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16 黃雀在後
第16章 16 黃雀在後
長淵“友情客串”的結尾，這個視頻頓時火了。
按照喻陽的意思, □□這種大事情還是要開祠堂告訴老祖宗，上族譜。不過小妖物還在生長期，暫時脫離不了花盆, 這件事只能暫時延後了。
吃完早飯後，喬安坐地鐵去妖物管理局。
妖物管理局真正上班的時間是早九點，雖然這麽規定，但局裏靈活性很大，只要沒有特殊的事情，晚點到也沒關系。喬安不用趕早高峰, 她上地鐵的時候裏面還有幾個座位, 她找了個空位坐下開始玩手機。
她手機app裏有個小程序，每天給樹澆水施肥, 等樹結果了，可以免費兌換零食, 喬安天天點進去，從不缺席。
她旁邊坐着的也是一個年輕人，正在刷短視頻，因為戴着耳機, 一直也很安靜，但不知道看到了什麽, 忽然喊了一句：“我靠！”
正在認認真真澆水的喬安擡起頭，下意識地朝年輕人的手機屏幕瞥了一眼，然後她看到屏幕上出現了一個飄飄而來的紅色影子。
喬安的瞳孔霎時放大了, 那紅色影子快速飄到了近前, 随後樹林裏一個躲着的人轉身就跑, 速度快到只剩下一個虛影, 緊接着鏡頭一轉, 就見到那個男人嗖地一下化成了一道赤光消失在了天際。
視頻的前半段喬安昨天剛在妖物管理局看過，只不過他們通過專業的設備，看得更清晰，至于視頻後半段，就是出境的長淵。
顯然當時的情況是他錄女鬼，有人錄他。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喬安把積攢的肥料施完，自己在網上搜索這段視頻，因為現在正在熱搜榜上挂着，喬安只打了兩個字就跳了出來。
她沒點開視頻，只看了上面幾萬的轉載和點贊量，戳進評論區，字裏行間都能看出網友的興奮。
「要素太多，一時不知道該從哪裏說起。。。」
「嗚嗚嗚我只關心紅衣服，是人是鬼？好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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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半夜看到，絕對會直接升天！」
「陰間音樂配上陰間特效，up主有興趣去拍鬼片嗎？」
……
喬安大致翻了翻，因為現在各種短視頻的普及，不少人認為這個是特效，雖然有人跳出來解釋視頻沒經過處理，但都淹沒在群衆的浪潮中。
喬安到妖物管理局的時候，正看到又熬了一晚上的錢海青挂着大黑眼圈抱怨：“這些人太可惡了，我封他們帖子，現在竟然用小表情和暗語寫了，不行了，我看直接聯系專人，把視頻删除，封話題。”
廉言城抿了一口咖啡道：“原本那些人只是半信半疑，大部分其實是湊熱鬧，你現在大動作一刀切，他們才會覺得視頻有問題，那時候才糟了。現在最要緊地是找到拍視頻的人，還有裏面的 ‘女鬼 ’，我傾向于他們是一起的。”
經過一夜已經重燃正氣的長淵說：“昨天半夜我和鏡姐去了，沒蹲到。”
想到自己昨天把手裏的錢都拿來買平安符和各宗教法器，長淵心疼到不行，這個月的游戲裝備都沒錢買了！
鏡姐也很憂心：“這件事要快點解決，我早上還接到了總局的電話，領導說影響很不好。”說着說着嘆口氣：“千萬別扣錢，我這個月的小裙子還沒買。”
衆人：“……”
出于對錢的執念，大家齊心合力，終于找到了發視頻的人。這人名叫梁柏航，大學專業學的是計算機，畢業後在一家互聯網公司上班，但随着自媒體時代的快速發展，這人發現商機，後來辭職專門做短視頻。
