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惡有惡報
惡有惡報
胡老師已經聽懵了，半響才看向突然安靜的吳老師和學生家長，聲音顫抖地問：“這些都是真的？”
“不是！”
“怎麽可能？！”
“當然不是！”
三人齊聲否認，一個比一個喊得更響。
“事情只要做過，都會留下痕跡。不承認有什麽關系，真相遲早會有水落石出的一天。”項影的聲音很平靜。
三人怨恨地盯着她，恨不能用目光在她身上戳開幾個血窟窿。
項影挽起長袖外套，露出衣服遮掩下青紫交錯的痕跡。
“許俐慧挺聰明的，知道打人要打衣服能遮住的地方。打完了還不忘威脅，被人看到傷痕引起麻煩，下次只會被欺負得更厲害。”
項影垂眸看着自己的手臂，大大小小的傷痕縱橫交錯着，和她原本白皙的膚色形成了鮮明的對比，看一眼就覺得觸目驚心。
“你們看我的臉，到現在還好端端的，我是不是還得謝謝她？”她冷冷地勾了下唇角。
“項影，你過來。”胡老師瞪圓了眼，哆嗦着拉起了她另一只衣袖。她動作輕得很，生怕弄疼了她。
“這些，這些……”年近半百的胡老師差點掉下淚來，她盡量柔和了嗓音，問，“這件事多長時間了？為什麽不告訴老師？”
項影剛穿過來的時候只覺得渾身疼，有了系統金手指後，身體的種種不适症狀便消失了，她也是換下濕衣服時，才看到原主這一身的傷。
她不是那個被欺負了也只知道蜷縮起來的女孩，這些人欠下的債，她定會連本帶利讨回來。但察覺到胡老師眼底的淚意，她的語氣還是溫和起來：“老師，我現在不是說了嘛。”
少女嗓音又柔又甜，明明全身是傷，眸中卻還滿是幹淨的暖意。
“這個時候就別撒嬌了……”胡老師輕握住她的手，“你繼續說吧，老師聽着呢。”
“其實也沒什麽好說的了。”項影垂眸，長睫在眼底落下陰影，“我建議直接報警，您覺得呢？”
胡老師沒有立即回答。如果警察直接介入校園調查，對他們學校的名聲會有很不好的影響。
項影沒有期盼，因而也談不上失落。哪怕學校不出面，她自己也能解決。
她正想說一聲“算了”，胡老師卻擡起了頭，目光無比堅定：“好，報警。等警察來了，老師會陪你一起，你不用怕。”
原來她猶豫，居然是在考慮她的心情。項影輕聲笑了起來。
看見她蒼白着一張小臉還要強顏歡笑，胡老師只覺得心疼，006卻聽得有些發怵：“宿主，你幹什麽，原文女主知道了這些事，只是拿來威脅他們，這些你都了解的吧？”
項影微笑着沒出聲，006頓時有些慌：“宿主你不要搞事啊，鬧大了劇情失控怎麽辦，你不回家了嗎？”
項影這才不慌不忙地回了一句：“任務1原主心願——擺脫暴力，做就要做得徹底一點。”
006想不出借口來了。
它這會兒才察覺宿主的行為并不完全符合最初的評估結果，綁定項影之前它知道這個人類理智、自信、聰明、自律，完全有能力幫助它靠近最終目标，卻忽略了她隐藏的一項情感特性。
這種有仇必報的危險人物，最初是怎麽進名單的？006百思不得其解。
“報警就有些嚴重了吧……”許俐慧的父親先前還試圖耍橫，看到胡老師真的掏出手機，立刻就慫了。
夫妻兩個對自己閨女做的那些事一清二楚，如果不是吳老師幫着打掩護，她早就不知道被學校開除了多少次。
他們從項影點破那些事的時候就開始心虛，普通人本能會對警局有所畏懼，再加上她的指控句句屬實，那兩人此刻像被看穿了原型的紙老虎，就連虛張聲勢的力氣都沒了。
只有吳老師還不死心：“胡老師，你想清楚了，這件事捅出去對學校和項影本人都沒好處，到時候你自己還會落一身腥。你覺得領導會喜歡無事生非的下屬？”
