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Moonandback
Moon and back
下午收到表姑黎盈的微信，問她最近學習狀态好不好，說她從香港出差回來，今天傍晚放學來南中看她，順便在附近一起吃個晚飯。
路黎傍晚放學，就揣着手機，一路小跑到學校門口去。
姑侄兩人就近在學校旁邊街道，一家新開的鐵板燒店解決晚餐。
剛接過廚師端來的餐盤，在面前餐桌擺好，路黎一擡頭看見表姑正含笑望着自己，笑容看起來別有深意。她不解地看着黎盈。
黎盈徑直問道：“你戀愛了？”
路黎臉上掠過震驚的神色，不理解表姑怎麽無緣無故突然這麽問。
“你被我問的這麽震驚，是震驚我怎麽猜到了，還是震驚我問的這個問題。”黎盈抿嘴笑問。
路黎回過神說道：“震驚你的問題本身。”
黎盈笑着點點頭，停下手中的刀叉，神情認真道：“那就是還沒談。”她的眸光從路黎的臉龐，向下移動到路黎細直白皙的頸間，語氣中帶着疑問。“你的項鏈是誰送的吧？”
路黎聽到黎盈的這句話，微怔了一瞬，然後說道：“小姑，你是偵探嗎？”
黎盈被小姑娘的話，逗得不由輕笑，她說道：“我不是偵探，但是別忘了…我曾經也是17歲的小姑娘。”
路黎淺淺地勾了勾唇瓣，和表姑坦白交代：“是別人送的，但是我們……沒談戀愛。”
兩個人雖然是姑侄關系，但是只差十幾歲，彼此之間相處更像是姐姐和妹妹。
“我上個月出差之前見你，你那時還沒有戴過。讓我來猜猜，是不是他送你的生日禮物。”黎盈在大學畢業起，就在職場上摸爬滾打。她從底層憑自己的實力，一點點打拼起來。
對事情的敏銳度和洞幽察微的能力，猜出這種青春中最純粹的風月小事，簡直是輕而易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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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黎沒想瞞自己表姑，坦誠承認說“是”。
項鏈是陳淮越送的。
告訴陳淮越生日這件事情，是一時興起偶然發生的事情。
那天在冬港島海邊談完話，路黎回到民宿，洗漱好上床睡覺。可是人躺在床上，腦海中的思緒卻飄到很遠很遠的地方。
飄到晚上聊天的海邊草地，飄到白天開着沙灘車經過的沙灘，飄到彈奏《致愛麗絲》的書店，還飄到了未來閃亮的日子……
路黎來回轉了兩次身，還是沒有一丁點的困意。房間裏響起舍友此起彼伏均勻的呼吸聲。
實在睡不着，閉上眼睛，腦海中就會再次陷入天馬行空的想象裏面，最後索性認命地拿起手機背英語單詞，觸亮屏幕看見上方顯示的時間，已經是晚上十一點，距離她上床睡覺過去了一個多小時。
想睡但睡不着，而所有人都睡着，這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
路黎無聲地嘆了口氣。
這時，設置成靜音模式的手機，收到一條新消息。
路黎微愣了一瞬，陳淮越也沒有睡着。
陳淮越：睡了嗎？
路黎回沒有。
陳淮越：我在後院。
男生那邊聚在一起打游戲，陳淮越沒有興趣，一個人在後院逗民宿裏養的兩只小狗。
聽見身後輕微的聲響，陳淮越轉頭望過來，看是外面披着白色長袖外套的路黎，冷淡的眉眼間凝起柔和的笑意。
“這是只小比熊嗎？”路黎望着搖擺着小尾巴，蹦蹦跳跳地跑到自己面前的小白狗問道。
陳淮越邁步走近點頭說“是”。
小狗特別真可愛。
路黎伸手摸了摸絲毫不認生的小狗。另一只見狀也圍過來來蹭路黎的手臂，她瞬間被兩只小狗包圍。
陳淮越見路黎清麗臉龐上漾起的笑容，站在身旁開口問道：“喜歡小狗？”
路黎：“嗯。”
她很喜歡小動物，媽媽去世之之前，她有想過養寵物。後來，她經常到各個城市搬家，對于動物而言是一種折磨，就沒有養寵物的想法。
陳淮越翻手機相片給路黎看。照片裏是一只深棕色小狗，全身都是棕色的沒有一點雜毛，眼睛像葡萄般大小，晶瑩又可愛無辜，仰着小腦袋看向鏡頭。隔着屏幕都能感覺到他活潑好動的性格，快捷愉快地奔跑，好像是它不可磨滅的天性。
路黎眼眸一亮，擡眸問道：“你養的小狗？”
陳淮越說：“是，八歲了。”
已經八歲，年齡不算小了，陪伴他長大的小狗。
陳淮越手裏有很多可卡布的照片和視頻，路黎喜歡他索性直接将手機給她看。
