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
湘悅在哼歌。
她是聽見工作室裏的回聲,才醒覺過來,自己正在哼着鄧麗君的“月亮代表我的心”,優美的旋律,簡單卻意義深遠的歌詞,一句又一句的溜出口,她的注意力竟難得的有些分散。
握着筆的小手揚起,朝小嘴輕拍幾下,提醒自己該要百分之百專注。
只是,過了一會兒,不知不覺間,她又哼起熟悉的旋律。
警示性的輕拍沒用,從早上到現在,都用過午餐,該喝下午茶了,她要是再拍,嘴唇就要被拍腫,卻還是無法停止,反複的哼着哼着,簡直像是康叔叔養的那只羽色灰褐、白線繞眼的貴州凱裏畫眉,心情好的時候就沒辦法住嘴。
不過,神奇的是,即使哼歌,少少的分了神,工作效率卻變得更好,筆記刷刷刷的寫了許多,繁瑣的記錄即将完成。
漫長的記錄工作,終于看見結束的曙光,她擱下手中的筆,拿起桌上的修複針組,對于即将動手縫補,心中感到熟悉的蠢蠢欲動。
能以針線修補古物,是她唯一擅長,卻也是最驕傲的一件事。
從有記憶以來,她的心思都在精進繡法,得到長輩的贊許、旁人的驚嘆上,一直到楊仁國出現——
粉嫩的雙頰,因為想起他,情不自禁的微微紅潤。
彷佛心有靈犀,當她正在想他,門上就傳來禮貌的輕敲,那是他特有的節奏,專屬于他們之間的暗號。
湘悅驚喜的轉頭,望見他薄唇揚起,彎成溫柔的微笑。她心裏的某個地方,連她都未知的陌生地方,因為暖意而漸漸融化。
“有空嗎?”仁國問,笑容裏的溫柔更濃。
她點點頭。
“工作剛好告一段落。”其實,就算工作繁忙,她也千百個願意,為他特別空出時間。
高大的身軀還站在門口,并未踏入工作室,映着窗外天光的黑眸閃爍笑意。“先把皇冠罩上。”他指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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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半點質疑,她乖乖聽從,小心翼翼拿起防彈玻璃罩,穩當的将皇冠罩上,隔絕了空氣。之後才轉過身來,無限期待的望着他。
楊仁國走進來,來到工作桌旁,才拉開外套拉煉,從內側口袋裏拿出一包裝得鼓鼓的,還插着幾根細細簽子的淺棕色吸油紙袋,一陣無限誘人的鹹鹹香氣撲鼻而來。
湘悅的小手幾乎是輕顫着,接過那包微燙的紙袋,只是聞到味道,她的口水就自動分泌,幾乎要泛濫成災。
“是鹹酥雞?”她吞了吞口水,望進紙袋裏,洶湧而出的熱氣刺激眼睛,她卻舍不得眨眼,害怕這包手裏握的、眼裏看的鹹酥雞,會突然消失。
“你不是想吃嗎?”他柔聲問道,笑得好縱容。
湘悅點頭如搗蒜,雙眼被熱氣熏得淚汪汪,雙手把吸油紙袋握得更緊。她原本以為,要回到臺灣才嘗得到這禁忌的美食,沒想到他神通廣大,居然在冰天雪地的俄羅斯就能變出一包鹹酥雞。
袋子裏的雞塊,炸得淡淡金黃,酥脆得恰到好處,在熱油裏滾過的綠色葉子,色澤格外翠綠。
眼看她只是癡癡看着,遲遲沒有動手,他自動自發的探手,用細簽插起一塊雞肉,送到粉嫩的雙唇前。
她怯怯的張口,先用紅嫩舌尖輕碰,試探是否燙口,随即又不好意思的羞羞一笑,才鼓起勇氣咬下雞塊,怕燙又貪口,先是感覺到酥脆的表層,接着是柔軟的雞肉,每次咀嚼都滋潤多汁。
品嘗得太專心,她沉醉在美味中,沒有發現他的黑眸,因欲望而蒙上一層濃霧。
那紅嫩的舌尖,只出現不到一秒,卻已經足以讓他硬得發痛,清晰的回憶起,她是如何青澀的回吻——
吃着鹹酥雞的湘悅,回味無窮的咽下,舌尖輕舔唇瓣,品味着那鹹鹹的椒鹽粉,卻聽見一聲痛楚低吟。
“你怎麽了?”無辜的大眼眨啊眨,滿是關懷。
他咬牙吸氣,勉強擠出笑容。
“沒事。”
“喔。”她沒有多想,注意力都集中在美食上,萬分期待的小聲問道
“我可以再吃一口嗎?”雖然,原本的願望,是只吃一口就好,但是一旦嘗到,就好難停止。
“整包都是你的。”他承諾。
啊,太幸福了!
