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章
第 25 章
校運會結束,迎來了一月一換的座位重排,陳牧允這幾天愁容滿面,朵芝見他欲言又止,主動問:“我們要分開坐嗎?”
後者還在思考怎麽才能和她繼續做同桌,結果換來了這句話,便賭氣道:“随便你。”
朵芝忍俊不禁:“你怎麽老是說這三個字啊?”
徐菡想要單人座,伍菁菁失去了一個同桌,只能一臉落寞地問他們:“你們想好了坐哪裏嗎?”
朵芝回答:“我和陳牧允繼續做同桌,我們是走讀生,坐靠門一點比較好。”
話音剛落,陳牧允一臉詫異地看向她。
朵芝笑着問他:“怎麽?你不想和我做同桌?還是你也想一個人坐?”
陳牧允壓抑着上揚的嘴角,裝作平淡道:“随便。”
朵芝毫無靈魂地誇贊:“真不錯,三個字變兩個字了。”
陳牧允微惱地瞪了她一眼。
伍菁菁看得莫名酸:“你們跟老師說了沒?不過你倆名次都在上升,老師肯定會同意的。”
朵芝:“下課就去說。”
伍菁菁:“唉,像我這種話痨,沒人和我坐同桌,簡直比殺了我還難受。”
正當伍菁菁唉聲嘆氣之時,葉郡走了過來:“聽說你在找同桌?我毛遂自薦。”
伍菁菁愣住:“弟弟,你不是要一個人學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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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郡一本正經:“我最近在練習鬧境中讀書,這樣以防考試中出現突發狀況,也能專注地學習。”
伍菁菁:“……”
第一次被人形容成鬧境,語文老師來了都要說6。
不過就算屈辱,她還是盡力保持微笑:“我就沒見過有人和我相處之後還能端着的,葉郡小同學,請接招吧。”
葉郡把書搬在她的鄰座上,推了推眼鏡:“伍同學,請多指教。”
四班班主任不像其他班專·制,基本上只要成績不退步,李冰都會同意很多人的同桌搭配。
朵芝和陳牧允的座位沒有變,前桌變成了伍菁菁和葉郡。
經常能看到伍菁菁薅葉郡的頭發,直到後者忍無可忍:“你知不知道男子頭女子腰,不能随便摸男人的頭?”
伍菁菁不以為然:“比我們小三歲還自稱男人呢?小天才電話手表戴了嗎?”
葉郡嘴角抽搐:“伍菁菁我勸你适可而止。”
漸入深秋,荔市卻還如春天一般,這其中唯一變化的可能是朵芝多加了一件單衣,陳牧允偶爾還穿短袖。
大概是朋友的感染,朵芝去醫院檢查時情況好多了,醫生只叫她好好保暖。
趙蘭葶和朵晖松了口氣,和大夫聊起國外心源的進展,想來上次出差也是為了這件事。
朵芝沒有什麽心情聽,說了聲:“爸媽,徐醫生,你們聊,我先出去了。”
他們正有此意,讓她出去了。
手機裏傳來了幾條趙一炜的消息:【徐菡今天怎麽沒上補習班?你知道她去哪裏了嗎?】
芝士奶蓋:【我怎麽知道?】
趙一炜便沒再騷擾她了。
“朵芝?”
說曹操曹操到,叫她的人不正是趙一炜苦苦尋找的徐菡?
朵芝擡起頭,友好地打招呼:“班長。”
徐菡點頭,看她此時此刻出現在醫院裏,不免好奇:“你來醫院是生病了嗎?”
朵芝想蒙混過去,便把話題跳到對方身上:“你呢?”
“我啊,我爸今天U盤忘記帶了,我給他送一下。”徐菡直說,“我爸是市一院的醫生,心血管科的——”
徐菡還沒說完,科室的門被打開,徐醫生和朵芝父母握手:“沒關系,不麻煩的,朵芝這孩子情況很好,不用着急。”
徐菡喊道:“爸。”
朵芝瞬間呆滞在原地。
朵晖先反應過來:“這是令愛?”
