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王大人養龍史

第13章 去教廷吧

去教廷吧

托拜西沉默不語。

道格拉斯看得厭煩，坐上大廳正中的王座上，他的手一直抓着蘭德爾不放，蘭德爾無法，也只能跟着他過去，但他的目光卻一直看着安斯艾爾身下的那堆寶石。

道格拉斯有着一頭烏黑如墨的頭發，面容俊美非常，一對暗紅色瞳仁散發出妖異鬼魅的氣息。大多時候，魔王總是散漫的，全身籠罩在一層黑蒙蒙的薄霧之中，而當他凝氣時，那雙紅色眸子裏迸射出的點點寒光頃刻之間便穿透黑霧直攝入心。從前，有這個待遇的人不多，但在那不多的人中，并不包括托拜西。

王座上的男子動作懶散，歪靠着椅背，他面前的地上坐着一個少年正撿散落在王座周邊的寶石玩。道格拉斯右手輕柔的撫摸着少年的法定，目光四散，沒有定點。

許久之後，他似乎是想明白了什麽，周身氣勢一變，頭往托拜西所在的方向偏了一點，眼眸裏的光慢慢被點亮，随之而起的還有危險的氣息。

“托拜西，”道格拉斯說道，“你并不想殺我？”

雖是疑問，但道格拉斯的語氣卻是肯定的。是的，托拜西對他沒有殺意，哪怕是冰晶入體的那一刻，他都沒從對方身上感到一點殺意。甚至後來他以塞缪爾的身份與對方相遇時，托拜西明明對他有所懷疑，卻不曾做什麽，甚至默許他進入城堡。更甚至連他靈魂回歸這一件事都是對方默許的。

不然，這一切也順利得太讓人不可思議了！

“不。”托拜西否定道，臉上突然露出了幾千年的頭一個笑容，極輕極淺、稍縱即逝的一個笑，由于他的表情常年不變，臉部肌肉或許有些僵硬，這個笑也有一些僵硬。

托拜西看着面前的魔王，就如道格拉斯從未見過他臉上有其他表情一樣，他也甚少見到這位魔王大人的真容，除開他最初醒來的那一段時間，這是自己第二次見到沒有被黑霧籠罩的魔王。

“我曾經确實對你動過殺意。”托拜西如是說，“但我更清楚的是，以我的能力，并不足以殺你，哪怕有了能克制你的冰晶。”

現在的情況不正是印證了他的想法嗎？

“我不明白。”道格拉斯轉開眼，目光聚焦于蘭德爾的頭頂。

他們一起生活了幾千年不是嗎？從他醒來的那一刻起，這個人就待在他身邊。他們之間似乎并無仇怨？

畢竟做了幾千年的屬下，無論是出于被迫亦或是其他什麽原因，托拜西對他多少也有一些了解，此時自然明白他指的什麽。

托拜西的語氣再度變得恭敬“去教廷吧，魔王殿下，或許您會在那裏找到您想知道的答案。”說完這句，托拜西便不再言，隐于身後的黑色翅膀再度張開，意欲離開。

“想走嗎？”道格拉斯嗤笑了一聲，倏然站起身，似離弦的箭一般，頃刻間便到了托拜西面前，封鎖住他的去路。

托拜西不慌不忙地躲着，他自知自己打不過道格拉斯，也無意與他打。不過既然敢留在這裏，他當然不會毫無準備，比起交戰，離開的把握他倒是有十成。

“魔王殿下，記住我的話。教廷會給您想要的答案，包括，記憶。”

話落，托拜西的身影便在衆人面前憑空消失，只餘一片黑色的羽毛以及一句沒有來由的話。

道格拉斯伸手接過那片羽毛，思索着托拜西所說，‘記憶’是指他的記憶嗎？

因着托拜西那句意味不明的話，道格拉斯陷入了沉思之中。自己的記憶只從看見托拜西的第一眼開始，一直以來他也從未感知到有哪裏不對，但很多時候他似乎又自然而然地就知道很多事，比如有關魔法。一直被他忽略的疑點在這一刻全數浮現。

他醒來之後魔法就已經在大陸上消失，甚至黑魔法也過了繁榮時期。若說他能識辨出奧利波特所時的是黑魔法還能夠解釋得通，但他又是如何知道西蒙所展露的魔法呢？他從未見過，道格拉斯确信。

似乎這本該是他了解的一般，理所當然如此。因而他一直以來都沒發現這個問題。

如果，托拜西所說是指他的記憶有所遺失，那麽這一切就可以解釋得通了！

道格拉斯揉了揉自己發痛的腦子，準備先放下此事。既然與托拜西的事情暫時告一個段落，現在就可以與安斯艾爾談一談了。

“安斯艾爾閣下，我想現在我們可以談了。”