她迫不及待的,再度從送來的細簽上,咬下另一塊雞肉,津津有味的吃着,直到吞咽下肚後,才好奇的問道
“為什麽你可以把雞肉炸得這麽恰到好處?”縫補對她來說輕而易舉,烹饪反倒是未知領域。只是,從小嘗遍美食,她也養出挑剔的味蕾,吃得出他手藝一等一,非但不輸某些名聲響亮,做菜卻偷減工序的名廚。
“這要靠經驗。”他努力轉移注意力,忽略欲望的疼痛,還好烹饪是個安全話題。
“我想知道你是怎麽做的。”湘悅對做菜一竅不通,對她來說,烹饪跟魔法一樣神奇。
“過程嗎?”
她用力點頭,充滿求知欲。
“聽起來可能會很枯燥。”
“你說的話,我永遠都不會覺得枯燥。”她脫口而出,毫不猶豫。
他目光驀地闇濃,注視她一會兒,然後才揚起薄唇,笑得比之前更溫柔、更深情,慢條斯理的說起烹饪細節,彷佛他們擁有用不完的時間。
“這不是正統的鹹酥雞,算是改良版的。”粗糙帶繭的指腹,抹過她嘴角的椒鹽粉,才又喂她吃另一口雞肉。“肉桂、孜然更适合肉類,加一點伏特加腌漬,再裹上面包粉下鍋油炸,九層塔可以用新鮮的羅勒代替,最後撒上胡椒鹽。”
這些香料、食材,她都曾聽說過,卻沒有想到,他能以西式的食材,重現臺灣小吃的鹹香滋味,吃起來沒有半點違和感。
“我把油的分量減少,相對比較健康,你想吃就可以吃,只是油炸物吃多了也不好。”
她乖乖點頭,禁箍在身上的無形伽鎖,又被他解開一個。為了保持健康,她從小就吃得講究,就算沒喝過苦苦的補藥,照樣被調理得發黑膚白,肌膚如白瓷般瑩潤。
太油、太辣、太酸之類,甚至是不夠美觀的食物,她全都不能碰。
她并不是要違逆長輩的一切規則,只是想滿足饑渴的好奇心。所有人一口就否決的事,唯獨他不阻止,願意無條件提供保護,還花費心思與時間,把不健康的吃食,改良到她可以入口。
一口接着一口,靜靜吃着他喂來的食物,時間彷佛停止,如果世界上真有天長地久,她多麽願意是跟他——
靜谧的氛圍,被貿然闖入的黑影打破。
“我大老遠就聞到了,這麽香,是什麽味道?”楊忠國閃身而入,轉眼就來到桌邊,傾身誇張的吸嗅。“鹹酥雞?原來你在廚房忙半天,就是為了弄這個。”
眼看來者不善,湘悅下意識的縮手,把整包鹹酥雞往自己的方向,稍稍挪了幾公分。雖然,做人該要樂于分享,但是這包鹹酥雞是仁國特別為她做的,她只想獨占。
身旁的他反應迅速,一手将她護在身後,另一手格擋在前,做了一個世界通用的拒絕姿勢,阻止口水幾乎快流出來的兄長接近。
“這包是她的。”他沉聲宣布,無比認真。
忠國的眼睛還是盯着鹹酥雞。
“好好好,只要分我吃幾口,幾口就好,我又不會整包吃掉。”他口是心非的說着,掏出放在口袋裏的鋁罐,證明非吃不可的決心。“我連啤酒都準備好了,冰得涼透透,鹹酥雞就是要配冰啤酒。”
護着食物的湘悅,原本躲在仁國的身後,聽到威脅者的宣言,驀地探出小腦袋,對這樣的食物組合好奇不已。
白肉配白酒、紅肉配紅酒,魚子醬跟香槟是天作之合;淡味河鮮适合紹興酒、濃油蹄肉宜搭茅臺,紅糟燒肉跟桂花稠酒是七世夫妻。東方、西方各有名菜配名酒,她好菜吃得多,好酒自然也喝不少,卻偏偏就是沒有喝過冰啤酒。
黑眸眯起,不用低頭看,就知道她被勾起興趣。
“不要教壞她。”他警告着。
忠國卻聳聳肩,雙手一攤,滿不在乎的笑着。“這是啤酒,又不是伏特加,刺激性只比可樂強一點。”
“她的飲食習慣跟我們不一樣。”
“那就該多嘗試。”
仁國擰着濃眉,預備反駁兄長為了吃,胡亂掰出的各種理由,卻感覺外套下擺被輕輕扯了扯。他低下頭來,看見她滿臉羞紅,期期艾艾的說:“我、我——我想喝耶——”
他的動作竟快得讓她看不清楚。
大掌猝然探出,勁勢猛而快,直切忠國趁他低頭,閃電般探來試圖搶劫鹹酥雞的左手腕,迫使對方收手。
但是,早出生幾年,年紀不是白長的,忠國當然不是省油的燈,驚險的閃過攻擊,在閃避三弟攻擊的同時,指尖用勁把鋁罐往上抛。
閃閃發亮的鋁罐飛在半空中,在落下之前,兄弟之間已經互有進退,對了好幾招。
趁着弟弟心有旁骛,還需要分神護着那個小女人,忠國奪得先機,搶得落下的啤酒,轉身架開姿勢,預備防守與攻擊。
兩兄弟的姿勢一模一樣,彼此對峙着。
“把啤酒交出來。”仁國的掌心平出。
“你剛剛不是說,這是教壞她?”
