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星際小王子vs星盜04
第53章 星際小王子vs星盜04
阿方索寧被左棠牽着跟上蘭米爾,還在建房子的赫爾曼幾人也立刻丢下家夥跟來。
蘭米爾的診療室在地底,或者說這顆星球上絕大部分居民作業的地方都在地底,金坷星的地表宜居帶非常小,但地底卻比其他地質活動頻繁的星球好開發。
當然蘭米爾的地底診療室是獨立于地底城的,裏面的空間是超乎衆人想象的大,而在裏頭活動的除了人除了蘭米爾外都是機器人。
“躺進去。”
蘭米爾和阿方索寧指了指正咕嚕嚕冒泡的淺綠色水池,眉梢一挑,并不願做更多解釋。
阿方索寧擡手在左棠臉頰上撫了撫,他低語要求道,“不要哭。”
“好,”左棠帶着哭腔回應。
阿方索寧再回頭看去赫爾曼幾人,他語氣緩慢又認真地要求道,“保護他。”
“是!”赫爾曼幾人立刻低頭應是。
輕輕一點收起戰甲,阿方索寧跨入水池,再按要求躺下來。
但他卻沒有按蘭米爾預想的那樣快速陷入沉眠,水池因為他的特殊精神力場沸騰得更加厲害了。
蘭米爾看向左棠,神情嚴肅地命令道,“讓他安分睡覺。”
左棠聞言立刻跟去水池邊,兩只手探入水底,抱住阿方索寧的頭,“阿寧乖,睡覺了,我會保護你的,任何人都不能傷害你,我保證。”
伴随左棠喃喃低語,一股奇異的能量場以他為中心四散開,緩慢地溫柔地覆蓋住阿方索寧躁動無比的能量場。
在左棠吃力地喘氣時,被他抱着頭的阿方索寧陷入了10個帝國年來第一個的深度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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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得好,喝了。”
蘭米爾露出笑容誇了左棠一句,并将一支已經準備好的特制營養液遞給左棠,他原本對左棠血脈的疑慮徹底不見了。
左棠就是伊思族幾萬年都未再出現過的返祖血脈,比黃金血脈這一分支更古老更稀有更珍貴的血脈。
在左棠小口小口地喝營養液時,蘭米爾走去倒了數管顏色各異的藥劑到水池裏,随着阿方索寧陷入更深層的睡眠裏,他精神力場完全沉寂了下來。
“他這次沉睡醒來是唯一,也是最後一次有機會治愈的時機,而治愈的可能有多大,關鍵不在我,在你,是因為你,他才有活着并且治愈的可能。”
什麽是治愈,是完完全全不留隐患地治好了,在未察覺到左棠的特殊血脈前,他不說完全沒辦法,但即便冒險一試,阿方索寧也活不了多久,且會比原本情況更糟糕更痛苦百倍地活着。
“殿下,求你救救我們老大!”赫爾曼單膝朝左棠下跪,他從蘭米爾的話裏意會到更深層的意思,左棠要救阿方索寧必然要付出什麽。
除了沒睡醒的阿布索倫外,其他三人一樣跟着他下跪。
他們五人的命無一例外全是阿方索寧救下的,他們也願意為阿方索寧付出一切,左棠救了阿方索寧,他們也将願意為左棠付出生命。
左棠沒有去看他們,他緊接着問道,“你要我做什麽,請您告訴我。”
“你跟我來,”蘭米爾說完就往電梯那邊走去。
左棠再看一眼水池裏還睡着的阿方索寧,他小跑着跟上了蘭米爾。
【左棠:01,幫我看着阿寧的情況,有任何進展或不好都要第一時間告訴我。】
【01:是。宿主,這個老頭……真的可信嗎?】
或許是上個世界帶來的後遺症,它害怕這人是在打左棠血脈的主意。
