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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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名:[變形金剛]看不見的世界
作者:Ventisca
文案:
艾裴麗在西部平原上獨自生活第十年。
好像撞到了什麽東西。
“……請問,是誰?我看不見。”
一般都會被證實只是偶然闖入的動物,但這次艾裴麗得到了不一樣的回答。
“渣的,運氣真差……你這兒有汽油嗎?”
·草率的小短篇,黑歷史之作。
·劇情平淡,大部分就是聊聊天。
·男主【橫炮】,被墓風小隊和禁閉追殺中。女主艾裴麗,獨自一人居住在西部荒野。
·劇情從第四部前開始。
內容标簽: 英美劇 科幻 情有獨鐘 甜文
搜索關鍵字:主角:橫炮,艾裴麗 ┃ 配角:汽車人,人類 ┃ 其它:變形金剛,炮仔男神,失明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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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原
美國大平原的傍晚一向是瑰麗而神秘莫測的,暮色在黃昏時的湛藍天際中肆意塗抹鋪陳,由夕陽沉寂的方向的淺淺胭脂色漸變成比丁香淡一些的淺紫,近乎透明鳶尾般的藍紫,和細雪時的天空一樣的灰藍。幾縷如同灑出的細沙那樣輕薄飄渺的流雲層層堆疊,制造出富有層理感的灰色雲絮,如同愛麗絲的奇幻夢境裏的色彩。
艾裴麗看不到這一幕,但不妨礙她以自己的方式去理解。
當荒原上輕柔溫暖的風變得凜冽起來,就是夜晚就對她遞出了來訪函,而她則必須快點動起來,關上門與廚房來一場溫情的約會。晚飯後和她的朋友鋼琴交流一會音樂,聆聽收音機的演講和叮囑,一邊整理自己白天收回來的衣服。然後,她會和水流嬉鬧,在浴室裏開一場小型音樂會。而美好的夜晚終結時,她會換上睡衣,在夜晚的風為她唱的催眠曲沉沉睡去,投入夢鄉的懷抱。
她喜歡一切能讓生活變得生動溫暖起來的修辭,無論幼稚與否。畢竟一個人生活很容易會讓人希望有人陪伴,幻想周圍的一切都擁有生命。
更何況如果你身處一個看不見的世界,你怎麽知道你的想象和現實不一樣呢?
艾裴麗希望,雖然僅僅是希望,但她希望這個世界是美麗的,比她想象的要更美麗。
今天的運氣不算太好,艾裴麗在切番茄時不小心切到了手指,起初她并沒有感受到疼痛,只是覺得手指有些涼,以及絲絲細密的酥/癢,那種柔潤圓滑的觸感讓她意識到是某種液體,不算粘稠,但也不夠流暢。
等到她舔了舔指尖才意識到那不是番茄汁——舌尖彌漫開的略帶苦澀的腥甜讓她愣了愣,并不像番茄的酸甜清爽,寡淡而又古怪。
她想了想,才意識到這是血。
這麽多年以來的第一次。艾裴麗帶着點新奇感又舔了舔指尖,确定自己記住了這種味道才松開,對于這個第一次她抱着愉快的期待——大約是某種預兆?好像在哪本書上看到過……女性的血液……什麽的?總之是一件有意思的事。她這樣想着。
等到晚上時,那個小傷口已經差不多愈合了,雖然觸碰時還會有些許痛感殘留,但艾裴麗覺得這沒什麽不好——她有很多年沒有受過傷了,對于這種痛感她有些懷念,就像是一個久違的朋友突然來拜訪,過往的情緒齊齊湧現,像是一個意料之外的驚喜。
雖然看不見,但艾裴麗的生活其實并沒有那麽困難,獨居的好處是她并不需要過多使用她的雙腿——它們安靜地呆在它們的位置上太久了,久到越來越不好用,既沒有讓她欣喜的知覺也沒有能夠被驅動的可能,存在感微弱到和艾裴麗挂在門外風幹的野花一樣。
