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世界三【1】
第55章 世界三【1】
路無歧的直覺非常可靠, 之前切換世界的時候救贖系統根本就沒有和自己說那麽多話,也根本沒有友情贈送功法這回事。
所以路無歧在最後一秒作出了判斷,她在進行世界切換後, 将會面對一個非常危險的環境。
事實再一次證明,路無歧的直覺真的很準。
“那個小丫頭在那邊, 快點追!”路無歧還沒來得及接收另一個自己的記憶,就聽到一個讓她忍不住豎起汗毛的聲音。
跑, 自己必須跑, 絕對不可以被追上!
危機感直沖腦門, 路無歧只來得及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穿的衣服和鞋子,确定都是方便行動的後,就彎腰開始往前跑。
出現在路無歧視野中的是一條叢林小徑,通過小徑的寬度和周圍雜草的茂密程度可以看出來, 這個地方平時并沒有太多人經過, 或許再過上幾個月就條路就會徹底被雜草所覆蓋。
看着沒有盡頭的小徑, 路無歧靠着腳步聲判斷了一下追擊者和自己的距離, 在轉彎處直接撥開灌木叢沖了進去,試圖擾亂追擊者的判斷。
灌木叢最開始只有一米二的高度, 但随着路無歧不斷往前跑,灌木叢也變得密集起來,直到可以完美遮掩她的身影。
“該死, 那個死丫頭跑到什麽地方去了!她拍到了我們的樣子, 今天必須除掉她!”為首的追擊者說道,他身上穿着黑色的長袖,衣服上臂部分被他身上的肌肉撐得有些變形。
發現路無歧的身影消失在小徑的拐角處後, 黑衣追擊者鷹隼般的眼睛不斷的掃視周圍, 試圖通過異常晃動的枝葉來判斷路無歧逃跑的方向。
“師兄不要着急, 我來算一卦就行了。”跟在後面過來的白淨男生說道,直接掏出羅盤開始掐算了起來。
與此同時,還在繼續往前跑的路無歧隐隐察覺到了被窺視的感覺,沒等她反應過來,腦袋裏就自動冒出了一堆混亂的文字。
這是什麽?屬于自己原來的記憶,還是系統所謂的功法?
路無歧的腦袋有點亂,但身體的本能讓她騰出手握住了挂在自己脖子上的玉佩,擋住了這股帶着惡意的窺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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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
舉着羅盤掐算的白淨男子忽然吐出了一口鮮血,臉色猛地一變,“那個丫頭身上法寶護身,很有可能和官方有關系,我算不到她的行蹤。”
“那怎麽辦?我們的臉被那個死丫頭拍到了,到時候官方真的追究起來,玄門也不方便為我們推脫。”黑衣男子擰着眉說道,臉色看起來更加陰沉了。
“那就把這件事情上報,墓穴裏有多少法器你我都非常清楚,很難有人不心動的。”白淨男子說道,用手背擦去了嘴角殘留的血跡。
“那麽多法器本來就不是我們四級天師可以吞得下的,早點去告訴玄門長老的話,說不定還可以獲得不少功勞呢。”
黑衣男子眉頭緊鎖,心中雖然不舍得把那麽多法器交給其他人,但他也清楚這是最好的選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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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無歧此刻還不知道危險已經解除了,一直跑到了幾乎力竭才停下來了。身上襯衣被枝葉劃拉出許多破洞,露出了內裏冒着血絲的細小傷口。
努力平複下呼吸後,路無歧才搞清楚自己目前的情況。
原先自己參加了公司的全員團建,摳門的老板不僅占用了周末兩天的時間,還把全公司一共二十人安排在一個沒有怎麽開發的地方露營,美名其曰憶苦思甜。
自己的任務是尋找柴火,但在半路上沒有控制住自己的好奇心,跟上了兩個行蹤詭異的人,拍到了他們盜墓的犯罪證據。
再然後就是自己被那兩個罪犯發現了,開始狂奔逃命。
好在自己聽從了父母的遺言,從他們離開的那一天開始,每天都會溫習上次他們傳下來的拳法,所以身體不錯,硬是沒讓那兩個人追上。
最後就是現在了,滿身狼狽地逃了出來。
檢查了一下身上的東西後,路無歧從兜裏拿出了只剩下百分之二十電的手機。發現手機還有信號後,直接打了報警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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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小時後,路無歧的身上披着一件警察姐姐的常服外套,一邊做筆錄一邊任由女警處理身上的細小傷口,手機上拍到的照片和視頻也被警方當做證據保存了下來。
