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周瑾将沒電的手機重新放進口袋內,從後山出來的路上他一共摔了三次,等他半身雪站在鴻恩寺正門口時,這才想到一個嚴重的問題。
鴻恩寺遠離市區,在這裏想打到車除非再從這條山路走下去。
站在寺廟門口的周瑾轉頭往後方的大雄寶殿看了一眼。
門口幾枚紅燈籠在黑夜中發着紅光,僧人倒是一個都沒看到。
他歇了進去敲門借用充電寶的打算,畢竟大晚上出現在這個地方萬一僧人問他來做什麽,他總不好回答我在你們後山的森林裏埋屍了,今天是過來檢查屍體的狀況。
要是他真的這樣說,周瑾想了想那個畫面嘴角忍不住的揚了揚。
這裏打不到車,他推着鼻梁上的眼鏡借着天上的月光跟遠處的燈火,順着山路一步一步往下走。
市區陸沉州在公司了解了自己所有過往後,回家前給周瑾發了一條短信。
“晚餐想吃什麽?我打包帶回去。”
短信那頭無人回複,陸沉州又給對方打了電話,電話顯示對方已經關機。
走在路上的陸沉州望着了無音訊的手機,心底的不安逐漸擴大,什麽都沒買匆忙打車趕回家去。
城東橡樹灣小區十七樓1702室的房門被人從外推開,陸沉州将客廳的燈打開沖着裏頭喊了一聲,“周瑾?”
空無一人的客廳內,無人回答他。
陸沉州下意識的看向卧室方向的大門,放下手中的背包輕手輕腳走到卧室門口,擡手先在門上敲了三下,“周瑾?你在裏頭嗎?”
裏頭無人回答,陸沉州将耳朵貼在門上數秒後,确認裏頭沒任何動靜後将卧室門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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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鋪是亂的,被子被人掀開了一角,陸沉州走過去将手掌貼上去。
溫度是涼的,說明對方已經不在好一會。
他将整個屋子都找了一圈,又打了周瑾的電話,電話那頭一直顯示着關機。
陸沉州拿着手機站在寂靜無聲的屋內,這一切仿佛回到了周瑾去世的日子。
什麽都是安靜的,什麽都沒有,他每一次擡眸回頭都找不到那個人的下落。
他将電話內所有可能認識的人都打了一遍,詢問對方是否見過周瑾。
全部沒有,沒人知道周瑾去了哪裏。
陸沉州圍着橡樹灣小區前前後後的街道,不斷找尋着那人的下落。
另一端周瑾在山路上走了快半個小時後,終于在全身的衣服都被雪花打濕之前攔住了一輛過路的車輛。
“謝謝你,我手機沒電了可以借你的充電線用一下嗎?”
坐在副駕駛內的周瑾,掏出自己那臺早就沒電了半天的手機。
開着貨拉拉的大叔瞥見他肩膀上沒來得及抖掉的雪花,還有他手指上的泥土痕跡,彎腰去掏自己放在下方的充電線拉出來,“怎麽大晚上來這邊,你這是摔了吧?要不要去一趟醫院?”
“我沒大礙,謝謝你。”周瑾不想再去醫院,右臂在剛才後山下來的時候跌倒時摔了下。
很疼,可是這種疼仿佛在提醒着他,他還活着。
将手機充上電後,周瑾就不再說話安靜的望着窗外飛逝的風景,一路安靜。
貨拉拉司機本來就是要去城東,問清他目的地後直接将他拉到了橡樹灣小區門口。
眼看着小區的大門近在咫尺,周瑾将一直充電的手機拔,下來按着開機鍵開機,“多少錢,我掃你。”
“給三十就行了。”貨拉拉的大叔看着副駕駛內坐着的青年,總覺得他看起來有點眼熟但是一時之間又想不起來在什麽地方見過他。
周瑾掃了對方的微信,轉了三十塊錢的紅包過去,他拉開車門雙腳落地。
等貨拉拉離開後,周瑾站在馬路邊上仰頭望着橡樹灣小區。
除了這裏他沒地方可以去,丁巴巫師前幾年去世了,族內的人大多都跟他不熟,香梨市雖然在這裏生活了六年,可自從跟陸沉州在一起後,為了避免別人發現他的性向跟倆人之間的關系,他更是很少跟外人來往。
如今除了這套房子,他真的無處可去。
站在路邊發絲都在滴水的人,低頭看着從剛才起就一直在發出聲音的手機。
他将手機舉高一些,看清了上面的來電顯示也看清了自己左手指甲縫裏的血跡。
這些……好像是在後山挖土時弄的。