要不是還必須坐輪椅,艾裴麗幾乎想不起來自己是有腿的。
半個月一次的物資供給,四野都是毫無障礙物的荒野,再加上把活動範圍局限在可控制的房屋周邊,對比之下艾裴麗覺得這裏的确比書上提到的城市更适合自己。
最初搬到荒原獨居時的磕磕絆絆随着時間推移早已變成了游刃有餘,自從她能夠輕松地為自己做牛排之後,她就再也沒有為自己添過大傷。
十年……足夠讓她對這片荒原非常熟悉。
運送物資的人每半個月來一次給她提供食物,她還記得最初的時候種類很多,多到她不能全部辨識完畢,後來才随着她的選擇慢慢削減,最終變成了現在的規模。
然而至于自己是為什麽會居住在荒原上,艾裴麗并不清楚,最初的記憶就是風聲,風靜默中的流動,飄忽的波動的無法捕捉的,就好像荒原的呼吸,時而舒緩,時而急促。
荒原一直是靜默的。
再之後很久的某天,荒原的空氣裏充斥着壓抑的呼吸聲,有很多人來了又走,留給艾裴麗深深的疑惑。
她從來不知道那些人是誰,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在這裏。
我是誰呢?艾裴麗偶爾會想。
然而這個問題并沒有答案。
從那天起,她正式在荒原上定居了下來。然而除了那天,那些人再也沒有在她清醒時來過。雖然茫然于自己被丢棄在荒原上,但艾裴麗并沒有多少怨言,失去是一種寶貴的經驗,無論失去什麽總會在另一方面得到彌補,她感謝這個世界給她的一切,感謝能夠得到這麽美好的世界。
畢竟,無論如何,她都還有生命不是嗎。
除此之外,這片荒原上沒有過任何訪客,艾裴麗是唯一的智慧生命。關于這一點,艾裴麗很确鑿。因為有大型生命的情況下,風給人的感覺是不一樣的。艾裴麗不知道這種感覺的根據,但是她就是知道,荒原上有其他大型生命時風流動的軌跡……是更加晦澀寒烈的。
就好像今天。
起初是一種奇妙的聲音,從荒原的另一邊遠遠地傳來,像是野獸的咆哮,狂暴躁動桀骜不馴,艾裴麗從來沒有聽過那種聲音,這讓她好奇地驅動輪椅來到門外,靜靜感受被擾亂的風。
氣流混亂無序地呼嘯着遠去,取而代之的是清爽微涼的空氣,透着金屬感的咆哮越發低沉雄渾,穿透荒原的阻隔沖擊着艾裴麗的感官,艾裴麗一邊側耳傾聽,一邊在腦海裏勾勒着疾馳而來的物體的形象。
很像是車……但是車,能這麽快嗎?
時間在極致的速度中仿佛被壓縮得短暫,艾裴麗感覺那只是一瞬,一瞬之後強烈的氣壓變化帶動着熾熱的風不受控制地向着艾裴麗直撲而來,吹得她的長發紛紛揚揚,迅若奔雷的跑車途徑她的房屋時一個大幅度的急剎,車身直接轉了半圈才穩穩停下,艾裴麗甚至能聽見草杆被防滑紋細致的車輪碾碎時的脆響,和應該是引擎發出的聲音裏的疲憊。
她能想象及腰高的野草在風壓面前紛紛匍匐分開道路畢恭畢敬如同向君王行禮,清冷朦胧的天光在流暢車身上削出一線銳利耀眼的光芒,光澤炫目的跑車沖破空氣阻力咆哮着轉瞬遠去,只在視網膜上依稀殘存風馳電掣的光影。
那樣突兀地、肆無忌憚地、突如其來地撕裂一切桎梏阻礙,橫沖直撞地闖進她的荒原。
身體從指尖開始僵硬,心髒在短暫的停跳之後像是蘇醒一樣一點點慢慢加速,最終它以極高的速率急遽跳動,血液在頻繁的交換湧上艾裴麗毫無血色的臉,淡淡緋紅自她的耳尖向着臉頰蔓延。
她顫抖着伸出手拂開因為狂風飛到眼睛邊上的發絲,然而微微發抖的手指在觸碰到柔軟順滑的發絲時腦海中閃現的第一個念頭是——她要是把梳子帶出來就好了。
聲線因為緊張而不穩定地在極小範圍內微顫着,一直環繞陪伴着她的風聲似乎在這一刻消失,只剩下愈演愈烈的心跳。糅雜了不知名昏昧情緒的窘迫滿漲得幾乎要溢出,艾裴麗心神不定地揚起臉,微微抿着唇,任由半明半昧的光線投在她臉上。
“……請問,是誰?我看不見。”
可以忽略的短暫沉默後,對方揚起略帶驚訝的冷冽男聲。
“你看不見?”