“我改變主意了。”既然為兄的不仁,那就別怪為弟的不義了。
可惡!
簡單一句話就想打發他?
“你這家夥,有異性沒人性,孔融都知道要讓梨,身為弟弟你卻連一口鹹酥雞都不讓大哥吃,還要來搶我的啤酒!”忠國忿忿不平的痛罵,痛心疾首的猛搖頭。
稍一分神,拳頭又招呼到眼前,他連退幾步。
“我們家姓楊,不姓孔。”仁國邊出手,邊說話,呼吸絲毫沒有紊亂。
“再說,冰箱裏還有啤酒,這罐我只是暫借。”
肌肉與骨骼碰撞的聲音,節奏快又精準,簡直如同音樂。
忠國主動出擊,右臂提起內旋,抓住弟弟的右手大拇指,進而順勢往上,拉直對方右手,左肘猛地一擊。
砰!
“你為什麽不自己去拿?”
攻擊被擋下,問題也得到答案。
“那樣就會讓你有機會,搶走她的鹹酥雞。”仁國反守為攻,接連逼近幾步,招招都是标準的擒拿手,連取臂、肩、膝,招式沉穩、出手淩厲。
忠國避開了手臂、肩膀的攻擊,卻閃避不了膝部那一擊,他吃痛的半蹲,身體失去平衡,手裏的啤酒就被仁國奪走,只剩手心殘餘的冰冷水氣。
“喂喂,把啤酒還來!”他大聲抗議。
話是這麽說,不過其實從動手那一秒開始,他就知道啤酒肯定不保,所以也就只是叫嚷一下而已。
家中四個兄弟再加一個妹妹,基本的功底都差不多,但各有擅長之處。拳腳功夫需要苦練,兄弟中性格最內斂的仁國,花費在練習的時間最多。就連惜字如金的老爸,都曾特別誇贊。
何況,在心上人面前,這家夥絕對不肯丢臉,根本勢在必得。
看着遞到眼前的啤酒,湘悅還有些不敢置信。她的每個願望,這個男人彷佛都能達成,簡直就是她夢想中的英雄。
先前強硬得足以退敵的大手,這時變得好溫柔,為她拉開鋁罐的拉環。
啤酒經歷幾番搶奪,打開時卻沒有噴濺,只是湧出奶油般綿密的泡沫,她快快湊上前,吮掉泡沫後,終于喝到冰涼的啤酒。
麥香溫和可口,而冰與熱的差距帶來刺激,讓味蕾上的鹹味與辣味,像是炙熱沙灘被冰冰的海浪沖刷過,每個氣泡都親吻着她的味蕾,讓她暢快得喘了一口氣。
一口鹹酥雞、一口冰啤酒,味蕾受到不同刺激,她連着吃喝三口,才找回根深蒂固的禮貌。
“請問,我可以喝完嗎?”喔喔喔,拜托拜托,她想整罐喝光光!
“不行。”他搖頭。
“謝謝,我——”咦,啤酒罐怎麽跑走了?
