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唐檸迷迷糊糊跟着溫時翊回到他的公寓, 進門前她有些緊張，低着腦袋不敢看他。
溫時翊站在門前輸入密碼, 唐檸扯着他的另一條手臂, 臉蛋埋在他肩胛裏，嗓音小小：“你多久沒回來了？”
溫時翊按下門把, 回頭看她一眼，搖搖頭。
記不清了。
唐檸撇嘴哼了聲：“那你回來這半個月，都是住在哪兒啊？”
溫時翊想了想，低聲道：“家裏。”
“家裏？”
“嗯。”
“哪個家？”
溫時翊沒立刻回答她，門就在此刻完全打開, 唐檸下意識望過去, 室內漆黑一片。
她突然更緊張了。
溫時翊牽着她的手進門，唐檸一顆心撲通撲通跳了幾下, 她低聲嘟囔：“你說我家樓上的那個家啊……”
“嗯。”
“可是……”
她話還沒說完，手腕驀然被人用力一牽，回過神來時，整個人已經被他抵在了玄關的牆上。
面前是漆黑且高挑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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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邊是灼熱且溫潤的呼吸。
唐檸下意識繃直身體。
黑漆漆的夜, 黑漆漆的房間，黑漆漆的眼眸。
這其中的每一份靜谧, 都暗暗包裹着不平靜的波濤。
溫時翊一只手撐在她臉頰邊, 一只手輕輕攬着她的腰, 朝她緩慢地俯下身來。
這意味已經很明顯了。
唐檸倒也随遇而安，甚至還閉上眼睛，微微仰頭配合他。
反正大家都認識這麽久了……
反正該發生什麽心裏也都有數……
反正……
黑暗中突然響起一陣清脆的手機鈴聲。
“……”
溫時翊俯身的動作随之一頓, 毫無新意的來電鈴聲，一聽就是他的電話。
溫時翊還在接與不接之間猶豫着，唐檸輕輕推了推他的肩膀，小聲提醒道：“你的手機……”
溫時翊嗯了一聲。
唐檸繼續推他：“快接呀。”
溫時翊收回撐在她身側的手臂，附身吻了吻她額頭，站起身摸出口袋裏的手機，瞥見屏幕上亮起的來電顯示，微微蹙眉，“喂？”
看樣子這電話怕是一時半會結束不了。
唐檸從他懷裏鑽出來，走到一旁将玄關的燈按亮。
溫時翊下意識看向她。
唐檸沖他對口型道——
“我、先、去、洗、澡、了。”
沒等溫時翊給出回應，她便飛快地閃身進了卧室。
拿了換洗的衣服，鑽進了他的浴室。
唐檸忘記告訴他，他不在的那些日子，她都是睡在他的卧室裏。
淋浴的熱水從頭至下，唐檸站在一片朦胧的水霧中，心頭忽感淡淡的酸澀，溫時翊沒有走，并且這是他，第一次挽留她。
他說他怕自己會失去她。
唐檸清晰地聽到了他話裏的擔心。
她想起他剛剛擁抱她時手下的力度，是以前無數次相擁，都未曾出現過的場景。
他低聲說愛她時的溫度，能瞬間包裹她的心，給她足夠且難忘記的溫熱。
她希望他是真的想要愛她，并且不會再離開她。
不論以何種方式。
洗澡過後，唐檸扯來浴巾，擦拭幹淨，換好睡衣走出浴室。
來到客廳，溫時翊還保持着手握電話的姿勢，背對着她站在窗前，他語調低沉，看得出來，聊天內容是和一個項目有關。