艾裴麗猜想她的臉上一定是一片空白,沒有任何表情,然而不這樣她恐怕無法說出一個字。她保持着僵直筆挺的坐姿,确定地點了點頭。她猜對方的目光在一寸寸掃過自己,這種猜想讓她的指尖一點點冰冷,臉上的溫度卻越來越高。
不知是不是錯覺,确認了艾裴麗确實看不見後,對方似乎放松了少許,言語間少了些許顧忌,不理會艾裴麗自言自語起來:“他渣的跑了這麽遠終于暫時安全了……”
原本熄火的引擎突然再次咆哮起來,艾裴麗愣了愣,只覺得心髒一緊,仿佛有什麽沉重晦暗的情緒瘋狂湧進血液,冰冷陰霾冷卻了情緒,凝結成冰刺沉澱在血管中——
對方似乎打算直接離開。
突如其來的……
“等等……”
音節剛剛出口,艾裴麗就猛地咬出了唇,只留下茫然無措的情緒在心底蔓延。
她能說什麽呢?她在希望什麽呢?
然而仿佛是她強烈的希望起了作用,引擎聲漸漸低了下去,最終彌散無蹤,對方煩躁地罵了句,不甘卻又無可奈何情緒飽滿濃烈。之後,他陷入緘默之中,似乎在考慮着什麽。
艾裴麗屏住呼吸,以她也不理解的全神貫注期待着。
許久,對方吸了口氣,再次開口時聲音低沉陰郁,冷硬如帶着霜的刀刃。
“渣的,運氣真差……”他低聲嘟哝着,随即勉強柔和了生硬語氣:“你這兒有汽油嗎?”
作者有話要說: ※六七萬字左右中篇
※主線完結會給出支線結局
※支線結局獵奇向,三觀不正,暗黑監禁觸手
☆、銀色
如果光從降水量來說,艾裴麗所在的荒原并不算濕潤,常年萬裏無雲的晴朗天空致使荒原的水汽稀薄,寥寥無幾的降水只能說給空氣平添幾分清爽。
然而盡管對雨天印象不深,艾裴麗對于各種惡劣氣候卻習以為常。
她記得那些夜晚,秩序和一成不變都被打破的時刻,那些時候風中帶來的波動,和世界向她傳遞出的情緒。飓風,雷暴,暴風雪,以她貧瘠的語言能力無法描述的瘋狂肆意的美。
當視覺所帶來的影響從感官世界中層層剝離,沒有了最直接最震撼的沖擊力,其餘的一切感覺都會被在漫漫長夜中無限放大,無數個雷暴的夜晚那些浩如煙海的聲音交彙成波瀾壯闊的海洋,暴雪在冷峭凜冽的寒夜中肆虐咆哮與狂風交錯沖擊,以及飓風時的空無。
那種被桎梏在浩瀚聲音汪洋組成的囚籠中、一切能夠調動的感觀都被強行剝奪、只剩下茫茫空無的奇妙玄奧的感受。
“柴油可以嗎?我不怎麽用發電機所以還有一些……先生?”