生活環境不涉及妖物，對于這類和妖物沒有牽扯的普通人，妖物管理局需要對他們的記憶進行清除。如高雨莼和她男朋友曹偉，在曹偉身體恢複後，也對兩人進行了記憶清理，另一人徐熙也被告知不許再提起這件事。
這次長淵主動請纓，要一雪前恥，喬安也同去，主要是為了學習經驗。
喬安和長淵按着地址找過去，憑借長淵臉上的正氣騙了主人給他們開門。
打開門的是個三十歲左右的男人，身上穿着家居服，戴着黑框眼鏡，皮膚白，眼下青黑，是非常明顯的熬夜黨。
和他們拿到的照片長得差不多，正是這次的目标梁柏航。
因為這次和給妖物開身份證不同，門開後，長淵直接揮手把梁柏航推到一邊，大步走進去。
梁柏航頓時惱了，視線在長淵和喬安身上掃過：“你們誰啊？”
喬安調出手機裏的視頻：“這是你拍的？”
“啊，怎麽了？”梁柏航應着，現在底氣依舊很足：“我發視頻又不犯法。”他打量着闖進他家裏的陌生男女，猜測着他們的身份，但當他的視線又落在長淵身上時，感受了一種若有若無的熟悉感，仔細一想，他的目光忽地一滞，瞪大眼睛指着長淵：“是你！”
梁柏航顯然認出了長淵這只“螳螂”。
長淵咧開嘴，露出一排整齊的牙齒：“喲，想起來了。”
得到肯定，梁柏航不僅不怕，而且雙眼放光，幾乎是跑着到了長淵面前：“你……你是那種傳說中修出劍靈的古劍，專程來找我認主的嗎？”
長淵：“……”他面無表情地道：“現在是白天，請不要做夢。”
梁柏航也不失望：“我知道，有的劍靈嘴比較硬。”
長淵冷森森道：“我身體也硬，可以一劍把你劈成兩半，你要不要試試？”
梁柏航敏銳地覺察到了長淵身上溢出的一絲戾氣，明智地閉上了嘴巴。
喬安不着痕跡地隔開了兩人，瞥了一眼長淵：“你昨天沒玩游戲？”
這話像是當頭一棒，把長淵敲醒，他神色抓狂：“我忘記簽到了！”
被喬安這麽一打岔，長淵身上剛出現的那抹戾氣又消失無蹤了。
不過喬安也沒打算再讓長淵接觸梁柏航，免得梁柏航再次踩了長淵的雷點。聲聲草曾經偷偷告訴過她，長淵特別忌諱別人要當他的主人，他經常玩游戲，也是為了發洩身上的戾氣。
喬安問梁柏航：“視頻裏穿着紅衣服的人你認識嗎？”
梁柏航偷偷看了一眼喬安，搖頭：“我不認識。”
喬安：“看來是認識。”
梁柏航瞬間睜大了眼睛，沒想到謊話這麽快被識破。
喬安：“你叫他來。”
梁柏航握緊了拳頭，大義凜然地說道：“我不會出賣朋友！”他也看出來了，這兩人來者不善。
沒想到他已經打算為他們偉大的友情犧牲了，隔壁卧室的門一開，一道熟悉的嗓音傳過來：“兄弟，你看我這套戲服怎麽樣？”
梁柏航：“…………”
喬安和長淵循着聲音的方向轉過頭，看到一個穿着戲服的人飄了出來。
不過這次不是飄紅，而是飄白。
速度依舊很快，作為已經是第二次親眼觀看的長淵，依舊覺得是暴擊，但好在這次他已經知道對方是人，好歹是穩住了自己的腳。
而作為第一次看的喬安，吃驚中又有着好奇，她的視線從對方的臉上掃過，記得電視裏說這樣的打扮是花旦。
花旦是傳統戲曲裏角色擔當，多是天真爛漫的妙齡女子。不過眼前扮演花旦的卻是一個男人，但骨架小，腰肢也細，看起來并不突兀，他寬大的戲服裙擺近乎垂地，露出淺淺的鞋面，随着鞋面快速地顫動，男人“飄”到了近前。
長淵也發現了對方“飄”的秘訣，視線下移，盯着他露出來的鞋底，依舊百思不解。
戲服男人停下來後，看了看喬安和長淵，又望向梁柏航：“你朋友？”
梁柏航無奈了：“順着視頻找過來的。”
這時喬安指着戲服男人的腳問：“你一直都是這麽走路的？”
提起這個，戲服男人有些小得意：“不是，我在練習鬼步。”
“鬼步？”喬安兩眼茫然。
長淵：“我知道有個鬼步舞。”
戲服男人臉上的笑落了下去，無奈說道：“不是鬼步舞，是京劇裏的鬼步。”
喬安拿出手機，查了一下戲服男人說的鬼步，竟然沒有專門的詞條解釋，不過倒是看到了幾段視頻，視頻裏的人走起來雖然快，幅度小，也很有鬼氣，但都在可接受程度內，絕對沒有戲服男人這麽驚悚。
