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 9 章
提到霍祈，沈妍的神情微微變了變，不過卻又很快反應了過來。
只是面對着這位長輩，她也不知道該不該将那件事情說出來。
她和霍祈兩個人本就是相互利用，對外裝成一副恩愛的樣子說那些假大空的話對她來說不是什麽難事，可是要讓她對着老太太誠誠懇懇說這種話，不管怎麽說還是格外別扭了一些。
而且她更擔心的是……
老太太現在這個樣子像是當了真，到時候他們兩個人離婚的時候免不了會被老太太追問一番原因，到時候無論是什麽借口又或者将真相和盤托出，向來對于老太太而言都不是什麽好消息。
雖然說她做這件事情是為了錢，可她也不願意傷害到別的人。
可猶豫了片刻，沈妍還是點了點頭。
可應下這一次，她又害怕老太太在這個話題上面徘徊不休，目光看了看周圍，主動換了個話題。
“太奶奶，您這房間裏面的書真多啊。”
雖然說是卧室，可是這裏面卻有一面牆的書，一眼看上去，擺放的倒也整齊利落。
見老太太神情中沒有反感，沈妍站起來走向那面書牆，有些興致勃勃地觀察起來。
這不觀察還好，一觀察，倒讓她找到了不少稀奇的書籍。
“我記得這部《齊史稿》的原本現在在國家的博物館當中，供專家研究，不公開展出。流落民間的後人抄本以書法大家曹清光一版最為出名，只是多是影印版，他的原本一共有兩套，沒想到在這裏能夠見到其中一套。”
說這話的時候，沈妍的語氣當中止不住的驚嘆。
再往旁邊看，也都是一堆很多人都不會在意，只有行內人才能夠知道其珍貴性的書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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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滄海先生文錄》、《行知錄》……這些書這裏竟然都有……”
就算是霍家家財萬貫財大氣粗，她也沒有想到這裏竟然會有這麽多這麽珍貴的書籍。
普通人看書或許只是随便買一本印刷版的就算是滿足，但真正愛好這一方面的人才會這麽費勁心思搜集早年間的拓本抄本。
因為對他們來說，重要的不只是文字的內容，還有文字本身，承載文字的物品上那些過往時光留下的痕跡。
這種事情說出來有那麽點朦胧難以揣測清楚的感覺，可是偏偏又是這種感覺令人為之着迷。
老太太沒想到自己屋子裏面這些放了幾十年的書竟然有人認得出來，多少也有些驚訝。
“你知道這些書？”
聽到老太太問，沈妍轉頭過來看了她一眼，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就連眼睛都有些放光，又轉回頭盯着那些書：“只能算是略微有一些了解。我小的時候機緣巧合認識了一位老師，跟着他學了一些東西，所以知道的也就多了一點。只可惜他現在不在世了，不然要讓他知道這裏有這麽多書，怕不是要樂到跳起來。”
“曹清光大師的《齊史稿》抄本有兩份，其中一份被他送給他的摯友，那一份輾轉到了我的老師手上。他在世的時候還跟我說過，想看看另一份裏面是不是還有什麽別的稀奇記錄，沒想到今天能在這裏見到。”
“哦？”沈妍前面那些話說出來老太太倒沒什麽反應，只是她這後面說的這句話一下子引起了老太太的注意，好奇心不免也湧了上來，“那倒是有些可惜了，不然我也想見見你說的這位老師。你說你跟着這位老師學過一段時間，我倒想考考你了，要是你能答對，我這櫃子裏面的書你可以随意看。”
“真的？”沈妍盯着這些書，本來還在想怎麽樣能讓老太太答應給她一飽眼福，沒想到瞌睡了正好有人送枕頭過來，聽到老太太說這種話，她除了驚喜之外還有些躍躍欲試，可她也知道自己的水平，不由得提前打了個預防針，“您問也行，只是那種太高深的東西我就不一定答得出來了，我在我老師的學生當中年紀最小資歷最淺，水平實在有限。”
老太太見她這樣，心中的喜愛不免多上了幾分，樂呵呵笑了兩聲：“你說你老師想找我這裏這份《齊史稿》，那你說說你知道的關于這書的事情。”
這個問題如果問一般人的話，确實是個不小的難題，可是對于沈妍來說，倒不算是什麽了。
想了下，沈妍就給出了自己的回答。
