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中輝律所的衆人在周瑾的注視下,花費了幾分鐘才将那扇門打開,一群人拖着不想走的步伐念念不舍的從走廊上消失。
“換個地方聊?”周瑾等那批人離開後,目光重新落在陸沉州身上道。
“好。”
五分鐘後,重新下樓的二人坐在距離鑫誠中心不到五百米的簡餐店內。
“一份披薩一份意式蝦仁焗飯。”陸沉州跟服務員點好餐後,這才有空看向周瑾剛才放下的那禮品袋。
坐在角落椅子上的人面無表情的看着對方拙劣的演技,忍不住譏諷開口,“這麽喜歡送你要不要?”
“要!”
陸沉州早就在等着這句話,一聽說對方要送給自己後,整個人都迫不及待的去拿那禮品袋。
裝在袋子內的兩枚白金戒指很快出現在陸沉州的手中,剛才在珠寶店時他都沒來得及仔細去看。
如今坐在這裏可以随意觀摩後,陸沉州迫不及待的将刻着自己名字的那一枚戴在無名指上。
“這是什麽禮物?”陸沉州望着自己手指上的戒指,心底激動的仿佛回到了大學時期。
“分手禮物。”坐在他對面的人,平靜的端起桌子上的茶水道,“既然你收下了,說明你同意分分手,那套房子我會拜托中介賣出去,到時候按照市價折算你的費用。”
在‘陸沉州’戴上戒指的剎那,周瑾原本是沒想到這一點的。
本該死去的人重新出現在自己的面前,埋在寺廟後山的屍體也沒了。
既然人人都認定眼前的人是陸沉州,那正好他也不想再僞裝下去,直接分手,随後不管他做什麽都跟自己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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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着戒指上一秒還在開心的人,笑容僵硬在臉上。
精心挑選定制的六周年戒指,戴在手指上閃亮的讓人覺得刺眼。
“我可以知道分手的原因嗎?”陸沉州轉動着戒指,腦海內有無數的問題轉着圈的等待着他提出。
“我想過正常的生活。”周瑾将自己一個月前聽到的答案重新送給對方,“我喜歡女孩子,希望以後結婚可以生倆個孩子,最好長得都像汪玲那樣。”
當時他想着自己跟陸沉州認識六年的時間,雖然正式工作後雙方都變得忙碌,每天見面的次數越來越少。
可是周瑾還是想着他們馬上就是相識六周年了,他将自己手裏的存款拿出來去珠寶店跑了四趟,來來回回的跟設計師确定戒指的款式跟大小。
确定下單的那天,他前腳付款成功後腳就看着陸沉州握着那位美顏女生的手掌進了珠寶店。
在被對方詢問談過幾次戀愛時,站在另一處櫃臺的周瑾安靜無聲的聽着對方數着他的缺點。
“原來我有這麽多的缺點啊。”聽完全過程的人,走之前看着陸沉州被汪玲拉着前往他所站立的方向。
當時拿着劃卡單據的人,為了躲避那倆個人的存在連取消訂單這件事情都給忘得一幹二淨,頭也不回的低頭離開了珠寶店。
沒想到一個月後,就連陸沉州死了,他還能看到同樣的畫面。
簡餐店內,服務員端着托盤走過來時,意外發現角落這一桌倆位客人的臉色好像都不太對勁。
陸沉州望着桌子上冒着熱氣的食物,幾次深呼吸才沒有讓自己當場在餐廳內失控,他将披薩推到對面,“就算跟我生氣也要吃點東西吧。”
周瑾沒回應,但是用輕微受傷的左手拿起了其中一塊披薩。
一頓飯倆個人都沉默寡言,都吃的沒滋沒味的難受。
飯後陸沉州望着桌子角落裏的禮盒,原本有多開心現在就有多心塞的人,深吸一口氣将禮盒拿起詢問對面的人,“戒指多少錢?”
“三萬二。”
陸沉州将盒子內另外一枚戒指拿出來,轉到有刻着周瑾字母的那一面,仔細看了幾眼後拿出手機給周瑾轉了三萬二。
做完這一切的人,将手機收起然後拿出那枚剩餘的戒指遞到周瑾面前,揚起嘴角看向對方,“現在這戒指是我買的,六周年快樂,分手我不同意,賣房子也不同意。”
坐在對面的人冷着臉看着他,任由那枚戒指被人舉在半空。
“你不想收下的話,就扔了吧。”
陸沉州伸長手臂,将那枚白金戒指輕輕放在周瑾面前,走之前不忘提醒他一句,“我們每個月的房貸你記得多少錢嗎?”