而左棠前兩個世界都特別給力的老公,這個世界不知遭遇了怎樣的變故,把自己搞成現在這個樣子。是的,它越調查越發現在阿方索寧身上發生的變故不簡單,絕非它表面查到的那樣。
【左棠:至少在他從我身上得到什麽前,都是可信的。】
【01:那或許還不如直接用天賦技能……】
以前他都是質疑左棠天賦技能用得太草率,現在左棠沒有遇事不決“天賦技能”,01反而覺得左棠的天賦技能才是最可靠最高效的方式。
【左棠:再說。】他從未放棄使用天賦技能這個選項,不用是因為達不到完全治愈效果,但真的走投無路時,有沒有效果他都會去用。
“一個星期內,将這三本書一字不落地背下來,”蘭米爾将三本書放到了左棠手上,被動結束了左棠和01的交流。
左棠雙瞳一瞬收縮到極致,他遭遇了原世界在內四個世界以來前所未有的考驗,他數理化廢渣外,在背書方面也特別特別廢。
将書抱進懷裏,左棠擡眸看向蘭米爾,鄭重點頭,“好。”
【左棠:嗚嗚,01,你要幫我。】
【01:是。】01能感覺到左棠無比着急、“慷慨就義”的情緒。
左棠抱着書自己坐電梯放回阿方索寧所在的那間治療室裏,就在池邊席地坐下,他抓緊時間開始背書。
赫爾曼幾人面面相觑,想問問左棠,又莫名不敢去打擾。
第一個星期七天時間,左棠除了喝營養劑、睡覺外的時間都在背書,每次背不下去了,他就偏頭看一眼水池裏泡着的阿方索寧,立刻又打起雞血繼續背。
【01:……】
左棠每天兩小時睡覺,01都被要求繼續念,它家宿主的潛力就是這麽逼出來,而宿主老公絕對狠不下心這麽對左棠。
呵呵,現在讓別人來教育自己老婆了吧!
依舊在這間治療室裏,蘭米爾聽左棠一直不錯背完了他給的這三本書頁相對單薄的古籍,淺淺一笑,“做得好,這幾本兩周內背完。”
蘭米爾話落許久,左棠都是一副懷疑人生的表情,他以為背書熬出頭了,沒想到才剛開始。
“好!”左棠點頭,立刻抓起一本放到膝蓋上,埋頭看起來。
赫爾曼五人每天有一次進入地底診療室看望阿方索寧和左棠的機會,接下去連續三個月時間,他們進來時,左棠都是在背書,阿方索寧始終沉睡。
“還要背什麽?”
左棠被動掌握了不少背書技巧,三個月後的現在,他已經能心情平靜地問蘭米爾這個問題了。
蘭米爾再次朝左棠伸手,他手裏不再是好幾本書,而是一頁紙。
“上面有字嗎?”
左棠接過,仔細看了又看,“沒有……但是它、它不是、紙張。”是獸皮或者……人.皮,左棠能感覺到生命的痕跡。
蘭米爾無法克制地浮現笑容,他追問道,“沒有字,那你能聽到什麽,感受到什麽嗎?告訴我。”
按要求,左棠輕顫着手繼續撫.摸和感受,“是、是哭聲,好多好多人在哭,還有……紫色的月亮,紫色的血……”
左棠抱着這頁紙,身體一歪,昏睡過去了。
背了三個月的書,左棠的精神早就到極限了,再突然被要求感受超出他承受極限的東西,再強的執念都無法再堅持了。
蘭米爾扶住左棠的肩膀,沒讓他摔到地上,他将人抱起放到房間內的躺椅上,又凝視了許久左棠手裏抓着的紫色紙頁,他低嘆一聲,起身離開。
這是左棠三個月來第一次不再想着背書睡過去,他能隐隐約約感覺到自己被紫色的光所籠罩,還有人在喊他。
但不是左棠這樣的名字,而是記錄在皇室族譜裏的名,“路德維希,路德維希……”
“你是誰?不是我害你的?真的,你相信我……”
左棠很害怕,他害怕的東西挺多的,但鬼絕對在首位,現在左棠就懷疑自己撞鬼了,那個紫色人.皮紙裏的鬼來找他了。
“路德維希,路德維希!”
