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番外一
番外一
人滿為患的展館裏，中央廣場搭建着小五臺，正在如火如荼地進行着貓眼杯主辦的線下商務活動。GR作為明年宣傳片的主角，正在舞臺上直播打表演賽。
程今柚坐在側面展位的椅子上，翹着二郎腿，專注地盯着手機。眉間不自覺的輕蹙起來。
一旁的袁初七戴着墨鏡，拿着一把瓜子，邊嗑邊透過墨鏡看臺上的GR。偏頭看到程今柚的表情，她歪着身子湊過去，伸手捏住她的下巴晃了晃：“看什麽呢？看得這麽愁眉苦臉。”
程今柚放下手機重重嘆了一口氣，像是遇到了很難解決的大事。
“不順啊，不順。”她喃喃自語一般，“難怪我說我最近怎麽老覺得不對勁，原來是真的磁場有問題。”
“啥啊？”袁初七聽得雲裏霧裏。
程今柚只是攢眉蹙額地搖了搖頭，擡頭看向臺上的裴應時。
他坐在中間的位置，戴着耳機，和魚頭默契配合，時不時笑着調侃對方幾句。因為是表演賽，大家的氛圍很好，也沒有非要沖着吃雞的目的去。重在參與，主打一個快樂。
不過因為是線下活動的表演賽，場館有不少觀衆，要不是限制了門票人數，估計展館都能被擠爆。
看了眼舞臺側邊立着的屏幕上的比賽實況，程今柚低頭飛快在聊天框裏敲了一行字，而後放下手機，問袁初七：“你今天怎麽有空來這兒湊熱鬧？”
袁初七擡手推了下墨鏡：“我哪是來湊熱鬧的，我是來等你下班的。”
“今天準備把我拐到哪裏去？”
“有個新上的電影，講親情的，我們倆去看，特別合适。”
程今柚看了她一眼，憋着笑，點頭：“好的媽媽。”
袁初七今天穿的這身特別成熟，跟她休閑青春的風格相差甚遠，老遠看起來還挺像小媽和女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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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小時後，這場活動需要他們參與的部分徹底結束。程今柚從袁初七的手裏抓走幾顆瓜子，優哉游哉地嗑了起來，沒急着動身過去。
周圍的粉絲往各個展覽區散去，邊走邊熱鬧地聊着天。
“父母愛情又讓我磕到了。”
“不行，我磕Timing和WHITE，看臉即美帝，顏霸才是王道。”
“什麽啊，真情侶才好磕。”
袁初七聽見她們的對話，輕輕撞了撞程今柚的肩膀，語調拐着七八個彎：“真情侶才好磕。”
“……”程今柚差點被一顆瓜子嗆到。
舞臺上，主辦方給他們幾個人拿了礦泉水，魚頭和主辦方的負責人寒暄一番，準備離開展館。
裴應時掏出手機，看到微信有未讀消息，點進去，是程今柚發來的。
-【裴應時，我累了，我們就到這兒吧。】
眉間輕蹙一瞬，他擡頭，越過烏泱泱的人群，目光搜尋一圈，找到坐在空擋展位的程今柚。
他收起手機，長腿一邁，率先下臺，徑直朝程今柚走去。
“來來來，你當我面說。”他停在她面前，“是不是想把我氣死？又看了哪個情感大師扯淡？”
程今柚無辜地眨了眨眼睛：“人家說，金牛和射手，最近有點危險，容易遭遇感情危機。”
果然又看了這些亂七八糟奇奇怪怪的東西。
裴應時輕嗤：“放屁，金牛配射手，鐵鏈拴瘋狗。”
程今柚張大嘴巴，表情震驚：“你罵我是瘋狗？你才是瘋狗。”
裴應時點頭：“好，我是。”
他什麽時候學會以退為進的。
