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六十萬
六十萬
唐南吃了癟。不過這幾次之後，他早就明白了，要追求簡凝，就要發揮再難再險都要二皮臉的精神。瞧瞧那紀曉，不也是這麽做的嗎。
唐南勾唇。他像是下定了什麽決心似的邁步朝簡凝走來。
僅僅三秒之後，氣喘籲籲的馮靜忽然跑進教室，朝他的背影喊了一聲：“唐南！”
所有人的目光都轉移到了一手扶着門框的馮靜身上。馮靜眉間緊皺，話到嘴邊又吞了回去。
“怎麽了？”唐南問。
“我有事和你說。”
平時文靜端莊的馮靜還是第一次在衆人面前露出驚慌失措的樣子。唐南覺察到不對，跟着馮靜朝教室外走去。
走到門口，還不忘回頭對簡凝抛個媚眼：“等我回來哦。”
衆人一陣惡寒。
簡凝的跟蹤計劃被唐南這麽橫插一腿後，不出意外地失敗了。随後一段時間，每到放學，紀曉又像以前一樣拉着她給他補習。
美其名曰：“馬上就到月考了，你忘了我們的約定了嗎？”
……沒。
簡凝答應過幫紀曉補習一個月，相應地，紀曉這次月考，必須考和她同樣的分數。
答應的事就要好好做到。簡凝別無他法，只好月考前一周每天都和紀曉黏在一起。
而上次之後，紀曉再也沒有去找過霍離。霍離像是又從她的世界消失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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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現在，簡凝偶爾想起上一世和霍離在一起的場景，依舊會沉溺在回憶之中。大多數回憶都是美好的。除卻霍離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直到離世的那一刻。
簡凝親眼看着重症監護室裏的霍離擡起右手，對她揮手作別後，離開了人世。簡凝也早已記不清她是如何度過那段艱難的日子的。
好像是，在半年之後，她偶然找到霍離留下來的一封信，信上寫【我在來世等你。】
來世。
那時候的簡凝從不相信輪回轉世之說。直到她重生。
可就算重生了又如何？現在的霍離并不認識她。
夕陽的餘晖透過青蔥的樹葉，窸窸窣窣地穿過圖書館四層的窗戶，灑在簡凝臉上。她輕咬着筆頭，視線落在窗臺邊緣爬來爬去的螞蟻身上，發呆。
紀曉從另一側的書架找書過來，遠遠地就看見窗前一個小腦袋對着他，捏着書脊的手指不禁顫了一下。
他定了定，放低腳步走過去，用手裏的書輕輕拍了下簡凝的腦袋。
簡凝吓了一跳，反射性地扭回頭瞪他一眼：“幹嘛？”
紀曉笑而不語，拉開她身邊的椅子坐下來，身體完全後依在椅背上，雙腿不拘一格地搭在一起。他襯衣最上面兩顆扣子沒有系上，露出了分明鎖骨。
他襯衣的袖口挽上去五厘米左右，青綠色的血管凸起在皮膚表面。
簡凝盯着他，恍惚了一瞬，又打了個激靈。
她動作幅度太大，惹得紀曉噗嗤一笑。他左手順勢攔住簡凝的脖子往自己這邊輕輕一拉，又拍拍她的後腦，目不斜視地說：“別看我，快學習。”
被戳穿的簡凝心虛地低下頭，嘤咛一聲：“……誰看你了。”說完便又埋頭看書。
紀曉笑而不語，只是默默地盯着簡凝看書的背影，似乎都能腦補出她那又氣又惱的模樣。
兩人正認真看書之時，不遠處突然傳來一聲突兀的嬉笑聲。
紀曉不為所動，依舊盯着習題思考。他學習基本不怎麽動筆，只看着題目，就已經在腦海裏寫出了解題過程，因此看書時格外專注。
簡凝不同。她喜歡不停地動手寫東西，寫過的東西，留下的印象會更深刻。
她停下筆，側頭，越過紀曉越看越好看的側顏，發現林媛正親昵地挽着個帥哥站在桌子一旁。
這個帥哥名叫陳詠，是林媛的男朋友，和簡凝也算見過幾面。陳詠也是年紀裏有名的學霸，不過成績飄忽不定，上次考年級第五，這次就能考年級一百以後。這像是坐上了過山車的成績讓很多人懷疑陳詠并不是靠實力考試，而是靠作弊。
不過，簡凝也不怎麽關心這些就是了。畢竟每次陳詠都考不過她。
剛剛那聲嬉笑顯然是林媛發出的。簡凝無意惹事，看她一眼又低下頭繼續看書。
林媛不知吃錯了什麽藥，挽着陳詠走到簡凝紀曉坐着的桌子前，輕佻地敲敲桌面，嗲着聲音問：“我當是誰呢。原來是你們倆啊。”
“媛媛，這倆是……哦，這不是簡凝嗎。”陳詠一頓，又忍笑問，“聽說你前段時間剃了個光頭？怎麽，頭發都長這麽長了？”
簡凝今天戴着那頂同學送的棕色短假發。她手中的筆一頓，擡起頭：“你們擋住我的光線了。”
“诶喲。”林媛嬌嗔一聲，“大學霸還用學習？可別了，給我們這些學渣留些退路吧。”
許是林媛的陰陽怪氣惹得紀曉不悅。他起身一手拿着書，一手拉着簡凝向外走，不想理會這兩個沒事找茬的人。
“簡凝，我們走。”