水汪汪的大眼往上看,眼睜睜看着心目中的大英雄,把啤酒拿走,舉得高高的,徹底斷了她抓取的念頭。
“這樣喝太傷身體,要有所節制。”他輕聲說道,用粗糙的指腹,點住她張得開開的小嘴,并不完全縱容她的所有要求。
嘗過冰啤酒的粉唇,還冷冷涼涼的,被他指上的溫暖撫觸,所有的抗議都咻咻咻的消失,柔柔弱弱心甘情願的點頭,乖巧應聲。
“好,都聽你的。”她無法拒絕。
他的回答是粲然的一笑。
啤酒罐貼上薄唇,完全沒有顧忌的從她喝過的那處,仰頭将啤酒一飲而盡,嘴角沾了一滴的酒漬。
湘悅的視線緊盯着那滴閃着光的酒,覺得喉嚨一陣幹渴,而全世界的水跟酒都不足以解渴,唯有他嘴角那滴酒,才能纡解她深之又深的渴。
她意識朦胧的踮起腳尖,試圖更靠近他,紅潤的舌尖像被催眠、被召喚,離那張薄唇愈來愈近、愈來愈近——
“夠了!”
一聲暴喝,吓得她差點跳起來,要不是仁國動作迅速,大手一攬圈住她纖纖細腰,給予強力穩定的支撐,她肯定會跌在地上。
不滿啤酒被搶,還看了一番你侬我侬,忠國用力揉着眼睛,試圖揉掉剛剛看到的一切,轉身大步往門口走去,恨恨的丢下一句抱怨。
“你們閃得我眼睛好痛!”
原本旁若無人的瘋狂欲望,等到真的沒了觀衆,她反而覺得好尴尬,狼狽的匆匆離開他的懷抱,臉兒熱烘烘、紅潤潤的。
垂下小腦袋,她抱着鹹酥雞,用細簽戳着雞肉,趁着還溫熱的時候,一口一口的吃着,眼角瞄見有動靜,才又擡起頭來,嘴裏還嚼嚼嚼,咬着多汁的酥脆雞塊。供應她食物與啤酒,還差一點就被她忘情以親吻攻擊的楊仁國,從容的脫下外套,端詳肩膀處因縫線斷裂,出現的長長裂口。他的每個動作,都讓她聯想到野生動物的優雅。
“怎麽了?”脫口問出疑惑後,她才赫然發現,自己竟然違背最重要的禮儀,在嘴裏有食物時說話,連忙驚慌的遮住嘴巴。
他似乎沒有察覺,又像是察覺了也不在意,輕描淡寫的回答“剛剛被扯破的。”
兄弟中拳腳雖然屬他最強,但是受過同樣鍛煉的大哥,身手也不可小觑,換做是別人跟大哥動手,可不會是肩袖被撕開這麽小意思,而是整只手都會被分筋斷骨的重傷。
咽下食物的湘悅,連忙打開修複針組,看也不看的就摸出最适合的一根針,自告奮勇的說道
“我來替你縫補吧!”這可是她最拿手的事!呃……話說,也是她唯一拿……
“不用了。”
她極力争取,用被訓練到近乎本能的動作,完全憑着觸覺,輕易已經穿針引線就緒,銳利的針尖閃亮,映着她眼中的決心。
“衣服是因為我而破的,本來就應該由我來補,”她信心滿滿的保證。
“放心,很快就能補好了。”這次,他沒有拒絕,大手遞來外套。
外套是羊毛材質,摸起來滑順舒适,雖然不是簇新的,用的也不是喀什米爾羊絨或傑尼亞黃金羊毛,但是看得出來,他對這件外套照顧有加,很是珍惜衣物。
“你們一家人的穿着風格都不同。”他是穿得最樸素,最在乎實用的那一個,不在乎時尚或帥氣。
鋒利的針尖輕易穿過羊毛,跟毛料同色的絲線,從縫線完好的地方開始修補。她重複下針,縫得細密而厚,彌補絲線的脆弱,免得肩袖再度因為各種外力而撕裂。
他站在工作桌旁,看她縫補衣裳時的側臉,晶亮的水眸、粉嫩的雙頰,他懷疑她并不知道,工作時她紅潤的唇會微微的起,像是期待被親吻。
“我不在意品牌,只是喜歡天然材質,穿起來才舒服。”紅潤的唇微微輕抖,他靠得更近,猜測是什麽原因讓她分心。
湘悅完全不能專心!