經常因為惡劣天氣停水停電,所以居所裏配備了發電機,不過艾裴麗很少使用,所以柴油倒是積累了不少。她驅動輪椅後退,一面輕聲征求……跑車先生的意見。
“哈?”意料之外的回答讓對方有幾分怔愣,似乎他原本沒想到能得到肯定回複,“那玩意我沒喝過,可以試試看。”
由于閱讀量太少以至于常識過度缺乏,艾裴麗更樂于從更加生動的角度來理解生活,她猜測“喝”應該只是跑車先生慣用的一種修辭,“嗯,請稍等一會。”
輪椅車輪辘辘碾過地面的碎石和草莖,艾裴麗回憶着自己所處的位置以及倉庫的方向,然而突然間她想起了什麽,躊躇幾秒,猶豫地回過頭。
對方注意到艾裴麗微微轉頭側耳試圖尋找他的方向的樣子,略帶不耐地揚聲:“怎麽?”
艾裴麗為自己不能理解的喜好有些迷惑——她覺得跑車先生有些古怪的……帶着金屬的銳利張揚感的聲音意外的吸引人……她幾乎無法不去關注——但她更關心另一點。
雖然有些唐突,但是想追問的迫切心情占據了全部心智,艾裴麗咬了咬唇,鼓起勇氣擡起頭,弱弱地問:“只是一會……別離開可以嗎?”
“……”
似乎是為了表達無言以對的心情,跑車先生意義不明地“哈”了一聲,嗤笑幾乎是脫口而出:“你在開什麽玩笑……”
沒等艾裴麗流露出失落情緒,他立刻反應過來自己還有求于人于是果斷打住:“……OK,我會……”他頓了頓,才不怎麽情願地接下去,“等你的。”
……艾裴麗猜測,自己應該在笑。
她從未體會過這樣的心情——微涼的酸澀混合着散發淡淡清香的甜美,如同清淡醇香的美酒,不真實的期待盈滿了胸腔,心髒在真切地悸動着,昭示着一個意外的來臨。
彈指,瞬間,剎那,生滅,時間尺度上劃分細致的刻度一格格轉過,她意識中的某一部分突然懷抱起渺小的希冀與渴望。
——如果你不離開,我就……
重心是在那一刻背叛她的。
最開始,艾裴麗清晰地聽到了車輪撞上碎石的清脆聲響,幾乎是立刻,她意識到自己會摔倒受傷。
這種事她不是沒經歷過,可是她并不喜歡一點一點艱難地挪進輪椅的感覺,最近一次摔倒她在地上趴了近半個小時,唯獨這種時候,她才會遺憾于自己的失去。
一切挽救行為都顯得徒勞無功,由于長期以輪椅代步未曾經歷鍛煉,她的身體反應速度完全跟不上神經反應速度,雖然神經中樞已經下達了保持平衡的命令,可她的身體僵硬如初,堅定不移地向前傾去,她只得伸出手擋住臉,盡可能縮起身體避免受傷面積過大。
然而那一瞬間,艾裴麗聽到了無與倫比的奇妙音色。
發條轉動,機械微調,齒輪摩擦,車輪停轉,傳動輪運作,節奏明快而又層次分明的聲音毫不沖突地融合在一起。艾裴麗能想象那些宛若神造的精巧零件相互碰撞,數以億計的瑣碎聲響彙聚交織成動人的交響詩篇。
劍刃穿透地表的摩擦聲刺耳粗粝,熱風卷攜着沙塵迎面撲來,艾裴麗急忙閉上眼睛防止沙塵飛進去,然而耳畔忽然響起低沉男聲,他絲毫沒有顧忌艾裴麗的情緒直言不諱,可以稱得上無禮的話語裏透着滿滿的難以置信。
“Damn……你是怎麽活到現在的?”
“……不,這是意外……”艾裴麗愣了愣,下意識張口回道。
她的話語忽然凝噎在了喉嚨裏。
阻止了她跌倒的是某種由金屬構成的巨大機械。
似乎是理解了艾裴麗沉默的原因,頭頂隐隐傳來一聲嘲諷的冷哼,原本靜止的金屬忽然運作起來,細微的咔嚓聲響仿佛無處不在。
機械将艾裴麗放回輪椅上,當散發着熱度的金屬離開時,不知為何,艾裴麗竟有些不舍。
她聽見劍刃拔出地面的铮然聲響,跑車先生的聲音冷冽沉郁,毫無情緒可言:“害怕嗎?”