左棠蜷起自己,感覺有東西扒拉他的頭發和頭,“嗚嗚,阿寧,老公,01,你們在哪裏……”
安東鎮無名藥鋪地底的治療室藥池裏,沉睡了三個月的阿方索寧睜開了銀眸。
藥鋪裏正在指使赫爾曼幾人幹活的蘭米爾,神情一滞,露出極為驚訝的神色來,他給阿方索寧下的藥,怎麽說也該繼續維持兩三個月才對。
蘭米爾丢下赫爾曼幾人回到地底治療室裏,左棠在睡覺,阿方索寧也閉着眼睛,恍若他之前精神力場裏感知到的是假的一般。
對着藥池許久凝視後,蘭米爾往裏頭再倒了十來瓶藥劑,轉身看向沉睡中的左棠,他的神情少許緩和。
在紫光籠罩的世界裏,左棠抽抽噎噎地哭着,他的頭發一直被不明生物們扯來扯去,藏不起來的手腳和後背被輕一下重一下地戳着。
“嗚,阿寧,嗚嗚,老公……嗚?”
那些“鬼”不知什麽時候開始沒再捉弄他了,左棠抖抖索索地擡起臉,再是小心又小心地張開一點遮臉的手。
一顆超乎想象大的銀色蛇頭撞入視野,它的身軀将他蹲地哭泣的地界圍住,趕走了飄飄忽忽人影獸影的東西們。
左棠被吓傻到眼睫都不帶動了,銀色巨蛇似乎知道自己會吓到左棠,腦袋一偏它繞去了左棠的背後,再低低朝那些蠢蠢欲動的東西發出一聲嘶鳴。
沒有自己會被大蛇一口吞掉危機的直觀沖擊力,左棠接近生鏽的腦袋又緩慢地轉動了一下,再一下。
“阿、阿寧?”這只前額有個血洞的銀色大蛇好像就是他的阿寧。
左棠側身過來,再伸手緩慢落在大蛇偏圓腦袋的鱗甲上,他的眼淚再次砸落下來,“阿寧,嗚嗚,阿寧受傷了……”
對他家阿寧化身大蛇遭遇傷害的心疼一下壓過了他對大蛇的恐懼,他抱住大蛇腦袋,一邊掉眼淚一邊傾訴。
“我不知道怎麽就到這裏來了,好多鬼,它們欺負我。”
銀色大蛇的身軀卷起左棠,再揚高腦袋一聲嘶鳴,那些欺負過左棠的不明生物再次避退到更遠處。
左棠漸漸收起了眼淚,他被他家阿寧所化的大蛇馱着,在這個不知邊界的紫色世界裏轉悠、尋找出口。
“我又聽到有人在喊我,阿寧聽到了嗎?在那邊!”
左棠說話後,大蛇不帶猶豫地帶着他往它聽不到聲音的方向去。
“又沒有聲音了……應該就是這裏沒錯。”
左棠産生一種奇妙的感應,他們一直尋找的出口在這裏,一直喊他的東西也在這裏。
“阿寧不要動,不要怕,聽我的!”
左棠從大蛇腦袋頭頂滑落下來,他再次伸手抱住了大蛇腦袋,然後毫不猶豫地往後倒去,原本紫血沁滿的泥地瞬間清澈成淡紫色的湖水。
他和他抱着的大蛇被一股巨大的吸力拖拽着往湖底去,左棠也在完成他血脈覺醒階段最後的蛻變。
原本極黑的發色從發根開始變成了淡紫近銀的顏色,再是眉毛、眼睫和瞳色,他眉心的位置浮現一個滿月的紫色血脈圖騰。
耳畔呢喃的古老文字接連飛入他的眉心,血脈圖騰的顏色從深到淺再到無,與此同時他和他抱着的大蛇也抵達了湖底的極限。
再接着他們撞到一個鏡面上,左棠從那個紫色世界裏脫離出來,滿目是飄零的雪花和高.聳入雲的巨大雪山。
那巨大的雪山頂上蹿下一不明生物,左棠眨巴眨巴眼睛,看看自己空空的懷裏和手,他家蛇蛇阿寧呢?
“阿寧!”
