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章
“周瑾?周瑾醒醒。”陸沉州推着靠在肩上熟睡的人,雖然他也想就這樣一路讓周瑾繼續靠着,可是地鐵已經到達終點站了。
不小心睡着的周瑾被人推醒,剛醒過來的人睜開還沒徹底清醒過來的黑眸,模糊不清的望着身側的人,“你是誰?”
“陸沉州,你先別動我幫你把眼鏡戴上。”
之前陸沉州看他靠過來時,那副四百多的眼鏡在鼻梁上挂着有點歪了,擔心摔了下去因此幫周瑾拿下來。
還沒徹底清醒過來的人,模糊的視線變得清晰後也認清了眼前的人,“是你啊,陸沉州。”
這個奇怪的新朋友,周瑾打了一個哈欠站起來環顧四周,發現地鐵上的人已經都下去了,随即清醒過來一把拉住陸沉州,“到站了,我們出去吧。”
陸沉州哭笑不得的看着本來被他叫醒要下車的人,現在反過來被對方提醒拉着他出去。
出了地鐵口陸沉州站穩,拉住還要繼續走的某人。
周瑾往前走了幾步,發現走不動自己被後方的力量拉停在原地,他回頭不解的看了一眼握着他手臂不放的人,“是東西丢在地鐵上了嗎?”
“不是,就是我突然發現我們今天在寺廟內拍了那麽多張的照片,好像還沒有一起拍過一張合照。”陸沉州只是不想這麽快跟對方分別,随便找了一個借口就将人給留下了。
“那我們去哪裏拍?”
“就在這吧。”陸沉州環顧一圈四周圍,将人拉到了一旁的小樹林,站在裏頭隐約能夠看到背後的地鐵口方向。
周瑾站着,任由對方拿出手機對準他那張臉,倆個人出現在鏡頭內。
“你再笑一下。”陸沉州将手臂擡起,拉着周瑾靠近一些,自己那條手臂就順勢放在他肩上沒拿下來。
鏡頭內,倆名大學新生并肩站在一起,周瑾對着鏡頭試着做出微笑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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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拍照很少,就連手機也是離家出來上大學後以前的高中老師送給他的一臺舊手機,以前只拍過幾張畢業照或者個人單人證件所需的照片。
今天出門半天拍的照片,比他這輩子加起來還多。
“好啦,你笑的很好看。”陸沉州一口氣拍了很多張,決定回去之後再一張張的挑選。
“你也很好看。”周瑾不會說什麽誇人的話語,只是誠懇的當一個學人精。
夜裏,他寫完作業趴在床上看書時,收到了陸沉州發給他的那些照片。
周瑾一張張的查看之後,用心挑選了三張照片分別發送給高中的班主任,還有族內的丁巴巫師。
晚上十點,周瑾的高中班主任還沒休息,收到手機消息後打開就是一連串的照片。
照片上有周瑾站在寺廟門口的,有他站在那擁有上千條錦鯉的水池旁,還有他跟一位陌生青年的合照。
“于老師,我在學校認識了很多新朋友,謝謝您的手機,聽說對着錦鯉許願可以實現願望,我今天幫于老師許願下一屆學生,沒有比我們這一屆更吵鬧的。”
于老師看着那樸實的文字,仿佛看到了一本正經的周瑾就站在眼前。
将眼鏡戴上,細細看着照片上幾個月沒見的學生,很快就給對方發送了消息,“那老師先提前謝謝你的願望,到了大學記得多吃飯,多跟同學打交道。”
周瑾抱着手機,望着于老師的回複剛要給對方打電話時,就收到了丁巴巫師的視頻邀請。
“咦?”周瑾望着彈跳出來的視頻邀請,一頭霧水的将視頻接通。
很快屏幕上出現一名臉上布滿青色刺青花紋的老者,頭戴藏帽,鬓角兩側留鞭,戴耳環,身上披着靑褐色的氈子望着出現在鏡頭內的年輕族人。
“丁巴巫師我是不是打擾到你休息了?”周瑾想着這麽晚了,丁巴巫師肯定已經睡着了,卻被自己的手機給吵醒。
鏡頭內的丁巴巫師一雙清亮至極的深邃眼眸落在屏幕上,緩緩開口,“照片,以後每周都要發。”
族內的第一位大學生,離家已經幾個月了,丁巴巫師除了收到幾次問候的短信外,還從來沒見過周瑾發過照片。
“我認識了一個新朋友,他每周都邀請我去香梨市周邊參觀了解,丁巴巫師你想看寺廟嗎?我今天聽說寺廟內一件神奇的事情。”周瑾望着丁巴巫師那張嚴肅的面孔,卻絲毫不害怕的将今天發生的事情一一講述給對方。
丁巴巫師認真聽着,然後發了一個一千塊的紅包給周瑾。
字少言寡的表示,“活動經費。”
周瑾沒想到會從丁巴巫師這裏收到費用,連忙擺手拒絕可是未果。
隔壁的寧曉鋒剛洗完澡出來,擦着頭發上的水珠爬上床的時候聽到隔壁周瑾正在跟人視頻。
他聽着對方那難得撒嬌的語氣,還以為是跟什麽妹子,結果湊過去往屏幕上剛看到一個人,鏡頭那邊的老人就有所察覺的将目光移向他。
寧曉鋒望着那張成布滿青色紋案的面孔,腳底發涼的往後退了一步,縮着身體遠離了周瑾的鏡頭。
“周瑾,睡覺吧。記得每周發照片回來。”
丁巴巫師說道。
“丁巴巫師你也早點休息,今天太晚打擾到你了。”周瑾第一次拍了這麽多的照片,總是想要給親近的人也看一遍,一同分享這份喜悅,卻忘記了丁巴巫師還需要休息。
等他将手機視頻關掉後,縮在遠處的寧曉鋒快速沖過來,握住他的肩膀激動萬分的問他,“小瑾,剛才那位就是你們族內的大祭師?他好酷!臉上是貼的還是真的紋身?”
