“這是什麽神奇的藥膏？怎麽效果這麽顯著？會不會很貴？”
盛陌衍聽着聽着就笑了，他将那盒藥膏遞給秦時瑾，開口說道：“這是去傷果做成的藥膏，對皮外傷最有效。你放心好了，去傷果在萬獸之界很常見，這藥膏很便宜的，你不要有心理壓力。”
對于喜歡錢這回事，秦時瑾一直很坦然，今天卻有些不好意思，有點怕損壞自己的形象，趕緊道謝：“那就多謝盛學長了！我以後去哪裏都帶着它。”
她趕緊把去傷膏裝進背包，拉鏈打開的時候，露出了一包衛生巾。
秦時瑾趕緊拉上拉鏈，心裏很尴尬，希望他沒看到。
盛陌衍有些不好意思地別過頭，“你現在肚子痛不痛，要不要我給你帶壺紅糖水？”
秦時瑾的臉刷地一下紅了，沒想到盛陌衍會提出這個問題，她應該拒絕的，但是，她有點貪戀他的溫柔。
秦時瑾咳了一聲，也學着盛陌衍別過頭，“如果……不麻煩的話……我想喝！”
盛陌衍輕笑一聲，“那我去準備。”
秦時瑾以為盛陌衍會馬上離開，結果他說了去準備，卻站在原地沒動。
秦時瑾眨眨眼睛，擡頭去看他。
盛陌衍眉眼含笑，伸手在她頭頂揉了揉。
秦時瑾感覺一陣酥麻從頭頂蔓延到全身，等到盛陌衍離開，她忍不住也摸了摸自己的頭。她想，她現在的樣子一定很傻。
怎麽辦，經過了今天的英雄救美和默契配合，還有剛才的溫柔以待，她真的好想好想和他談戀愛啊！
秦時瑾的內心在尖叫，感覺臉頰在發燙，她掏出手機，想和阮糖傾訴此刻的心情，卻發現手機沒電，只能抱起一個抱枕，将腦袋埋入其中。
聽到走廊傳來的腳步聲，秦時瑾趕緊從抱枕裏起身，扒拉扒拉頭發，努力以最好的狀态迎接他。
盛陌衍将一壺紅糖水和一只白瓷碗放到茶幾上，給秦時瑾倒了一碗。
秦時瑾雙手接過喝了一口，味道不錯，甜度适中，還有一些藥材的味道。
煮得這麽好，肯定不是盛陌衍煮的。但是他送過來，就足夠讓她開心了。
盛陌衍見她喝糖水都在笑，等她喝完立刻加滿，“喜歡的話就多喝一點，私人廚師随時待命，你想喝多少就給你煮多少。”
秦時瑾趕緊擺擺手，“不用不用，一壺就夠了。”
喝完紅糖水，盛陌衍起身準備離開，“你今天消耗太多靈力和體力，需要好好休息，我就住在隔壁，有什麽需要我做的，叫一聲就好。”
秦時瑾努力壓下嘴角的弧度，不想笑得太猖狂，看到盛陌衍說完就走，她忍不住拉住他的袖子。
盛陌衍回頭。
秦時瑾沖他揮揮手，很認真很溫柔地說道：“晚安，盛學長。”
盛陌衍也跟着笑起來，“晚安，秦學妹。”
目送盛陌衍離開，聽到門鎖傳來的咔噠聲，恢複活力的秦時瑾撲在床上扭來扭去。
盛陌衍這只魇魔之王怎麽現在變得那麽體貼溫柔，完全是她的菜啊？再這樣相處下去，她真擔心自己把持不住！
在床上扭了好久，秦時瑾還無法恢複淡定，她決定去洗個熱水澡，沖散她腦海裏這些激蕩的情動。
等秦時瑾洗完澡，吹幹頭發，重新躺回床上，她被溫暖包裹着，又想起了今天發生的事情，他的懷抱，他的外套，他的體貼……
他低着頭幫她處理傷口的模樣如此溫柔動人，她還是第一次見到他這一面。和他相處越多，越能發現他不同的另一面，給她帶來更多驚喜。
從前那麽冷漠無禮的魇魔之王，竟然還有這麽耐心細致的一面，要是戴上一幅金絲眼鏡，可以cos一下斯文敗類了。