說完這話的人,潇灑離開了餐廳。
留下周瑾一個人坐在原地,望着那枚被人放下的戒指。
“房貸六千。”
從買房開始,他跟陸沉州就每個人每月承擔一半的房貸費用,也就是每個月都要固定支出三千塊。
兩枚戒指三萬二,一枚就需要一萬六,等于他們半年的房貸費用。
陸沉州一句話就戳中了周瑾的死穴,對一個從上學起就是貧困生的人而言,讓他扔掉價值一萬多的全新物品,他狠不下心。
坐在角落裏的人起身離開時,再三望向那枚被人丢棄在桌子上的戒指,數秒之後最終咬牙拿起那枚戒指,大步流星離開了這裏。
下午,周瑾坐在辦公室內接了一下午的電話,到了下班的時間将藍牙耳機拿下來的人,只覺得自己的耳朵內仿佛還能夠聽到電話的雜音跟咨詢人的大嗓門。
關上辦公室的門,周瑾獨自走向外面的電梯。
電梯暗色的按鍵變紅,面向緊閉電梯門的人聽到了身後嘈雜的腳步聲傳來,餘光中幾張在中輝實習時見過的面孔出現在他身後。
“小瑾下班啊。”
姚順瞥見獨自站在電梯門口的青年,視線從對方今日那傳遍整個中輝的雙手上掃過。
周瑾扭頭看了他一眼,“嗯,姚學長今天沒案子?”
香梨市的政法大學是業內出名的培養律法專業人員的地方,畢業後在當地工作的律師十有八九都是同一所學校出來的學生。
彼此之間全是前後輩的關系,一代又一代的傳承。
“剛休假回來暫時不忙,這手臂怎麽弄的,看起來挺嚴重的啊。”姚順這人長着一張天生的和善樣貌,跟誰都能夠聊得來一樣,當初周瑾實習的時候遇到不懂的問題,去詢問這位一定能夠得到答案。
“不小心摔的。”周瑾将上午的解釋又搬出來用了一次。
“挺嚴重的吧,你幾天沒出現在公司今天還一身傷的出現在這裏,我還以為你被陸沉州打的呢,正想着自己手裏沒案子你要是想告那家夥故意傷害的話,正好可以找我。’
姚順說着說着就笑了,一旁的幾名中輝同事也跟着笑起來,還有人直接拍了拍周瑾的肩膀打趣起來,“說起來你上午那樣子真的吓人,我們都擔心陸沉州打你。”
站在人群最後方的陸沉州,聽着前方同事之間的玩笑,站在後方他只能隐約看到周瑾的側臉。
倆人短暫認識的幾天內,陸沉州望着那張側臉想着他的周瑾是那麽腼腆又愛笑的性格,如今卻能夠幾天都看不到一個笑容。
“下次他要是得罪我,我會記得請各位幫我辯護,告他個傾家蕩産。”站在人群中央的周瑾,同衆人開着玩笑。
電梯門開了,衆人擔心他手臂上的傷勢都讓他先進去站在後方。
一群人湧進小小的電梯,周瑾站在內側往後退着,企圖給別人讓出最大的空間,好讓這臺電梯裝下所有人。
等他确定後背已經貼到牆壁時,右前方多了一道熟悉的氣息。
“小心手臂。”陸沉州站在擁擠的人潮中,态度自然的扶住周瑾肩膀,後背對着來自外界的壓力,将人擋在自己的前方形成小小的空間。
“小陸你早該這麽做了,你說說你平日但凡當個人,咱們也不會懷疑是你打的周瑾對吧。”
電梯內的衆多同事面對這一幕,想也不想的調侃起他們二人。
“好話壞話都讓你們幫我說完了,我除了出點力氣還能怎麽辦嘛。”陸沉州同大夥開着玩笑。
原本想推開他的人,因為四周熟人的緣故一直等電梯到了一樓都沒找到機會将肩膀上的手掌揮開。
“叮!”
電梯在一樓打開,站在最後方的陸沉州等所有人都離開後,拉着身側不想搭理他的人某人,附耳過去,“我把車拿回來了,一會坐我車回去。”
“不坐。”周瑾想也不想的拒絕。
“上次你加的油還沒用完,這錢你全送給我?”
最近油價飙升,周瑾去加油時的心痛滋味還沒徹底忘記,現在被人提起一時間舍不得浪費的心理又湧上心頭。
幾分鐘後,坐在副駕駛內的周瑾一張臉冷的仿佛有人欠了他八百萬。
陸沉州等紅燈時,瞥見對方的臉色心情極好的擡手揉亂他一本正經的頭發,“別生氣啦,晚飯想吃什麽我們順便去買點菜回去,芹菜炖牛腩怎麽樣?或者水煮魚?”
“別動手動腳!”周瑾現在雙手連同手臂都有傷,想推開這家夥都行動不便,他有些後悔昨天做事沒經過大腦,把左手也給弄傷,現在被安全帶固定在這裏想掙脫都困難。
“你以前沒這麽傲嬌啊,現在年齡漸長脾氣也漸長了好多,他得罪你我沒得罪吧。”陸沉州下意識的一句話說完,前方紅燈跳轉成綠燈,坐在車內的二人都忘記了下一步動作是什麽。
…………
“開車。”副駕駛內的人聽着身後喇叭的催促聲,提醒着駕駛座內因為口誤發呆的人。
陸沉州車回神,松開踩着的剎車,二手的比亞迪緩緩向前越過前方的綠燈。
一直到車輛距離小區只剩下最後一千米時,周瑾都沒聽到對方再說話。
車內的人望着不遠處的菜市場,肉眼可見的就要錯過時,終于主動開口提醒,“不是要買菜?市場快過去了。”
在等綠燈的三十秒內,你是因為将我當替身而愧疚沉默,還是為再也不見的他而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