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總讓她越來越喜歡
總讓她越來越喜歡。
劍冢整整齊齊列在谷中,像是等待點名的倒黴修士。
紹芒收劍,才運靈力,整個山谷的劍都為之一顫。
宋婉敘也慢悠悠收手,贊許道:“看來在膚施城這幾日,修煉也沒落下。”
紹芒不太能接受她這句誇獎。
昨夜,她才到仙劍谷,鞋底剛沾上點仙劍谷的泥,一道狠厲劍光朝她劈來,好像她踩到的是金子。
一招結束,她發現偷襲自己的人是宋婉敘,迷惑又堅定地陪着打了一晚上。
她也承認,自己存着點發洩的心思。
聶神芝不由分說将她派來這裏,說宋婉敘在等她。
她以為是賜劍,哪知是賜教。
終于收了劍,不分勝負。
清晨不知怎麽下起雨夾雪,面上涼絲絲的,心裏也是。
細雨斜落,撲在眼睫上,眼睫沾濕了不少。
紹芒道:“宋長老這是何意?”
宋婉敘用了個極其誇張的法術将劍隐去,負手走了過來,“打完了才問,看來你心裏也有氣。”
面對她的明知故問,紹芒極力否認:“我以為長老想試試我的課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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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婉敘也不戳穿,“我跟你打這一場,是想讓你發現自己的特殊之處,難道沒發現,仙劍谷所有的劍都怕你嗎?單純比劍我不一定會輸,但我的劍都怕你。”
紹芒認真安慰:“這不要緊,長老一向用戒鞭。”
宋婉敘沉默片刻,道:“你說的是事實,但重點不是我贏還是我輸的,而是你。準确一點說,重點應該是這些劍為何怕你。”
紹芒面色不改,而心裏已經疑雲重重。
據她在膚施城所見所聞,能鎮住劍魂應該與生靈神的身份脫不了幹系。
宋婉敘現在特意點出來,難道她知道了?
這個猜測讓紹芒背後發涼。
若宋婉敘真的知道,那聶神芝也必然知道。
會不會……她們跟師姐一樣,開始就知曉她的身份。
要真如此,膚施城一行,聶神芝的推波助瀾就值得推敲。
紹芒想了想,道:“每個人生來都有一兩處與衆不同的地方,長老難道沒有?”
宋婉敘道:“……就算有,那也比不了你的。”
紹芒謙虛道:“怎會。”
她來這一出,宋婉敘就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冰冷的沉默把雨夾雪裏的雨踢出局。
宋婉敘道:“你有你的不凡,總不能和我比。”
紹芒道:“提起青惠鳥,我之前拔掉它的毛,它記恨我一直到現在,不知可有緩解?”
宋婉敘仔細回顧。
她有提到青惠鳥嗎?
“還好。它心眼長大了些。”
紹芒點頭:“那倒能為長老省不少麻煩。”
宋婉敘道:“這個再說,我還是要……”
紹芒搶先:“長老讓我來,是賜劍還是?”
宋婉敘被她問懵了,“賜劍?”
“你那把暮荷劍不夠使嗎?”
紹芒點頭:“夠使。只是想着長老不可能無緣無故喊我來這兒,既是仙劍谷,那可能是要賜我仙劍之類的,是我多想了。”
宋婉敘聽到這話,臉上的長老風範有些破裂。
原來紹芒不守禮時也并不好欺負。
她正要挽回點面子,紹芒已經出聲道:“既如此,紹芒先行告退。”
宋婉敘:“………………”
快步走回颍覓峰。
雪已經停了。
竹林冷氣彌漫,竹葉簌簌作響,籬笆門沒關,像是專程為誰留的。
司翎蘿坐在鐵門下的臺階上,身旁是四腳朝天撒潑的小黃。
察覺到她來,司翎蘿立即起身看了過來。
紹芒穿門而進。
這點雪下的比月俸還少,地上已經瞧不出什麽痕跡了。
司翎蘿疾步到跟前來,滿面憂色:“怎麽了?宋婉敘為難你了嗎?”
紹芒伸手覆上她的側臉,輕擡起她的臉,先是額頭相抵,接着去吻她。
司翎蘿控制不住握緊雙手,又緩緩松開。
她不知道紹芒是這樣的。
總讓她越來越喜歡。
竹葉沙沙,竹林一派靜谧,唇由涼變得燙。
她只要不使壞,總能讓司翎蘿淹在春潮中不願出來。
在清晨,這樣沉靜的溫和的親吻能吻平一切。
氣息稍沉了些,紹芒退開,将司翎蘿抱住,下巴靠在她肩上:“師姐,她們和周扶疏是一夥的。”
司翎蘿被她吻的抽去筋骨一樣,努力平複心火,悶聲道:“我幫你。”
紹芒道:“不要。師姐,過幾年我們自立門戶如何?到時你做宗主,我做宗師。”
司翎蘿問道:“宋婉敘欺負你了?”
紹芒搖頭:“沒有。她讓我好好想想,為什麽仙劍谷的劍會怕我,我總感覺她知道我的事,她要是知道,掌門肯定知道,那她們為什麽還讓我去膚施城,她們好像在幫周扶疏一樣。”
司翎蘿輕輕拍了拍她的背,“去我床上躺躺。別的都不用管,我會處理的。”
紹芒側過臉,順勢往她頸側輕吻一下。“師姐和我一起。”
她沒和司翎蘿說昨晚的事。
師姐是真的擔心她,若是知道宋婉敘跟她打了一晚上,又要擔心了。
司翎蘿登時臉紅了,脖頸和耳後也沒能躲過。
“你以前,不這樣。”
紹芒站直了些:“以前你是師姐。”
司翎蘿抓着她的袖口:“現在不是了嗎?”
紹芒道:“現在是我的師姐。”
司翎蘿抓的更緊:“有什麽不同嗎?”
紹芒道:“當然不同。現在我們都叫你師姐,但我知道,我喊出來跟別人是不一樣的。”
她摸了摸司翎蘿的長發:“我幼時是皇都的公主,但不是唯一的公主,拜入雲霄派,就成了雲霄派的徒弟,但不是某人的徒弟,之後拜師尊為師,我成了你的師妹,但我不是你唯一的師妹,我的心太窄了,若不是最好的,我寧可不要。師姐給我最好的,我也讓師姐如願以償。”
司翎蘿道:“只我如願了?”
紹芒笑了笑:“我們都如願。”
進屋睡下。
小黃使勁摳門。
沒理。
紹芒剛躺下來就覺得眼皮沉重,讓司翎蘿枕着她的手臂,兩人一同歇了。
但這一回,紹芒卻沒能睡一個好覺。
她做了一個很奇怪的夢。
在夢裏,她竟然看到自己在一棵樹下……用暮荷劍破開胸膛。剜心。
血浸入那塊地,周遭黑壓壓的,樹斜着長,樹杈扭成麻花。
她驀地心口一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