“《齊史稿》是記錄齊國歷史的編年體着作，齊國滅亡後，商太祖組織了一批文人學士進行編修，當時有‘天下第一文人’雅稱的陸齊銘主持，參與人數超百人，花費了十二年才編寫完成。全書記載了齊國三百二十五年的歷史，包括了期間的所有大事。在正式通過搶救性挖掘工作發現原稿之前，關于齊國的歷史記載并不多，而且互相存在矛盾的地方，這本書的出現成為了研究齊國歷史和當時風俗民情文化發展等方面非常重要的依據……”
說了一長串之後，她似乎是想到了什麽不太好意思的地方，頓了頓；“不過我那個時候喜歡偷懶，我老師當時讓我通背全文，我到最後也才背了一半，要不是當時有師兄攔着，估計老師的竹板就要到我手上了。”
……
霍祈在自己的書房裏面處理了一些事情後看了一下時間，發現時間不算早，問一下才發現沈妍還在老太太的屋子裏面。
雖然說在霍家裏面，老太太身邊平常也是不缺人伺候的，可霍祈還是多少有些擔心沈妍說錯話，于是就自己一個人回到了三樓，敲了老太太的房門。
只是沒想到，進去的時候看到的是一老一少坐在一塊樂呵呵的樣子。
老太太雖然平常也是一副随和的樣子，可霍祈也很長一段時間沒見到老太太笑得這麽開心的樣子。
而坐在旁邊的沈妍這個時候手上卻捧着一本被老太太當成寶貝的書，甚至還攤開來看。
其樂融融的場景擺在這裏，相比之下倒顯得他是個外人了。
見到霍祈進來，一老一少多少也有些驚訝，只是老太太顯然是多了一點嫌棄。
似乎是在怪霍祈這個時候破壞了她們之間的氛圍。
“來找妍妍？”老太太見到霍祈，大概也猜到他的來意，揮了揮手，“那就走吧，我就不打擾你們小兩口甜蜜了。”
說完佛，老太太又有些不舍地叮囑沈妍：“有空多來看看太奶奶，實在不行來看看書也好。年輕人多看點書也是好了，別學霍祈，小的時候讓他看一會兒書跟要了他的命一樣，我這房間裏面的書他都沒幾本看完的，就跟書裏面有妖魔鬼怪一樣。”
“太奶奶……”霍祈聽到老太太接他老底，嘆了一口氣，“您這裏面這麽多書，全讓我看完這不是欺負人嗎？”
“那是你沒本事。”老太太将這話堵了回去，“你看看妍妍，看的書都不知道是你的多少倍，你不看還驕傲起來了。換成你爺爺這樣，早被我收拾一頓了。”
每次老太太搬出這種事情說，霍祈都無奈，只是老太太這話說的也是實話，他也沒辦法反駁。
“好啦太奶奶。”沈妍這時候心情不錯，幫着霍祈說話，“霍祈他天天那麽忙，哪裏像我無聊就只能看書，您要看不慣他這個樣子，等下我好好跟他說就是了。您先好好歇着，等我閑下來了再找您說說話解解悶。”
等到出了門，霍祈在她旁邊自己推着輪椅，冷不丁突然開口：“我到沒想到你還有這本事。太奶奶近些年年紀大了不喜歡出門，這麽些年來，你倒是難得的能讓她開心的人。”
“沒辦法，誰讓我那麽讨喜呢。”沈妍接受的理所應當，甚至還朝着霍祈眨了眨眼，“我要是早知道太奶奶這裏面有這麽多寶貝，就算是那個錢打個折我也願意來。”
“那要不然現在把那個折給打了。”
“你想得美。”沈妍這時候回答的倒是快上不少，“你敢打折我就敢因為二樓那群人長得不好看精神受到損傷要精神損失費。”
霍祈：“……”
“不過這麽多年來，太奶奶把那些書當成了寶貝，願意讓你動倒是令我意外。”霍祈将打折的話題轉移開來，“以後你有空的時候也陪陪太奶奶，只是不該說的要讓她知道了，你知道下場。”
“廢話，我又不是傻子。”
走到房間之後，沈妍将門關上，又想到了自己剛才一直想的問題：“就現在這個樣子，到時候事情解決了我們離婚我拿着錢遠走高飛，你打算怎麽跟她交代。”
畢竟老太太年紀大了，雖說身子骨硬朗，可也不代表刀槍不入，有時候往往就是那麽點小事情就容易垮。
她自然是不願意這一場交易還連累別人。
“到時候怎麽交代是我的事情，你那麽擔心做什麽。”霍祈擡頭看了她一眼，“難不成你擔心我到時候說你壞話。”
“怎麽可能，別人怎麽說我我都不怎麽在意的。”沈妍笑了一聲，“我只是覺得我在太奶奶面前這麽乖巧，等到我走了之後她老人家一個心情不好說不準就要抓你去背書，到時候我看不見這場景覺得有點可惜而已。”
霍祈聽她這麽說，哼了一聲：“你想多了。等下收拾一下，下午我帶你去準備點東西。你參加晚宴總不能也是這樣子，就算不驚豔四座也不能丢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