怎麽辦？真的好想和他談戀愛！
秦時瑾抱着被子又扭了好久，直到身體累得不行，才漸漸沉入夢鄉。
今晚混沌雲霧沒有出現，夢境裏只有一團拳頭大小的鬼氣。
秦時瑾以為是訓練的新花樣，伸手點了點那團鬼氣，視線一轉，她面前出現一段景象。
在女生宿舍和男生宿舍的必經之路上，盛陌衍戴着鴨舌帽，手上提着一份外賣，眼裏是久違的扇形統計圖式嘲諷，在盛陌衍對面，站着一個和她一模一樣的女孩。
秦時瑾認出女孩的穿着，似乎是她在那個小巷遇到一家三口鬼時穿的衣服。
這是……
她剛穿過沒多久時發生的事情。這團鬼氣為什麽要讓她看這些？
秦時瑾帶着疑問繼續看下去。
女孩轉身離開，盛陌衍看着女孩的背影，摸了摸心口的位置，然後邁步跟上，他故意在女孩吃飯的面館門口布置了傳送法陣，将女孩傳送到那條有鬼的小巷。
看到這裏，秦時瑾臉上沒了笑容。
她以為那次在小巷，盛陌衍只是單純路過，單純冷眼旁觀，沒想到，他竟然是那次意外的幕後黑手！
女孩和阮糖一起對付一家三口，好不容易取得一點勝算，盛陌衍故意用黑霧将小鬼丢到符紙圈外刺激鬼媽媽和鬼媽媽發動更強的攻擊，害得兩只鬼手穿過阮糖的肩膀，阮糖危在旦夕。
秦時瑾不知道盛陌衍當時那麽做的目的是什麽，但是看着站在暗處，臉部表情被黑暗完全掩蓋的魇魔之王，她從腳底開始生寒，難以言喻的冰冷将她整個人包圍住。
秦時瑾不知道什麽樣的契機促使盛陌衍改變主意讓常佑過來救阮糖，但是，不可否認的是，那時候的盛陌衍對她和阮糖的生命都充滿高高在上的漠視。
和現實不同的是，鬼氣展示的這個夢裏，常佑沒有出現，阮糖的屍體一寸寸冰冷，最後完全失去生命力。女孩也被兩只惡鬼殺死，全身血液被抽幹，和阮糖倒在一起。
兩只惡鬼正在享受鮮血的時候，盛陌衍黃雀在後，将兩只惡鬼都吞食，變得比從前更強大。
站在陰影裏的魇魔之王，比任何惡鬼都可怕。
秦時瑾從夢中驚醒，她抓着衣領，大口大口呼吸。
看到自己喜歡的人漠然注視着自己一點點死亡，
感受到血液被抽幹身體與靈魂一起墜入冰窟，
恐怖與絕望同時籠罩着她。
秦時瑾抱緊自己，眼淚不受控制地大滴大滴滾下。
明明知道魇魔和人類是不同的物種，不能産生共情，她還是因為盛陌衍差點将她和阮糖一起置于死地而痛苦。
那麽可怕的魇魔真的會低下他的頭顱，愛上一個生命短暫的人類嗎？真的會舍棄從前的傲慢冷漠，只剩下溫柔體貼？
是謊言吧，是僞裝吧！
盛陌衍接近她的第一天開始，就想要和她締結契約，她一直不同意，一直在拒絕，所以聰明的魇魔換了招式，僞裝成最無害的情窦初開的少年，試圖用愛情迷惑她，等到她意亂情迷真的答應了契約，他就會展露真面目。
說什麽為了一口吃的才來到人間，全部都是人設的一部分！
只要他們締結了契約，她幫助他克服了虛弱期，邪惡的魇魔一定會将她的魂體撕碎做成薯片，沒有虛弱期的壓制，他就會成為真正無敵的魇魔之王。
秦時瑾越想越覺得心冷，只覺得這只魇魔之王如此可怕，可怕得她牙齒都冷得上下打架，她用被子裹緊自己，還是覺得好冷好冷。
……她是天下第一大傻瓜，竟然真的差點被他騙到了。
秦時瑾抱緊自己，這個世界好危險，她好想回到自己的世界，和媽媽一起過普普通通的生活。
