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他們這是……”楊一白驚疑未定,但也不敢把說話聲音放太大,怕驚到了那一群村民。
時蔭回頭看他一眼,示意他先盯着,有什麽事,等一會再說。
楊一白自己也明白,此時說話不是一個好的時機,便安靜的坐在了時蔭的身旁。
村長帶領着那些村民們,把棺材一路擡到了老槐樹後面的那片墳地裏,楊一白注意到,在棺材的後面,還有幾個村民手裏擡着快墓碑,和前面的村民一起往老槐樹後面走着。
村民們的動作很快,像是已經做了很多次這樣的事情,他們一路沉默的擡棺材,又沉默的把棺材下葬在土裏,随後把其他幾個村民手裏擡着的墓碑也一并立了起來。等他們做好這一切,村長又急忙招呼着大家離開,這前前後後不過就只用了半個小時的時間,可楊一白卻覺得心中十分的駭然。
等村民們離開,一直消失在了道路的盡頭,楊一白才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時蔭對着他說了一聲。“走。”楊一白立刻就感覺到自己被時蔭一把給抱在了懷裏,朝着地上跳了下去。
楊一白心驚,老槐樹上分岔的樹枝距離地面至少也有兩米到三米多高,時蔭就這樣直接跳下去,也不怕自己會受傷嗎?
然而,當時蔭穩穩的落在地面之後,楊一白才察覺到是自己多心了。
兩人落地之後,時蔭就把楊一白給放了下來,等他站穩之後,時蔭才轉身朝着老槐樹後面的那片墳地裏面走。
那片墳地裏已經被立了不少的墓碑了,楊一白猜測村裏的人做這些事情也應該有很長一段時間了,而且這些墓碑上的人,幾乎都是之前祖墳那邊的人。楊一白在這一片墳地裏轉了一圈,沒有發現自家的祖墳,心中慶幸那些村民應該是還沒到動他們楊家祖墳的時候,但是想到這裏,他心中便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情。
之前村長打電話告訴他,他爺爺的墳墓被人給刨了,并且屍骨無存,可今天他又發現了這樣離奇的事情,便不由得在心裏猜測,他爺爺的墳,不會是被村子裏的這些人給刨了吧?
時蔭轉了一圈又走了回來,楊一白擡頭看向他,時蔭朝着他搖了搖頭。“這裏沒什麽異樣,只是普通的遷墳而已。”
“可是……”楊一白心中奇怪,既然只是普通的遷墳,那為什麽要從西邊的山頭遷到老槐樹這裏來?難道西邊的山頭上風水不好嗎?
楊一白的話只說了兩個字,就沒下文了。時蔭見他一臉疑惑的樣子,便給他解釋。“槐樹招陰這件事情你知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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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一白點了點頭。
“照眼前這個情形來看,你們村子裏的人把墳墓都給遷移到這裏來,有點像是在招魂的意思。”時蔭低頭思量了一番回答。
楊一白被他這句話給吓了一跳。“招魂?可這墳裏的人都已經死了很久了,這要怎麽招回來?”
楊一白覺得簡直是太不可思議了,死了很久的人,連魂魄飛去了哪裏,到底有沒有轉世投胎都還不知道,這怎麽可能還招得回來?
時蔭看了他一眼,回答:“這只是我心中的一個猜測罷了,而且看你們村子裏的情形,這裏面就算有東西在幫他們作祟也說不定。”
說到這裏,楊一白再次想起了之前所看見的那一雙綠油油的眼睛,突然覺得時蔭所說的話,也好像不無道理。只是在鳳溪村的村民身上究竟都發生了一些什麽事情,他現在依舊還是一頭霧水,但他估計短時間之內,也查不出這些事情的真相了。
好在是現在身邊還有個時蔭跟着,楊一白覺得就靠他自己,即使不被村裏的這個情況給吓到,估計也都是束手無策。
時蔭沒在村口多加停留,又帶着楊一白回到了原來的地方,等他們回來的時候,眼前老槐樹身後的那一片墳地也已經消失不見了,就跟之前遷墳的那件事情,從來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我們先回去休息一晚,等明天一早,我再陪你去祖墳看看。”時蔭對着楊一白說完,轉身朝着村子裏面走進去。
楊一白急忙跟上他。“可現在這種情況,我們還要住在四叔家裏嗎?”