左棠主動迎接那比在紫色世界裏更大更大的銀色大蛇,那大蛇猛地停住,但那銀灰色的豎瞳裏卻似沒認出左棠來。
“我是你的棠棠呀,是你親親老婆……”
左棠忍着對蛇的恐懼,靠近大蛇腦袋,蹭蹭它的鱗片,再鼓起勇氣,在大蛇眼下的位置親了一下。
一團冰雪撲面襲來,左棠被眯了眼,再睜開時那只大蛇已經不見了,而他朝思暮想的阿方索寧出現在視野裏。
阿方索寧捧起左棠的臉看了又看,再上手捏捏揉揉幾下,“我又做夢了……”
左棠眨眨眼睛,也跟着困惑起來,“好想是,我之前就是睡覺來着的。”
剛從紫色世界裏出來,又來到這個白雪覆蓋的世界,但其實他們在金坷星上治病呢,他一定是他太想阿方索寧了,才會連續做兩個夢。
阿方索寧興趣寥寥地走開,卻見左棠小尾巴似地跟上來不說,還非常大膽地抱住了他的腰。
“為何在夢裏也這般纏人。”
“就要纏!”左棠還想抱怨和委屈呢,這個夢裏的阿方索寧對他太冷淡了,居然都沒抱抱親親他,就要扭頭走掉了。
阿方索寧一聲嘆氣後,轉過身來。
左棠立刻就把自己擠進阿方索寧的懷裏,“要親親!”
阿方索寧繼續凝視這個夢裏也無比熱情大膽的左棠,依舊在糾結自己為何會夢到這樣的左棠,“我為何會……”
左棠自己吻上來了,他雖然也相信是在做夢了,但夢裏就該按他的想法去發展,他太想阿方索寧了,一定要親夠了才醒。
然後他沒親多久阿方索寧,就被搶過了主動權。
又不知何時,他已經抱到了雪山頂上的巨大冰石上,而他們的親.吻還未停止。
在左棠被親得迷迷糊糊時,隐隐約約聽到了01的聲音。
“宿主,宿主……你去哪裏了呀,宿主!”紅白團子的01哭唧唧地奔向左棠。
左棠睜眼,哪裏還有什麽雪山,哪裏還有什麽阿方索寧,他在自己的意識海裏,而他之前真的在做夢嗎?好真實,也好羞恥。
左棠接住01,“我、我做夢去了。”
“宿主!這是你的精神體嗎?類人的精神體啊,不愧是本統的宿主!”01還是第一次在系統空間之外的地方和左棠進行這種對話,更能直觀地表達情緒和情感。
“01,我睡多久了?我、我今天還要背什麽來着?”
左棠背書PTSD了,見到01後,立刻回顧起那背不完書的三個月,那是比見鬼見大蛇都要恐怖的噩夢。
“你睡了整整兩天!你太累了嘛……但,我連你的潛意識都感應不到!”這是01越來越驚慌,并嘗試進來左棠的潛意識世界裏喊人的原因。
而進入左棠的潛意識,對01來說也是相對冒險的行動。
這是它進來前的顧慮,現在嘛……左棠的潛意識世界裏和鏡面上的意識海裏別無二致的幹淨、晴朗、明亮和溫暖。
左棠蹙眉,“好久了,那我應該醒了,我要怎麽醒?”
01飛出左棠的懷抱,左棠跟上,穿過一道陽光似的屏障時,左棠真正睜開了眼睛,入眼是藥池和藥池裏安然沉睡的阿方索寧。
【01:宿主!蘭米爾昨天給你檢查身體時,順便就把那頁紫皮收回去了。哦,他發現你醒了,往這裏來了!】
01在左棠睡覺時,依舊兢兢業業地監控着阿方索寧和左棠身邊的情況。
左棠已經趴到了藥池邊,一眨不眨地看着已經被泡了三個多月的阿方索寧,再擡頭看去,蘭米爾推門進來。
蘭米爾在藥池的另一側停步,“睡飽了?”
左棠起身再理了理自己的衣服,擡眸看來,再元氣滿滿地點頭,“嗯!您說,還要我做什麽?”