“非常感謝路女士你為我們提供的寶貴證據,我已經上報刑偵部門開始調查了。”女警握着路無歧的手說道,“但下次還請路女士注意自己的安全,盜墓賊都是窮兇極惡之徒,手上很有可能持有槍械。”
路無歧點了點頭,表示自己記下了,下次一定确保自己安全再行動。
收下女警友情贈送的外套後,路無歧婉拒了警方送自己回家的提議,取回了已經充滿電的手機,選擇打車回家。
網約車司機是個看起來不怎麽健談的人,确定了尾號和目的地後,就沒有再出聲了。
趁着這段時間,路無歧阖着眼,重新梳理了一下自己的記憶。
記憶中的自己出生在一個看似非常簡單平凡的家庭中,家裏就只有爸爸,媽媽,還有路無歧自己,沒有什麽七大姑八大姨之類的親戚,也沒有所謂的爺爺和奶奶。
幼兒園,小學,初中,重點高中,路無歧的求學路也和普通孩子差不多,維持着班級前十名的水平,按部就班地讀了下來。
只不過路無歧的興趣和別的小孩不太一樣,其他的小孩在放假時可能會去少年宮學畫畫、舞蹈、樂器之類的。
而路無歧的假期則是在學家傳拳法,順帶還有一段生澀拗口,路無歧能想起來但是說不出口的口訣。
變故發生在路無歧高考結束的那一天,一出考場她就接到了交警的電話,自己的父母在來接她的路上遇見了失控的大貨車,目前正在醫院搶救。
駕駛位的父親在來到醫院前就已經停止心跳了,路媽媽則是保持最後一口氣,打了許多藥撐到了路無歧來,然後留下了最後的遺言。
要路無歧每天都練習拳法,讓她不要過多追究車禍的事情,拿着賠償金好好上大學,平平凡凡地過完這一生。
路無歧哭着應下,并且聽從了自家媽媽說的話,拿到了兩百多萬的賠償款後,按照之前和爸爸媽媽說的那樣選擇了設計專業,畢業後進入了這家自稱私人訂制的小公司上班。
公司裏全部的人加在一起也就二十個人,平時幹的就是接一些富婆單子,把她們天馬行空的想法設計成可以落到實處的稿子,并且完成後期的制作。
路無歧作為其中主筆設計師,每個月保底工資只有五千,要不是這裏的顧客都是一言不合就喜歡打錢的富婆,路無歧估計早就跑路換公司了。
盛絮就是路無歧認識的其中一位富婆,她的設計想法和路無歧的非常合拍,兩人溝通起來那叫一個心有靈犀一點通。
合作了三四次後,兩人就面基成為了不錯的朋友。或許是合拍的默契,又或許是盛絮出色的容貌,讓路無歧就對她冒出了隐晦的好感。
只是不過兩人身份和財富力量上的巨大差距,讓路無歧不敢把自己的好感表達出來,只敢打着朋友的名義暗暗關心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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緩緩吐出一口氣,看到車窗外熟悉的街道後,路無歧對司機師傅道謝,接着就打開車門走了下來,回到了自己剛買不到一年的新公寓。
本來路無歧是住在父母留下來的房子裏的,但在路無歧上大學的時候,發現自己的家裏先後被小偷光顧了三四次。
雖然在報警後警方抓到了人,不過路無歧還是覺得原來的地方太不安全了。就在大二的時候賣掉了房子,挑挑揀揀選擇了一個自稱安保極好的公寓房。
用指紋解鎖打開買房門後,路無歧做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浴室洗澡,在裏面待了近乎一個小時才出來。
把幹毛巾挂在腦袋上,路無歧用面容解鎖了手機,看到了有一堆消息的公司群,裏面許多人都在關心自己的情況。
路無歧:多謝大家關心,我已經安全到家了。
路無歧:@老板,我要辭職,明天我回去辦理交接手續。
發完消息後,路無歧就把手機靜音丢在了一邊,跑去自己的小書房找出了紙筆,嘗試把自己念不出來的口訣寫下來。
起初是順利的,但在寫完第六個字後,路無歧的手就開始顫抖了起來,怎麽也寫不出第七個字了。
很好,這次可以确定了,父母留給自己的口訣絕對不簡單,不僅和他們意外身亡有關系,說不定還和自己的未來有關系。
“系統,如果我不作出改變的話,我的結局會是什麽?”路無歧把前面第六個字完全塗黑,接着又撕下那一小片紙張,用打火機燒得幹幹淨淨。
【宿主會在二十四歲生日那天死亡。】救贖系統的聲音在路無歧的腦海中響起。
“盛絮呢?”路無歧問道,聲音不覺開始顫抖起來。
【會在她二十八歲的時候病故。】
“病故?”路無歧的眼底劃過一暗芒,“為什麽會病故?和我有關系嗎?”
