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十二章
站在一旁,楊一白驚魂未定,一時之間也忘了掙脫開時蔭的懷抱。
剛才他在開門的一瞬間,看見了屋子裏面漆黑一片,好似還有什麽東西在湧動一般,但他還沒能看清楚,就被時蔭給抱着閃到了一旁。
時蔭低頭看着他,疑惑了一瞬,随後一把松開了他的腰。楊一白突然感覺到自己的腰際一松,這才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剛才是被時蔭給抱在了懷裏,而他的後背也是緊緊的貼着時蔭的胸膛。可是很奇怪,平日裏本就不太喜歡被人碰觸的他,竟然在被時蔭抱在懷裏的時候,連一點反感的感覺都沒有,甚至還覺得十分的自然。
楊一白沒有細想,因為他聽見時蔭對他說道:“你帶回來的東西,被陰玉給養大了。”
不用說,他帶回來的就只有一只住在陰玉裏的女鬼,只是他沒想到,陰玉居然還能把女鬼給養大。
“鑰匙給我。”時朝他伸出一只手。
楊一白立即把手裏的鑰匙遞給了他,見時蔭要去開門,楊一白攥緊了手裏的手提袋,沖到時蔭的身後,拉了拉他背後的衣服。
時蔭回頭看他,楊一白就沖着他拼命的搖頭,表示裏面很危險,讓他不要現在進去。他雖然沒有看見女鬼,但是剛才在開門的時候,他也感受到了一股危險的氣息,此時的女鬼,恐怕早就變得不像是他那天所看見的模樣了。
“沒關系,她還傷不了我。”時蔭看着他回答。
楊一白見他眼裏的目光淡定從容,心裏沒由來的對他産生了一種信任感,于是松開了自己的手,果真放他去開門了。
時蔭轉過身,用鑰匙把門給打開,在推開門的一瞬間,他立刻伸手把楊一白拉到了一旁的牆後面,樓道上的燈突然就全部熄滅了。樓道裏的都是感應燈,只要聽見聲音,它就會自動亮起來,但楊一白覺得,它這次恐怕是不會再亮了。
時蔭轉過頭,朝着屋子裏面望去,卻發現屋子裏居然布滿了女人的頭發,地上、牆上、天花板上,全都被包裹的密密麻麻,連一點縫隙都沒有留下。楊一白沒看見這一幕,可他心裏的感覺卻不怎麽好,他見時蔭松開了他了手,手裏卻不知道何時多出了一把鞭子。
那是一條黑色的鞭子,看起來有一米到兩米長,上面布滿了一根根很粗又很尖的倒刺,就跟一條藤蔓一般,可看着卻比藤蔓還要恐怖。楊一白覺得這樣的一條鞭子,若是甩在人的身上,肯定會瞬間被扒下一層皮下來,只是不知道時蔭是從哪裏拿出來的這麽長的一條鞭子,又是什麽時候拿出來的。
時蔭手持着鞭子,慢慢的走進了門內,楊一白緊随其後,也跟着他一起進去,可他沒想到,進到自己的家裏,看見的竟然會是這樣一個場景。
他還沒來得及反應,就感覺到自己的雙腳好似被什麽東西給纏住了一般,讓他動彈不得,也不能往裏面繼續走。他低頭一看,見那些纏住他腳的,竟然全都是他腳底下踩着的頭發,現在那些頭發像是有生命力一般,正一點一點的開始往他的身上蔓延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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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一白瞪大了眼睛,擡頭看向時蔭的方向,張了張自己的嘴,又驀的記起來自己說不了話,于是就只能眼睜睜的看着時蔭跟個沒事人一樣,繼續往前走。他身旁的頭發見他過來,也都一條一條朝着他身上撲過去,但時蔭的身上好似有某種屏障一般,在那些頭發撲向他的瞬間,又被他身上的那股屏障給一一彈開了。
楊一白見沒辦法叫住時蔭,急的開始不停的掙紮,他身後的門也不知道何時被關上了,取而代之的又是數不清的頭發。他伸手想要去摸身後的門,可他的手才剛觸碰到那些頭發,就被那些頭發給瞬間纏住了,楊一白驚的又急忙轉過頭,卻發現已經看不見時蔭的身影了。
時蔭就好像是被那些頭發給吞噬了一般,瞬間就消失在了楊一白的眼前,楊一白不敢再繼續輕舉妄動,因為他發現腳底的頭發已經蔓延到了他的腰際,開始緊緊的纏住了他的腰身。他害怕這些頭發會繼續蔓延,一直纏遍他的全身,把他緊緊的給包圍起來,但是萬幸的是,那些頭發只纏到了他的腰際,便沒再動彈了,這讓楊一白在心裏微微的松了一口氣。
可松了一口氣的同時,他又開始苦惱,想要想辦法脫離現在的困境,但他沒有任何辦法,因為他現在就連掙脫開這些頭發他都掙脫不開。反倒是他動一下,頭發會纏他纏的更緊一點,楊一白害怕自己後面會被這些頭發給纏的喘不上氣來,于是他停止了掙紮。
他開始靜靜的聽,觀察周圍的動向,但是他發現目光所及之處,除了頭發,還是頭發,甚至耳邊連一點聲音都聽不見。也不知道是不是這些頭發聽見了他內心所想,突然就在他的耳邊傳出了一聲女子的歡笑聲。
