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晉江27
晉江27
孫工頭帶着趙桑語和初七,七彎八拐來到小巷中一戶人家。她直接走進院中,看來跟這家人很熟。
院子裏堆着各色布匹,有幾個人在往屋子裏面搬運。
孫工頭邊往裏邊走,邊喊道:“陳裁縫,有客人上門啦!”
不多時,一位中年女人出來,見是她,笑道:“喲,好久不見,孫工頭。”
那女人上下打量打量孫工頭,揶揄她,“妹妹你哪次來我這邊,不是赤膊抱着一堆破布爛褲子?今日竟穿了衣裳過來,可真是難得。”
孫工頭撓撓頭發,假意罵道:“去去去,總得允許人進步,我最近可是文明了許多,去哪裏都穿着衣裳,姐姐莫再笑話我。”
陳裁縫看到孫工頭身後的趙桑語和初七,問道:“這兩位瞧着面生,怎麽稱呼?”
孫工頭這才記起正經事來,跟陳裁縫介紹二人,并說了衣裳之事。
孫工頭道:“趙二娘家布好,但不專門做衣裳。我從她家買好布料,直接送到你家來做,你賺點人工,如何?咱們這麽熟了,姐姐你不至于要賺我的布料差價吧?”
陳裁縫點頭答應,沖孫工頭笑道:“就你這家夥會算賬,連布錢都不讓我賺。行吧,誰讓是妹妹你開口呢,這活兒我接了。”
陳裁縫又對趙桑語說話,“咱們現在就算好尺寸,勞煩二娘織好布匹後,直接送到我這邊來。”
趙桑語高興應下,但想到織布機的事,心有顧慮,道:“姐姐們肯給我這單生意,我當然會竭盡全力。只是現在有點難處,我家織布機老舊,有些毛病,速度也不夠快,我擔心耽誤時間。因此,有個不情之請。”
孫工頭立刻猜到趙桑語的心思,“這事好說。按行情都是先給定金,但咱們都是朋友,你的布錢,我先預付給你。你算算,夠不夠買織布機?”
趙桑語拽拽初七的衣裳求援,“你快算算。”她不擅長算這些,又慢又容易錯。
陳裁縫去屋子裏頭找了把算盤遞給初七,他動作快,沒一會兒就計算出來。
不夠,還差些錢。
趙桑語煩惱,尋思着哪裏還能湊出些錢來,眼珠轉來轉去間,忽然看到很熟悉的東西。
她走過去,攔住搬布匹的夥計,“這個布……好眼熟啊,這是我的布吧!初七你快來看看,是不是我們家的?”
我們家的……短短幾個字,取悅到了初七。
他走過去摸了下布匹,“的确是我們早上才運過來賣掉的布。”
陳裁縫聞言,跟趙桑語對了下東西數目和價錢。
就半天工夫,這些布匹,先從趙桑語手裏賣到布販子那邊,再從布販子賣到布莊,最後才輾轉到了陳裁縫這裏。
價格,整整翻了兩倍。
“奸商!”
陳裁縫和趙桑語不約而同罵道,皆是一臉痛失。
初七卻看得挺開,道:“做生意都這樣,賺的就是中間差價。陳裁縫是主營制衣,沒工夫到處收零散布料,也沒精力反複驗貨,從布莊進貨省時省力。只是現在,大家既然有緣認識,陳老板不妨看看我家布料如何,若是滿意,以後我們就直接供貨,兩邊都劃算。”
趙桑語只顧着罵奸商,一時沒想到做生意,聽初七這樣說,連忙跟上思路推銷,“對啊對啊,陳姐姐你看看,我家的布可密實啦。”一口一個姐姐,拉進關系。
陳裁縫很滿意趙桑語家的布料,大家又有孫工頭的關系在,她便實話實說,不去故意找茬壓價。
“雖然有點勾絲,但我們這種作坊出的衣裳,都是尋常老百姓購買,圖個物美價廉,一點點勾絲之類沒關系。富貴人家自然會去高級布莊買東西,根本不會來咱們這邊。”
趙桑語心裏默默罵早上的布販子,別看是古代人,還挺會玩PUA嘛,說什麽她的布粗糙不值錢。
趙桑語解釋道:“勾絲是因為老織布機有問題,換了新織布機後,品質肯定會更好。”
陳裁縫看得出,趙桑語是個實在做事的人。孫工頭又說起工地上的事,飯菜好吃,待人和善,替趙桑語美言。
一番下來,陳裁縫便同趙桑語簽下合約,定了一批布料。
加上這筆定金,足夠買臺新織布機。
陳裁縫給趙桑語一封手寫信,專門制作缫絲車、紡織器材之類的東西。
她笑盈盈,囑咐趙桑語,“那家老板是我一個親戚,你到那邊後,就說是陳裁縫介紹去的,她便不敢耍你。讓她給你挑個最好用的機子。”
趙桑語接下信件,立刻帶着初七前往。
有了陳裁縫的書信,織布機買得很順利。
只是古代跟發達的現代社會天差地別,這裏可沒有大卡車運送貨物,織布機運送得額外掏錢,還得配合下工人們的時間,還得看看天氣,雨天會淋濕機器。
現代很簡單的一件事,到了這裏,變得格外繁瑣。
初七自從進來後,便一直觀察各種機器,他問老板道:“這些織布機得拆開了再運送吧?”
