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GUN:
第7章 GUN:
程今柚這才想起來有這麽個事。
她當初分手的時候,為了表現出自己的決絕,一時上頭,把他的微信給删了。
當着他的面,删的。
……哦豁,完蛋。
那時候怎麽會想到,未來有一天會有此時此刻。
深吸一口氣,程今柚的腦子像個陀螺一樣轉着。
讓她想想,現在這個局面該怎麽收場。
舔着個臉求他把微信加回來?
AKM抵着她腦袋她都做不到,她……
“快點。”
裴應時略微不耐煩的聲音響起,扯回程今柚的思緒。
她有些恍然:“什麽?”
視線聚焦,才看清他舉着手機朝向她,屏幕上是他的微信二維碼。
幾乎是下意識點開微信,舉起開機不久、正在充電的手機掃碼,然後添加好友。程今柚的大腦在這幾十秒好像丢了,動作機械。
等她找回腦子徹底回神,門口的人已經不在了,只有夜晚微涼的風吹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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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今柚有點煩。
距離她發出消息已經過去了整整一夜,聊天框裏沒有任何動靜。
盯着手機看了會兒,她戳戳點點,确認手機和網絡沒有壞掉。
裴應時收了她十八塊六毛七的轉賬,但是沒有回她的消息——她問他租借充電寶花了多少錢。
他什麽意思!
早知道昨晚就不還充電寶了,扣錢扣死他。
氣呼呼地翻身下床,程今柚簡單收拾了一下,出門去覓食。
她拉起衛衣帽子,在路邊等她要打包帶走的米線,找經紀人借了個小號。
等會兒還要手把手教袁初七吃雞。袁初七昨天在她這兒落了會兒腳,晚上就回自己的公主城堡了。
拎着米線打道回府,程今柚叫上袁初七上號。
“你起了啊?”袁初七給她打來語音通話,聲音聽起來有些委屈,“我上午試着玩了一下,被罵慘了。”
程今柚皺了下眉:“你別看那些,也別聽,那些了不起的噴子罵得特別髒。”
袁初七輕聲道:“哪有你罵得髒。”
“诶——”程今柚瞪了下眼睛糾正,“我罵人很少帶髒字,我只是罵得狠了點。”
袁初七哦了一聲:“那你還挺有禮貌。”
“……”
“我今天上午看到裴應時直播了。”
程今柚抽出一次性筷子,兩根筷子交錯着搓了搓:“正常啊,他職業選手,平時訓練有直播時長要求的。”
袁初七問:“你怎麽沒跟我說,他簽了你的平臺。”
“什麽我的平臺,我又不是老板。”程今柚吹了吹米線,“就這兩天的事,我們平臺和他們俱樂部簽了合同,以後直播都在我們平臺。”
袁初七咦了一聲:“那你豈不是要經常和他來往了?”
“應該不會吧,我們又沒有直接關系。”
“有啊,你們是前任關系。”
“這有什麽……”
“我上午看裴應時的直播,彈幕和評論區有人在說。”
程今柚一頓:“說什麽?”
下一秒,她的手機響了一聲,是微信消息提示。
袁初七給她甩來了幾張截圖,以及一個網頁鏈接。
大水沖了龍王廟了。
她昨天在GR基地和他們隊員連麥直播,跟裴應時互嗆的片段被揪出來反複品鑒。最後組裏蓋了幾千樓,和裴應時戀愛的細節都快給她挖出來了。
“我采訪一下你。”
一直沒聽她說話,袁初七問道,“什麽感想?”
“不敢想。”程今柚關掉網頁,被米線辣得吸了吸氣,伸手扯出一張紙巾,“我本來不想靠這些花邊新聞博取眼球的,我雖然是個花瓶,但也是裝着世界上最名貴的花的花瓶啊。光看瓶子不看花,這些沒品味的東西。”
袁初七笑噴,差點一口氣岔開。
“別顧着笑了,你倒是上號啊。”程今柚一份米線快要見底,“帶你玩幾把,我要去趟GR的基地。”
袁初七疑惑:“剛才是誰說,沒有直接關系,不會經常來往?”
程今柚把反扣在桌上的手機翻過來看了眼,微信依舊安安靜靜。
“裴應時故意不回我消息。”她皺眉,漂亮的眉眼寫滿了不悅,“我一口氣堵在這裏了,不開心。”
“所以你要去找他麻煩?”
“我是那種人嗎?”
程今柚揚聲,“我是。”
GR基地。
裴應時上午直播完就回卧室睡了個回籠覺,一覺睡到下午三點過。
一樓訓練區三個人還挂着直播,魚缸裏造景的水生植物在進行光合作用,咕嚕咕嚕地冒着細小的泡泡。
寬敞的平層裏只有機械鍵盤和鼠标的清脆聲音,噼裏啪啦。
裴應時擡手,胡亂揉了揉頭發,照常走到冰箱前。他拿出一瓶三百毫升的礦泉水,擰開瓶蓋轉身,就撞上自家俱樂部經理的目光。
瓶口碰到唇瓣,頓住。
經理坐在沙發上,雙手抱胸,以一種極其詭異的姿勢、歪七扭八地靠在那裏,直勾勾地看着他,像被奪舍了一樣。
跟恐怖故事裏的喪屍有得一拼。
“說。”
裴應時沉聲。
經理坐正了些。
他确實很喜歡和裴應時聊天,跟聰明人說話不費勁兒。
“聊聊?”他說。
裴應時仰頭喝了一口水,沒過去,就站在原地,靠着冰箱:“聊什麽?”