“跟我來。”
蘭米爾轉身離去,左棠快步跟上。
這次蘭米爾不再是把左棠領去書庫,而是來到了更底層一間門縫裏透出寒氣的地方,“你有一星期時間,在裏面拼湊出7個完整的坷垃獸給我。”
坷垃獸是金坷星的原住生物之一,因為心髒內特殊結晶的藥用價值,有大批外來人類來此圍獵和嘗試養殖。
圍獵會遭遇黑吃黑、自然災害以及其他不明生物的攻擊。養殖則是“出晶率”受限,在把一只坷垃獸殺死剝出心髒前,都無法确定結晶的存在和品質。
那房間裏堆滿的就是已經被挖了心髒和肢解出有藥用價值後剩餘的坷垃獸殘屍。
【01:宿主……咱們別理那老賊了!拿着雞毛當令箭!】用阿方索寧吊着,變着法兒地折騰它家宿主!
左棠在門前躊躇片刻,推門進來。
【左棠:我能做到……阿寧教過我。】那時是為了救人而學,現在是為了救自己的親老公,他更沒有退卻的理由。
第一天快結束時,左棠慘白着面色回到治療室裏,在今天他半只完整的坷垃獸都沒拼出來,在01的安撫勸慰下,在躺椅上躺下試圖入睡。
他以為會很困難,但閉眼後一陣眩暈感出來,他就又來到那紫色世界,沒有了到處晃蕩的虛影,也沒有了不斷喊他呢喃。
“阿寧,阿寧!”
左棠努力喊他夢到的大蛇阿寧出來,淡紫色的水面晃動,左棠歡喜的抱住露出腦袋的大蛇,他們再次沉入水底,又再次來到那個冰雪世界裏。
“我又夢到你了!”
即刻從蛇變回人的阿方索寧雙目灼灼地看着左棠。
“對呀!”左棠點頭。
阿方索寧雙瞳呈現豎瞳模樣,“你不開心?有人欺負你了?”
“沒有……是我好沒用啊,我怕我做不好。”
左棠抱住阿方索寧的腰,小聲地抽氣,比起面對一地死獸的恐懼,他更怕自己做不好,沒能達成蘭米爾的要求,最後他救不回阿方索寧。
“不是!”阿方索寧擡起左棠的臉,小心又小心地撫.摸後,他再次告知,“不管是什麽,你一定能做好。”
左棠眨掉眼眶裏的淚水,輕輕點頭,“要親親。”
阿方索寧應邀低頭吻來,這一次他沒再遲疑這是夢,這是他臆想出來的,在夢裏,他也不想左棠哭。
在左棠意識海裏的01再次滿頭問號,它宿主掌握了什麽一睡覺就意識消失的詭異技能!
在它和左棠約好的兩個小時後,01再次潛入左棠的潛意識世界裏喊人,“宿主,宿主,要醒啦!”
01喊了有五次後,面頰異樣潮紅的左棠一臉懵懵地現身。
從躺椅上坐起,左棠下意識整理一下衣服,他蹲到藥池前,神色可見地糾結起來,雖然做夢什麽的……不受自己的控制,但內容也越來越沒底限了。嗚,他這算怎麽回事啊。
【01:宿主?】
01還在想怎麽安慰左棠呢,怎麽左棠一覺醒來就……滿血複活了?不僅僅是體力上的恢複,還有精氣神。
【左棠:01,今天一定要拼一只出來!請你幫我!】
左棠和01之間意識的交流,他明白01的意思比看多少書多少教學視頻都有用,他昨天的情緒過于低落壓抑,都沒想起他最好的老師一直是01。
【01:好嘞!】
01立刻抛開有的沒的猜測,幫左棠了解坷垃獸的身體構造、習性,以及他心髒結晶形成的原理等等。
而它給左棠的教學方式基本是套用宿主老公大人的那一套,鼓勵為主,講故事為輔,拉拽着左棠的注意力,讓他漸漸忘記恐懼本身。
蘭米爾給出任務的第四天,左棠主動來找他。
“才知道……”
蘭米爾話沒說完,左棠就将七只完整、栩栩如生的坷垃獸橫放到他辦公桌前的地毯上。
左棠等許久都沒等到的蘭米爾的評價,他才再主動詢問,“請問,還要我做什麽?”
