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ErsteBegegnung
Erste Begegnung
高二（2）班
“同學們，靜一靜，都坐好。我們班……來了一位新同學，…路黎，你做個自我介紹吧。”
班主任曹旭聲對着講臺下面各姿百相的衆人拍了拍手，拔高幾度聲音說道。
路黎安靜地站在班主任的身旁，姣好漂亮的長相令人移不開眼睛，像是月光柔潤地照在冰涼的白玉上面。
“我叫路黎。”
聲音堅定利落，音色空靈清柔。
這句話講完安靜了幾秒，曹旭聲轉頭問女孩：“說完了？”
路黎也看向班主任：“完了。”
“再詳細介紹一下。”
路黎只好再度補充：“路途的路，黎明的黎”
曹旭聲：“……”
當了十幾年的班主任，只需要極短的時間接觸就能摸透一個學生的性格。曹旭聲不禁在心裏輕聲嘆息，這個班裏又來一個有個性的孩子。
曹旭聲目光在教室環視一周，最後對靠近講臺第一排座位的男生說：“劉冬，你把座位移一下，照顧新來的同學。”
“別啊，老師，我這才坐了兩天，您換別人吧，我不想坐最後一排。”劉冬抗拒道，雙臂抱住自己的課桌。
路黎看見教室最後一排窗邊的課桌是空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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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我可以坐最後一排嗎？”路黎微微仰頭看向班主任，聲音清淺毫不拖泥帶水。
曹旭聲沒有想到女孩會主動要求到最後一排的座位，他又多了些欣慰，覺得這也是一個很乖巧的學生。
轉學來的新同學到了新環境，坐在最後一排，可能對她融入新環境不是很有幫助，身為班主任的曹旭聲略有猶豫。
忽然看見靠教室前門第一排座位的陳淮越徑自站了起來，雙手插兜松垮懶散地往教室最後一排走了過去。
“坐我這兒。”聲音也是懶洋洋的。
路黎的視線追随着男生的身影，等到他轉過身坐到最後一排的座位，她才看清他的長相。
清秀纖細的秀眉微動了下。
怎麽是他？
昨天傍晚在街邊便利店遇到的那人。
兩個人的視線穿越大半個教室在半空中相撞。
陳淮越優哉游哉地倚靠着椅背，吊兒郎當地微擡起下巴，望着站在講臺上的路黎，一臉的雲淡風輕，恰如昨晚的他。
他的目光炯炯有神，非常有穿透力，穿越過教室中的衆人，令人忽視不得。
雖然臉上沒有浮出笑容，但是路黎看出他眼睛中的淺淺笑意。
他也認出了她。
“既然陳淮越主動讓了座位，路黎你就坐他那裏吧。”曹旭聲指了指原來陳淮越的座位。
路黎不想在座位的問題上再浪費全班的時間，只好說了聲“謝謝老師”，背着書包走到座位坐好。
身後是曹旭聲和劉冬說話的聲音：“這才過去短短兩天，已經有兩門任課老師和我反應你上課眼神呆滞走神。這麽珍惜這個座位，你上課好好聽講，下次別再考倒數幾名……”
陳淮越座位讓的仗義，人走的潇灑，桌面上還留着他的生物課本和一支筆。路黎将他的東西整理好，打算等到下課後還給他。
“路…黎？”同桌的女生語氣試探喚她的名字。
路黎看向左側的她的新同桌，娃娃臉，黑又大的眼睛，笑起來有一對深深的酒窩，是一個長相可愛讨喜的女孩。
路黎稍點了下頭。
“……我叫方可櫻，我們倆以後就是同桌啦。”方可櫻介紹自己。
路黎語氣幹脆說道：“你好。”
方可櫻邊翻找英語課本，邊壓低聲音說：“你轉學來救了我，要不我天天生活在水深火熱中。”
路黎不解抽空看了她一眼。
“曹操真是有病，讓我和‘陳淮越做同桌，他自己桌洞裝不完情書，我的桌洞也跟着遭殃，我快被煩死了……”
方可櫻平時話就較多，和陳淮越做同桌，他倒也不是一句話不說，但是他這人聊兩句就能把天聊死，而且總會被其他女生拉着打聽陳淮越的事情，所以她這兩天寧願閉口不言。
周一的第一節課是英語課，路黎這會已經背了五個單詞，方可櫻絮絮叨叨和她說了一通話，也不能讓她表演單口相聲。
“曹操是班主任的外號？”路黎聲音中含着輕微的疑問。
方可櫻壓低聲音解釋：“我們只要提到班主任，他立馬就出現在教室門口。說曹操曹操就到，他又姓曹，所以我們就叫他曹操了。不過，他比他老祖宗還快。”
話音剛落，她就被曹旭聲點名：“方可櫻，認真背單詞。”
方可櫻：“……好的。”
路黎：“……”
陳淮越的生物課本還在桌邊擺放，英語課下課以後，路黎起身走向教室後排想把課本還給他。