那笑聲十分的歡快,也很愉悅,如同山林間的鳥兒在鳴叫一般。起初聽到這個聲音的時候,楊一白還覺得有些滲人,可聽久了之後,他卻是有些麻木了,直到後面他再繼續聽下去的時候,卻覺得自己整個人都不好了。
因為他聽見那個女子從之前的笑聲,轉變成了不停的在叫着他的名字,還笑着說:“楊一白,你來啊,來啊。”那一聲聲的聲音叫着,活像是在對他勾魂一般。
楊一白很想要無視那個聲音,可過了好一會兒,那聲音不僅沒有消失,最後竟然變成了時蔭的聲音。
“楊一白!楊一白!”那一聲聲冰冷的語氣,幾乎和時蔭的如出一轍。起初聽見這個叫喚的時候,他還以為是時蔭回來找他了,可聽到後面他才覺得不對勁,因為如果是時蔭,他根本就不會一連叫着自己這麽多聲。
時蔭說話一向言簡意赅,即使是話多的時候,也只是會說一些重點,他并不會對着楊一白說一些沒用的話,而且大多不需要開口說話的時候,他也會保持沉默。楊一白突然發現,雖然他才和只時蔭相處了幾天,但他也漸漸的了解了一些時蔭的脾氣,甚至還能分辨出耳旁的這個聲音到底是不是屬于時蔭的。
想到這裏,他突然有些開心的笑了,也不知道為什麽,身處在這樣危險的環境下,他居然還能笑得出來,許是心裏想到了那個人,就覺得自己好像也不是那麽的害怕了吧。
“楊一白,過來。”就當在心裏胡思亂想的時候,他的面前突然就出現了時蔭的身影。
楊一白有一瞬間的恍惚,分不清這到底是現實,還是他産生出來的幻境。
時蔭看着他,依舊是那副面無表情冰冷的模樣,手裏的鞭子也不知道何時被收了起來,他朝着楊一白伸出一只手,示意楊一白把手遞給他。楊一白擡頭看着他,覺得眼前的時蔭顯得有些不真實,他看見纏在自己身上的頭發也在慢慢的往後退宿,最後把楊一白的身子給放了出來。
許是被纏在這個地方太久,楊一白突然覺得自己的雙腿有些發軟,險些站立不穩,朝着腳底下栽倒過去。時蔭見狀,急忙伸手扶住了他,可就在時蔭觸碰到他的一瞬間,楊一白卻感覺到自己的身子猛的僵硬了起來。
“怎麽了?”時蔭問他。
眼前的這個人并不是時蔭,那他又會是誰?楊一白心中産生了疑問,但他不敢被這個東西給看穿,于是搖了搖頭,站直了身子。想要把胳膊從時蔭的手裏抽出來,卻沒能如意,只見時蔭的手順着他的手臂一直下滑到了他的手掌上,然後托起他的手,做出一副托握着他的姿勢。
很奇怪,就在他握住楊一白的手的那一瞬間,楊一白突然感覺自己的腳不聽自己的使喚了,而是開始跟着時蔭一直往前走。楊一白不知道他要帶着自己去哪裏,只感覺手被他握在手裏,根本就掙脫不開,只能被動着跟他一直往前走。
這條路是由無數根頭發鋪好的道路,好似沒有盡頭一般,他們每走一步,腳底下的頭發就會給他們讓出一條道來,好讓他們順利的通行。楊一白跟着他走了很久,他意識到自己好像沒在家裏了,眼前被頭發包裹住的地方,也絕不是他那套三室一廳的房子。
楊一白的心中突然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他緊緊的攥住時蔭的手。察覺到他的動作,時蔭回頭看他,依舊是那副面無表情的模樣。“就快到了。”
快到了?他要帶自己去哪?
這是楊一白心中的疑問,可他恨自己不能發出任何的聲音,也沒辦法與眼前的時蔭交流。
不知道往前走了多久,楊一白突然感覺他的腳底板開始疼了起來,可時蔭還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繼續往前走着。再後來,他覺得自己的腳都快要斷了,覺得自己快要堅持不下去了,時蔭還在拉着他走,甚至到最後都變成了強行托着他走了。
終于,在他真的已經堅持不了了的時候,眼前的時蔭卻突然停了下來,他看着前方,對着楊一白語氣冰冷的說道:“到了。”
到了?到哪裏了?
時蔭放開了他的手,楊一白瞬間就找回了自己的知覺,可這知覺他真的寧願自己是沒找回來。就因為時蔭松開了他的手,他卻猛的朝着腳底下的頭發上跪了下去。
時蔭低頭看着他說道:“楊一白,我需要你。”
楊一白喘着氣擡頭望向他,滿臉的疑惑。
時蔭的手裏不知道何時多出了一把刀來,他手持着刀,慢慢的朝着楊一白靠近,楊一白被他的動作給吓了一跳,急忙向後跌去,可只是一瞬間,時蔭的身影就蹲在了他的面前。
楊一白心中駭然,瞪着眼睛盯着時蔭手裏的刀,卻見他動作快速的朝着自己心口處刺來。
楊一白看着這張和時蔭一模一樣的臉,只覺得心髒猛的抽疼了一下,一種沒由來的心痛感瞬間就席卷了他的全身,疼得他立刻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心口。
他以為自己就快要死了,死在眼前的這個時蔭的手裏,可是他沒有,因為他看見了一條黑色的鞭子,一條布滿了倒刺的鞭子,它沖破了那一層層密密麻麻的頭發,朝着時蔭的脖子席卷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