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 18 章
第十八章
夜裏毆打完惡鬼，完成每日任務之後，秦時瑾沉入夢鄉睡了一個好覺，第二天醒來，她第一時間去找阮糖，把昨天發生的事情說了。
“等錢到賬，我請你去吃大餐。”
阮糖挺驚喜的，沒想到秦時瑾當天師這麽短時間就遇上了這樣的大單子，她抓住秦時瑾的手，羨慕地摸了摸，“你的手才是小紅手，我當初那些單子加起來都沒有你這一筆多呢，希望下次我也遇到這樣的特殊委托。”
秦時瑾也大方讓她摸。
當天師可太賺錢了，她現在就能想象自己發家致富的美好人生，對于賺錢的積極性前所未有地高漲。
“阮糖，你說文具店那些窮死鬼會不會都有這樣的委托？只要破一點財，就能翻倍賺回來？”
阮糖被秦時瑾說得心動，“會嗎？”
秦時瑾是一個奉行主動出擊的人，“做了才能知道，反正你今天沒課，我們一起去一趟文具店吧！”
阮糖為難地對手指，眼中充滿歉意，“不好意思啊小瑾，我和常佑學長今天要去約會，要不，明天吧，明天下午我們都沒有課，到時候再一起去文具店。”
秦時瑾能說什麽，只能遺憾地點點頭，往自己的宿舍走，剛回到宿舍，就收到鄭衡副會長發來的消息。
【小瑾，我看到天師系統裏顯示你完成了一單委托，你的天師血脈很優秀，或許會吸引更多的念鬼找你完成委托，我想了想，不能讓你就這麽兩眼一抹黑，昨天晚上給你整理了一份天師委托的資料，你記得查收。】
後面還附了一個PDF文件。
秦時瑾道謝，打開電腦，下載文件，開始翻閱學習。等她看完文件的時候，肚子已經咕嚕嚕叫起來。
秦時瑾看了看手機，竟然已經下午兩點半，這個時候食堂都沒什麽飯菜了。她揉揉肚子，準備下樓覓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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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宿舍樓沒多久，她迎面遇到幾個學生，大家說說笑笑，很尋常的樣子，秦時瑾卻看到他們頭頂都出現了一朵小小的陰雲。
這是陰氣彙聚的表現。
撞鬼不稀奇，但是下午兩點半太陽正盛的時候撞鬼就很稀奇了。
鬼是陰氣很重的東西，喜歡呆在陰暗潮濕的地方，要是在太陽下暴曬太久，不至于灰飛煙滅，但是魂體一定會很虛弱。
秦時瑾放慢腳步，觀察這些頭頂有陰雲的人，發現他們手裏都捧着奶茶，看來，這個奶茶是個大問題。
秦時瑾走向一個女生，指着她手裏的奶茶，笑着詢問：“同學，請問你這杯奶茶是哪裏買的？看起來很好喝的樣子。”
“就在學校南門新開的那家奶茶店。”
“謝謝。”
秦時瑾道完謝，往學校南門走去，一路上遇到的人，只要喝過奶茶的，頭頂都會頂着一朵小小的陰雲。
這點陰氣害不了人，但是陰氣積累到一定程度會使人身體虛弱生病，還是盡早解決的好。
秦時瑾很快來到奶茶店，這家奶茶店裝修不錯，屋內布置成了高中教室的模樣，前黑板上寫着奶茶的品種和價格，後黑板上寫着各種祝福語和留言。
黑板前的區域是櫃臺和奶茶的制作臺，幾個年輕的大學生正在做奶茶。店老板站在最邊緣的角落，正在等待小餅幹出爐。
叮的一聲，烤箱完成烘烤。
店老板是個三十出頭的微胖男人，拿起隔熱手套，将烤箱裏新出爐的小餅幹倒進粉色的小熊餐盤裏，在他的身邊，有一只灰白色的女生鬼影正在托腮，嘴角上揚，眼神卻是空洞的，灰白鬼影的陰氣很重。