沒成想紀曉剛拿起桌上的書，就被陳詠由上至下扣在桌面上，發出一聲刺耳的響聲。
“別走啊，聊聊？”陳詠似乎很不爽紀曉這目中無人的态度，挑着眉說。
簡凝被陳詠這個動作吓了一跳，但迅速地反應過來，莫名其妙有些火大，沒好氣地朝陳詠說：“和你聊？浪費時間。”
林媛嗤笑：“诶喲，還學會護食兒了？簡凝啊，你們家紀曉的時間是有多寶貴？不過就是個怎麽考都考不好的渣，還在乎這點兒時間？”
陳詠附和一句：“媛媛，你還別說，越是笨的人越要多花時間學習。笨鳥先飛，說的就是這個道理。”
紀曉平靜如水，似乎對方在說的并不是他。簡凝看不過去，剛上前一步說出一個“喂”字，就被紀曉攔了下來。
紀曉向左側移了一步，将簡凝攔在身後，幽幽地盯着面前來者不善的兩人，說：“你們說的對，所以請不要浪費我寶貴的學習時間了。”
“還學個屁啊。”陳詠哈哈大笑一聲，惹來了周圍不少人厭棄的目光。他倒是毫不在意，反而拍了拍紀曉的肩膀，又輕蔑又憐憫地笑着：“要不你當我小弟，我給你抄我卷子吧？比浪費時間學習來得快多了。”
紀曉微笑：“好，那還真謝謝你了。”
陳詠和林媛兩人又笑着推搡了幾下，才往圖書館深處走去。
簡凝眉間緊鎖，盯着兩人的背影久久不能緩過神。
紀曉扭頭就看到一張兇兇的苦瓜臉，一下子笑彎了眼：
“怎麽這個表情？”
“……我以前怎麽沒發現這兩個人這麽壞。”
“說明你笨。”
“笨鳥先飛。走，學習去。”
不兩天就到了十月底，月考如期舉行。
每次月考，全年級所有人随機打亂順序排考場和考試座位。很不幸，這次紀曉和陳詠被分到了一個考場。
還偏偏是左右桌。
兩人面面相觑，不一會兒陳詠就笑了。
“看來老天還真想讓你抄我卷子啊？”
紀曉看他一眼，沒有說話。
陳詠的笑容逐漸僵硬在嘴角。這個紀曉分明沒有把他放在眼裏。
考試不久後開始。這次的監考老師是陳詠班的班主任。陳詠考試常常考班裏第一，很受班主任喜歡。連班主任看陳詠的神情都很不一樣。
卷子發下來之後紀曉便開始迅速作答。以往考語文的時候他不寫作文，時間非常充裕；這次為了和簡凝考一樣的分數，必須要寫作文了。
作文的八百字對他來說有點吃力。紀曉的右手只要長時間寫字，就會隐隐作痛。這是過去留下來的固疾，無法根治。
不過心心念念想着她，手上的那點傷痛就不算什麽了。
三天的考試轉瞬既逝。考試中紀曉也發現，他旁邊的陳詠并不怎麽安分，尤其是在考數學英語的時候，小動作不少，卻又很娴熟，沒法讓被老師抓住把柄。
紀曉偶然瞥見陳詠在英語考試中拿出小抄看了幾眼，這下算是明白了陳詠的考試成績為何變化那麽大了。
月考之後新一周的周一出考試成績。
簡凝比誰都要激動。考試期間每考完一門，紀曉都會拉着她問她答題怎麽樣。其實簡凝每次考完後心裏都有數，自己做錯了哪裏都明明白白。
她這麽一說，紀曉心裏也有數。況且經過兩個月的共同學習，紀曉已經大概明白簡凝的學習能力，也知道她哪些題能做對，哪些可能會失誤。
“簡凝。”紀曉叫她。
“嗯？”
“如果這次我和你考的分數一樣，你能不能答應我一個條件？”
簡凝信心滿滿：“好啊。不過你絕不可能考得和我一模一樣。”
簡凝可是多長了個心眼。她考完後，每次和紀曉對答案，都會有意地說錯幾個地方，誤導紀曉。
哪回那麽容易就讓紀曉和她考一樣呢！
“這可是你說的？”
“我說的！”
簡凝就差拍拍胸脯上杯酒以表誠意了。
而紀曉更是信心滿滿。
不一會兒，上課鈴響起，班主任抱着一摞卷子和這次月考的成績單走到教室門口，班裏瞬時安靜下來。
“紀曉，你出來一下。”班主任面色凝重地說。
紀曉和簡凝都愣了一下。簡凝心底忽然感覺不安，紀曉起身的同時拍拍她的頭，示意她安心。
紀曉走出教室，門外站在陳詠和他的班主任。
這邊，班主任嘆了口氣，站在講臺上，命課代表把卷子發下去。發完後，她環視一圈教室，平靜地說：
“這次考試，我們年級有兩個并列第一名，并且都是我們班的學生。”
低下衆人驚訝地議論紛紛。第一名肯定有一個是簡凝，另一個會是誰呢？難道是馮靜？班裏也只有她的成績還有可能趕得上簡凝了。
而簡凝此刻大腦一片空白，心髒咚咚咚跳着。只有她知道，那個人是紀曉。他真的做到了，真的和她考一樣的分數了……
“并列第一分別是，簡凝，紀曉。”
教室裏一片唏噓。那個怎麽考也考不好的紀曉，竟然一下子考了年級第一？不可能吧！
簡凝不知為何，聽到大家的震驚與議論，竟不自覺地勾起了唇角，內心湧出一股前所未有的愉悅。
“不過。”班主任清了清嗓子，面色沉重，又補充道：
“紀曉被舉報作弊，考務科會對他的考試過程、考試成績進行核查，因此成績待定。”
這話一出，衆人一片嘩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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