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流落秀水城
第16章 流落秀水城
“……”金玲眸光游移，閃爍其詞的吶吶道：“就……就不一樣啊。”
“譬如呢？”
“譬如……”金玲腦筋飛速旋轉，“譬如風俗習慣不同。”
她不确定自己如果真的說出兩邊的不同，鳳月暝會不會由此生出對這個世界的怨恨。
畢竟，他們在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他就是用一種非常嘲諷的語氣，在譏諷這個世界。
鳳月暝眸色微黯，心知她不會說出來了，“剛才我聽你和秋錦秋娴讨論杭敏的事情。”
“為了以防萬一，你還是盡快修複傷勢吧。”
現在的情況有些嚴峻，而這種事情，他既不了解，也不知道該怎麽解決，只能依靠她了。
“杭敏和那個男鬼暫時還沒有長在一起，你和秋錦秋娴把我給你們的平安符戴好，千萬不要離身。”金玲認真叮囑。
鳳月暝點頭應一聲：“知道了。”
“如果沒什麽事的話，我就先回房修複傷勢了。”不知道為什麽，她突然感覺他們之間有點尴尬，還讓她有些手足無措。
“金玲。”鳳月暝盯着她的背影，倏地對她問道：“你真的沒什麽要對我說的嗎？”
金玲後背一僵，強裝鎮定的回頭笑道：“沒有啊，怎麽了？”
她不想騙他。
但她賭不起。
她真的不确定，鳳月暝在知道了另一個和他們這裏完全不一樣的世界後，會不會迫切的想要去到那樣一個男女平等，從此不用再仰人鼻息，被人歧視的世界。
金玲看着他眼中極為明顯的失望，心裏像是打翻了調料瓶一樣，五味雜陳。
要是她知道如何從這裏去到他們那裏，她一定第一個告訴他。
可……
她不知道。
甚至她連自己怎麽來的都不知道。
如果她現在告訴他，那不就相當于把一個美味漂亮的蛋糕放在他面前，但只讓他趴在那兒垂涎欲滴的看着，卻不讓他吃一樣嗎。
“子檸，你不需要去羨慕別人什麽，你只要自己過得開心快樂，就可以了。”
金玲意有所指的柔聲道：“我來自哪裏，又生活在什麽樣的環境裏，這些真的不重要。”
鳳月暝抿唇，眼底暗光浮動。
金玲擡腳上前，覺得這是一個能夠讓他們敞開心扉說話的好機會。
“從我們相遇，到現在結伴而行，你無時無刻不再套我的話，想要弄清楚我來自什麽地方。”她又不是傻子，怎麽可能會感覺不到，“子檸，我問你，就算你知道了我來自什麽地方，那裏又是一個怎樣的世界，你又能如何呢？”
鳳月暝垂眸不語。
金玲嘆息一聲，“其實，我爺爺曾幫我蔔過一卦，說我在21歲那年有個死劫。”
鳳月暝猛地擡頭。
“在我來到這裏的三天前，我爺爺告訴我，他說他在我那場死劫中，蔔到了一絲生機。”
如今回想起來，還是覺得那一天很……鬼使神差。
“一向小心謹慎的我，竟在三天後，捉一個千年僵屍的時候，陰溝裏翻了船，還莫名其妙的來到了這裏，遇見了你。”金玲一笑。
如果當初不是遇到了他，指不定自己現在在哪兒個犄角旮旯裏，捉鬼除妖呢。
“子檸，我真的覺得那些不重要，現在最重要的不應該是，确定我真的沒有二心，不是其他人的奸細探子麽？”
鳳月暝眉眼微舒，定定的看着她，輕笑道：“正因為我知道你沒有二心，不是別人的奸細探子，所以才帶你一起來的啊。”
金玲愕然。
“你都能察覺到我在套你的話，我又怎麽能看不出你眼底的幹淨和誠摯。”鳳月暝搖頭失笑，“你真覺得，如果你有二心，還會活到現在嗎？”
金玲本能的摸了摸自己完好無損的脖子，只覺後背隐隐發涼。
“趁這個機會，把話說開了也好。”
鳳月暝面容溫和的轉身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我的确對你以前的生活和所處的世界很好奇，但也只是好奇。”
“那你總是套我的話，幹嗎？”金玲跟着走到他對面坐下，害她每次都如臨大敵似的，生怕說漏了什麽。
“我想知道，是什麽樣的環境，養出了你這麽一個……”
“奇葩？”金玲下意識補充。
鳳月暝唇角弧度加大，雖然不知道奇葩是什麽意思，但并不妨礙他字面理解。