看來，奶茶店顧客頭頂的陰雲就是這只鬼造成的。
秦時瑾掃了掃這只女鬼的四周，并沒有看到什麽特殊的委托物，只好靜觀其變。
微胖男人将餅幹裝好盤，接了一杯白開水放到旁邊，坐在櫃臺後面開始享受新出爐的餅幹。櫃臺前托腮的女鬼突然站直身子，空洞消失，眼神變得明亮又溫柔，她微笑着伸出手，去拿微胖男人手中的小餅幹，放到嘴裏嚼了嚼。
她甚至吃得眯起眼睛，像是吃到了什麽人間美味一般，随着她的笑容越深，奶茶店裏的陰氣卻開始濃郁起來，原本在排隊買奶茶的顧客們都不自覺抖了抖，有些人頭頂的陰雲更大了一些，有些人甚至在大夏天打了一個噴嚏。
“老板，你們家空調開得太低了，溫度調高一點吧。”
“是降溫了嗎？明天是不是要下雨？”
秦時瑾聽到顧客們的對話，看向小熊餐盤裏的小餅幹。
這餅幹難道是這只女鬼的委托物？
微胖男人察覺到她的注視，擡起頭來，見他盯着自己的餅幹，拿起餅幹夾分了一小部分到小碟子裏，推到秦時瑾面前。
“同學，感興趣的話可以嘗嘗。”
這餅幹烘培得很酥，聞起來的味道很香，秦時瑾看一人一鬼吃得那麽香，沒忍住拿了一小塊，才放到嘴裏，她平靜的面具就裂開了，趕緊抓了一張紙巾将怪味餅幹吐出來。
這餅幹裏是放了什麽奇怪的東西，又酸又苦的，讓人恨不得立刻失去味覺。
微胖男人樂呵呵的，“這是中藥做成的餅幹，無糖還對身體好。”
微胖男人說完，繼續去吃剩下的餅幹。
秦時瑾默默将試吃碟子推回去，察覺自己身上有目光停留，她擡起頭，和女鬼深沉的目光撞在一起。
女鬼頓時驚訝不已，“你……看得到我？”
秦時瑾點點頭，她拿出天師徽章，在上面畫了一個屏蔽符號，這是她今天剛從鄭叔發來的資料裏學來的。
屏蔽符號畫好之後，天師和念鬼會處于一個異次元空間，空間之外的人會下意識忽略他們。他們可以在這個異次元空間裏交流委托事宜。
秦時瑾畫完屏蔽符號，看向女鬼，“我是一名天師，我感覺到這裏有陰氣彙聚，所以過來看看。”
女鬼聞言，眼中充滿期待，“你是天師的話，你能不能讓阿康看到我？能不能讓我化出實體？我想給阿康做一次正常的餅幹。”
天師徽章和烤箱開始發光，秦時瑾仿佛看了一場過去的電影。
女鬼叫小美，一出生就得了心髒病，微胖男人叫阿康，是小美的青梅竹馬。
小美因為有心髒病，家裏人一直很注意她的飲食，尤其限制她不能吃糖和甜點，但是小美非常向往甜食。小的時候，阿康偷偷送了她一盒甜餅幹，小美差點住院，阿康也自責不已。
小美長大後就和阿康成了情侶，她自己不能吃甜，就特別喜歡看到別人吃甜，于是兩人去學了做甜點的手藝，小美來調配方，阿康來當試吃員。
兩人學成之後，就在學校附近開了甜品店，後來小美的身體越來越不好，慢慢開始吃各種藥，吃藥很痛苦，阿康為了陪她，開始做各種奇怪口味的餅幹，說是要和她一起吃苦。
只可惜，病魔太過可怕，小美年紀輕輕就被心髒病無情帶走了。小美生前最大的遺憾，就是阿康陪她吃了太久的苦味餅幹，她想讓阿康再吃一次甜甜的正常的水果餅幹。
秦時瑾了解完過往，看向店老板和女鬼的時候，目光帶了幾分感動，她點點頭，“我可以幫你完成你的遺憾。”
天師徽章從秦時瑾手中飛出，一條紅色的霧狀絲線從女鬼身上飛出，纏繞到秦時瑾手腕。
秦時瑾将異次元空間擴大，擴大到半個櫃臺都進來了。
阿康并沒有發現什麽異常，還在一口一口吃着那些怪味餅幹。
秦時瑾在櫃臺上輕輕敲了敲，“阿康，你還想不想再見見小美？”