巨龍維持着龍形不變，身體動都不動一下，顯然已經對這個談話失去了興趣，敷衍道，“我剛才要談的也是希望你能去一趟教廷，不過現在既然那個白毛小子已經說過一次，而且我看你那樣子也決定要去了，我也就沒什麽好說的了。”

“那麽，好吧。”道格拉斯無所謂道，轉而又問起其他人，“格琳薇爾公主、卡斯帕，還有克裏斯蒂安，你們呢？還要繼續留下嗎？”

除了克裏斯蒂安對道格拉斯的身份有一點猜測外，其他兩個人卻是毫不知情的。面對傳說中的魔王，即使這個魔王的态度足夠溫和，與他們說話的語氣似乎也很熟稔，但兩個人心中仍然潛藏着無法消解的恐懼與害怕。

卡斯帕稍稍向前移動了一點，試圖将格琳薇爾擋在身後。哆嗦着說，“魔王殿下，您，您，您好……我叫卡斯帕。我們不是故意要闖進這裏的，望魔王殿下海涵，原諒我們的無禮。”

“嗯。”道格拉斯輕輕點了一下頭，似乎回應了他的話，之後便又回到了自己的王座上坐着，蘭德爾仍然不厭其煩地收集地上的寶石，這會兒已經又攏了一個小堆。

格琳薇爾見狀，膽子大了一點，從卡斯帕身後站出來問道，“請問，您知道威利叔叔去哪兒了嗎？”

道格拉斯疑惑，挑眉看向閉着眼睛睡覺的黑色巨龍：你沒告訴她們？

安斯艾爾在聽到格琳薇爾的問話後也睜開了眼睛，正好接收到道格拉斯的眼神。黑色巨龍的眼眸裏閃過一絲無奈與慈愛，再度化作人形。

“格琳薇爾。”安斯艾爾柔聲喊了她的名字。

對于安斯艾爾，在混亂中護住她們并将她們帶到城堡的巨龍，格琳薇爾心中存着一份感激，又因他人形時與威利叔叔有兩分相似的面容，她亦感到一點親近之意。聽到安斯艾爾叫自己的名字，格琳薇爾疑惑的轉過頭看向他。

“不認得你的威利叔叔了嗎？”艾斯艾爾笑着道。

格琳薇爾看着與威利叔叔相貌差距極大的人不确定地喊了一聲，“威利叔叔？”

“嗯。”

卡斯帕在知道這個反轉後也有些驚了，“威利？”

安斯爾艾挑眉，不再多做解釋，反正已經告知了自己的身份，信與不信就與自己無關了。安斯艾爾看着格琳薇爾的眼神仍然慈愛，目光中還有些許的懷念，“你與海瑟薇很像。”

海瑟薇，格琳薇爾似乎在哪裏聽過這個名字。

迎着格琳薇爾疑惑的目光，艾斯艾爾不得不再開口解釋道，“我的妻子，她應該算是你的……”安斯爾艾想了想接着道，“你的曾祖姑母。”

噢！格琳薇爾想起來了，她曾經在王室的譜冊上見過這個名字，似乎是曾祖父的妹妹，不過上面記載她這位曾祖姑母紅顏薄命，十六歲那年就暴病而亡。

原本在一旁玩着的蘭德爾在聽到艾斯艾爾所說的話之後，也不由将目光轉到他身上。

對于這位突然出現的父親，蘭德爾沒什麽感覺，或許是由于雄性天生相斥的原因，即便他們是父子，但過去自己的成長歲月裏并無這位父親的參與，已經成年的蘭德爾實在無法在短時間內輕易接受這位父親。但提起那位那位同樣素未謀面的母親，蘭德爾心中卻有了異動。

“母親她在哪裏？”蘭德爾小心翼翼地問道。

看着第一次主動同自己說話的蘭德爾，安斯艾爾的目光不由更加柔和，“她在一個安全的地方沉睡，再等等你就可以見到她了。如果她醒來看到你已經長這麽大了，一定會很開心。不，或許會懊惱吧！畢竟你的成長過程我們都來不及參與。”

“要很久嗎？”蘭德爾又問道。

“大概快了。”安斯爾艾也不是很确定。

“好吧。”蘭德爾有一點失望，同時心裏也對這位母親充滿了好奇，“她是個什麽樣的人？”

只是回想，安斯艾爾的臉上就忍不住浮現出笑意，“她熱情、美麗、愛冒險……最重要的是她愛你，我們的寶貝。”

“謝謝您，父親。”對于這聲突如其來的親密稱呼，蘭德爾有一點不知所措，還有些茫然，唯獨不會感到突兀。不知為何，心情莫名變得低落。在這裏，他最熟悉的人就是道格拉斯了，理所應當地，他回到了道格拉斯身邊。

“這裏有一點痛。”蘭德爾委屈又困惑的看着道格拉斯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