【和宿主沒有必然的聯系,如果盛絮沒有和宿主在一起的話,她的結局就只會是病故。】救贖系統頓了一下繼續說道,【我可以給宿主一個提示,盛絮的相貌和財富都不是她被聯姻的原因。】
把唯一可以提醒的東西說出來後,救贖系統就繼續隐身了,不再回答路無歧的任何問題。
救贖系統這是什麽意思?盛絮的相貌和財富不是她被聯姻的原因?
那麽想要和她聯姻的人是為了什麽?盛絮難道還有什麽特殊身份的人嗎?
不對,如果是因為盛絮身份特殊的話,那她不應該二十八歲就病逝的,她應該會長命百歲才是。
路無歧重新抽出一張紙,開始把自己獲得的現有信息寫上去,然後在書房一直待到了深夜,直到她的肚子開始抗議。
把寫出來的東西燒成灰燼後,路無歧依舊沒有什麽思緒,只能一邊給自己煮面條一邊在腦海中翻閱系統送給自己的功法。
功法內的每個字路無歧都看得懂,但在它們有規律的進行排列組合後,路無歧就蒙圈了。
對路無歧來說,功法裏的內容比她看過的任何一份企劃案都要複雜,難度不亞于讓一家市值過億的公司擊垮市值百億的上市集團。
填飽自己的肚子後,路無歧就躺着開始休息了。在她看不到的地方,稀薄的靈氣在慢慢往她身上聚積,接着一點點沒入她的皮膚,鑽進了她的筋脈中。
路無歧對此毫無察覺,因為在她記住某個口訣開始,她的身體就已經會自動吸收靈力了。而在她努力琢磨思考功法的時候,這個速度又被加快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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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路無歧靠着鬧鐘從床上爬起來,簡單打理了一下自己的狼尾短發,随後就拿着手機出門了。
路無歧沒有做早餐的習慣,家裏也沒有對應的食材。
通常她的早餐都是在小區門口的早餐店解決的,就和今天一樣,買上兩個口味不同的包子加上一杯現磨豆漿,一邊趕路一邊吃的話,到公司門口正好吃完。
“小路啊,你怎麽忽然就想離職了,是昨天因為昨天遇見的事情嗎?”路無歧才到公司,就被公司內唯一的人事拉去聊天了。
“對,我擔心被打擊報複,所以我打算去其他城市,過幾個月再回來。”路無歧極其自然得接話,“李姐,那些人都是窮兇極惡之徒,說不定手裏還有人命呢,我離開公司的話,對我們都好。”
聽到路無歧的話後,人事李姐準備好的腹稿一個字也吐不出來了。
路無歧這是為了自己小命才準備辭職的,自己能用加薪的條件留住她嗎?
