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守望之城:別樣的葬禮
守望之城:別樣的葬禮
紅色的紙折花朵擺滿了光明教堂的大廳,穿着五顏六色的賓客來往其中,他們手中舉着酒杯,品嘗着提供的蛋糕甜品,歡快的樂曲一首接一首,悠揚的曲聲回蕩在大堂,一角搭好的舞臺還有歌舞表演。
這哪裏像是葬禮,蘇涵宇震驚,比之前參與的羅莎的婚禮,更像是一場其樂融融的派對。
似是看出他的疑惑,約翰在一旁笑着解釋,“莉娅女士在生前就說,想要一場不一樣的葬禮,不要莊嚴肅穆,不要悲泣聲聲,她希望用自己的方式作最後的告別....”
正說着,大廳中間投影出莉娅奶奶的樣子,應該是提前錄好的,她笑着伸手打招呼,皺紋裏盡顯慈祥,“大家好,歡迎來到莉娅的葬禮。”她開始鼓掌,場內的賓客們也跟着她一起。
“不出意外的話,我現在已經死了,”她扶額,做出一個悲傷的姿态,然後和賓客互動,“快幫我看看我的妝容,我和化妝師說好了,說要幫我畫成二十歲,沒完成的話,我可要去找他說道說道。”
化妝師也在葬禮上,他經常光顧花店,老顧客了,知道她在搞怪,笑的同時眼淚還是有點忍不住地在眼眶徘徊。
莉娅咳嗽了一聲,正色道,“好了,熱場結束,是時候來說些傷感的話了,哦,對了,在此次之前我們先來說個小規則,”她故作神秘,“那就是——不許哭挑戰。”
“挑戰成功的人可以獲得我的招牌:浮雲蛋糕一份,當然啦不是我親手做的,”莉娅露出一個惡作劇的笑容,“除非你喜歡吃馊掉的。”
“挑戰開始。”
莉娅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似是不怎麽習慣這種嚴肅的場合,她換了好幾個姿勢才開始發言,但還是有點不正經,“說實話,我也是第一次死,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首先,很開心大家今天來參加我的葬禮。
我這一生最開心的事情是帶給大家幸福的感覺,無論是鮮花還是甜品,看到你們的笑容,我便覺得高興,所有的勞累仿佛都一掃而空了。我喜歡我做的事情,喜歡我的生活方式,喜歡花房盛開的鮮花,喜歡香噴噴的蛋糕,喜歡同我一起喜歡這些的你們,來這世間一趟,我真的很開心。
所以,最後的告別,不必為我哭泣,帶上我的祝福繼續生活下去吧。”
莉娅笑了,眉眼彎彎,她沖着大家揮揮手。她逐漸消失,衆人強顏歡笑卻也難掩悲傷情緒泛濫,有的人忍不住已經開始擦眼淚。
突然,影像又重新投影回來,莉娅語氣輕松,“不用擔心,浮雲蛋糕給你們每人都準備了一份。還有,”她忽然一本正經,态度轉變極快,表情嚴肅地好像要宣布一件大事,“不許,不許在蛋糕上灑彩針糖,我知道你們有人喜歡這麽吃,但是在我的葬禮上不!允!許!”她語氣激動,“嚴重破壞我的蛋糕口感,我的配方裏絕對沒有彩針糖,把灑的都給我踢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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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娅長呼一口氣,仿佛剛剛那段才是葬禮最核心的部分,“最後,”她認真地看着前方,像是拍證件照一樣,語氣鄭重,“再見。”
“她在自己腦子開始有些不清楚的時候,就錄了這段影像了,”約翰微笑着開口,“大概一年前吧。”
蘇涵宇目光集中在葬禮上紙折的紅色花朵,太像了,玫瑰,就是玫瑰,他問約翰,“冥光坡上的瘋女人你知道嗎?”
“你是說那首歌?”
“我是說,這個人存不存在呢?”
約翰一幅“你在說什麽的”表情,不以為意,“一首歌而已。”
看來他也不知道,蘇涵宇開始有點自我懷疑,自己是不是走錯方向了,“關于那段紅色花朵恐慌的日子,有什麽記載嗎?”
“記載?”約翰沉思,“紅色花朵恐慌從來沒有被官方承認過,所以也沒有明面上的阻止,也算在某種程度上縱容了居民因恐慌做出的應對措施,從而導致那段時期的私刑泛濫。”
“也就是沒有文字記載?”蘇涵宇總結。
“是沒有官方記載。”約翰糾正他,“也就是說,文明大廈不會出版相關書籍。”
“那...還有其他渠道嗎?”蘇涵宇疑惑。
“你不是已經找到莉娅了嗎?”約翰提示到,“她本身不就是那段歷史最好的記載。”
蘇涵宇皺眉,“可是...”她已經死了啊。
“我聽布萊特說,你在問糖霜的事?”約翰打斷了他,先一步問道。
“是的。”蘇涵宇如實回答。
“這本書用了很久時間出版,其實有這一部分的原因,”約翰回憶,“莉娅在糖霜配方後面加了一個說明,涉及到了這個敏感事件,所以才遲遲沒出版,可莉娅不松口,一直和出版社僵持,最後是我退了一步,”他嘆了一口氣,“她如果知道,應該不會開心的吧。”
“等等,”蘇涵宇忽然想起來什麽,發覺整個邏輯有些奇怪,“如果沒有承認紅色花朵恐慌,那之後頒布的條例不就自相矛盾了嗎?”