唐檸沒有打斷他，自己轉身進了廚房，取來一盒草莓洗盡，再出來時，整個人窩在沙發裏，一邊欣賞他修長好看的背影，一邊美滋滋地品嘗草莓。
溫時翊今天穿着一件純白的襯衫，袖口處鑲着一圈墨色的藍，長褲收在瘦腰處，給他淡然的氣質添上幾分禁欲的氣息。
他很少穿白色，但寬肩的線條總是能為他勾勒出最好看的弧度，他整個人靜默地站在月色下，是一種說不出的修長挺拔感。
他瘦了。
但身形輪廓依舊好看的讓人移不開眼。
唐檸盯着他的背影發呆，沒留神的時候，他已經挂斷電話，轉身走過來。
唐檸側身坐在沙發裏，看他走近，自覺的往後挪了挪，給他騰出能坐下的地方。
但溫時翊卻從她身側走過，一言不發地坐在了她身後。
“……”
這是幹嘛？
不想看我啊？
唐檸手裏捧着一盒鮮嫩可口的草莓，正要轉過身來質問他，溫時翊卻突然伸手，自後環住她的腰，他将下巴擱在她柔軟的肩頭，鼻尖貼着她耳廓淺淺地蹭。
唐檸的臉唰的一下蹿紅。
客廳裏的燈光昏黃且暗，兩人相擁的姿勢在地磚上投出暧^昧的影子，溫時翊并不多言，卻緊緊地抱她在懷裏，沉默地感受她給的柔軟。
唐檸愣了愣，一時不知該如何動作。
又不知過了多久，溫時翊開始埋頭，淺淺地吻她細嫩的肩頭，唐檸下意識縮着脖子逃離，他不滿地追過去，張口輕咬她粉嫩的耳垂。
唐檸氣的轉過頭來，瞪着他的眼睛，似怒非怒道：“幹嘛啊你！”
溫時翊順勢低頭吻她的唇。
蜻蜓點水，一吻結束。
唐檸同他溫柔的眼眸對上，兩人一起低笑出聲。
頓了會兒，唐檸将手裏的草莓放在一旁的桌上，重新返身回來，自覺地靠在他懷裏。
溫時翊抱着她，下巴輕輕貼着她的額頭。
已是入冬的季節，唐檸卻依舊習慣穿一條簡單的睡衣裙子，她整個人縮進他懷裏，手臂環着他的腰。
溫時翊掌心覆在她肩頭，緩慢地摩搓，嗓音柔軟：“冷嗎？”
唐檸搖搖頭：“還好。”
屋內的暖氣很足。
“嗯。”溫時翊發現沙發一側的毛毯，伸長手臂取來搭在她肩頭，确定這樣才算還好，垂下眼簾，重新抱她在懷裏，問：“這幾天為什麽關機？”
唐檸耳廓貼着他的鎖骨，聽他強有力的心跳，心境漸漸平穩。她想了想，反問道：“你有打電話給我？”
“嗯。”
“可我的手機沒有顯示你的未接來電啊。”
溫時翊的呼吸溫熱且安靜，頓了幾秒，他嗓音淡淡道：“我用了方小樹的手機。”
“……”
怪不得她手機裏全是方小樹的未接來電。
害她還以為，這小子是瘋了呢。
默了一會兒，唐檸問他：“為什麽不用你的打給我？”
溫時翊說：“我以為你不想接到我的電話。”
“……”
這話從何說來？
唐檸仰頭用額頭蹭他下巴，語氣疑惑：“你怎麽會這麽認為？”
溫時翊垂眸看她一眼，默了半響，才淡聲道：“我以為……”他嗓音越來越低，“……你和那個人在一起了。”
唐檸從他懷裏坐起身，直視着他的眼睛，詢問道：“誰？”
溫時翊容色寡淡，一字不發。
唐檸想了下，恍然大悟：“你說沈亦白啊？”
溫時翊輕抿薄唇，眼底微不可察的起了一絲波動。
果然。
唐檸笑呵呵的，“你覺得我喜歡他？”
溫時翊不自然的同她錯開視線。
唐檸把他的臉扳回來，一字一句道：“你吃我和他的醋啊？”
溫時翊眼神淡淡，始終不做表态。
這個悶葫蘆……
僵持了半響，唐檸迅速湊近了吻他的唇瓣，複又問他一遍：“你真的吃我和沈亦白的醋啊？”