“你要是一個人在外面的話,那才是真的危險吧?我們公司可是在鬧市區的,而且加一起有二十個人了,那些人應該不敢來公司做什麽吧。”李姐心裏有些發虛地說道。
為了保住人事這份工作,李姐只能硬着頭皮開口,“老板也非常體諒你這種情況,如果你願意留下來的話,我們可以給你加一千的工資,節假日也絕對不會安排加班的。”
“你覺得怎麽樣?”李姐問道。
路無歧搖頭,“李姐,我不缺錢,我幹設計純粹就是因為我喜歡而已。我不覺得每個月多一千的公司比我性命更加重要,希望李姐你理解一下我。”
“我手上也沒有什麽活了,上次的顧客早就被老板移交給另一位設計師了,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現在就辦理離職。”
路無歧的聲音略顯低沉,透露出了一股不容拒絕的意味,“如果老板不答應的話,我也只會在公司混上三十天,在這期間我不會接新活的。”
李姐張了張嘴,路無歧毫不妥協的态度讓她大部分腹稿都派不上用場,最後只能客套地安撫了兩句,讓路無歧先去工位,她找老板商量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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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加薪都沒有留住路無歧嗎?不行不能讓她走,不少客戶都是沖着路無歧來的,她要是走了的話,我們會流失很多客戶的。”老板忍不住拍了一下桌子。
“一千不行就兩千,新來的那個設計也可以歸她管,給她一個設計總監的頭銜,反正要把人給我留下來。”
人事李姐臉上的為難更明顯了,“可是老板,小路是鐵心了要離開,如果我們硬是留下她的話,說不定也會流失顧客,畢竟設計這種事情,要是本人不願意做的話,我們就算是說再多沒有用。”
“怎麽留下路無歧是你要動腦子的事情,如果做不到留下她,那你也不用留下來了。”老板板着臉說道,态度非常堅決。
李姐輕輕吐出一口,“好的老板,我再去努力一下。”
累了,毀滅吧,走就走吧,這樣的老板不要也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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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李姐,相關資料都我都留在電腦上了,已經設計出來的作品我都把版權送給定制的客戶了,希望老板不要二用。”路無歧說道,臉上露出了一絲笑意,“如果沒有意外的話,我們應該不會在見面了。”
“那可不一定了,我可能會出現在其他公司。”李姐說道,在自己的離職表上簽上了自己的姓名,“有緣分的話,我們或許過幾個月就會再見了。”
“李姐也決定辭職了?”路無歧的眼底閃過一絲驚訝。
“嗯,我需要一個合适的老板。”李姐笑了笑。
如果老板只是蠢一點摳門一點也就算了,捏着鼻子還可以忍一忍,但老板要是連腦子都沒有,只會一味向下屬施壓的話,那就沒有忍受的必要了。
“那就希望在下一次見面的時候,李姐已經入職新的公司了。”路無歧潤色了一下自己的說辭。
“借你吉言。”李姐輕嘆一聲,“不過作品版權的事情,你最好還是告訴那些客人一聲,老板這個人……或許并沒有太強的版權意識。”
路無歧點了點頭,最後和李姐打了一聲招呼後,就提前一小時下班了。
在走出公司的大門後,路無歧退出了六七個和工作有關的群聊,接着把老板和平時關系一般的同事全部拉黑,只保留了李姐一個人和一些合作過的顧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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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公司所在的大廈中走出來後,路無歧下意識看向了還挂在半空中的太陽,擡起手無意識地抓了抓以後,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
想到明天不用早起上班後,就忍不住想要笑出來了呢。
沒等路無歧走去二百米遠,她放在衣兜裏的手機就先一步震動了起來。看到來電顯示備注着盛絮兩個字後,路無歧下意識舔了舔嘴唇。
“喂,絮絮,是我。”路無歧接通了電話,前進的步伐跟着放緩下來。
“小設計師,你是要換公司了嗎?怎麽把那些群都退了?”盛絮清淡的嗓音透過話筒傳來,讓路無歧的心尖微微有些發顫。
“不是,就是覺得有些累了,想要好好休息一段時間。”路無歧說道,“當然,絮絮你要是有什麽想法的話,我還是願意為你做設計的。”
“只是累了嗎?不是因為發生了其他不好的事情?”盛絮接着問道,話語裏的關心極為明顯,“要是遇到不公平的待遇,是可以拿起法律武器維權的。”
“嗯,只是累了而已,我打算出去走走,說不定也會來絮絮你的城市呢。”路無歧說道,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有了一些活力。
“好啊,那我就等着你來拜訪我了。”盛絮也跟着笑了。
确定自己的小設計師不是因為被同事排擠所以離職後,盛絮也就沒有多問,聊了兩句後就挂斷了電話。
“盛絮,你在和誰打電話?上次認識的朋友?”一個穿着道袍的年輕姑娘坐在盛絮的身邊,一邊看書一邊問道。
“嗯,一個很有設計天賦的小設計師。”盛絮放下了手機,眼底藏着一絲不易被察覺的向往。
放下工作來一場自由地旅行啊,聽着就很讓人羨慕,自己什麽時候可以擁有這樣的機會呢?