“看來布萊特沒和你說清楚,”約翰雙手環胸,“那段時期的法律系統以在現在的角度來講屬于嚴重失職,為了維護聖明法庭的威嚴,所以,條例确實是針對它的,但是名義上卻不是。”
“明白了,”蘇涵宇點點頭,“那,你說的糖霜說明是什麽呢?”
“這張配方來自一個古老的家族,”約翰端起旁邊的飲品喝了一口,“芙洛明的種植和培養也是他們研究出來的,加入花朵汁液的糖霜灑在蛋糕或者甜品上,作為送別禮送給遠道而來的客人,是他們家族禮儀的象征。”
“芙洛明不是紫色的鈴铛花嗎?這之間有什麽關系嗎?”蘇涵宇不解。
約翰看向他問,“布萊特有沒有和你提過那段時期的一個花朵培育組織?”
“葉...塔。”蘇涵宇回憶起它的名字,接着疑惑,“這是他們家族組織的?”
“并不是,”約翰否認,“只不過他們有私下為這個組織提供過資金。”
“哦,”蘇涵宇意識到什麽,“所以,那次火災也牽連了他們家族。”
“沒錯,”約翰接着講,“他們家族在混亂中給葉塔的組織成員提供庇護,最後把自己也搭進去了,一起被憤怒又無理的居民當成‘地獄的信徒’。”
“咚,咚,咚。”
小木屋敲門聲響起,房屋內的人瞬間警覺,離門最近的女人問,“誰呀?”
一個嗓音清澈的小孩子的聲音從外面傳來,“¥%&@##%(古老的語言:冥光坡上的瘋女人)”
暗號答對,女人打開屋門,看到的是一個眼睛大大的女孩子,拿着看起來重重的一個籃子,裏面裝着水和食物。她提着燈,仰起頭笑着打招呼,“格恩先生讓我來的,放心,沒人跟着我。”
這個木屋是格恩先生為他們準備的,它藏在地下,正門為了安全起見已被封鎖,現在只在另一側不起眼處留有一個小小的洞口,只有小孩子瘦小的身軀才可以過去。
火災發生後,葉塔有幾個成員不理智打傷了幾個縱火的居民,那些居民怒不可遏要求嚴懲葉塔所有的成員,甚至有說要把他們全部流放海洋,有些已經落在了那些居民手中進行“裁決”,剩下的幾個成員,還好有格恩先生幫助,不然他們恐怕也難逃一劫。
小女孩是格恩先生在街上認識的,她在二十四街賣糖果,沒有店面,沒有攤位,就拿着籃子到處賣。
“先生,買份糖果嗎?”女孩面容可愛,語氣輕快,“很好吃的哦~”
“小朋友,這糖果是你做的嗎?”格恩微笑着蹲下來問她。
“嗯,”小女孩歪頭,手指戳着下巴,“媽媽和我一起做的。”
“怎麽一個人來賣呀?媽媽爸爸不陪着嗎?”
“媽媽很忙,爸爸生病了。”小女孩嘟嘴,晃着手裏的籃子,看上去有點難過。
格恩若有所思,問道,“你願不願意,多賺一份錢?”
女孩沒太聽懂,傻傻地笑着将手中的籃子遞過去,“你要都買了嗎?”
“謝謝。”女人接過她手裏重重的籃子帶進屋子裏,将裏面的水和食物分給裏面的成員。
小女孩在屋子裏好奇地觀察着,頂上的吊燈不是很明亮,不過也算夠用。她數了數,這裏一共有五個人,她都不認識,但她知道葉塔,她休息時經常趴在二十四街的花店玻璃窗外看裏面好看的花,上新的品種就是葉塔研究出來的。有的時候,老板看她可愛,還會特意折一只出來送她,她回去還會戴在頭上在爸媽面前開心地展示。
不過,花店自那次火災就關門了,她抱着籃子去看,發現裏面的花因長時間無人照料都枯萎了。
她不明白,難道就因為紅色的花,明明居民自己培植的花朵很多也是葉塔教的,為什麽就突然從和睦相處變成水火不容了。她才不信什麽紅色花朵帶來詛咒這種在她聽來莫名其妙的言論,漂亮的好看的花朵會讓人心情愉悅才對,哪管它紅的白的黃的。她問爸爸媽媽,他們只是神情複雜叫她不要管,所以,她這次是偷偷答應格恩先生的。
“小孩。”
她聽聞轉頭,看見女人招手叫她過去。
“我叫莉娅。”她跑過去揚起笑臉,像一朵盛開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