周瑾視線在自己手指上停留了數秒後,這才緩緩移動那一行熟悉的電話號碼上。
屏幕上陸沉州三個字,清楚的印在那裏。
他知道那個人不是陸沉州,真正的陸沉州好像死了,并且連屍體都消失不見了。
橡樹灣小區對面,陸沉州已經圍着小區将附近的商場超市,菜市場所有往日周瑾成會去的地方都找尋了一遍,還是沒有找到對方的下落。
“陸哥我這邊打聽過了,今天沒人見過周瑾啊。”寧曉鋒晚上本來在酒吧內等桃花,哪想到桃花剛上門他就接到了陸沉州的電話,跟他打聽周瑾的下落。
還跟他要了周瑾的手機電話號碼。
寧曉鋒一頭霧水的想着這對是吵架了嗎?難道周瑾還拉黑了陸沉州的電話,一邊将自己手機通訊錄內儲存的號碼發給對方。
接下來他坐在酒吧內也沒心情招桃花,給周瑾打了電話那邊也顯示關機,發出去的消息一直都沒有人回複。
“找到了。”陸沉州站在馬路對面,望着街對面綠化帶旁站立的人,對着電話內的寧曉鋒道,“今天打擾你了,下次我們請你吃飯。”
“找到了就好,要不要我過去一趟?或者你今晚來我家睡也行。”
寧曉鋒擔心他們一會見面後才吵架,提議讓陸沉州今晚住自己家。
“不用了。”
陸沉州拒絕了對方的提議,關掉手機大步流星的穿過一把,一把拉住那個失蹤了半日音訊全無的人。
周瑾剛站在路邊看着陸沉州将電話挂斷後,發現自己收到了很多條消息。
納悶的人打開自己的微信,就看着成排的消息談話框紛紛跳出來。
每個人都問他去了什麽地方,現在在幹什麽。
最後一定會說陸沉州在找他。
甚至還有律所的同事發消息過來問他是不是跟隔壁中輝的律師打了起來,時間地點提供給他們,身為同仁他們一定第一時間趕到當他的強力後盾。
周瑾一一回複了關心他的衆人,說明了自己只是手機沒電的情況。
一路回複到最後只剩下最後三個人沒回複的周瑾,看着逐漸變少的電量正想要回家充電後再回複。
身後一股大力的力道拉住他,鼻梁上的眼鏡滑了下來,夜晚的五顏六色的燈光在周瑾眼前仿佛變成了絢麗的萬花筒,一陣天旋地轉後他聞到了熟悉的氣味。
也弄清了自己此刻的情況。
“周瑾,別離開我。”
陸沉州不敢想今晚找不到周瑾的話,他會做出什麽事情來。
他不想再一次面對失去對方的痛苦。
拿着手機的人原本想要将抱住自己的人掙脫開來,聽到對方在耳邊述說的話語時,周瑾望着遠處幾道看過來的目光冷靜的拍了拍他的後背,“你壓着我傷口了。”
一直緊擁着他不放的人終于松開他,陸沉州擡起他的右臂手掌摸上去先是感受到了濕潤的手感,“你衣服怎麽濕了。”
“摔了一跤。”周瑾平靜的道。
其實是摔了三次。
站在他前方的人快速拉下自己大衣的拉鏈,帶着另一個人體溫衣服落在周瑾肩上,沉甸甸的,壓的人張口想說點什麽,最終一直到十七樓門口周瑾都沒說出口。
回到溫暖明亮的家中,陸沉州也更加看清了對方此刻的狼狽模樣。
“這只手,也是摔的?”
他幫周瑾将被雪花打濕的外套脫下來,瞧見他右臂上的紗布上已經看到了部分紅色,左手指甲上也看到不少細小的傷口,其中一枚指甲蓋都翻了起來。
當事人卻好像沒有任何的痛感,面無表情的望着自己身上的傷口沒有任何反應。
“嗯。”周瑾起身想去将手洗幹淨,剛才在寺廟後山一片漆黑時還沒覺得有多髒,現在坐在燈光下這雙手髒的他迫不及待的想去洗幹淨。
“坐着,我去拿醫藥箱。”陸沉州按住了要起身的人,跑去卧室內翻找出櫃子最下方的醫藥箱。
箱子拿出來後,陸沉州看着那張被箱子一起帶出來的黑白遺照,他看了一眼将那張照片反過來壓在下面的幾份文件下面,然後提着箱子去了浴室,開了暖風機跟熱水後,這才去客廳将坐在那裏的人叫進來。
“你現在身上都濕了,進來我幫你弄,除了手還有哪裏受傷?”
“應該沒了。”周瑾進了浴室,暖風機的熱風吹得他整個人都打了一個哆嗦,原本被雪水凍到輕微搖晃都暈眩的腦袋,現在被暖風一吹更暈了。
“低頭,手臂別動。”
陸沉州看着他手上的傷口,還有那條刺眼的右臂放下剛拿出來的碘伏跟棉簽,走到他跟前雙手提着他衣擺,要幫他将身上冰冷的衣服脫下來。
周瑾站在暖風機下面望着對方接下來的動作,第一次沒有聽話的意願。
周瑾:我們不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