程今柚霎時無話可說，抱着胳膊揚起下巴，“我不管，你和我保持距離，免得影響我的好運磁場。”
裴應時有點頭疼，但還是順着她問：“幾天？”
“不知道，看我心情吧。”程今柚丢掉手裏的瓜子殼，又拍了拍瓜子屑，“我下班了，等會兒小九送你們回去。”
小九是主辦方那邊負責對接的人。
裴應時見她起身，擡手要将她翹起來的那縷發絲壓下去。指尖剛要碰到她的頭頂，她就往後退了點，義正言辭：“诶，保持距離。”
舌尖頂了頂腮，裴應時氣笑了，還是把她那縷翹起來的發絲弄好才收手：“好好好，保持距離。”
說着，他又問，“你等會兒去哪兒啊？”
程今柚抱着胳膊別開臉：“不告訴你，你別管。”
裴應時：“……”
袁初七挽着程今柚的胳膊，朝裴應時笑笑：“不好意思啊，你女朋友這幾天可能要歸我了。”
裴應時笑起來：“完好無損地還回來。”
“OK。”袁初七比了下手勢，拿上包，帶着程今柚朝展館外走去。
魚頭慢慢悠悠地走過來，順手抓了一把桌上剩下的瓜子，看了眼程今柚和袁初七遠去的背影，再看向裴應時：“又吵架了？”
裴應時雙手插着兜，語氣平平：“沒吵。”
“那你氣沖沖地走下臺幹嘛？”
“我生氣了嗎？”
“你沒有嗎？”
裴應時偏頭，看他滿臉質疑的表情，沉默兩秒：“看看眼科。”
話落轉身要走，跨出一步又退回來，伸手抓走他手裏的瓜子，抓走了一半。
魚頭：“……”
桌上還有看不見嗎？偏要從他手裏拿，搶來的香是吧。
和袁初七看完電影從影廳出來，程今柚對這部電影感受頗深，站在衛生間門口，掏出手機又開始噼裏啪啦地敲字，一看就是長篇大論。
“你要寫觀後感啊？”袁初七把紙巾扔進垃圾桶裏，一出來看到程今柚對着手機十分專注的樣子。
程今柚手上動作沒停：“告訴我忙于工作滿世界飛的爹媽，有時間看看這部片子，過年不用回來，準備好紅包就好了。以及，我和前男友複合了。”
袁初七點點頭：“叔叔阿姨說什麽？”
這部電影結束正好是晚飯的飯點，消息發出去之後，立馬收到了爸爸媽媽的消息。
程今柚垂眼盯着手機，平緩地眨了眨眼睛，嘴角拉了下來。
“我媽說，今年要回來過年。”
“我爸說……”
“說什麽？”
程今柚咽了咽喉，用自家老爸的語氣讀着三個人的家庭群裏的消息：“過年帶那小兔崽子來家裏，我倒要看看，什麽玩意兒還能讓你吃回頭草。”
“……”袁初七噎了下，“裴大神，危。”
她伸手拉着程今柚下扶梯，“你要不要提前告訴他，讓他有個心理準備。”
程今柚一邊在群裏回消息，一邊說：“我是那麽好心的人？”
“你當然不是。”
“怎麽，我說的不對嗎？”袁初七看見程今柚無語噎住的表情，沖她眨眨眼睛，“難道在我沒注意的時候，你開始變得有良心了？”
程今柚點點頭，語調上揚：“當然沒有。”
她回完父母的消息，收起手機，“我還想看戲呢，才不告訴他。”
電影院在商場的頂樓，兩個人順便在商場吃了晚飯。
當天晚上程今柚就去了袁初七的家裏，大學畢業從國外回來之後，兩個人有很久沒有像這樣睡在一起了。有太多想說的話，聊到了淩晨兩三點。最後礙于袁初七第二天還要早會要開，才閉嘴睡覺。
第二天徹底睡醒的時候，袁初七已經去公司了。
程今柚躺在床上翻了個身，伸手摸到床頭的手機，看到GR俱樂部經理二十幾分鐘前發的消息，問她招聘新領隊的事。
之前從韓國挖來的教練回國本身就是為了家庭。孩子在九月上了小學，夏季賽結束後又發現懷了二胎，忙得不可開交。戰隊這邊的工作慢慢放了下來，把程今柚這個助理教練徹底提升為教練。
程今柚當了GR的教練，領隊這個位置自然空了出來，招新的事刻不容緩。公告半個月前就已經發出去了，今天就是簡歷接收截止的日期。