阿康猛地擡頭，瞪大眼睛，裏面充滿瘋狂的火焰，“我想的！”
秦時瑾掐斷一截霧狀紅線，“伸出你的手，你就可以看到小美了。”
阿康毫不猶豫，快速打開自己的手，當紅色霧狀絲線落在他手心，他看到女鬼小美，視線就再也沒有挪開過。
“小美！小美！”
阿康驚呼着，立刻從櫃臺後面飛竄出來，緊緊抱住了女鬼小美。
櫃臺上的東西因為他的急躁掉落在地。他管都不管，反而因為落地的噪音，意識到眼前都是真實，一個大男人，直接就嗚嗚哭了起來。
秦時瑾在一邊看得感動，嘴角上揚，眼睛也帶了幾分濕意。她不打擾他們重逢，彎腰去撿地上掉落的東西。她正要去撿隔熱手套的時候，一只冷白修長的手先她一步拿起了手套。
秦時瑾只在一個人身上見過這麽好看的手。
她擡頭，果然看到盛陌衍站在前方。
他今天穿了一件白色襯衫，整個人清爽幹淨，身後的落地窗外是郁郁蔥蔥的綠樹。他站在那裏，美好得像是校園漫畫裏的男主角。
秦時瑾欣賞了三秒，沖他揚起一個笑臉，“盛學長，好巧啊，在這裏遇到你。”
昨天，盛陌衍送她去方元集團總部，期間還善意地提供了技術指導，她對盛陌衍的印象好了很多。昨晚忘了和他道謝，今天一定要和他好好說謝謝。
盛陌衍被秦時瑾耀眼的笑容晃花了眼，借着放手套到櫃臺的機會，避開了她的對視，盯着黑板，但是黑板上寫了什麽，他完全沒有注意。
“不巧，我是專門來這間奶茶店的。”
“哦，盛學長是來買奶茶的嗎？昨天你幫了我，我還沒有感謝你呢，你的奶茶我來請吧，想喝什麽口味盡管說。”
盛陌衍看了她一眼，對上她微微彎起的眼角，嘴角也跟着彎了彎，說出來的話卻不太讨喜，“我從來不吃人類的食物。”
“可是上次聚餐，你明明就吃東西了。”
盛陌衍哼笑一聲，“你是天師，應該知道魇魔的食物是什麽。人類的食物，還沒有那個榮幸進入我的食譜。”
秦時瑾：“……”
這人說話怎麽這麽欠揍呢？
這幅高高在上的樣子讓她想起上次在小巷發生的事情，她怎麽突然忘了這個人的冷漠無情？盛陌衍能眼睜睜看着她和阮糖送死，根本就不是一個樂于助人的魇魔。
他昨天做的一切，用腳指頭想也知道是為了契約。
秦時瑾的笑容淡了下來，“既然這樣，那我就不請學長喝奶茶了。昨天的事情，我欠你一個人情，以後有機會再還你。”
秦時瑾點點頭，轉身離開櫃臺，找了最近的空座坐下，視線重新投向店老板和女鬼。
他們的相擁而泣已經結束，正在甜甜蜜蜜地準備烘培新的小餅幹。小美拿出雞蛋正在分離蛋清和蛋黃，阿康則在她身邊打下手，偶爾視線相對，一人一鬼就笑了起來。
如果此時有特效，他們身邊一定是粉色的泡泡和鮮豔的花朵。
看小情侶的溫馨戀愛小日常不香嗎，她為什麽要去搭理一只壞脾氣的魇魔。
盛陌衍噙着的笑在她轉身之後很快消失。
以他對人類的了解，人類愛好面子不喜歡接受別人的拒絕，一定會努力想辦法将拒絕改成接受。按照正常的流程，他說不喝奶茶，她應該說奶茶很好喝什麽的勸他接受她的邀請。
他想聽到更多的話，想看更多她的笑臉。
他已經打算好，為了契約，他不是不可以暫時纡尊降貴吃一點人類的食物。
可是，為什麽才開個頭，就沒了後面的言語拉扯。
盛陌衍看向秦時瑾，他的目光很直接很堅定，她一定能察覺到他在看她，可是，她為什麽還是那麽淡定地坐在那裏，将他忽略徹底？
他順着人類女孩的視線看去，只看到一人一鬼在烤箱前忙碌。
這有什麽好看的？難道她想吃餅幹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