課本的主人特意在座位上等她似的，見她從教室前排緩緩走來，好整以暇後靠着椅背抱臂坐着，一雙狹長含笑的眼睛鎖在她的身上不放。
路黎也沒有回避迎着他的目光，一直走到陳淮越的課桌旁。清晨淺琥珀的色陽光照在女孩凝白的肌膚上面，猶如曦光傾灑在被薄雪描繪着的雪山頂。
“陳淮越，你的課本。”路黎說着将課本遞到他的面前。
陳淮越拿着雙眸緊觑着她，懶洋洋地拉長語調“哦”了一聲，然後輕勾薄唇笑說：“還知道我叫什麽。”
清秀的臉龐沒有絲毫神情微動，路黎聲音冷淡：“……我不聾。”
陳淮越聞言沒忍住噗嗤笑出了聲，他覺得這個女孩挺有意思，與昨天傍晚在便利店的印象重疊起來。
也是因為昨天晚上的初遇，兩個人之間好像有着旁人不知的秘密，在彼此沉默之間有一絲無法言說的暧昧。
“诶，越哥給你讓座位，你怎麽還……”
陳淮越的死黨哥們宋丞忍不住出聲替兄弟說話，卻又在他兄弟投來的眼風中止住了聲音。
路黎自然地瞥了宋丞一眼，秀眸掠過陳淮越，轉身離開的時候，清靈冷淡的聲線響起：
“謝謝。”
她下課來還書前，心中就打算跟陳淮越道謝。這句“謝謝”，也并不只是為了他給她讓座位一件事。
陳淮越的目光追随着路黎的身影，直到她回到前排座位，他才慢悠悠地站起身，叫上宋丞兩個人悠閑地下樓去了。
“你就這麽不想坐前面，來了個轉校生你就抓住機會又坐到後面了。”宋丞邊走邊說道。
陳淮越狹長漆黑的眼眸虛焦落在前方，腳步閑緩一一穿過課間走廊的人群，與之相随的是紛至沓來注視的目光，他視若無睹将其置之度外。
沒有立馬等到陳淮越的回答，宋丞扭頭看向他。
陳淮越不置可否聳了下肩，喉嚨深處輕短地哼了聲，心裏卻想自然不僅是這個原因。
“在曹旭聲的眼皮底下，和坐牢有什麽區別。”陳淮越半真半假敷衍道。
宋丞不禁啧舌連連，對此表示極度贊同：“沒有什麽區別。”
在路黎轉學的前一周，高二級部組織了月考，這節課間班長發了月考成績單。
方可櫻課間早就去隔壁班找朋友一起玩，路黎一個人坐在座位上看成績單，看見了在成績單下方陳淮越的名字。
可能是因為陳淮越是她在南濱中學認識的第一個人，無意之中對他的關注就多了幾分，眼睛的視線不由延落在他的成績欄的後半段。
他的語英生化幾乎全部都是零分，這讓人覺得他考試的時候是就是在擺爛。
路黎沒有過多關注陳淮越的成績，比起他她更關注第一名的成績，是班級第一也是理科部的第一。
南濱中學是全市最好的學校，教學成績也是數一數二的，學校排名很有參考價值。
正在看着成績單，方可櫻從教室外面回來，見路黎正在看成績單，一邊進到座位一邊喪氣哀嚎說道：“什麽啊，怎麽這麽快就出來成績單了，壞我好心情，午飯我都沒有心情吃了……”
新轉校來的同桌沉默不愛說話，可并不影響方可櫻自言自語。話是這麽說，但是午飯她是一點都沒有少吃。
剛轉學來的第一天，和班裏的同學不太熟悉，路黎也不是會主動和同學們親近的活絡性格，中午吃飯她一個人去餐廳刷卡吃飯。
這些年黎書行工作一直很忙，路黎習慣了一個人吃飯，即便身邊都是三三兩兩湊在一起吃飯的同學，她也絲毫沒有不适拘謹的感覺。
南濱的本幫菜偏甜口，學校食堂的紅燒肉和熏魚是熱銷招牌菜。紅燒肉對于路黎來說太過甜膩，熏魚倒是十分合胃口，多動了幾筷。
陳淮越中午餐盤中的熏魚卻沒有動過一筷，他在學校行事一向松怠散漫，在窗口打完飯菜就看見路黎一個人坐在那慢條斯理地吃飯。
“喂，幹什麽呢，半天不動筷子？”宋丞見陳淮越一口飯不吃而且面色冷郁，好奇問道。
陳淮越眼皮半垂撇了眼餐盤，口中懶懶地吐出幾個字：“沒胃口。”
路黎正在專心一人吃飯，忽然見自己的旁邊桌上放了一個餐盤，與此同時方可櫻輕快飛揚的聲音響起：
“累死我了，我去了趟校門口，我氣都不帶喘地跑了個來回，感覺下個月的運動會我能拿第一……”
路黎聞言看向自己右邊的方可櫻，清秀面容神情沒有變化，只是稍微收了收餐盤給她讓了些位置。
“我推薦給你的菜怎麽樣？”
路黎如實回答：“熏魚好吃。”
“我更喜歡吃紅燒肉。”方可櫻說着夾起一塊紅燒肉吃飯，吃飯的心情非常好。
路黎輕輕點了下了頭，算是回應了方可櫻的話，臉頰似乎也綻放出一絲極淡不易察覺的笑靥。
這稍縱即消弭的淡淡笑容，被不遠處漆黑晶亮的黑眸捕捉。
陳淮越臉上的沉郁略霁，這才開始動筷夾菜。
“這又有胃口了？”宋丞嚼菜的動作變慢，眼睛也沿着他的視線看過去，可也沒有看出個究竟。
陳淮越執筷在半空中輕點餐盤中的熏魚，抿了抿嘴似無意說：“挺好吃的。”
宋丞第一次覺得自己不懂自己從小一起長大的好兄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