艾裴麗的怔愣沒有持續多久,她幾乎是立刻搖頭,随即擡起頭,極為勉強地在紛雜聲音中捕捉觸動她的那個聲音,無法看見的眼睛對着推測的方位。
“不……謝謝你,先生。”她輕聲道。
猶豫了一下,艾裴麗小心翼翼地向前方伸出手。
什麽也沒有碰到。
……不知為何,對方陷入了奇怪的沉默。
艾裴麗也不說話,只是固執地保持着伸出手的姿态,像是在發出一個邀約。
“我叫艾裴麗……你呢?”
漫長的緘默之後,在艾裴麗的手臂搖搖欲墜時,她期待已久的金屬碰撞聲再次響起,冰冷艱澀的鋼鐵接住了她的手。
艾裴麗輕輕摩挲镌刻着天然細膩紋理的金屬表面,指尖傳遞來她無法理解的生命感,溫熱的金屬外殼之下隐隐是零件在不安份地震顫。
感覺上……像是某種生命。
“這是你的手嗎?”她問道,帶着點好奇前傾身體,将臉頰靠在上面,感受着冰涼與灼熱形成的微妙溫度差:“你是這樣的嗎?金屬巨人先生?”
很暖和。艾裴麗想。
出乎意料地,對方猛地抽回了手,艾裴麗沒有準備之下差點又摔下去。
“橫炮,別叫錯了。”他過了一會,對方才簡明扼要地回答,語氣冰冷。
作為一個能夠從風中聽出情緒的女孩來說,艾裴麗很自然地聽出了橫炮故作出的冷漠中透着微不可察的窘迫。
……可是原因是什麽?她做了什麽嗎?
但是這不是重點——
風帶來的訊息一如既往的準确,艾裴麗暫時放下了關于“橫炮到底是什麽”的疑問,告訴他:“不久之後風暴就會途徑,不介意的話,你願意到倉庫暫時躲避一下嗎?”
沒等橫炮回答,她又猶豫不定地加上一句:“如果倉庫不足以容納你的話很抱歉……”
“勉強夠用了。”橫炮随手連着輪椅抓起艾裴麗。
他将艾裴麗放在倉庫門口,随即艾裴麗再次聽到了剛剛讓她目眩神迷的聲音,她不由自主将臉轉向聲音來源的方向同時伸出手,指尖觸碰到了線條簡練流暢的光滑金屬表面。
臆想世界的黑暗在觸碰感傳遞而來的瞬間被一道極致而炫麗的光撕裂,以前無法理解的事物似乎在這一刻都有了象征,雷電,金屬,寒冷,不啻雷殛的心靈震顫讓艾裴麗有一瞬的茫然。
“銀色……是這種感覺嗎?”
她輕聲嘟哝着,随即問道:“你是……車?”雖然這麽說,然而艾裴麗的語氣猶猶豫豫,聽起來完全不是這麽想的。
艾裴麗發誓她從橫炮隐藏在引擎的隐隐轟鳴之後的聲音裏聽出了郁悶和惱火:“Don’t guess more!”
支線資料1
【2017-10-13 5:37PM 105號監測員】
【不明車輛闖入前第七區17號試驗晨
【2017-10-13 6:02PM 105號監測員】
【不明車輛正在靠近BE-17所在地】
【2017-10-13 6:16PM 105號監測員】
【BE-17所在地附近出現飓風,監控信號中斷】
【2017-10-13 6:17PM 105號監測員】
【BE-17生命信號曲線發生大幅度變化】
【2017-10-13 6:29PM 105號監測員】
【BE-17體內中樞控制芯片已損毀】
【2017-10-13 6:29PM 105號監測員】
【遭到BE-17回訪入侵攻擊!一級警報!一級警報!它根本沒有被控制過!BE-17極度危險……吱……吱……】
作者有話要說: *BE:生物類外星人
☆、世界
作者有話要說: BGM:Fight Song-Rachel Platten
你曾體驗過在飓風來臨時和一個剛認識的人……或者是更加莫名的生命一同擠在狹小的空間,聆聽他排風扇轉動的換氣聲與你的呼吸聲交織重疊,将荒原的興奮嘶吼擯除在由你愈演愈烈的心跳頻率構建的屏障之外嗎?