徐醫生點頭:“對,忘了說,她也在一中上學,高一幾班來着?”
徐菡對于爸爸忙得忘了自己班級和生日這回事已經見怪不怪,耐心說道:“高一四班。”
趙蘭葶正要說和自己女兒一個班,徐菡就首先提起:“爸爸,我聽你和這兩位叔叔阿姨說起朵芝。”
朵晖解釋:“朵芝是我們的女兒。”
徐醫生看向一旁僵住的朵芝:“她是爸爸的病人。”
趙蘭葶看到女兒的不知所措,低頭和徐菡抱歉說明:“朵芝她有先心病,這個阿姨沒讓你們班主任在班裏提過,今天也是誤打誤撞,但阿姨想請你保密這件事,行嗎?”
徐菡十分震驚,徐醫生也拍拍女兒的肩:“既然是一個班的同學,就尊重同學的個人隐私。”
徐菡內心已是洶湧無比,可還是盡力收斂着臉上的表情,保證道:“放心吧叔叔阿姨,我是班長,我會照顧到朵芝的心情,對這件事保密的。”
朵晖和趙蘭葶松了口氣,連忙道謝。
徐醫生說這是應該的。
朵芝卻異常難受,就像是秘密開了一個口子,她怕這個口子越扯越大。
她害怕他人憐憫的目光,尤其是強者對弱者的。
大約是抵觸這種心理,元旦彙演時朵芝勇敢地舉起了手,在全班面前說自己可以彈鋼琴,大家忙着期末考試複習,不愛騰出時間忙活這些,朵芝的出現無異于拯救一群被期末考試要挾的可憐高中生。
徐菡提議:“全班來個大合唱,朵芝可以奏樂。”
伍菁菁懂一點樂器知識,解釋:“如果是氣勢磅礴的合唱,只用鋼琴效果不好,既不能突出歌聲,也不能突出琴聲。”
“重新練一首曲子就算了,排練也占用時間。”李冰沒有異色,最後敲定:“朵芝,你彈一首你會的譜子就行,課餘時間練習一下。我們不強求名次,大家開開心心過元旦。”
朵芝為這樣的安排而安心,似乎是找到了一點屬于自己的價值。
她選了首《彩雲追月》,符合大部分人的口味。除了家裏的琴房,地點還會選在體育課後學校的琴房,音樂老師很樂意将琴房交給她使用,只是叮囑她要關好門窗。
陳牧允坐在窗簾邊的位子上寫作業,感受風吹散額前的碎發,以及少女眼前的裙擺。
隔壁藝術生透過走廊的窗戶看到裏面有人,又聽見裏面流暢優美的琴音,驚豔于朵芝的琴藝,一來一去竟也熟知起來,偶爾雙方還會交流學習。
朵芝謙遜地說自己還有很多進步的空間,音樂老師卻給出最大肯定:“如果你成為藝術生,以你的成績,考取荔市最好的大學完全不成問題。”
藝術班的幾個女孩最愁的就是文化課,紛紛附和。
音樂老師又看到陳牧允雕塑似的坐在一邊,捂嘴笑道:“陳牧允适合學表演,什麽也不用做就老老實實帥。”
提到陳牧允,朵芝的表情生動不少:“他可能學不了表演,因為他只會這個表情——”說完,她便擺出一副撲克臉。
幾人哈哈大笑。
陳牧允果然臉黑:“快上課了,你不上晚自習了?”
朵芝吐了吐舌頭,朝老師和其餘同學欠身:“我們先回去了,拜拜。”
“陳牧允,你沒生氣吧?”朵芝轉過身問他。
“……”
“怎麽不說話?”