又十秒過去,蘭米爾擡眸看向左棠,板正着面色道,“繼續拼,直到你拼不出完整的為止。”
“好,”左棠點頭,不帶遲疑地轉身離去。
書房的門被帶上後,蘭米爾從座位上一蹦而起,拎起一只又一只仔細又仔細地觀摩,毫無疑問,左棠拼湊地非常完整。
但讓他控制不準驚訝的是左棠那巧奪天工的縫合術,不僅僅是外面找不到痕跡,在被縫補拼湊的裏側端也是精巧到只能用合适二字來形容。
接下去一個月時間,左棠埋頭在那個寒氣四溢的冰窖裏,拼拼湊湊縫縫補補,一共653只,是他能拼湊縫補出來的極限。
這個月裏,左棠依舊每天回治療室裏睡兩個小時,每次都是臉紅紅地起來,他做的夢越來越沒有底限了。
最開始還好奇東問西問的01,現在到點就催左棠做夢去,再沒有比這個更好的心靈治愈辦法了,比宿主他老公都好用呢!
“你來了。”
阿方索寧摟住左棠的腰飛去雪山頂上,他為左棠建起的雪屋裏。
“嗯!”左棠笑彎着眼睛,和以前一樣總是要在阿方索寧身上多賴一會兒,才肯起來。
“天上的雲去哪裏了?雪花也不見了。”
左棠問阿方索寧他剛到這裏時,來不及問的問題。
往日被雲層籠罩的天空,沒了雲朵,天地間也沒了飄零的雪花,同時那天空中一道巨大的黑色疤痕也若隐若現了。
阿方索寧輕輕捧着左棠的臉回話,“我若說它們被你融化了,你信嗎?”
左棠蹭蹭阿方索寧的手心,甜甜地回應道,“我信。”
“在它将這裏也一同撕裂時,我最後的理智也會消失,那個時候……我将不再是我,不再是你的阿寧。答應我,不要再來了。”
在上一次左棠到來,他差點将左棠徹底吃幹抹淨時,他意識到,這是夢,又不僅是夢,他懷裏抱着不願撒手的左棠是真實的。
而他此刻在做的是對左棠的意識體進行催眠,“答應我,忘記和阿方索寧·哈維斯相關的一切,答應我,照顧好……自己。”
“笨蛋阿寧!”
左棠用力一推阿方索寧,從懷裏脫離出來的同時,也破掉了阿方索寧對他從未成功過的催眠。
“你氣死我了!”
左棠的身形散成一團紫光不見了,他被阿方索寧氣醒了。
【01:宿主?】忙忙碌碌一個多月,它以為左棠這次也要睡個一兩天才醒,這才多久,剛閉眼就醒了,而且……氣呼呼的!
左棠從躺椅上坐起來,還未去藥池邊瞪阿方索寧解氣,治療室的門被推開,蘭米爾和赫爾曼一同走進來。
“怎麽了?”
被左棠問話的二人呆了呆,蘭米爾開口道,“時間到了。”
【01:宿主,我剛要告訴你,你醒來時,阿方索寧陳寂四個多月的精神力場産生了巨大的波動,不出意外,他快醒了。】
“那、那怎麽辦,怎麽辦。我不應該睡覺的,我……”
左棠一下就忘光了生氣的事情,開始回顧起這四個多月,背書和縫東西……他做的這兩個都未觸及怎麽治療阿方索寧上。
一定是他太笨太慢,蘭米爾都沒來及教他。
“他那傷勢怎麽可能等到你能量體完全孵化……冷靜下來,我說,你做。”
蘭米爾指尖輕輕敲動,有電子光幕短暫浮現。
在他的操控下,原本雙人水晶棺大小的藥池,再次增大一倍,同時這個空蕩蕩的治療室六面牆體再次有了變化。
灰土的地磚露出他本來面貌的晶瑩剔透,原本的土牆消失不見,這是一間超乎想象大的治療大廳。
左棠深吸幾口氣後,問向蘭米爾,“我要做什麽?”