喔,天啊!天啊!她快不能呼吸了。
她深刻的明白,他對天然材質的衣物有多麽堅持。因為那靠得愈來愈近的男性體魄,就穿着黑色棉質T恤,吸收汗水後的棉布,緊貼在他身上,塊壘分明得不需要任何想象力。
“平常練武的時候,道服也是純棉的。”
醇厚的嗓音說着,她卻左耳進、右耳出,非常不專心。
那碩大的胸肌,以及結實的六塊腹肌,因為他的呼吸,近在咫尺的起伏,她可以聞到幹淨的汗水味,混合着淡淡的麝香,應該是他用的刮胡膏,或者洗發精的味道。
想到他luo着身,舉手搓得短發滿是泡沫,白色的泡沫流下他的臉、他的頸、他的胸膛他的小肮。
她心跳愈來愈快,下針也愈來愈快,無意識的縫縫縫,視線無法從他太過誘人的體魄上移開。
不僅是包裹在棉布下的肌肉,犯罪般的令人垂涎,**的雙臂線條完美,媲美文藝複興時期的石雕。但是,石雕是冰冷的白色大理石,他的懷抱卻溫暖得燙人,膚色黝黑如巧克力。
**出的雙臂、頸部,都曬成同樣顏色。
那麽,藏在衣裳下的部分呢?他是不是全身都是同樣的膚色,讓她牙癢癢的,好想咬一口看看。
呃,糟糕,她是不是真的張嘴了?
紅燙的雙頰是掩飾不住了,但是為了掩飾失态,她努力的沒話也要找話說,連偷窺時看到的細微變化,也不經意的脫口而出。
“你會冷嗎?”
沙啞的笑聲震動胸膛。
“不會。”
聽見他的語調,她驀地羞得想要挖個地洞,立刻鑽進去躲好。
室內明明就有暖氣,他的細微變化,是因為她的窺視,而不是因為溫度。
啊啊啊,該怎麽辦,她被逮個正着,居然還問他冷不冷!
銳利的針尖,毫無預警的戳入指腹,她疼得倒抽一口氣,慌忙縮手,粉紅的指腹上已經湧出飽滿血滴。
湘悅完全慌了手腳,被針尖刺着這麽初級的錯誤,自從七歲之後就不曾發生過,看着豔豔的血珠,飽滿得就要滴下,一時慌得手足無措,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陰影覆蓋過來,大掌握住她的手,仁國在她的注視下,将被刺傷的指尖輕含入口中,吮去那滴血珠。
黑眸鎖住她,讓她無法動彈,只覺得指尖被他口中的濕熱包裹,刺傷的地方随心跳抽疼,卻又一次一次的被靈活的舌尖吮磨,她漸漸連疼痛都感受不到,只能在他的注視下虛軟。
吮吸傷口該是最本能的作法,但是由他來做,會讓她心頭小鹿亂撞,指尖愈是被吮得濕潤,她愈是口幹舌燥。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當他懶洋洋的張口,對傷口最後一下輕舔,才放開溫柔又霸道的囚禁。
“傷口應該不會再流血了。”嘶啞的男性嗓音,因為靠得太近,每說出一個字,就吹拂過她的臉。
淡淡的啤酒氣息,醺得她也微醉,呆愣的點點頭,低頭想要藉由縫補,掩飾太過紅豔的粉頰,卻發現外套已經縫補完成,再也沒有可以下針的地方。
因為貪于偷窺,外套被她縫補過度,撕裂的地方不但已經接回,還洩漏當時的心思,繡滿他的名字,從中文、英文到俄文都有,用的還是華麗非凡的字體。
“對不起,我補得太過頭了。”她吶吶道歉,萬萬沒想到在縫補上,竟也會出錯。“我現在就拆掉重補。”這太丢臉了!
他卻不允許,将外套拿走。
“不用,這樣很好。”他的指輕撫過縫補的部分,神情似笑非笑,灼灼黑眸仍盯着她。“謝謝你。”
“別客氣。”她聲音小小的,不知為什麽,此時此刻他的眼神,比他吸吮指上傷口時,更讓她心神動搖。
男性身軀無聲貼近,直到她隔着衣裳,能感受到他的體溫與結實肌肉。
“當然,不能只有口頭上的道謝。”他拿起縫補好的外套,罩在他與她的上方,形成一個陰暗的小天地,避開了監視器,得到難得的隐私。
陰影落下時,他的唇饑渴的貼上她。
寬厚大手捧着她嬌小發燙的臉,薄唇熨上她的粉嫩,靈活的舌尖喂入她口中,如舔舐傷口那般,懶洋洋的挑弄她唇內細嫩的地方,一次次的掠奪,直到她顫抖不已,陶醉在他的吻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