“看來你很喜歡她,難得從你嘴裏聽到誇獎的話。”道袍姑娘說道,語氣聽起來随意,但內裏卻藏着緊張。
“你這邊選得怎麽樣了?如果真的不知道該選誰的話,不如試試選我,我要是可以打敗那些人的話,我也可以娶你的。”
“那你可以嗎?”盛絮反問。
道袍姑娘認真思考了一下,然後如實說道,“我不知道,但我快要突破到五級天師了,我的天賦不比同輩任何一個人差。”
盛絮笑了笑,原本藏着向往的眼神逐漸暗淡下來,“他們不會同意的,就算你贏了同輩的人也是一樣。”
自己那麽特殊的體質,在他們眼裏大概是香饽饽的存在吧?要不是自己的出身還算不錯,說不定連聯姻這一層遮羞布都不需要了呢。
“小時,你要好好修煉啊,到時候人要是被欺負的話,還可以找你幫忙呢。”盛絮笑着說道,微微低垂的眼眸藏住了所有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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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小區附近後,路無歧腳步一頓,選擇路過了小區的大門,往前走了兩百多米後,走進了一家小面館內。
“老板,一碗招牌牛肉面。”路無歧面對着店門口坐下,點完餐後就看着門口。
很快一個戴着鴨舌帽的男人就出現在了店門口,不偏不倚撞上路無歧的眼神後,下意識移開了視線,略顯慌張地往前走了一步,然後又忽然停下。
原地糾結了三秒後,鴨舌帽男人也走了進來,裝模作樣地看着店裏貼在牆壁上的招牌,選了一碗海鮮面。
“老板,我的面麻煩幫我打包一下。”路無歧在男人點完餐以後說道。
男人的瞳孔微縮,下意識也想要喊老板打包,但最後還是忍了下來。
“好嘞,打包加一塊錢哈,我給您湯面分離。”正在炒制臊子的老板說道。
路無歧應了一聲好,直接站起來掃碼付錢,随後就單手撐在點餐臺上,視線輕飄飄地落在了鴨舌帽男身上。
鴨舌帽男下意識扯了扯自己的帽檐,免得對上路無歧的視線。
啧,這是把自己當做傻瓜嗎?那麽明顯的跟蹤行為,只要是個正常人都可以感覺出來吧?
路無歧微微眯眼,等到老板把牛肉面湯面分離打包以後,就拎着東西大搖大擺地走出來了。
不過路無歧沒有走遠,走出去不過五米的距離就停了下來,接着回頭看向面館的大門,在心裏默數着。
五、四、三、二、一。
“诶,客人你的面還沒好呢,你不要了嗎?”老板的聲音率先響起,接着鴨舌帽男就從門口跑了出來,撞進了路無歧的帶着敵意的眼神中。
“為什麽要跟蹤我?”把對方抓了一個現行的路無歧開口問道。
鴨舌帽男想要解釋什麽,但又不知道什麽借口才讓自己怪異的行為聽起來靠譜一點。
“那個,我說我是你小師叔,你會相信我嗎?”鴨舌帽男沒有什麽辦法,只能露出懇求的神色,讓自己的話聽起來更有說服力一點。
“小師叔?”路無歧的眉心緊皺,“我沒有師父,哪裏來的小師叔?”
“你沒有師父,但你媽媽有師父啊,我是你媽媽的師弟,也可以算是你的小師叔。”鴨舌帽男有些慌張地解釋道,“我沒有什麽惡意的,我就是想要看看你過得好不好而已。”
“你在撒謊。”路無歧十分理智地說道,“神色慌張,語焉不詳,你是個騙子,我要報警。”
“等等,我真的不是騙子,我可以給你看證件!”聽到報警兩個字後,鴨舌帽男急了,手忙腳亂的從衣兜裏掏出了帶着國徽的證件。
“我可以騙人,但是官方給我的證件是做不得假的,給你。”鴨舌帽男說道,單手遞出了證件。
路無歧将信将疑地接過,翻開了皮質的外殼,看到了裏面的信息。
國家特設特別行動局——印無名。
“印無名?你的名字是無名?”路無歧皺眉,覺得這個名字有些奇怪。
“咳咳,無名是的道號,印和我們門派的名字有關系,我們這一派都姓印來着。”印無名說道,“雖然我沒有和師姐見過面,但我知道師姐的道號,師姐的道號是不羁!”
“是嗎?你知道我的名字是什麽嗎?”路無歧眉梢微挑,“你在撒謊之前就沒有動一動腦子嗎?”