說完，她眼神濕漉漉地瞧着他。
溫時翊的神色終于有了細小的變化，他抱着她，緩慢地壓向自己，淺聲道：“嗯。”
唐檸咯咯地笑。
溫時翊：“……”
“沒想到你還會吃醋這麽高級的操作啊！”
“……”
唐檸越說越興奮，“早知道我以前就……”
溫時翊緊按着她的腰，不滿地咬她嘴巴。
唐檸短暫的噤聲，重獲自由後，再次咯咯地笑。
溫時翊的表情越來越複雜。
笑夠了，唐檸重新靠回他懷裏，親了親他下巴，發表結論道：“真可愛。”
溫時翊：“……”
唐檸又說：“但小白還是個孩子。”
溫時翊不說話。
唐檸認真解釋道：“我們沒有在一起。”
他終于低低地嗯。
唐檸此時心情大好，難得見他這個模樣，忍不住多問了幾句：“你為什麽會覺得我和他在一起了？”
溫時翊眸色複雜地看着她。
唐檸認真推理道：“就因為你回來那天，我和他說了電話聯系，而沒有對你說？”
溫時翊薄唇緊抿，面色淡然地搖了搖頭。
“不是這個，那還會因為什麽？”
講道理這還是他倆第一次見面呢，唐檸實在想不出還有別的理由。
溫時翊不語。
過了會兒，就在唐檸覺得溫時翊不會再回答這個問題的時候，他突然沉聲開口，說：“除夕那天晚上……”
唐檸下意識“啊？”了一聲。
溫時翊說：“我看到你帶他回了家。”
唐檸：“……”
“很久都沒有出來。”
“…………”
你這話很有歧義啊……
唐檸吞了吞口水，竟然有種做了壞事被人抓包的感覺，她從他懷裏擡起頭，表情真摯地解釋道：“這是個誤會啊……”
溫時翊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嗯？”
唐檸一時不知該從何說起：“這事兒說來有些話長啊……”
“那就長話短說。”
“……”
你要不要這麽較真啊？
唐檸說：“反正是個誤會啦，他只是簡單的在我家裏吃了頓年夜飯，而且我媽也在。再說了，我還能對他一個小孩子做些什麽啊……”
溫時翊輕哼一聲。
唐檸不得以又親他下巴：“真的。”
溫時翊安心地享受她給的溫柔。
他們兩個人大多時候不需要過多的解釋，只要對方語氣肯定，他們就會無條件的相信對方。
知道溫時翊其實是在逗她，唐檸放下心來，卻突然發現另一個重要的問題。
除夕那晚？
“你怎麽會看到沈亦白去了我家？”
“嗯？”
“你不應該是在美國嗎？”
溫時翊不說話。
唐檸雙手捧着他的臉頰，不可置信道：“你回國了？”
他淡淡地嗯了一聲。
唐檸氣得抽他的肩膀，“回國了為什麽不告訴我啊！”
溫時翊捉住她柔軟的手，遞到唇邊細細地吻，解釋道：“沒來得及告訴你。”
就先看到了那一幕。
唐檸被他噎得說不出話，心裏又氣又酸，最後只得小聲嘟囔：“你應該提前一點告訴我啊……”
溫時翊抱着她，靠近了與她鼻尖相蹭，輕聲道：“嗯，是我不好。”
唐檸默默地抿唇。
溫時翊又說：“我只是想看看你。”
唐檸說不出話。
溫時翊忽而笑了，抱着她聲線低柔道：“我看到你在放煙花，雖然距離很遠，但還是覺得你很漂亮。”
唐檸臉頰微熱。
溫時翊忽然淺聲道：“我以為我就這麽失去你了。”
唐檸傾身将他抱緊。
“不是的……”
他低低地應：“嗯。”
“你如果提前告訴我的話，我一定會陪着你的。”
“嗯。”
“真的！”
溫時翊淺笑：“我知道。”