“如果去你們家住,難免不會被村子裏的人起疑,所以反倒是住在你四叔家裏,會比較安全一點。即使出了事,我也會第一時間保護你。”時蔭只聽他說了這麽一句,就明白了他的心思。。
楊一白微微一愣,沒想到時蔭會對他說出這樣的話,畢竟長這麽大,他還是第一次聽見別人對他說會保護他的話,心裏雖然有些別扭,但也覺得有些暖心。
兩人進了村子,又回到了楊炳龍家裏,時蔭還特意去楊炳龍夫婦的房間看了看,見他們好端端的躺在床上,便也沒多做停留。但是楊一白看見這一幕,卻覺得心裏不是十分的舒服,因為他看見楊炳龍和游雯麗躺在床上,都跟兩具死屍一樣無異。
楊一白拿着自己的背包,去了之前他所住過的一間房,房門開着,裏面的床鋪已經被鋪好了,顯然是之前游雯麗早就鋪好的。
時蔭跟在他的身後一起進來,又把門給關上。楊一白忽覺得心裏一緊,然後又慢慢的放松下來,從包裏拿出睡衣換上,又把一件睡袍遞給了時蔭。之前去商場買衣服的時候,他忘了給時蔭買睡衣,所以就只能翻出自己以前穿過的一件睡袍來給時蔭穿,由于睡袍只用系個帶子,他也不用擔心時蔭穿着會小。
兩人收拾了一下,就躺在床上睡下了,楊一白睡在床的裏面,時蔭睡在床的外面,由于床很小,所以兩人睡着的時候,也都是胳膊挨着胳膊在睡。
楊一白覺得有些緊張,一面擔心自己離的時蔭太近了,連他身上的氣息都能聞的清楚,一面又擔心那些村民們再次毫無預兆的跑來他們房間裏,總之躺在床上,他就是翻來覆去的睡不着覺。身旁的時蔭也沒有睡,楊一白動一下,身下的床就會搖一下,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格外的刺耳。
楊一白翻了一下,發現時蔭睜着眼睛,于是他急忙問道:“是我吵到你了嗎?”
“沒有,我沒睡。”時蔭回答。
楊一白啞然,翻身仰躺在了床上,和時蔭一樣,睜着眼睛看着頭上的天花板。
他的鼻息之間傳來了時蔭身上一股冷冽的味道,裏面隐隐帶着一絲香氣,這種香氣很淡,如果不仔細聞,是根本就聞不到的。楊一白聞了會,也沒聞出這是什麽味道來,只感覺這種味道,他以前好像從來都沒聞過。
時蔭睜着眼睛沒說話,楊一白轉頭看着他,很想和他說說話,可又苦于一時之間找不到話題來聊,于是就只能這麽一直沉默着。
沒過多久,楊一白忽然感覺到腹部一陣絞痛,他伸手下意識的捂住了自己的胃,卻不小心用胳膊肘抵住了時蔭的腰。
時蔭察覺到他的異樣,轉回頭看他,卻見楊一白一臉痛苦的模樣,時蔭蹙眉,急忙坐起身,打開了房間燈的開關。
楊一白晚上沒吃晚飯,此時胃又開始疼了,他覺得自己這胃十分的奇怪,上次在地道裏面被困了一天一夜,也沒見這胃疼,可今天就只是晚飯沒吃,它就又開始疼了。楊一白疼的咬緊了自己的牙關,蜷縮着身子,用手捂着胃,時蔭見狀,只能問他:“肚子疼?”
楊一白搖了搖頭,有些艱難的說道:“晚上沒吃晚飯,胃疼。我帶了胃藥,在背包裏,你能幫我拿一下嗎?”
時蔭沒回答,只是默默的起身幫他去背包裏面拿藥,他看了看藥,根據說明拆了幾顆下來,又轉身打開房門走了出去,楊一白不知道他要去哪,只感覺現在胃疼的他都快要暈過去了。
時蔭回來的很快,回來的時候手裏端着杯水,走到床邊扶着楊一白起身,把手裏的胃藥遞給了他。楊一白接過他手裏的藥放進嘴裏,又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把藥給咽了下去。
水杯裏的水是溫的,但是味道有點奇怪,像是井裏沒燒開過的井水一般,楊一白看着這杯水問道:“這是哪裏來的水?”
他覺得以時蔭的說法,既然楊炳龍家裏的飯菜都是做給死人吃的,那沒準連水都沒有給活人喝的。
“外面的井水,我加熱過。”時蔭回答,又放着他的身子躺了下去。
楊一白看着他,心裏微暖,覺得時蔭是真的很體貼了。
“好點了嗎?”時蔭放下杯子和藥,又轉回頭來看他。
楊一白搖了搖頭,此時他的額頭上已經滲出了汗水,時蔭頓了頓,伸出手指替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時蔭的手指微涼,觸碰在楊一白的額頭上,讓他覺得心悸了一下,于是楊一白笑看着他回答:“我沒事,一會就好了。”
時蔭不放心,就坐在床邊一直守着他,直到楊一白的眉頭沒再繼續皺着,連腹部捂着的手也放松了下來,他才關燈再次躺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