“我知道的,你的名字是無歧,路無……”印無名說着忽然頓一下,摸了摸鼻子說道,“好吧,其實你媽媽是我的師叔來着,我不是她的師弟。”
“你确認過證件的真假了吧?我們方便去你家裏談一談嗎?”印無名問道,語氣中帶着一絲讨好。
路無歧沒有馬上回答,而是拿着證件反反複複和眼前的印無名核對,接着又掏出了手機,掃描了一下上面打二維碼,确定跳出來的是官方的網站後,才勉強給出了一絲信任。
“你知道我家在什麽地方嗎?”路無歧問道,把手上的證件遞還了出去。
“知道,九幢的18樓,我們內部可以查到你的居住證上的地址。”印無名說道。
路無歧嗯了一聲,留下一句跟上後,就轉身往家裏走了。
這個人看起來笨笨的,手上的證件也像是真的,目前應該不是敵人。
按照救贖系統說的,自己會在二十四歲生日那天死亡,算一算時間的話,距離現在也就不到六個月了呢,眼前冒出來的這個印無名,很有可能是自己死亡的原因,但也同樣有可能是破局的關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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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路無歧的公寓後,印無名略有些不知所措,坐在沙發上後,就捧着杯子猛喝水了。
他最開始的任務是調查路無歧的行蹤并且暗中保護她來着,現在被她點破了身份不說,還來到了她的家裏,自己的任務應該算是失敗了吧?
“你現在可以說了,為什麽從我離開公司開始就跟蹤我?”路無歧問道,面前同樣放着一杯水。
印無名輕咳一聲,“這件事情說來話長……”
“那就長話短說。”路無歧打斷了印無名的前搖。
“好吧,你有危險了,師父讓我來保護你。”印無名聽話的長話短說。
路無歧輕輕吐出一口氣,“你的師父是誰,我媽媽的師兄?”
“對!”印無名點頭。
“你所在的門派叫什麽名字?”路無歧繼續問道。
“印月門,主修符箓。”印無名說道。
路無歧:“我有什麽危險?”
印無名:“這和你昨天發現的盜墓賊有關系,你在完成筆錄以後……”
就這樣,路無歧和印無名一問一答,讓她很快就搞清楚了事情的始末。
路媽媽本來是印月門的一員,還是天賦比較好的那一種。但就在路媽媽修煉有所小成以後,她遇見了路父,然後墜入了愛河。
路父算起來也是修道之人,不過他修的是體術并不是符箓,宗門內還有一些奇奇怪怪的規矩,比如不能和非宗門弟子結婚來着,不然就要受到懲戒之類的。
同樣墜入愛河的路父選擇了把自己和路媽媽的戀情坦誠告訴了宗門長老,然後路父就被派出執行了一個非常危險的任務,以修為耗盡為代價勉強完成任務,算是抵消了原本要受的懲戒。
“小師叔的天賦非常好,不過比起略顯無聊的修煉來說,她更喜歡塵世間的生活,所以就暫時離開了宗門,和你爸爸一起生活,然後有了你。”印無名說道,再次舉起玻璃杯喝了一口水。
“你昨天發現的那兩個人不是普通的盜墓者,他們也算是我們這邊的人,只不過我們早早就被官方招安了,而那些人自诩家傳深厚,所以和其他門派一起成立了不受官方管轄的玄門。”
“你的樣子被那些人記下來了,用不了多久他們就會找到你了。”印無名說道,“你的危險大概就是因為撞破了他們的好事吧,官方已經去到現場處理了,收繳了他們不少在墓穴中拿到的法器。 ”
“在墓穴中得到東西并不屬于他們,那不是他們的法器,是屬于國家和人民的文物。”路無歧糾正道。
“對對對,就是你說得那樣。不過那一派的人是出了名的小心眼,師父看到報警的人是你後,就讓我來保護你。”印無名補充道,“你現在明白我的意思了嗎?”
“我就問一個問題,如果你可以如實告訴我,我就相信你。”路無歧的眼神變得銳利起來,給人一種随時可以穿透謊言的感覺。
“好,你問。”印無名默默咽了咽口水。
“爸爸和媽媽遭遇的車禍,和你口裏的玄門有沒有關系?”路無歧一字一頓地說道,“那不是意外,而是蓄意謀殺,是嗎?”
印無名張大了嘴,眼中的神色滿是震驚,“你、你……這個、這個問題我不知道怎麽回答你,我可以申請、申請場外求助嗎?”
這不是四年多前發生的事情嗎?路無歧為什麽會現在問出來?難道從一開始就知道她師叔他們的死亡有貓膩?
