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十三章
工作日下午星巴克的人不是很多，不過S大門口的星巴克裏面坐着的基本上都是拿着電腦學習的人，場面堪比圖書館。所以一般徐遠遠他們不想去圖書館學習，就會來星巴克。
程喬要了一杯抹茶冰沙給徐遠遠，順帶着挑了一個角落的位置。
星巴克裏很安靜，室內光線淡淡的，配合着舒緩的音樂，偶爾能聽到敲鍵盤的聲音。
程喬遞給徐遠遠一張卷子，“先寫完給我看看情況。”
“那你呢？”徐遠遠有點緊張，不會是看着自己寫之類的吧，那樣估計就會一個字都寫不出來了。
程喬似乎被她逗笑了，嘴角輕輕勾着，“我敲會代碼。”
“哦，”徐遠遠才注意到他還帶着電腦，松了口氣，怎麽可能會有看着你寫作業這種溫情的橋段嘛，徐遠遠你在想什麽！！！
徐遠遠沉下心來，喝了口冰沙，認真寫卷子。
程喬敲代碼的時候很認真，基本上不注意周圍的事。噠噠的鍵盤聲，配合着厚重的咖啡香氣，徐遠遠在寫卷子的時候覺得很舒服。
徐遠遠寫完卷子放下筆偷偷打量程喬，他敲鍵盤的時候會帶防藍光的眼睛，配合高挺的鼻梁，英俊深邃的五官，修長的手指在鍵盤上快速敲動，看起來一副那什麽精英的衣冠楚楚的好模樣。
“寫完了？”程喬目光還直視着電腦屏幕，嗓音溫柔。
才偷看他這麽一小會就被發現了，真是的……
情況就是，從徐遠遠擡起頭的那刻起，敲鍵盤的某個人就發現了，并且如果她再這麽單純無辜地打量下去，自己跟前最簡單的這個程序估計就寫不下去了。
“嗯，寫完了。”徐遠遠寫卷子寫得有些振奮，不及多想，捧着臉蹭了蹭程喬平放在桌上的胳膊，襯衫袖子上有幹淨清爽的皂粉氣息。
然後，徐遠遠就成功地被自己剛剛的舉動吓到了。
自己做了什麽來着！！！
其實小時候徐遠遠還挺喜歡和程喬撒嬌來着，程喬比徐遠遠大幾個月，兩個人都是獨生子女，徐遠遠就自動當哥哥一樣撒嬌了。那時候放學一起寫作業，徐遠遠做完作業就喜歡捧着臉去程喬胳膊上蹭蹭，程喬就打開桌上的星星罐子給她拿一個糖。不過這個小動作到初中徐遠遠就改掉了，那時候她已經不喜歡吃星星罐子裝的糖了。
後來高中有一天，徐遠遠被徐媽媽喊回家，說是程喬課業重，你不要打擾他，不可以和程喬一起寫作業了。真是的，搞得像自家女兒課業不重一樣！
往事歷歷在目，徐遠遠瞬間漲紅了臉，自己剛剛做了什麽來着，還那麽自然熟悉，四舍五入基本上就是輕薄程喬了，徐遠遠悔恨欲哭。
程喬敲鍵盤的動作停了一瞬，然後飛快接上，“等兩分鐘我幫你看看。”
徐遠遠喝了口冰沙冷靜，他剛剛敲鍵盤這麽認真，估計沒怎麽注意到自己的小動作？
事實上，剛剛某個人一瞬間半邊胳膊都僵硬了，心跳瞬間起來了，耳尖都連帶着紅了幾分，不過在這樣的光線下不怎麽明顯。程喬強迫自己把這段代碼敲完，柔軟的心像被羽毛拂着，最後某個人自嘲地笑笑，停下動作，喉嚨幹啞，“拿來我看看。”只要一瞬間，就能輕而易舉亂了自己心神。
徐遠遠努力忽視掉剛剛自己做得不得了的事情，大義凜然地将卷子遞過去。
程喬神色間有些木然，似乎是略帶僵硬地接過了徐遠遠的卷子，順手拿過一只紅筆劃重點。
徐遠遠心痛欲哭，自暴自棄地咬吸管，幫自己改卷子這麽勉強的嗎……
關于程喬可以改行去專攻教育學的設想，徐遠遠從小到大一直深有體會。基本上這個人幫忙重點畫一畫，針對徐遠遠定個複習計劃，徐遠遠一般考試都能得到不錯的成績。想到這一層，徐遠遠開始放心地咬吸管，神情恍惚，思緒無邊發散。程喬這厮側臉太驚豔了，高挺的鼻梁帶着五官立體深邃的輪廓，想事情的時候薄唇輕抿，膚色白皙，美神阿芙洛狄忒曾經愛上的那個美男子叫什麽來着，阿多尼？……
“遠遠，”程喬突然出聲，清潤的嗓音裏藏了兩份沙啞。
“啊！”徐遠遠回神。
“好好看卷子。”程喬有些好笑，順帶着修長的手指勾着紅筆，幫她在卷子上劃出一個錯誤來。
再被看下去，估計都不能好好地幫某人訂正試卷了……
徐遠遠心虛，小幅度地甩甩頭，低頭看卷子。