老板回答:“那是當然。這麽大的家夥,不拆沒辦法運。所以運送時,還得有個師傅一同跟過去,負責安裝。”
趙桑語同初七對視一眼,懂了,又是一筆額外開銷。
初七望望天色,萬裏晴空,不會下雨。
他想了一會兒,道:“老板,您直接把我們挑好的織布機打包裝好,我們今天就運走。”
老板:“今天?我家工人和師傅今天都排滿了,來不及幫你送。”
初七笑道:“不用另外派人。我們有牛車,自行拉回去即可。至于組裝,我會,我自己來。”
趙桑語和老板都不太信。
趙桑語心想,機械維護和紡織可是完全不同的行當,她家廠裏以前都有專門的工人負責檢修。古代織布機雖然比現代機械簡單,但她可就這麽一臺寶貝,她從沒見初七弄過,要是搞壞掉,損失就大了。
初七看出趙桑語的擔心,湊她耳邊小聲道:“放心,你們談話時我一直在看她們拆裝,很簡單的。你不是說過我學東西快,現在卻不信我,嗯?”
他的聲音沉靜穩重,尤其是那個“嗯”字,聽得趙桑語莫名篤信。
趙桑語拍板,“好吧。老板,您打包吧。我們急着用,自己先試試,不行的話再來找您要師傅。裝好後請送到城門口驿站,我們牛車在那邊。”
搞定織布機的事後,趙桑語和初七離開店鋪。
大街上人來人往,熱鬧非凡。
裝了一天沉穩持重的趙老板終于憋不住,拉住初七的手歡呼。
“初七!我們居然接下了這麽大的訂單,求了許久新織布機也說買就買了,真像做夢一樣!初七,你真是我的大福星——”
初七被趙桑語拽住手搖來搖去,默默搖頭笑着,任由她鬧。以她的性格,要不是一直有其他老板在,恐怕早就蹦到天上去了,小朋友憋得不容易。
小朋友?
初七頓了下,他怎麽會覺得,她是個小朋友?
……也沒錯吧,越熟越發現她莫名幼稚,有時候跟寶娟兒不相上下。
趙桑語拿出懷裏的錢袋,數了數,笑道:“還有剩餘的錢呢。初七,我帶你去吃好吃的吧,就去剛才沒敢進的最貴的那家酒樓。或者,給你買發簪好不好?玉簪怎麽樣?”
趙桑語雙眼亮晶晶,絮絮叨叨說出許多選項,催着初七下決定,“你快選一個呀。”
初七只是看着她笑,“不了,我現在不餓,也沒什麽想買的東西。”
趙桑語摸摸頭上的海棠絹花,道:“可是,我想送你禮物,我答應過你。而且,你也送了我絹花。”
初七:“不用。我們現在最應該做的,是抓緊時間趕路。累了一天,早點回家休息才是。”
趙桑語點頭,“也是。”
她将錢袋塞給初七,“那這些給你,回頭你看上了什麽,自己買。”
“好。”
初七收下錢袋,妥善保存好。
初七和趙桑語在驿站等待店鋪送貨。
織布機放置在牛拉的板車上,初七坐在後面看顧貨物。
趙桑語走到老牛旁,摸摸它的大腦袋,安撫道:“牛哥啊牛哥,今天就勞煩你吃點苦頭,等會兒回到家,我給你弄最好吃的草料加餐,外加一頓豆子粥,明天也不要你幹活,躺一天休假。”
說罷,她“吧唧”一口親在牛鼻子上。
老牛似是有靈性般,長長地“哞”一聲,蹭蹭趙桑語的臉,逗得她大笑,又親了它一口,給它撓了好一會兒腦袋才轉身爬上車。
一路上,秋高氣爽,風輕雲淡。
趙桑語心情大好,邊趕牛車邊唱歌,唱的歌詞初七一句都聽不懂,但感覺得到她內心的那份喜悅。
初七可不喜悅。
他本來挺開心,但在趙桑語親了那只大笨牛幾口後,他的好心情瞬間蕩然無存。
連只牛都能被她親……他累死累活跟着她忙一整天,待遇還比不上一只畜生。
初七掏出懷裏的錢袋,看着看着,氣不打一處來。
她不是誇他是她的福星嗎?
福星,福星!
就這麽點錢打發了他?
誰稀罕她的臭錢?
……怎麽說,親他一下不過分吧?
初七躺在車裏煩躁。
他有失憶症不假,可他覺着趙桑語也有病,有健忘症。
自打從山神廟下來後,趙桑語就再沒跟他親近過,好像什麽都沒發生過般,天天忙自己的事,連個特殊的眼神都沒給他。
心煩意亂的人,仿佛只有他一個。
初七不甘心。
他坐起來,望着趙桑語的背影,盡量将聲音變得溫柔些。
“桑語,已經上了村道,老牛認識路,用不着人趕。你來後面坐吧,後頭舒服點,還可以躺着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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