“丁巴巫師就是巫師,我們族內沒什麽大祭師,他臉上是用魚刺紋出來的圖案,代表着我們信仰的丁巴神。”
周瑾将手機放下,認真的為室友解釋自己的民族。
“好酷哦。”第二天早上,寧曉鋒還在教室內跟人繪聲繪色的說着昨天晚上的發現。
王土星聽完驚奇的将周瑾從上到下看了幾遍,好奇問他,“那你以後也會紋身嗎?”
“我有。”周瑾五歲就第一次紋身了,不過在他們族內這是一種身份的象征。
“在哪在哪!能給我們看看嗎?會不會超級霸氣?”
王土星跟于紐圍着他,已經迫不及待起來。
“在後腰的位置,是丁巴巫師親自用魚刺紋的。”
周瑾将自己的衣擺撩起,給三人看他身後那處紋身。
陸沉州進教室時,第一眼就看到後排三張熟悉的面孔擠在一塊,正盯着周瑾身後的位置不斷發出驚嘆。
再定眼仔細一瞧,寧曉鋒還提着周瑾的衣擺,直接将手放進去了!
原本慢吞吞前進的人,瞬間邁大了步伐快如閃電的沖到那小團夥面前,“你們聚在這裏幹嘛!江教授的課你們不會還抱團坐在一起吧?是徹底不打算讓教授忘記你們三個人了?”
一句話就讓寧曉鋒三人面容扭曲,瞬間放開周瑾的衣擺,各自抱着自己的課本在教室內呈三角狀态分散。
只留下還坐在原地的周瑾,無辜擡頭望着身側拉着凳子坐下的陸沉州,不解問他,“你為什麽要騙他們?這一堂課不是江教授的課程。”
“哦是嗎?那估計是我記錯了吧。”陸沉州風輕雲淡的坐下,堅決不承認他就是故意吓唬的那三個人。
周瑾盯着他看了幾秒,發現對方又一次在說謊。
陸沉州絲毫不知道自己的謊話已經被人拆穿,他低頭掃了一眼周瑾的後衣擺還在想着剛才的事情,“剛才你們四個人在幹嘛呢?是不是他們故意欺負你?”
一想到這種可能,陸沉州的嗓音就忍不住的大了一些。
周瑾搖頭,直接側身過去将後衣擺往上卷起,“沒欺負我,是我主動給他們看的刺青,就在這裏你要看嗎?”
陸沉州一個不字還沒說出口,已經見到了周瑾口中說的紋身是什麽樣子。
那是一條青色的拇指小魚圖案,就在側後腰的位置上,清晰可見。
“這是怎麽來的?”陸沉州望着那處紋身,想象不出周瑾是個會去紋身的人。
“五歲的時候丁巴巫師用魚刺紮的。”
“很疼吧。”陸沉州想象不出一個五歲的小孩,就要接受這種刺青,而且這種刺青的大小都比得上他的大拇指了,用魚刺那得多疼。
卷着衣擺的周瑾眨了眨眼,很誠實的告訴這位朋友,“其實我已經忘記了,忘記了那個時候疼還是不疼。”
而且族內的小孩到了五歲都要這樣,周瑾後面也見過其他的小孩接受刺青的時候,哇哇大哭的模樣。
現在想想,也許自己被刺青的時候也是那樣的哇哇大哭,那時估計會很疼。
“這麽大的刺青哪有不疼的。”陸沉州喃喃自語着,手指情不自禁的觸碰着那條小魚。
前方卷着衣擺的人,有些茫然的透過眼鏡望着身側正在看他後腰的人。
“怎麽會不一樣呢。”
明明剛才寧曉鋒也碰過他的刺青,王土星他們也一起圍觀過。
可是現在獨自給陸沉州看時,周瑾有些不懂自己為什麽在那只手觸碰到自己時,第一個反應竟然是想要将衣擺放下,想要像寧曉鋒那三人似的跑遠一些。
“快上課了,我突然想起來還有點事情。”周瑾猛地站起身,就衣擺放下拿起自己的課本,三步并作兩步的下了臺階直奔王土星的座位。
身後陸沉州手掌還懸在半空,驚訝的望着已經走遠的周瑾,後知後覺低頭看了一眼身側的空位,忍不住的思考起來。
“他為什麽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