“還記得我讓你拼的那些坷垃獸嗎?現在沒有針線給你,但你的精神力就是針和線,用它把他四分五裂的能量體縫回去。”
蘭米爾和左棠說完,又看向身側的赫爾曼,“帶着你的人守住藥鋪,這是手套,一旦有任何精神力逸散,都給我一縷不掉地捉回來。”
“想你老大變成呆子,就不用把我的話放到心上了。”
赫爾曼接過一打手套,調頭跑回電梯去隔壁喊人。
蘭米爾重新看向不知如何着手的左棠,冷漠嘲諷的語氣收回去,“如果你什麽都不做,他才是必死無疑。”
【01:那個壞老頭,他都沒給你提供阿方索寧的能量體模型圖呢,宿主不怕!本統複刻下來了!】
它能确定蘭米爾基本是把阿方索寧當左棠一階段學習結束練手測試的“道具”用了。
成功了,左棠和阿方索寧都欠了他人情,沒成功,他就進一步……趁虛而入,摧毀左棠的內心世界,把左棠徹徹底底變成他所希望的樣子了!
如果在前兩個世界,01可能會樂見有人能改變左棠那軟綿綿的性子,但現在……它不想被拆機啊。
【左棠:謝謝01,不過……那是錯的。】
01從蘭米爾那裏複刻來的能量體圖片是錯的,他見過……不,是他每天睡覺都會見到阿方索寧的能量體。
在被阿方索寧哄着,克服了他對蛇的恐懼後,他被縱容地摸過那巨蛇的每一片鱗甲……
左棠不再呆呆地杵着一動不動,他走到那大了許多的藥池面前,脫掉鞋子,挽起褲腿,涉水到阿方索寧身側盤坐下來。
他抱起阿方索寧枕到腿上,低低喚道,“阿寧,醒醒啦。”
左棠話落的瞬間,原本只是有劇烈波動的精神力場立刻狂躁暴動起來,水晶地面牆面恍若結霜,在門口附近的蘭米爾退後又退後。
退到在門外後,他許久凝視水池裏的左棠,再一招手将水晶門帶上。
他不騙左棠,但對着赫爾曼他們卻沒幾句真話,真等需要他們去捕捉逸散的精神力時,說明他這兩成幾率都不足的治療失敗了。
他們忙碌時,也是他趁機帶走左棠的時候。
——
地面上,赫爾曼五人在藥房隔壁建起的兩層房子在經過四個多月金坷星的詭異天氣後,也變得和藥店和其他地表的建築那般破破爛爛的。
“赫爾曼,蘭米爾到底怎麽說的,這都五天了!”
天生就特別缺乏耐心的阿布索倫第五天的第55次問赫爾曼,他們每人一副手套不眠不休地盯了五天,一毛兒精神力都沒感受到。
“沒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敢偷懶,我手動讓你的秋天提前到來!”
赫爾曼涼飕飕的目光在阿布索倫的頭發上掃過,腦袋裏卻是高速運轉,都是在灰色地帶裏混的,他對蘭米爾的信任也是有限。
他不知道蘭米爾到底有幾成把握,是什麽打算,但這幾個月他已經把鏈接安東鎮出口的幾個地底城摸明白了。
“诶?是老大!”
阿布索倫驚叫起來,五天積壓的困頓一下子不見了,他的小樹苗能量體也顯化出來,但無論是哪個視野他都沒瞄見阿方索寧的精神力。
赫爾曼和其他幾人也是眼鏡戴頭盔調整個不停……但他們和阿布索倫一樣毛兒都沒瞧見!
阿布索倫抱頭喊冤,“嗷,我真的感覺到了……騙人我就禿一輩子!”
赫爾曼幾人緩慢收起磨刀霍霍的表情,阿布索倫最怕的就是禿。
“不好!那老家夥怕是要跑路!”
赫爾曼扭頭跑進藥店裏,今早他去詢問時還好好運轉的電梯……停電了!
在他們找到其他通道抵達治療室所在的那層地底時……它不見了!那個巨型特殊晶體打造的治療室不見了!
順便一起帶走的還有他們生死不知的老大,以及他們老大要求他們保護好的帝國小王子!