“不想和笨蛋說話,會變笨。”
“你才笨。”
這兩個人拌着嘴并排走出琴房,音樂老師一臉陶醉:“年輕就是好啊。”
回到家,朵芝讓趙一炜評價最近練習的成果,趙一炜敷衍地說了句好聽,又皺眉問:“因為你是文娛委員所以你就自己一個人頂上去?”
朵芝如實回答:“正好我可以彈琴,能為班級做點貢獻,一舉兩得嘛。”
趙一炜不滿:“你們班主任居然還同意了,有沒有同理心啊?”
朵芝踢了他一腳:“就是因為老師尊重我才會同意啊,要是因為這個病就否決我,這才是對我的輕視好嗎?”
“靠。”趙一炜捂着小腿,“我也是擔心你啊,就怕你們班同學背地裏講你閑話,你自己還一個人傻乎乎地沖上去。”
“……”
朵芝收回腳丫子。
趙一炜是開了什麽順風耳技能嗎?怎麽這都讓他知道了?
趙一炜看她沉默不語,以為她是不開心了,揉了揉她的腦袋,道:“哥開玩笑,你彈琴這麽6,不展示可惜了,到時候我給你拍照,逢人就炫耀這是我妹。”
朵芝嫌棄:“咦,不要。”
入學之前朵芝就明令說過,不許說自己是他妹妹,不然她可沒閑工夫去應對他身後的狂蜂浪蝶。
趙一炜裝作受傷的模樣:“小沒良心的,你還記得誰給你買零食撐傘送你回家嗎?”
以前朵芝還會動恻隐之心,如今不會了。
因為這些陳牧允都可以做到。
朵芝毫不猶豫地上樓:“我回房間寫作業了,你自己玩吧。”
說是避開趙一炜的借口,可臨近期末朵芝也不敢放松。她好不容易提上去的數學和物理,更要多加鞏固。
雖然高二要文理分科,朵芝更傾向于文科,但事情未成定局之前,她不想替自己做一個假設。
十二月底,元旦彙演将近。
陳錦聽說朵芝要登臺表演,特意縫制了一條純白的公主裙,趙蘭葶得知後便為女兒定制了一頂鑲滿鑽的小皇冠和宛如水晶的高跟鞋。
趙一炜和朵晖準備了相機和膠片,陳牧允也始終伴她身側,替她整理期末複習資料。
伍菁菁激動道:“朵朵我待會兒要大聲叫你的名字。”
葉郡也說:“相信自己,李老師說了開心過元旦最重要。”
自從上次在醫院一別,再沒有和她講過話的徐菡也走了過來:“朵芝,上臺不要緊張,我們都在下面給你加油。”
得到大家加油的訊號,朵芝果然放松了不少。
她在試衣間換上裝束,裙擺像飄逸的花瓣,花季的少女,妝面只帶了點顏色就顯得極為俏麗。
這樣的時刻,她又想到一個人。
下一秒,後臺的門被敲了敲。
朵芝打開門,看到了陳牧允。
她露出潔白的齒貝,映着亮晶晶的唇膏,笑容燦爛動人。
陳牧允臉上浮現幾絲緋紅,直到朵芝問他怎麽了,他才遞給她一杯熱牛奶。
朵芝感受熱牛奶的溫度,瞬間被撫慰。
陳牧允希望她開心點,想了想還是說:“我哥讓我給你的。”
“瑞骞哥哥?”朵芝的眼睛亮了起來。
陳牧允沒好氣:“是啊,我哥送的就那麽開心?”
朵芝嘿嘿笑:“瑞骞哥哥給我加油,我當然開心。我和他說過我會彈鋼琴,還沒彈給他聽過呢。”
“那你開心吧,我走了。”陳牧允不想掃她的興,自己生着悶氣,準備往回走。
下一秒,朵芝拉住他的手腕。
陳牧允瞬間懵了。
她擡起水潤的眸子,莞爾:“那你呢?”
陳牧允磕磕絆絆:“什麽……”
朵芝很認真地問:“陳牧允,你不給我加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