什麽心動，什麽喜歡，她都不要了，她一定努力學習天師知識，盡快幫助天師協會完成秋天的難關，然後打敗鬼王，盡快回到現實世界。
盛陌衍察覺到隔壁的房間有異樣，他立刻出門，正好看到一團鬼氣從屋內飛出，他釋放黑霧将那團鬼氣抓住，鬼氣卻自我毀滅，散作了飛灰。
盛陌衍快步走到隔壁房門前，用力敲了敲房門，“秦時瑾，你沒事吧？”
秦時瑾擦去臉上的淚，聲音還帶着幾分啞，“我沒事，怎麽了？”
“剛才有團鬼氣從你房間裏出來，我試探過，是屬于新晉鬼王的鬼氣，他有沒有傷你？”
鬼王？
秦時瑾從床上坐起來，想起剛才那個讓她心痛的夢，開始懷疑它的真實性，可是很多畫面裏的細節，都和她記憶裏一模一樣。
不行，她要找盛陌衍問清楚。
秦時瑾起身，走到門口，卻沒有開門。
“我沒有受傷，它只是給我看了一個夢。”
“夢？什麽夢？”
秦時瑾深呼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聲音和情緒都保持平穩，“盛陌衍，我想問你一些事情，請你誠實地回答我。”
門外的盛陌衍愣了愣，似乎被她鄭重的語氣影響，心裏産生不安，他頓了頓，說道：“你問吧，我一定誠實地回答你。”
“我出現在小巷撞到那一家三口的鬼，這件事情，是不是你做的？”
門外一陣沉默，好一會兒，才傳來魇魔艱澀的聲音，“是的，我布置了傳送陣，引你過去。”
明明知道了答案，聽到他的回答，秦時瑾的眼淚還是沒忍住掉了下來，她靠在門背後，努力壓下內心翻湧的情緒，繼續追問：“在我和阮糖對付兩只鬼的時候，你還推波助瀾了？”
這一次，門外沉默更久，在她以為他不會回答的時候，他的聲音傳來，只是比之前要輕很多，“是的。”
秦時瑾咬緊下唇，想到夢中不一樣的結局，那個被兩只惡鬼抽幹血液的女孩，不是她，但是同樣讓她覺得痛苦，“你當時陷害我，是為了我的純陰之血嗎？”
空氣變得分外安靜，很久很久，才聽到魇魔的聲音，“我當時不知道你是純陰之血，只是想要驗證一下。對不起，我那個時候——”
秦時瑾打斷他的話，“不用再說了，我想，我們還是不适合做朋友。你送我回學校吧，我想走了。”
“秦時瑾！當時我确實做錯了，我不應該如此輕視你的生命，我承認我那時候太冷漠了，可是我現在已經在努力改變。我無法改變過去，你能不能給我一個彌補你的機會？”
“傷害已經造成，你要怎麽彌補？”
“你要不要和我締結真愛契約？”
秦時瑾自嘲一笑，他在這種時候還在惦記着契約。
“盛陌衍，你是我見過最可怕的魇魔，我寧願死，也絕對不會和你締結契約！”
秦時瑾撂下狠話，門外傳來什麽東西跌倒的聲音，她擡起手，想開門看看發生了什麽，又停止了動作。
等了一會兒，門外沒有動靜，她才打開房門，門口放着一個絲絨盒子，裏面放着一條手鏈，盒子下壓着一張紙條。
【這條手鏈可以隔絕你身上的血腥味，為了你的安全，請不要拒絕它。
今晚你好好休息，明天早上我會開啓傳送法陣，你開門就會回到人間。
還有，對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