經理問:“你和程今柚怎麽回事啊?上次吃飯我就想問了。你有前女友這事兒怎麽沒和我說過?什麽時候的前女友?”
一連串話不只一個問題,裴應時懶得回答那麽多,言簡意赅:“沒怎麽回事。”
經理一副“別裝了小子”的表情:“組裏都扒出來了。”
裴應時絲毫不意外,上午直播的時候瞄了幾眼彈幕和評論區,可見一斑。
他沒什麽太大的反應,語氣随意:“那你在組裏看不得了?”
組裏都扒出來了,還來問我?
“……”
經理一時語塞。
他來GR的時間,比PUBG分部誕生的時間要早,分部戰隊的組建、比賽的過程、人員的更換,他都見證過。
裴應時十九歲被他求爺爺告奶奶地求進隊裏成為職業選手,從來就沒有過任何跟愛情沾邊的八卦。組裏讨論的最多的永遠是他的技術,其次是他和魚頭的父母愛情,以及他和隔壁LG隊長WHITE的“愛恨情仇”。
粉絲說他是什麽慕強批事業批天堂,還說他是男德天花板的存在。
搞半天,是因為有個白月光前女友啊。
經理的腦子已經像是脫軌一般,自動腦補了八十集大型狗血偶像劇。
這前女友長得漂亮,笑起來也甜,确實是白月光。
唉,就是說話跟發電報似的,有點沖。
“你們……”經理謹慎地開口,“分手的時候鬧得很難看?”
裴應時不緊不慢地擰好瓶蓋,擡眸,視線筆直地落在正前方。越過遠處的玻璃門,他看着院子裏的枯草枯藤,斑駁的陽光被分割。
幾秒後,他偏頭,看向沙發上的人。
一個字也沒說,态度已經很明顯。
經理看到他的眼神,點頭:“懂了。”
懂了,完犢子了,搞出大事了。
擡手摸了摸鼻子,他清清嗓子,語氣糾結又充滿商量,“但是吧,已經合作了,木已成舟。咱們就是說,那什麽。之後有其他活動,你別像昨天那樣了哈。”
裴應時挑眉,明知故問:“哪樣?”
經理不直接提,只說:“再怎麽說,小程也是小姑娘,你讓讓她。”
裴應時聞言輕嗤:“她怎麽不讓讓我?”
“……”
你要臉嗎?
沒管經理什麽表情,裴應時往訓練區走,路過魚缸,随手抓了一把魚食扔魚缸裏。
再不喂食,魚都準備翻肚皮了。
無端想起昨天程今柚的話。
不是魚的命硬,是他在養。魚頭這個親爹,只生不養,一點也不管魚的死活。
“诶,哪天有空陪我去趟花鳥魚市場。剛刷到了一個孔雀魚,特好看。”
裴應時剛坐下,魚頭就掰開一邊耳機,對他說。
裴應時把纏成一團的耳機線弄好:“只生不養,你買來幹嘛,有病?”
魚頭:“這不是有你嗎?”
裴應時瞥他:“臉呢?”
戴上耳機,他自動屏幕魚頭的聲音。
揉了揉手腕,開直播上號,跟隊員四排。
激烈的槍聲充斥在耳朵裏,裴應時開倍鏡瞄了眼對面山頭,狙了一個舉着槍往這邊跑的人,把對方打倒。
“池子。”
聽到裴應時叫自己,池子就知道是要他補槍,他離山坡最近。
老八在車庫附近找到一輛吉普車,臨縮圈的最後幾秒過去,準備帶隊開車跑毒。不巧和另外兩個對手狹路相逢,對面也奔着這輛車來。
裴應時和魚頭反應迅速,順利收割兩個人頭。
上了車,正要開走,池子出聲了。
“不是,沒人扶我一下嗎?”
剛才一片混亂的槍戰中,他說了句誰來扶他一下,也沒人聽見。
他苦巴巴地倒在車庫旁邊的斜坡上。
魚頭笑出了聲:“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沒看到。”
剛槍剛得太投入了,完全沒注意隊友已經不能自理。
“是誰在後面替你們補槍,是誰千裏送子彈,又是誰勤勤懇懇地給你們當醫療兵。”池子咂咂嘴,“不管我死活,好狠的心,淡了淡了。”
魚頭把他扶起來,又幫他打了藥,笑出聲:“你什麽情況啊?”
老八:“他貼臉開大,沒開過人家。”
池子:“……我這純屬意外。”
裴應時笑道:“沒人說不是。”
吉普車馳騁在馬路上,路邊一閃而過一道人影,他們沒管,徑直朝安全區沖。
突然,基地的門鈴響了。
四個人都戴着耳機,沒人聽見門鈴的聲音。
原本坐在客廳沙發的經理早就不知道去向,沒人去開門。
隔了十幾秒,門鈴再次響起。
四個人依舊無動于衷,反倒是直播間的彈幕在刷,好像聽見了門鈴聲。
魚頭瞄了眼彈幕:“你們确定?不是搞我讓我送人頭。”
裴應時笑了下:“你要是不想送,我去開門也行。”
魚頭毫不猶豫:“你快去。”
裴應時直接摘了耳機,放開鼠标鍵盤起身。
魚頭看了眼游戲裏他的位置:“你不先找個地方茍着?”
“無所謂。”
裴應時順手拿起手機,朝門口走去。
門拉開,屋外側身靠在門上的人失去重心,猛地撞進他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