但這也不對啊,那些人暗搓搓監視了路無歧近乎兩年,确定了真的是個不知情的普通人後,才解除了對她的監視來着。
“可以,但我只給你三分鐘的時間。”路無歧擰着眉說道,聲音變得更有壓迫感了,“計時現在開始。”
印無名慌慌張張地掏出了手機,打開通訊錄以後,直接點擊被自己置頂的號碼,略顯緊張地撥了出去。
嘟——了大概五次後,這通電話被接通,印無名心心念念着的聲音通過揚聲器傳了出來。
“喂,找我幹什麽,指派給你的任務完成了嗎?”印無名師父的聲音傳了出來。
“師父,我見到路無歧了。”印無名說道,忍不住擡頭看向了路無歧,“但是執行任務的時候出了一點小問題,我現在已經到她家裏了。”
聽到印無名的話,電話另一邊的人沉默了片刻,過了整整一分鐘才重新開口。
“無歧啊,我是你師叔,你剛剛出生的時候,我還來醫院看過你呢。”對面的聲音一下變得和藹了起來,“你可能不認識我,但師姐應該向你說起過,你有一個叔叔叫做不負來着。”
“媽媽沒有說過。”路無歧略顯冷淡地說道。
“是嗎,哈哈哈,但我确實見過你,你的名字還是我師父取得呢,無歧,無歧,長路無歧。”印不負說道,非常努力地套近乎,方便緩和氣氛。
“那你可以回答我提出來的問題嗎?爸爸和媽媽當年的車禍是不是有隐情?”路無歧并沒有被帶偏思維,她非常清楚地知道自己需要什麽消息。
“這個……”印不負的聲音中帶着一絲猶豫,長嘆一聲後,才緩緩開口說道,“有一半是意外,那一輛失控的貨車并不是他們安排的。”
“那另外一半呢?”路無歧攥緊了拳頭,平靜的語氣開始動搖了起來,帶着隐隐地憤怒,“另一半是人為的?”
“是,玄門因為一些新發現動了一點手腳。”印不負說道,“如果沒有那些人的話,師姐最多也就是斷掉幾根骨頭而已,住院休息一段時間就好了,但……”
“這件事情你最好不要追究,當做什麽都不知道就行了。”印不負說道,“你只需要知道讓玄門損失了十多把法器這件事情就可以了,其他的你不知道,也不能知道。”
“就和你先前一樣,裝作不知情人,然後過着普通人的生活就可以了。”印不負補充道。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麽你的徒弟就不應該跟蹤我,從他出現在我面前的那一刻起,我就注定和普通人的生活無緣了。”
“你也不需要裝作有什麽為難之處,說話遮遮掩掩的,試圖在激起我內心的憤怒後,讓我求着你庇護或者是收我為徒之類的。”路無歧的語氣恢複了平靜。
“我不喜歡和我彎彎繞繞的人,如果你不是敵人的話,請你坦誠說出來的目的,和想要從我身上得到的東西。”
路無歧并沒有貿然相信這個師叔說的話,即便他的話聽起來很有誠意,也是一樣。
電話另一邊是短暫的沉默,直到路無歧打算挂掉電話後,對面的印不負才重新開口。
“不愧是師姐的孩子,你很聰明。”印不負笑了一聲,“我之前為你算過卦,卦象告訴我在二十四歲生日的時候會有一場不可化解的死劫,就算是我也無力改變的那種。”
“但在看到你舉報那些人以後,我又重新為你算了一卦。”印不負說道,聲音變得嚴肅了許多,“原定的死劫有了變動,你會是印月門的下一任門主,是我們門派振興的希望。”
“路無歧,我們需要你,你也需要我們。”
路無歧安靜地聽着,藏在眼底的真實情緒微微波動了那麽一瞬間。
在聽到印不負這些話的時候,路無歧忽然想起了救贖系統最開始說過的某句話。
從自己進入這個世界開始,這個世界就已經發生改變了,未來還沒有發生的一些都有可能産生變化,每個人都會迎來不一樣的結局。
很明顯,在原定的軌跡中,印不負或許會派自己的徒弟來保護自己,但他絕對不會在自己身上花費太多的時間和精力,畢竟那可是不可化解的死劫。
只不過這一次不一樣了,她的命數變了,在印不負看來變得重要了許多,甚至和門派存亡息息相關,所以對方對自己的态度也跟着有了變化。
抛開危險不談,這對自己來說是一個不錯的機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