“不如這樣，我們各退一步。我們不追究項影的責任，你們也別硬扯着那些謠言不放。許俐慧的家長，你們應該也同意這樣處理吧？”
心虛的夫妻二人像是又找到了主心骨，忙不疊地點頭。
胡老師的确擔憂項影的處境，哪怕是逼不得已，她到底是重傷了那個學生，一連串的事情追究起來，最後她有可能還要再受牽連。
“吳老師倒是長了張巧嘴。”項影并不買賬。
她昨晚黑進醫院系統看過了病例，此刻心中底氣十足。
“許俐慧只是輕微骨裂，最多卧床一兩月就能活蹦亂跳。何況當時衛生間地面上都是水，她受傷也有滑倒的因素在。”
“地面上的水是許俐慧同學為了“教訓”我，自己主動潑的，恰好是她霸淩同窗的鐵證。午休時間女廁人來人往，多的是目擊者，總有人願意說實話。”
項影冷漠地看了一眼黑着臉的女人：“吳老師，你還有其他想說的嗎？”
……
午休時間結束，學校正常上課。下午第一節課剛進行一半，項影收到了警局傳召。
她跟着班主任胡老師往外走，有兩位便衣民警等在教室門口。他們都已經大概了解了事情經過，其中一個女警接到她，還忍不住伸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
學生們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麽，卻能感受到那種不同尋常的氛圍。大部分人都沒了聽課的心思，都在小聲議論着到底出了什麽事。
沈屹盯着眼前驟然空下來的座位，莫名有些不安。
項影這一去便是一整個下午，直到放學也沒再回來。
許俐慧的事情處理得其實很順利，學校裏到處都是監控，只是平時無事，沒人會費勁細看。如今警方一介入，學校立刻放開了權限，任由他們調查。
許俐慧和她那群姐妹，在學校欺淩過不少同學，各處的監控裏滿是明晃晃的證據，任誰也給她開脫不了。
學校廁所內部沒裝攝像頭，可事發當天，廁所門口的監控清楚記錄了她拽着項影頭發，把她強行拖進去的畫面。再根據那段時間內進出女廁的畫面對比，很快又找到了幾個在場的學生作為證人。
那幾個作證的學生雖然沒親眼看見打架畫面，可許俐慧幾人潑水、踹門、罵人的時候，她們也和項影一樣，瑟瑟發抖地躲在隔間不敢出聲，也算是被無辜牽連的受害者了。
案情一目了然，沒人會信柔柔弱弱的項影，能在幾人的圍堵下踹折膘肥體壯的許俐慧的腿。反倒是許俐慧幾人，多次故意傷人，情節惡劣，證據鐵板釘釘，紛紛被押進警局喝茶。唯有吳曉娟因從未對同學直接動手，每次只是旁觀，勉強算是逃過一劫。
校方也沒想到一起簡單的校園霸淩事件，居然牽扯到了這麽多學生，事情鬧得這樣大，學校的名聲可想而知會受到怎樣嚴重的打擊。因而哪怕警方只是對吳曉娟進行了口頭教育，校方也不肯再留她，幹脆地将她的學籍和其他幾人一并開除了。
處理結果項影并沒有親眼見到，這些事是胡老師回來後告訴她的。
或許是為了保護受害者，她到了警局，只端着被塞進手裏的茶杯喝了點熱水，中間有溫柔的警察小姐姐過來，輕聲細語地問了幾個簡單的問題，她這邊的調查就結束了。
項影心中頗有些沒能發揮作用的遺憾，006聽到她的嘆息內容，更是暗自慶幸。事情到了這種地步，還嫌鬧得不夠大？若被男主看到這一幕，宿主的軟妹人設分分鐘就崩完了，到時候它還不是要陪着一起完蛋。
只是沒想到許俐慧這邊的事情躲過去了，原主父母那邊的事情卻又緊跟着貼了過來。溫柔的警察小姐姐過來通知項影這件事的時候，眼圈都快紅了，看她的眼神就像在看地裏馬上就枯死的小白菜。