她側躺在床上回複，最近随時有時間。
【經理：那就下周五上午九點？】
今天剛好星期天，還有五天時間，足夠籌備了。
【程今柚：下午】
【程今柚：為了我，也為了大家，我實在不想早起】
【經理：……】
【經理：好的】
按理來說，公開招聘這種事，向來是俱樂部的人事部負責，但因為是GR的領隊，具有一定的特殊性，就由經理牽頭，程今柚負責了。
投遞簡歷的人不少，經理初篩了一批，提前把簡歷資料交給程今柚。
面試當天經理有工作不參與，程今柚作為主面試官，帶着裴應時和魚頭一起面試候選人。
“為什麽選擇來GR當領隊呢？”
“我能說實話嗎？為了每天都能看到Timing。”
魚頭對着那份簡歷埋下腦袋，下嘴唇快要咬破了 ，他真的快別憋不住要笑出聲了。
從來沒想過，面試怎麽會是這樣一種酷刑。
程今柚十分淡然地點點頭：“十個候選人，超過一半和你一樣的答案。那你覺得，相比他們，我們為什麽要選擇你？”
對面的女生坐正了點，立馬侃侃而談起來。
魚頭埋着腦袋偏頭，看了眼程今柚，又越過她看了眼裴應時。一個雲淡風輕，一個面無表情，真不知道他倆是怎麽忍住的。
十個候選人，兩個小時，他如坐針氈。
結束後，程今柚坐在椅子上，慢悠悠地翻着桌上的簡歷：“你們選誰？”
魚頭說：“我覺得最後那個姑娘不錯。”
程今柚嗯了一聲，偏頭看向裴應時。
裴應時的指尖在桌上點了點，食指和中指壓在一份簡歷上，輕輕一推，推到程今柚面前：“這個。”
是個男生。
程今柚看了眼，從一堆簡歷裏抽出一份：“這個不好嗎？”
魚頭抻着脖子往那邊看，發現他們仨選的都不一樣，他努力維持自己的選擇：“唉，我還是覺得那個姑娘是真不錯，落落大方的。”
然而這倆人壓根沒打算考慮他的選擇。
“嗯你說得對，但我想選別人。”程今柚在和裴應時的争執中，抽空回了他一句。
魚頭：“……”
謝謝你還能搭理我。
直到走出俱樂部的會議室，程今柚和裴應時還沒有統一選擇。
“非得是男生？”程今柚說，“那個女生不管是從簡歷的排布，還是言行舉止，很注重細節，而且她本身就是學心理的。”
裴應時順手拿走程今柚手裏的那疊簡歷，放在魚頭手裏：“男生就不注重細節嗎？刻板印象了啊，程教練。”
“我找不到那個女生不合适的點，你別跟我說什麽性別，我不也是女生嗎？”
“你能一樣嗎？”
“哪裏不一樣。”
“你說呢？”
話落，程今柚同裴應時的視線相撞，四目相對，一時無言。
觸及到他眼底的情緒，她吞咽了一下，而後舔舔唇，移開視線，快步朝停車場走去。
裴應時慢悠悠地跟在她身後。
“別跟着我，我今晚睡七七那兒。”走到車子跟前，程今柚拉開駕駛座的車門，轉頭看向裴應時。
裴應時雙手插兜，沒攔她：“你會倒車嗎？”
程今柚動作頓了下，嘭的一聲甩上車門，轉身就走，“我打車去。”
裴應時站在原地，揚聲：“車牌號發我。”
程今柚頭也沒回，重重嗯了一聲，短促，帶着幾分敷衍和不情願。
盯着她氣沖沖往前走的背影，裴應時忍不住低頭笑起來。
過了兩天，GR全員在基地訓練。
老八打完一把單排，伸着懶腰轉了轉椅子，好奇地問裴應時：“姐這兩天怎麽不來基地啊？”
不僅沒有來基地，還沒有直播。訓練指導都是通過看他們的直播，然後發語音或者打電話跟他們說。
魚頭給魚缸換了水，把魚放進去：“吵架了吧。”
他語氣平淡，已經習慣了裴應時和程今柚這隔三差五來一下的狀态。
然而當三個人看向話題的當事人，對方正單手撐着島臺喝水，垂眼盯着手機不知道在看什麽，神色淡然，仿佛話題跟他毫無關系。