“我天，你給我紅筆勾了這麽多啊……”徐遠遠看着不到幾分鐘滿頁紙的紅筆印記震驚。
程喬笑意明顯了，聲音無比溫柔，“對，問題很多。”
徐遠遠欲哭無淚，報複，這絕對是報複！！！
所以，接下來的三個多小時，徐遠遠都被程喬綁着在星巴克背重點，背到昏昏欲睡背到喉嚨發幹雙目含淚。然後，程喬，體貼地又幫徐遠遠點了一杯抹茶冰沙……
徐遠遠對着滿卷子抹茶味的單詞內心嚎哭：啊，大頭，你在哪裏，帶我走吧……
最後，徐遠遠懷着悲壯的心情熬到五點，認真又期待地揪了揪正在敲代碼的程喬的襯衫袖子，神色凄婉，滿目期盼。目測程喬這厮剛剛完成了什麽程序的設計，轉頭來看着自己溫柔盛滿了眼底，一雙桃花眼裏盡是風華。要不是關于程喬不喜歡自己這件事上徐遠遠經驗豐富，這一瞬間似乎能看到滿滿的寵溺。
“想吃火鍋？”程喬揚了揚尾音，微眯的桃花眼裏帶了幾分促狹的笑意。
好像逗貓貓狗狗的語氣哦。
徐遠遠努力忽略奇怪的認知，重重點頭！末了挽救面子地補充“不是你說要去吃火鍋嗎？”
“嗯，走吧。”程喬擡手揉了揉徐遠遠頭發，“把東西收拾好。”
好可愛啊，明明就是一只很可愛又拼命努力傲嬌的小貓。
地鐵站不遠，平時都可以走路過去。
剛到秋天，傍晚的陽光柔和到不行，絲絲寸寸的晚霞碧波一般浮動着，帶着星星點點的煙火氣。
大學城這邊的建築很漂亮，仿的日式，街道旁還有櫻花樹，不過不在時節。橘色的光芒打在一側，半明半暗，襯着兩邊街景像是浮在夢裏一般。
喝了一下午的抹茶冰沙有些膩，空氣裏有好聞的傍晚的氣息，徐遠遠開心地深呼吸，忍不住要蹦兩下想到程喬在身邊硬生生地憋住了，改成拿手撩了一下頭發。
呼，暗戀好難……
算了，還是認真思考等下吃什麽吧……一定要雪花牛肉卷，蟹柳肯定是要的，豆腐和毛肚也要，娃娃菜配金針菇和海帶……幾分鐘之後，徐遠遠的思維已經發散到醬料中香油和生抽的比例問題。
徐遠遠認真地思考着花生醬和海鮮醬加多少，然後就被程喬用力拉近懷裏，清淡的皂粉香氣一瞬間傳來，離得近甚至能聽到對方強有力的心跳聲。
徐遠遠懵了一瞬，聽到旁邊有人道歉的聲音，才察覺到剛剛路過的一個同學不小心灑了奶茶，程喬拉着她避過。
電光火石間，徐遠遠紅了臉，輕微地掙紮着。
“沒事。”程喬嗓音啞了一瞬，沒有松手，環着徐遠遠小心地避過地上灑的奶茶。
程喬松了手，徐遠遠後知後覺地感受到了自己快得将要溢出來的心跳，別扭地避開眼，小聲地感激，“謝謝你啊。”
程喬頓了頓，“嗯。”
徐遠遠不曾多想，因為平時程喬話也不是很多，故此也不曾體會到一瞬間程喬語氣裏的清淡的失落。
越往前走，街面上越來越不曾有什麽人，唯有兩三點街燈色襯出靜谧寂寥的意思。大學城在郊區，沒有市區繁華，卻多了幾分獨有的閑散味道，有點像《夏目友人帳》裏夏目帶着胖貓慢慢走過的那條歸家路。
晚風起了，帶了秋日特有的涼意，将小姑娘的長裙吹拂起來，淡粉色的裙擺映着将要漸漸昏暗下來的光芒，素雅的面龐點着幾點燈火，又溫柔又纏綿。
程喬挑的這家火鍋店帶着點老城街的味道，打着簾子進去正好能聽見□□的民謠。滄桑的男聲搖曳在燈火下，徐遠遠就着歌聲選了靠窗的位子。
鑒于一路上基本想了吃什麽，徐遠遠掃碼點菜的過程比較輕松，以至于點單交上去之後和程喬相顧無言有點尴尬。
這幾天弄清楚自己心意之後，再對着程喬這張帥臉就多了幾分局促不安的意思。兩人平時算是一起長大，往常都許多事都不曾放在心上，如今多看他一眼都覺得緊張。想到這裏，剛剛被他胳膊環住的地方都多了幾分灼熱感。
程喬擡手解了袖口紐扣幫徐遠遠擺弄餐具，英俊的面容映照在燈光下，方才荞麥茶水潤過的薄唇習慣性輕抿，襯衫的第一顆扣子開着，能看見鎖骨出流暢的線條，又清潤又性感。程喬的那種帥氣，是夾在西方美和中國古典公子相之間的帥氣，簡稱往死裏符合當代審美。
徐遠遠臉色又紅了，不安地低頭假裝認真研究鍋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