金玲：“……”
讓你嘴快！
“現在既然說開了，你以後就別再套我的話了，反正我也回不去了，告訴你也沒用。”她也不想再騙他了，每次都要絞盡腦汁的去想怎麽糊弄過去，她也很累。
鳳月暝輕笑，“你這是破罐子破摔麽？”
“嗯。”金玲重重點頭。
鳳月暝被逗笑出聲，滿眼寵溺的在她白皙光滑的額頭上，屈指彈了一下。
金玲吃痛捂額，“你打我幹什麽？”
“不是說要回房修複傷勢麽？還不走？”鳳月暝收手靠回椅背上，好以整暇的斜睨着她，提醒。
“這就去了。”金玲揉了揉被彈痛的額頭，起身就朝着秋錦秋娴離開的方向，走了過去。
在問過兩人後，金玲成功找到自己房間，關門療傷。
客廳。
“公子何必執意要離開？”杭敏一臉嫌棄的看着眼前落魄小的房子，柔聲對鳳月暝勸說道：“跟我回去吧，這裏青磚破瓦、滿目瘡痍，不适合你在這裏居住。”
秋錦：“……”
秋娴：“……”
青磚破瓦？
滿目瘡痍？
兩人默默的看了看四周簡潔幹淨的陳設布局，不由懷疑他們看到的是同一個地方嗎？
饒是他們從丞相府裏出來的，也不敢說這間院子跟青磚破瓦、滿目瘡痍，這兩個詞能扯上關系。
“公子，你就跟我回去吧，一個不能讓你錦衣玉食的過日子的女人，有什麽好的？”杭敏苦口婆心的對他勸說。
鳳月暝面色無波的睨着她，冷聲道：“杭小姐回去吧，我既已嫁給了她，自然從此跟随在她左右。”
“杭小姐莫要再說這些不着調的話了，若是讓我妻主知道，免不了要和杭小姐一番打鬥。”
“打就打，我還怕了一個不能讓自己男人過好日子的懦弱女人嗎？”杭敏正氣凜然的昂首挺胸，一副要為天除害的模樣，“公子莫要怕，她不敢拿你怎麽樣，否則我不會放過她的！”
鳳月暝神色冷凝，“杭小姐還是趕緊回去吧，要是被人看見你糾纏有婦之夫，恐怕杭家主不會輕易繞過你的。”
“這個……”
杭敏臉上顯出些許猶豫，不久前她的怒斥還萦繞在耳，如果現在被她知道自己不在家反省，反而跑出來和一個有婦之夫鬼混，恐怕……
杭敏咬咬牙，“只要公子你現在随我離開，其他的一切都不成問題。”
鳳月暝眸光忽閃，臉上驀地浮起一抹凄涼，“杭小姐以後還是莫要再說這等胡話，我……我……”
“公子……”杭敏被美色沖昏頭腦，只覺自己的一顆心也随着他揪成了一團，“我知道公子不易，如果不是公子你有什麽難言之隐，又怎麽會委身于那等要才沒才，要家世沒家世的醜女身下呢。”
醜女？
秋錦秋娴不約而同的擡頭瞅了瞅，她那遮掩不住猥瑣氣息的面容。
她怕不是沒有拿鏡子照過自己。
鳳月暝眼底一片森寒，微垂的睫簾微微顫抖，似是在附和，“杭小姐莫要再說了！我生是妻主的人，死是妻主的魂，杭小姐……”
“不可！”
杭敏上前一步，想要握住他的手，卻被他無意間躲過，“杭某雖然不知當初你母親，為什麽要你嫁給這樣一個江湖騙子，但我卻知道，你的人生不能像一株浮草，四處漂泊。”
“公子，你跟我回去吧，我照顧你，養你，好不好？”
鳳月暝捂臉轉身，哀聲道：“可能我這輩子注定如此。”
“可你遇到我了啊。”杭敏再度上前，即便再次被他躲過，仍舊滿眼深情的對他表白道：“我之前怕唐突了你，所以一直憋在心裏，不敢告訴你。”
“現在我想跟你說，我喜歡你，我愛你，你離開那個懦弱自私的女人，跟我在一起好不好？”
鳳月暝踉跄着後退一步，不敢置信的望着她，“你……”
“我不奢求你立即就給我答案，但你要答應我，一定要仔細想，好好考慮，可以嗎？”
杭敏從袖中拿出一張帖子，遞到他面前，柔聲道：“三天後，我将在府中設宴邀人共賞菊花，到那時，你來好不好？”
鳳月暝輕咬下唇，糾結半晌接過了帖子。
杭敏大喜，“三天後，我在家等着你。”
語畢，喜滋滋的轉身，就離開了這裏。
在她看來，鳳月暝接了帖子，就是等同于答應和她在一起了。
哼！
等到她得到他，她倒要看看那個女人，還怎麽在她面前耍橫！
“你什麽時候，這麽會演戲了？”金玲從一扇屏風後走出來，看着手中正拿着帖子的鳳月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