池子撐着腦袋感慨：“這麽淡定啊，真不怕哪天又把女朋友給吵沒了。”
魚頭拎着水杯過來坐下：“他小子之前就跟我說，吵不崩，他們吵架都是有效吵架，最後總能回歸到同一條路上。”
老八好奇問：“那這次是為了解決什麽問題？”
魚頭回憶了一下：“應該是前兩天招新那事兒。”
池子湊了過來：“新領隊嗎？”
魚頭：“嗯。”
老八：“選了誰啊？透露透露呗。”
魚頭吹了吹保溫杯裏的水，跟老幹部喝茶一樣喝出了響聲，然後滿足地喟嘆一聲：“不知道。”
“……啊？”池子愣了下，“你不是面試官嗎？”
魚頭扯了扯嘴角，輕哼一聲：“壓根不管我死活，他倆想法還不一致。”
他靠在椅背，悠悠然地，“不知道最後選誰，反正全球賽之前咱們得有個領隊，到時候就知道了，訓練吧。”
話落，廚房島臺那邊有了動靜。
裴應時放下杯子，拿起手機往外走。
魚頭瞥見，問他：“去哪啊？”
裴應時：“找她。”
魚頭：“和好了？”
“沒。”
“那你去……”
“再不自覺點，我真要沒女朋友了。”
随即，門口傳來關門聲。
魚頭和老八、池子面面相觑。
啧啧兩聲，池子感慨：“WHITE舉着AKM都拿捏不住我哥，程姐真把我哥給拿捏住了。”
魚頭笑道：“AKM和AWM能一樣嘛。”
畢竟另外一個，是空投裏都難能可貴的存在。
程今柚下了車，轉身朝小區裏面走，剛要在門禁處刷臉過閘，就看到樹影下走出一個人。
“你怎麽在這兒？”
詫異地看着裴應時，程今柚環顧一圈，就他一個人。
裴應時雙手背在身後，緩步走到她面前：“來做道數學題。”
“什麽數學題？”
“求和。”
這又是什麽爛梗。
程今柚這輩子沒這麽無語過，張了張嘴，欲言又止，最後轉頭就要走，被裴應時捉住手腕。
“領隊你定，都聽你的。”指腹在她的腕骨上若有似無地摩挲了一下，裴應時把藏在身後的娃娃拿到眼前，擋住自己的臉，“但你要是就這麽走了，它們幾個就要無家可歸了。”
聽到前一句話，程今柚心裏的郁結已經平整了，但後一句話讓她挑了下眉，轉頭就看到幾個裝在透明包裝袋，頂端被擰上漂亮的金色鐵絲的娃娃。
她伸手托着底部看了看，大概裝了四五個娃娃，都很可愛。
街邊路燈橙黃色，落下大片的陰影。
她擡頭，亮晶晶的眼睛笑着看向他：“看在這麽多娃娃的份上，帶你一起回家吧。”
裴應時垂眼，彎唇笑道：“幾個娃娃就夠了？這麽好拐啊？那我可要當心了，免得你被別人拐跑。”
程今柚搖搖頭：“我也抓娃娃了。”
裴應時的視線落在她身上，所有注意力全在她的身上，眼底的缱绻滿溢，大腦略微失神。
“嗯？”喉間緩緩蕩出一聲。
她伸手，朝他張開雙臂，一副小貓求抱抱的樣子。
裴應時下意識彎腰，伸手摟住她的腰，把她抱起來。他的大掌托着她的臀部，一只手托着她，一只手拎着那一袋娃娃。
程今柚的雙腿順勢盤在他的腰間：“抓到了。”
她靠在他的耳邊，熱浪滾滾，唇瓣貼着他的耳朵：“抓到了我最喜歡的娃娃。”
裴應時低沉的嗓音含混着笑意：“那抓了娃娃之後，是不是要帶回去睡覺？”
程今柚猛地直起上身，略微居高臨下地看着他：“狐貍尾巴露出來了吧？果然這才是你來找我的目的。”
裴應時按着她的後頸親了她一下，抱着她進小區：“是讨好你的一種手段。”
“讨好我？你确定？”
“你想怎麽樣就怎麽樣，你說了算。”
程今柚眯了眯眼睛，哼哼笑了兩聲：“那你完了。”
裴應時托着她的手使壞地抓了一下，勾唇：“拭目以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