赫爾曼差點吐出一口老血來,“老家夥!兩人一組往地底城去,一定不能讓他從金坷星出去!”
而蘭米爾把整個診療室一起帶走也實屬無奈,因為他也感知到阿方索寧那最後逸散的精神力,一點不意外的結果。
讓他意外的是,他打不開治療室的門,而這個蟲族廢棄巢穴改建的治療室,在完全啓用後,也徹底隔絕他精神力的窺探。
但知道左棠在裏面就夠了,狡兔三窟,舍棄金坷星上的小藥鋪對他來說并不值得遲疑。
然而赫爾曼幾人的難纏是他沒料到的,赫爾曼直接在金坷星四大地底城高額發布關于他“尋人啓事”,并附贈給他一則隐晦警告,再不把左棠和阿方索寧交出來,他就暴露左棠帝國王子的身份,讓帝國軍參與進圍捕。
那個時候金坷星以及整個邊境都不得安寧!
當然這塊地方也沒有過安寧的時刻,但他們小打小鬧和驚動萬年底蘊的紫曜帝國核心力量是完全不同的兩碼事兒。
蘭米爾綜合考慮後,願意把阿方索寧的屍體交還給他們,至于左棠……真把帝國軍招來,赫爾曼他們自己也讨不了好,這更多是恐吓。
追追逃逃的一個月後,距離金坷星四大地底城之一朔月城入口之一的生命禁.區冰原上,蘭米爾獨自現身。
赫爾曼五人駕馭着飛行器等候多時了。
“難纏的小鬼們……”蘭米爾重新評估這幾人,随他話落,一個四四方方最初治療室大小的晶體屋具現在冰原上,那扇門至今未能打開。
“等着!”
精神力耗盡的左棠在裏頭沉睡一個月該醒了,他留在裏頭的手段也該生效了。
可蘭米爾的話阻止了赫爾曼,卻沒有阻止阿布索倫,他已經蹿去了門邊大力的敲起來了,“老大!維希尼!我是阿布啊……”
阿布索倫的手頓住,眼神從急切變成了驚訝和驚慌……他把這個看起來就特值錢的空間晶體敲壞了。
龜裂從這個大門蔓延,迅速布滿整個晶體屋,再接着化成了粉末,再是一道刺目的銀光瞬間照亮這個永遠在黎明前的冰原。
蘭米爾在內都下意識閉了閉眼睛,再睜開,是阿方索寧抱着沉睡中的左棠站在原本是晶體屋的地方。
“老大!”
赫爾曼幾人嘴裏不說,但其實心裏都不對阿方索寧活着抱期待了,他們所執着的是生要見人死要見屍,不能讓蘭米爾不明不白地把他們老大帶走。
但現在……阿方索寧活着!
“嗷嗚,老大,老大……我以為你死了,我頭發都哭掉了好多,嗚嗚!”阿布索倫在最初的高興後,再次痛哭起來,哭的是自己傷心凋零的頭發們。
阿方索寧只和他們輕輕一點頭,就看向了目露驚詫、比赫爾曼他們還難接受他還活着的蘭米爾。
再接着只有阿布索倫和蘭米爾能看到的視野裏,一只巨大的蛇頭矗立在蘭米爾面前,極致收縮的豎瞳,随時能對蘭米爾發出精神攻擊。
阿方索寧詢問,“說,你想對我的維希尼做什麽?”
蘭米爾神情猙獰又猙獰,抗拒又抗拒,但出口是發自肺腑的真話。
“路德維希是伊思族十萬年難出一個的返祖血脈,我要帶他回伊思祖地接受最本源的傳承,幫他覺醒全部血脈之力!”
“我要幫他找回紫光,我要他幫我……報仇!”
蘭米爾神情裏流露出極致的仇恨和恐懼之色,“我要他殺死蟲皇!這是他覺醒這個血脈必盡的義務和他必須為我做到的!”
為了讓左棠更順利地替他報仇達成心願,他會将左棠培養成最冷血最強大的戰士,而原本阿方索寧的死亡是鍛煉左棠心性最佳的一塊墊腳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