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暗湧
暗湧
“所以,那個說明裏到底寫了什麽?”蘇涵宇出聲提問。
約翰靠着椅背,咬了一口蛋糕,“莉娅在配方中闡明了配方的出處,也就是格恩先生的家族,這就免不了提及格恩一家人的出逃,同理,也免不了提及那段不怎麽美好的歷史。”
“所以,這段歷史被否認了?”蘇涵宇順勢給出結論。
“不算否認,”約翰拿起桌上的紙巾擦了擦嘴,“只是不能明面上說,就比如通過文明大廈出版社這種官方途徑記載。”
“就為了維護聖明法庭的威嚴?”蘇涵宇忽然覺得故事走向有點奇怪,“為什麽呢?難道不應該是承認并做出改變,努力實現以及宣揚公平和正義,這樣才是維護聖明法庭更好方法吧?”
約翰好像突然卡了一下,“因為,”他的聲音逐漸變調,身形和動作出現卡頓延遲,合成包裹的優雅嗓音露出了本身AI冰冷的機械聲,“法庭..維..護...秩序。”
啊?蘇涵宇聽不明白他的意思,不過也明顯知道游戲可能又出bug了,正打算退出重進,約翰回到了正常狀态,他轉頭問蘇涵宇,“你為什麽對這個糖霜配方這麽感興趣?”
蘇涵宇如實将他之前的猜想說了出來,約翰托着下巴沉思,“你是說,誰知道配方,誰就是兇手?”
“這麽說有點絕對,”蘇涵宇補充,“不過,我認為這之間應該是有關系的。”
“可現在書出版了,而且,在出版之前,也無法保證這個配方沒有除兇手外的人知道,”約翰接過他的話茬,“這樣的話,你說的線索好像無從查證啊?”
蘇涵宇自然是明白這個道理,于是他給出了自己的想法,“我的意思是,有沒有可能,有葉塔的成員或是格恩家族的,并沒有逃走,也可能是回來了?”
約翰似乎是聽懂了,“哦,你是指,從和葉塔成員或格恩家族有關系的居民開始查起,也許就能找到有嫌疑的?”
“沒錯,”蘇涵宇肯定。
“你是說的容易,”約翰嘆氣,“這段歷史沒有官方記載,只剩居民口中的‘傳聞’,而且時隔過久,甚至有的居民以為格恩一家或是什麽葉塔組織只是傳說中的,并未真實存在過呢。你說說看,這要從哪裏查起?”
蘇涵宇一時也講不出對策,遲疑道,“那...”豈不是又回到了原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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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翰看着他迷茫的樣子,像是想到了什麽,手指輕點桌面,“不過,莉娅生前倒是有拜托我一件事情。”
“什麽事情?”蘇涵宇捕捉到關鍵信息,立馬發問。
約翰回憶道,“她有一個保險箱,囑咐我,如果有一天他們能夠回來,就把這個箱子交給他們。”
“箱子裏有什麽?”蘇涵宇疑惑。
“不知道,”約翰搖頭,“保險箱設有密碼。”
“密碼?”蘇涵宇思索,那也就是說,莉娅肯定那些出逃的人知道密碼是什麽?他接着問,“那...她有告訴其他人密碼嗎?或者她有給什麽提示嗎?”
約翰像是知道些什麽,但猶豫着要不要說,良久,他開口,“莉娅還說,如果有一天,城市的居民都遺忘了那些事,那段時光,就把這個箱子打開。”約翰緩緩說道,“她說,這也許是最後的證明了。”
最後的證明?難道是什麽名單之類的?蘇涵宇開始發散性思維,發覺走遠了立馬回神,問,“所以,密碼在哪裏?”
“芙洛明。”約翰給出答案。
“芙洛明...是密碼?”明顯不會這麽簡單吧。
“密碼在芙洛明身上。”約翰糾正。
“哪一盆?哪一束?”蘇涵宇還沒明白他話中的意思。
“每一盆。每一束。”約翰也是一副疑惑的樣子,對于莉娅的提示,他也很奇怪——“城市裏的每一朵芙洛明,都是答案。”莉娅表情憂傷,言語間夾雜着嘆息。
蘇涵宇愣神,接着,他忽然發現葬禮上莉娅的棺椁裏,花店裏的每一種花都在,獨獨少了一種,芙洛明。是故意的嗎?
他陷入沉思,花身上的秘密,是什麽呢?
“我哪知道是什麽?趕緊去跟負責人确認,不能因為對接,就把什麽都抛給我吧?!”
