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守望之城:安娜的自白
守望之城:安娜的自白
“冥光坡上有一個瘋女人,種了一山坡紅色的花朵,她愛在花叢中翩翩起舞,長長的頭發裏別着一朵朵漂亮的紅花。冥光坡上有一個瘋女人,她擅長烘焙和烹饪,做的一手好蛋糕,孩子們都喜歡吃...”
蘇涵宇找到安娜的時候,她正在冥光坡上唱歌,歡快的曲調因為緩慢的清唱顯得憂傷且惆悵,她的胸前別着一朵淡紫色的鈴铛般的花朵,芙洛明濃烈的香氣萦繞在周身。
“這裏的天空是藍色的呢。”似是察覺到蘇涵宇的到來,安娜停下了演唱,但也沒有立即轉身來看他,而是将手指向天空,“你看,是不是很漂亮?”
蘇涵宇沒有回話,直直地站着原地,他真的沒有想到是她,記憶撲面而來,光明祭典那天在混亂的教堂裏,在那些反叛者的身上他聞到過一種很特殊的香味,不像是香水,像是攜帶了什麽東西,後知後覺地想起來安娜曾帶給他們吃過的曲奇,和上面灑的糖霜的氣味如出一致,他起了疑心,于是暗中調查安娜。
他在安娜的辦公室裏翻到過一份可疑的文件,裏面标着很多他看不懂的字符,好像是某種密語,但還未等他細想,門外便傳來腳步聲,他不得已趕忙放下文件,從窗戶迅速離開。也許,安娜察覺到了什麽,将文件收了起來,他之後就再也沒找到過了。
也是因為這一點,他篤定安娜和光明教堂的□□脫不了幹系,但苦于沒有确切證據,直到後來他親眼目睹了克裏斯跳樓,再加上羅莎也以幾乎同樣的方式死在了他的面前,巨大的精神沖擊下讓他逃避現實,這件事也就随着他混亂的記憶一起不了了之了。
“你說,這下面到底埋了多少屍體,天空才會有這樣的顏色?”安娜擡頭,語氣柔和,話題卻讓人不寒而栗。
“格裏安。”蘇涵宇沒有理會她的話語,說出了一個名字,那是他在記憶裏忽略的名字,以為是另外一個人,現在看來,應該就是面前的安娜了。
“嗯。”安娜微笑着承認,“我以為再也不會聽到別人這麽叫我了。我的母親在臨走那段時間和我講的,她說,她最後的最後還是希望我知道我原本的名字,她想了很久很久,從名字在她腦海裏形成的那一刻,一直到她選擇告訴我。她的目光是那麽悲涼,她說她想過隐瞞,讓我好好生活,不要帶着不好的記憶,就這樣快快樂樂地活下去,就讓那些陳年往事徹徹底底地過去,可是她做不到忘記。”
“她對我道歉,她說對不起。”安娜目光低垂,望着胸前的芙洛明,“從我記事起,我的母親就叫薇娜,格薇爾,那才是她真正的名字,她那時還小,父親母親不忍心帶着她,于是将她寄養在別處,一直用薇娜的名字生活着,養父母待她很好,可她還是常常想起他們。”
她輕輕嘆了口氣,“她說,她要是早點發現他們要走,拼了命也是一定會跟着的,”安娜聽她母親說起過,她說她甚至還記得那天離別時父母微笑的臉,以及眸子裏濃重的不舍,還有事無巨細的囑托,當時年紀小,尚未察覺出事情的嚴重,以為只是一次短暫的分別。而後來回看,才發現原來一切早有預警。
“不要用薇娜的名字紀念我,那不是我,那不是我。”這是母親最後的話,這也是為什麽安娜沒有在她的墓碑上留下名字。
“所以,你加入暗組織,以及引導那次□□,只是為了報複嗎?”蘇涵宇猜測着問道。
安娜輕笑,看向他,“報複?”接着用了一種像是耍賴的語氣說道,“我只是什麽也沒有做而已。”
“啊?”蘇涵宇疑惑,嘴巴因震驚不自覺微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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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她只是笑,“我沒有參與那次行動,只是幫他們制作了一個‘退路’而已。”安娜看向胸前淡藍色的芙洛明,提問,“你知道高濃度的芙洛明汁液有什麽作用嗎?”
“高濃度的芙洛明汁液?”蘇涵宇半不确定,神情猶疑,“不是有毒嗎?”
“是的,”安娜給出肯定答複,緩慢說道,“他們就沒想過要回來。”
蘇涵宇不解,“等一下,也就是說,你沒去光明教堂嗎?那節音樂課的大課,後半段是舞會上舞蹈的排練,那是學生組織的自由活動時間,如果你不在光明教堂,那麽那段時間裏,你去哪裏了?”
“我在這裏。”安娜手指了指他們現在處的位置,冥光坡。
“你在這裏?”蘇涵宇覺得自己已經完全搞不懂劇情的發展了,“你在這裏做什麽?”