手機是非常私人的物品，陳淮越卻對自己如此放心和信任，絲毫不擔心手機裏面的內容被她看到。
路黎的心裏感覺被人信任的溫暖，但同時也感到微微的羞窘和拘謹，她覺得這是接觸到他的個人隐私。
比熊圍着她轉圈，路黎抓住這個撸狗的機會，将陳淮越的手機還給他，随口好奇問道：“巧克力是你起的名字吧？”
看他記錄的視頻，聽見他喊養的可卡布“巧克力”。
陳淮越微愣，語氣稍停頓了下，然後輕笑說：“……是。你看他的毛色是不是很像巧克力？”
路黎微笑着點了點頭。
兩個人在院子裏坐了很久，時針一點點像新的一天靠近。明天還有早起集合，上午的時候在冬港島還有很多安排，但是兩人似乎心裏都舍不得離開小院，沒有主動提要回去睡覺的話。
聊完寵物話題，并肩坐在後院裏的小木凳，擡頭仰望滿天的繁星。
九月下冬港島的星星，和盛夏裏雲栖寺山中，看到的星星不同。雲栖寺的星星低而亮，像是就馬上要散落在頭頂，伸手就能抓住握在手心裏。
冬港島深夜的星星高闊而渺遠，遠到好像嵌在生命和時間的最深處，抓不到握不着，但是永遠高懸永遠明亮，堅定地仿佛會是人生中那恒久的啓明星。
今天只剩下幾分鐘就要過去，路黎忽然有些不舍錯過。今天如此不同，就算放在漫長的生命裏也是不可多逢的一天。
“陳淮越……”路黎感覺自己好像第一次喊陳淮越的名字，再熟悉不過的名字，在獨處時相處忽然叫出口，生出一種陌生恍然的感覺。
陳淮越側眸看向她，路黎沉默思考了一瞬，還是将話說出口。
“今天，是我的……生日。”
這并不算是一個秘密，但是路黎從來沒有主動告訴過別人。
陳淮越原本正專注地聽着，聽見路黎的話陡然瞪大眼睛，眼瞳中是深深的錯愕，難以置信地看着路黎。
“你不是下個月的生日嗎？”陳淮越從震驚的情緒中緩過來，不假思索地問道。
路黎的生日他早就知道，10月20日，并不是今天。
“小時候算命的說我命格不好，如果想一生順遂就要換個生日，過新改的生日。”路黎聲音緩緩地講道，“我奶奶比較信這些，我就一直過改後的生日。”
媽媽去世之後，真正的生日，除了她和黎書行幾乎沒有人知道。
路黎說完扭頭去看陳淮越，他正在擡腕看手表，還有不到兩分鐘就要到十二點新的一天了。
夜晚已經很深，在冬港島很難找到蛋糕，更不用說馬上就要進入新的一天。
路黎告訴陳淮越生日的事情，并非想要給他增加負擔，只是覺得自己想讓他知道，這個她生命中很久遠很私人的“秘密”。
耳邊突然聽見打火機“嚓”地點燃的聲音，路黎正要循聲轉頭望去，忽然看見眼前明亮微熱的火苗。
陳淮越擎着他之前一直閑玩的打火機，點火後遞到路黎的面前，這是他當下能想到的唯一辦法了。
“雖然這個挺不正式的，但你湊合一下，許個願吧。”陳淮越的聲音聽起來含着歉意。
路黎喜歡這個“不正式”的許願儀式，她對着打火機跳動的單薄火焰，閉上眼睛垂首許願。
許完願以後，眼睫微微掀起，輕吸了口氣，吹滅眼前的火苗。
在火苗吹滅的瞬間，在零點來臨以前，為她慶祝生日的男孩，低醇磁性的聲音落在耳邊。
“生日快樂。”他說。
她笑：“謝謝。”聲音中有不易察覺的隐忍的細微哽咽。
希望陳淮越越飛越高，實現自己的賽車夢。
從冬港島回來南濱，過了幾天，陳淮越補送了一個生日禮物。
她拒絕說不要。
告訴他生日，不是為了讓他給自己準備生日禮物。
但陳淮越說，就算她不告訴真正的生日，10月份的生日也要送給她，只不過現在送給她更合适。而且趁機提醒點撥她，他明年生日她也要記住送禮物給他。
最後路黎只好收下，并答應他明年不會忘記送他禮物。
陳淮越送了她一條晚香玉吊墜的項鏈，路黎這才知道不僅她自己記住了，那晚山中庭院中的晚香玉花香。
晚香玉花朵間點綴着細小璀璨的晶石，陳淮越說這是莫桑石，鑽石的百元平替而已。
路黎上網查了一下，陳淮越說的不差，她這才放心收下項鏈。
黎盈目光定在吊墜上面，語氣估量：“好像是鑽石項鏈。”
路黎如實說道：“不是。……他說是莫桑石，很像鑽石，鑽石太誇張了。”
如果是鑽石的話，早就還給陳淮越了，沒必要送這麽誇張的禮物。
黎盈轉身從包裏拿出一個包裝精美的禮盒，沖路黎挑了下眉笑說：“雖然有人搶先了，但是我也準備了生日禮物哦。”
路黎略羞澀地莞爾一笑，接過禮物說道：“謝謝小姑。”
黎盈眼眸含笑地點了點頭，這個傻姑娘一竅不通。
以她多年挑選首飾的毒辣眼光，這百分百是真鑽，莫桑石哪有這麽晶瑩剔透的光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