錢笑将一沓資料退回給面前的人,他已經算是脾氣好的了,今天忙了一上午,早上的包子都沒吃,在辦公室都放硬了,還碰上個小事都辦不明白的部門實習生。
唉,腦仁嗡嗡疼。
忽然瞥見走廊裏路過的剛收了假回來,那次團建的頂級倒黴蛋,錢笑當即走了出去打招呼。
“恢複的不錯嘛。”
顧醒聞聲瞧去,停下腳步,“那是,我這放假三天可比團建那三天兩夜舒服多了。”
“不過,摔成那樣,你沒事吧。”錢笑看他裸露出來的肌膚上,之前的慘狀還歷歷在目,現在已經淡了不少,但還是能看出那次是真遭罪。
“沒事。”顧醒回答得雲淡風輕,“比起上班這種慢性精神折磨,我真寧願再摔一次,然後再放次帶薪假。”
“呸呸呸,”錢笑看對方不以為意,一時分不清是貧嘴還是認真的,“還再摔一次?你是不是好了傷疤忘了痛啊?再摔一次,你還真不用上班了,直接上路了就。”
“下樓買杯咖啡,一起嗎?”顧醒發出邀請,主要是站在辦公室前閑聊太惹眼了。
“走。”錢笑也正好想去外面透口氣,也就順勢同意了。
兩人一路閑聊到店裏。
“聽說AI部門找到漏洞了,不過還需要一些時間來确定然後修補,好像就是那千惠的問題,”錢笑吸氣努力回想,“哎呀,具體的不太記得了,反正應該就是找到了,大概很快就能修好吧。”
“什麽時候找到的?”顧醒對這不感興趣,主要是身在此山中,不願聞此山中事,不過既然聽說快解決了,八卦兩句也無妨。
“你不在的時候。”
顧醒聽到錢笑的回答,正準備喝一口咖啡的手又放了下去,臉上表情,你什麽意思。
錢笑似乎也發現了話語中的歧義,打着哈哈,“哎呀,不是說你,你放假的時候,趕巧了嘛不是。”
“怎麽發現的?”顧醒感受着冰拿鐵的醇厚,随口問。
“好像是新來的幾個實習生,他們部門那些原先負責的估計感覺事情搞不定,就推給實習生背鍋了,”錢笑面上極不滿卻無奈地搖頭,“不過,那些實習生是真優秀啊,真讓他們做到了,辦法聽說和你形容的差不多,一條條查漏補缺的那種。”錢笑感嘆他們是真有耐心,對比他們部門的那個,唉,不說了。
錢笑繼續感嘆,“那叫一個挑燈夜戰啊,聽說有幾個忙的時候都睡在公司,醒來就上班。真就公司是我家了。”
“哇,太賣命了吧。”顧醒聽了也和錢笑一樣的反應,“又沒有多少錢,何必呢。”
“他們可不是為了錢,這工資說實話都不夠交房租的,這是五百強公司的實習,寫在簡歷上相當亮眼的一筆啊,”錢笑忽然靠近悄聲說道,“而且,實習名額搶手得很,除非實力夠硬,硬成鋼板的那種,要麽就是足夠幸運,不然沒點路子真進不來,我們公司甚至都有人賣,至少這個數。”
好家夥,這就是傳說中的付費上班嗎,顧醒看着錢笑一副知根知底的樣子,笑問,“你怎麽知道這麽清楚,不會你也幹過吧?大俠,你這一襲白衣,還真深藏不露啊。”
“少來,”錢笑面露嫌棄,“我可不是為了錢什麽都幹的,我給的內推可都是免費的,這種錢賺不得。”
“怎麽,有損道行?”顧醒看他一臉大義凜然,調侃道。
“你故意的是吧?”錢笑察覺到自己被耍了。
“別這麽嚴肅嘛。”顧醒悠閑地搖着杯裏的咖啡,像在醒酒一樣。
“叮。”手機的提示音彈出,錢笑打開查看,拿起手邊的咖啡,“不和你聊了,他們正找我呢,先走了。”
“拜拜。”顧醒小幅度揮手,然後撐着下巴待在原位置上刷手機,他還打算在咖啡店裏再賴一會兒。
手機裏彈出今日新聞,太平洋一私人游輪失事,似是撞上了暗礁導致沉船,是周邊漁夫船只捕魚時發現,船上人員正在尋找中,目前已打撈出六具屍首。
顧醒點進去查看細則,照片一角的屍首不甚清晰,但還是能看出明顯的紋身,他不在意地劃了過去,眼神深處卻是藏不住的笑意。真是沒想到這麽快,還十天,如今都不到一半時間,他最開始還說半個月,看來是小瞧那群人了。
謝謝了,我的替死鬼。
他這一身傷總算是沒有挨,不過那一巴掌,顧醒想起不自覺咬了一下牙關,打得是真狠吶,沒有還回去還真是有點不甘心。
算了,估計他走前也不是那麽痛快,顧醒還是聽說過一點那些人聽起來就讓人直冒冷汗的手段的,先慶幸一下不是自己吧。
咖啡店外天陰沉沉的,風鈴被門縫間的風吹得叮當響,顧醒心情很好地望着窗外,嘬着手裏的拿鐵,看來有一場暴雨即将來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