安娜沒有回話,她向前看去,蘇涵宇跟着她的視線望,是光明教堂。
“你在...欣賞嗎?”蘇涵宇下意識給出腦海裏的猜測。
“你逃出來了,對嗎?”安娜自顧自地說,“在外面,你看到了什麽呢?”
那段記憶映入眼簾,光明教堂槍械聲,呼喊聲不斷,濃煙滾滾,火光沖天。
“你知道紅色的蘭黎嗎?”安娜沒等他的回答,接着講,“我便是因為這個才加入暗組織的。”
“那是...什麽?”蘇涵宇遲鈍着問,當時的畫面真的給了他不少沖擊力,還以為在玩什麽恐怖游戲,現在想起來都歷歷在目。
腳步聲窸窸窣窣傳來,“你在哪裏?”有人高聲呼叫,蘇涵宇聽出來,是約翰的聲音。
安娜清楚這些都是來抓她的,她看向蘇涵宇,目光溫和,語氣堅定,“不要相信他們,他們在騙你,而他們自己也被騙了。”
蘇涵宇有點懵,呆呆地看着安娜從衣兜裏掏出來一個精致的不知道是什麽的東西,“孩子,你比我幸運,如果有可能,請奔向下一個時代吧。”
她點燃了胸口的芙洛明,蘇涵宇發覺那是一個打火機,火舌迅速沿着安娜的衣服竄開,他向後閃去,約翰此時也正巧趕來,将他一把拽住,帶到一旁安全的地方。
“永不停歇是一種詛咒,遲早有一天,我們會在廢墟裏高唱文明。”流動的火光裏,蘇涵宇聽見安娜這麽說。她的神情虔誠地像一名信徒,仿佛這只是一次稀松平常的禮拜。
“你沒事吧。”約翰問。
蘇涵宇搖搖頭,表情愣怔。
“真是個瘋子。”約翰看着被火焰吞沒的安娜,話語中透露出不怠,然後又轉向蘇涵宇,“她有和你說什麽嗎?”
對我說了什麽?蘇涵宇現在腦子亂成一鍋粥,他沒聽明白安娜的話,但又想起之前約翰的提醒,于是回答,“她和我說,紅色的蘭黎。”
約翰警覺道,“你,不會是相信她說的話了吧?”
蘇涵宇沒有作出回應,約翰急切地對他講,“你不記得我曾經和你說過什麽了嗎?不要相信他們的話,他們很會蠱惑居民,你難道都忘了嗎?”
“沒有。”蘇涵宇應道,他只是...有點奇怪而已,列表裏的好友們似有若無地劇透出故事的結局,這是最後一幕,審判順利完成,後面,玩家将成為執行者候選人,和衆人一起守護城市的光明與和平。本身游戲就不算內容流,劇情占比偏少,主要注重玩法,這麽設計也在預想之中。
約翰一路上和他講述着他們是如何通過特殊的糖霜,費盡心思,一路追查,再通過線人的消息,發現了安娜的問題,他們将安娜的家裏搜了個底朝天,發現了暗組織專用的密語,于是逮捕令下達。
在得知安娜今天正作為領隊帶着賢明學院的學生在靈光醫院進行慰問,他們不想大張旗鼓進行,于是選擇悄悄潛進去,卻沒有找到她的蹤跡,仔細一打聽,說是她向着冥光坡方向去了。
“我也是才得到的消息。”約翰停下腳步,“想到你可能在靈光醫院,我便立馬趕過來了,還好她沒有對你做什麽。”
蘇涵宇敷衍着點頭,他有些心不在焉,直到兩人在路口作別,蘇涵宇還是感覺自己被一種奇怪的疑雲籠罩着。
千惠在耳旁提示着他該去喬那裏領布萊德的精神鑒定書,或是去往弗朗倫身邊拿到推薦信。
蘇涵宇在原地思索良久,随後找個了地方翻開了約翰給他的那本卷宗,關于伯明翰的案件記錄十分簡單,槍擊死亡,在布萊德先前的筆錄中,說是與綁匪起了正面沖突,然後導致了悲劇的發生。屍檢的結果是,身中三槍,有一槍在背後。
耳邊沒有響起線索的提示音,所以,這不是設定好的線索,蘇涵宇皺眉,背後中槍,是劇情設計下的偏差,還是他想多了。混亂中也是有可能的,對吧。
游戲而已。蘇涵宇搖搖頭,将疑惑甩出去,他來這裏不是來糾結《守望之城》的劇情的,找到她姐姐蘇默如的建築設計才是重要的,向前走,現在就差一張聖明法庭的地圖板塊,希望那裏能有他想要的證明。
忽然,一個小孩子從他面前經過,他手裏拿着的一個玩偶深深吸引了蘇涵宇的注意力,單片眼鏡的玩偶兔子,等等,那是...那是小時候他和他姐姐都很喜歡的玩偶,身體比大腦先做出反應,蘇涵宇朝那個小男孩叫道,“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