長淵也湊熱鬧看了幾眼喬安點開的視頻，對戲服男人說：“你走的比他們快多了。”如果是視頻裏的這種，他絕對不會被吓到。
喬安也點頭，想出一個最恰當的比喻：“像是自行車和計程車的區別。”
戲服男人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腳，老實說道：“我也是最近才進步很快，之前還不如這些前輩。”
聽他說，他和梁柏航拍視頻也是為了宣傳鬼步，現在有很多技藝學的人越來越少，馬上要失傳了。他想讓更多的人知道鬼步，參與進來，梁柏航作為室友兼好兄弟，主動提出幫忙。
梁柏航做短視頻有不短的時間，非常清楚如何吸引觀衆的眼球，枯澀地講述起源以及說什麽“臺上一分鐘，臺下十年功”不會讓大家有多少共情心理，必須要讓他們眼前一亮，精神一緊。
于是夜半鬼步飄出來女鬼成功唬到了一群半夜刷視頻的人，外加長淵“友情客串”的結尾，這個視頻頓時火了。
戲服男人也不怕長淵，追着他問：“請問您見過鬼嗎？真正的鬼是怎麽走路的，我的步法是不是還不夠飄逸？”
長淵：“…………”現在的人都是怎麽回事，鬼有什麽可見的！
他黑着臉說道：“我們這次來不會強制你們删視頻，但是關于我的真實記憶必須要從你們大腦裏删除！”
喬安配合地把消除記憶的裝備取出來，那東西被裝在一個黑色的皮箱裏，嵌在防震套內，取出來不過巴掌大，形似喬安陽臺上的小噴壺，不過質感卻比她的塑料噴壺強多了，這個外形似某種玉石，還有着很高級的磨砂質感，觸手細膩。
梁柏航要跑，被長淵制住，他一邊拍長淵的手一邊喊道：“記憶是我的，你們沒權這麽做，這是侵犯隐私懂不懂！小心我告你們！”
長淵冷哼：“你去告吧！”
戲服男人用眼神比了一下自己和長淵的體魄差距，決定老實乖巧一點，而且這位是非人類，萬一惹怒了就沒有好果子吃了。
梁柏航看到喬安拿着小瓶子走過來，硬的不行開始來軟的：“別删我的記憶行不行，我保證自己絕對不說出去！”
好不容易知道這個世界的另一面，要是删除了他就又變成了懵懂無知的普通人。
但長淵可不想自己的黑歷史再多兩個人記住，接過喬安遞來的清洗記憶的裝備，按準瓶身上的按鈕，對着梁柏航的臉噴了一下。
正掙紮的梁柏航忽然不動了，雙眼發直渙散。
喬安嗅着空氣中殘餘的味道：“這是……祝神果？”
長淵挑眉：“你行啊，這都能聞出來。”
祝神果是妖物祝神結出來的果實，可以提神醒腦，而且吃到一定數量了還會提升人的記憶力，當然了，過猶不及，吃太多會起到反效果，最壞的情況是變成白癡。
妖物管理局的記憶消除劑是把祝神果的果實汁液提純到一定比例，多次實驗過後才成功的，這瓶專門針對人類。
長淵對眼神發直的梁柏航道：“你拍的視頻後面是特效。”
梁柏航沒有任何反抗，重複道：“是特效。”
長淵放下心，把手裏的裝備給喬安：“這個你來試試，練練手感，記得只噴一下，噴多了不好。”
實驗小白鼠戲服男人眼巴巴地看向喬安，希望這位手準點。
喬安拿着裝備，學着長淵的樣子，對準戲服男人噴了一下。
戲服男人只感覺面部一涼，有薄薄水霧拂過面龐，還有一種很熟悉的果香味。
他下意識地舔了舔嘴唇，卷走上面沾上的水霧。
喬安瞧着戲服男人的舉動，不确定地問長淵：“這情況……是不是不太對？”
長淵盯着戲服男人炯炯有神的大眼睛，沉聲道：“你們拍的視頻後面是特效。”
戲服男人：“呃……雖然不好意思，但我還是要說，視頻後面是你。”
長淵：“…………”
戲服男人小心翼翼地問：“是不是你們的裝備過期了？我看上面也沒有生産日期，這種包裝是不是不符合國家規定啊？”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