微弱的燈光下，溫時翊的表情看起來溫柔且脆弱，唐檸多瞧幾眼，就忍不住喉間泛酸，“那後來你去哪裏了啊？”
明明也沒去找她……
溫時翊目光平靜地看着她，伸出掌心貼在她頰邊，語氣平淡地解釋道：“見完你，我就回去了。”
“回美國？”
“嗯。”
“當晚的飛機？”
“嗯。”
一想到大過年的，大家都團聚在一起，而他卻坐上冰涼的飛機，只身一個人返回美國。
唐檸心底的酸澀一發不可收拾，她心疼地抱住溫時翊，整個人挂在他身上，放聲嚎叫：“你怎麽這麽傻啊！你這個悶葫蘆！”
溫時翊幾不可察地勾起一抹微笑，他抱着她，語氣淡然：“沒關系。”
唐檸又把他抱緊，不滿道：“怎麽沒關系！”
溫時翊不說話。
唐檸氣得掐他腰腹，聲音細細小小：“你不知道我會心疼你嗎……”
他當然知道。
溫時翊埋頭進她脖頸，輕輕吻她細嫩的肌膚，嗓音柔軟：“我知道。”
所以才無法放任自己，一次又一次的離開。
留下你一個人。
唐檸任他抱着，腦袋徹底貼在他胸前。
溫時翊的掌心貼在她腰間，又沉聲解釋道：“一個月前我回來，陳燃說你當天就要走，我原本只是想看你一眼就好，沒料到會與你打個照面。”
唐檸的心被他攥到一起。
溫時翊又說：“我就是擔心出現今天這樣的情況，讓你知道我回來過，再離開。我怕你會一個人難過。”
“那你不要離開不就好了……”
“嗯。”溫時翊聲線溫和：“不會離開了。”
唐檸仰頭看他一眼：“那方小樹說你要走是怎麽回事？”
溫時翊沉默不語。
答案卻明明白白地寫在臉上。
唐檸睜大眼睛看他，很快反應過來，“所以你是真的有事要走，也是真的因為我，沒有上飛機？”
溫時翊盯着她的眼睛，漠然地點點頭。
唐檸一下子着急了：“那邊的事情重要嗎？你怎麽能這麽意氣用事呢……現在改簽還來不來得及？要不我幫你打電話問問吧。哦對，明天，明天應該可以的……”唐檸越說越沒有條理，她試圖從溫時翊的懷裏離開，取來手機查最近的航班。
溫時翊握住她的手，制止她想離開他懷抱的動作，溫聲喊她：“唐唐。”
唐檸：“你先松開我，我找手機。”
溫時翊：“不用找了。”
“很快就好的……”
“我不會走。”
“馬上就好……”
“沒有事情比你更重要。”
唐檸驀然一頓。
溫時翊靜默地抱着她，柔光星星點點倒映在他眼底，此刻全是柔軟的光。他聲線低沉，卻難得的溫柔細致，他目光柔和地看着唐檸，一字一頓道：“兩年前我離開你，是我所有做過的事情裏，第二後悔的事情。”
唐檸怔然，眼神濕潤地看着他。
溫時翊俯身親吻她的額頭，又淡聲說：“還有一件。”
唐檸等他說完。
隔着一個呼吸的距離，溫時翊的表情看起來疲憊又難過，但他嗓音溫潤，像是注滿了全部的柔情，他說剩下的一件，是我曾經——“同意了你的分手。”
于是後來時光漫長，我走過的每一步，都似乎是在堅定失去你的步伐。
他說：“我對愛情的定義很簡單，只要對方是你，就可以。
“我曾經說過，我可以追你，也可以等你，多久都可以。
“但現在我開始害怕了。
“所以唐唐，你能不能回到我身邊——
“我們重新開始。”
作者有話要說： -
溫哥，真，腹，黑。
今天巨粗長！！超開心！！
求親親！求抱抱！求舉高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