昨晚接警的家暴事件陷入了僵局，他們也是沒辦法了，原本正打算請當事人的子女過來作旁證，結果今天這起性質惡劣的校園暴力事件處理到一半，他們就發現了校園暴力案件的受害者，正好就是昨晚家暴事件中當事人的女兒。
項明坤已經是警局的常客了。
舊樓不隔音，項家混亂的動靜鄰居們聽得一清二楚，之前有人不忍心報過警，希望幫幫這可憐的母女二人。可項明坤咬死了不承認家暴的事情，李賢桂額頭還挂着血，到了警局居然也不肯吭聲，最後便只能按家庭糾紛、鄰裏矛盾等處理。
幾次三番下來，任她哭得再響，鄰居們也不願意再幫忙了。
這回是看在項家小姑娘的面子，大家才又心齊了一回，想着讓項明坤多少收斂點也是好的。最近的動靜哪還是家暴啊，簡直都快成殺人了，他們聽着聲音都心裏發毛。
項明坤來了幾次警局，次次毫發無損地回去，內心對這裏的敬畏早就消磨得差不多了。
他昨晚受的傷不重，主要是丢了面子，又聽李賢桂說項影不打算回來了，滿肚子的火沒處撒，從醫院出來進了警局，就開始沒完沒了地撒潑耍橫。
值班民警懶得搭理這種無賴，直接把他往會談室一關，打算等他蹦跶累了再問。誰知道這人這麽能折騰，睡了幾個小時爬起來，又開始鬧了起來，口口聲聲讓他們把殺人犯不孝女項影抓進來。
他家暴沒有确鑿的事實證據，當事者李賢桂又不肯開口，何況昨晚出警的時候，他确實是被人捆成了粽子扔在地上。這事不太好辦，哪怕有項家所有鄰居齊聲作證，也最多算他有嫌疑。
但根據昨晚出警時看到的淩亂現場，不難看出在那個環境裏曾發生過多麽激烈的沖突。何況李賢桂的驗傷報告也出來了，肋骨折了一根——醫生說這是舊傷，應該已經有幾天了，不知道她是怎麽忍下來的；除此外，她身上各處的淤傷比上次來的時候多了，程度也更加嚴重，前後幾次一對比，不難看出她遭遇的暴力程度一直在升級，唯一的嫌犯項明坤态度卻比最初被發現時更嚣張了，簡直稱得上無所顧忌。
如果這次照舊不作處理就放他回去，可能過不了多久，他們平靜的轄區內第一起故意殺人事件就要在大家眼皮底下發生了。
負責的民警煩得直撓頭，若不是為了這個，他們也不會把項影叫過來。
李賢桂不肯作證，項影卻不和項明坤客氣。
兩人隔着一張桌子對面而坐，旁邊圍了幾個民警随時準備控制嫌犯。項明坤嚷着她毆打生父豬狗不如，項影則平靜指控項明坤常年對她們施行暴力，造成了母親和她身體和精神多方面的損傷。
李賢桂坐在旁邊驚恐地看着交鋒的父女二人，捂着胸口說不出話，似乎連氣都喘不勻了。
項影卻無比淡定，早被劇透了全文的她知道，對項明坤的這一告遲早會發生，且一定會贏。
看起來懦弱的原主實際上是個聰穎過人的孩子，不然也不可能在這樣惡劣的生存環境下，仍穩穩坐着年級第一的寶座。她只是不想反抗，卻并不是不能。
小說女主在和人.渣父母反複鬥争的過程中，偶然發現了原主藏匿的證據——家暴的錄音、錄像，傷痕的照片，某次死裏逃生後、醫院出具的驗傷報告……
從三年前開始直至自殺前夜，她一點一滴地收集着，證據逐漸由少到多，全部保存得隐秘而完整。
可原主最後還是選擇了自殺。這世界唯一曾愛過她的母親，成了壓垮她求生信念的最後一根稻草。
小說女主在深情男配的陪伴下，鼓起勇氣揭發了項明坤的罪行。
項影不用人陪，一個人也能把這兩個渣滓按進地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