沒有誰告訴過艾裴麗飓風來臨時應該做什麽,就連飓風這個單詞艾裴麗也不知道,在她的詞彙裏這種偶爾會出現的惡劣天氣現象被定義為風暴,和冬季的暴風雪以及夏季的暴風雨屬于同種現象。
所以當橫炮以載具形态和在【他看來】腦袋可能有點問題的碳基少女一起縮在低矮狹小的倉庫聽着一牆之隔外震耳欲聾連綿不絕的巨響時,橫炮的想法不是“卧槽真的有龍卷風”“特麽這個人類怎麽活下來的”“沒被禁閉那個爐渣幹掉反而要在這裏挂彩”,而是史無前例地對自己的CPU是否完好産生了懷疑。
……他到底是為什麽會在龍卷風來襲的時候縮手縮腳地和一個人類躲在建築物裏。
更糟糕的是他不能放任這個人類離開他的視線甚至有什麽別的舉動,他必須控制住她,防止她使用通訊工具聯絡人類當局——他渣的已經受夠了被禁閉追殺的同時還被那支不知從哪來的人類軍隊打.黑.槍了。
——呼叫所有汽車人,我們被列為攻擊目标了,停止與人類的任何聯系。
領袖的訊息依舊在存儲器裏占據着一部分內存,他雖然算不上是那種恪守命令的戰士,但是對這條信息舉雙手加雙刀表示贊同,并且一直以來也是這麽做的,毫無例外。
他尊重這個種族,為他們的能力,但這不代表他信任他們,等到這個種族把他的全部尊重消耗幹淨,他也再沒有為這個種族戰鬥的想法。
地球畢竟不是他的塞伯坦,芝加哥也不是他守護過的那座城市。
但是現在這個命令的遵守顯然出了差池……停止與人類的任何聯系?Damn it,那麽這個人類怎麽處置?誰知道她會不會……人類的說法是報警?他又無法保證。
總不能帶着她逃亡?
“我有什麽能為你做的嗎?”
偏偏這時候人類少女——他不記得她的名字——柔聲問道,隔着車窗他看見少女無神的眼瞳,像是蒙着月夜下的雲翳霧霭般朦胧。
“哈?以你這身體能做到什麽?”已經被過去一年的經歷搞得對人類毫無好感可言的橫炮不耐地回道,話語理所當然地不怎麽好聽。
艾裴麗倒是不怎麽在意,她只是認真地想了想,發現好像……的确沒有。
失明,雙腿殘疾,病弱,基本上物質性幫助毫無可能。
念及至此,艾裴麗不由得伸指撐住額頭小小地嘆了口氣,再次不放棄地問道:“那麽聊聊天可以嗎?”
“那可不是我的義務。”
“……”
人類女孩沉默地望了他很久,灰蒙蒙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着他,說不上失落還是什麽,但是總算沒有再開口。橫炮幾乎是松了口氣,一直瀕臨臨界值的火種脈沖頻率終于恢複平穩——用人類的話來說懸着的心終于放了下來——他寧願聽飓風的噪音也不想應對一個好奇的人類幼生體。
……幾秒鐘之後他莫名陷入了一直無法言明的焦慮。
雖然明知道她看不見,但是只要想到艾裴麗在看他,橫炮就突如其來地火種一哆嗦,只覺得仿佛洩露的冷凝劑順着車窗玻璃一路攀爬到引擎深處,幾乎是本能地想離艾裴麗遠一點。
……他居然想起來她的名字了。
“……現在這麽吵我聽不清你的聲音。”
艾裴麗的表情終于有了變化——類似于驚訝和茫然的糅合,而緊接着,他很清晰地看到喜悅漸漸從少女的唇邊一直蔓延到眉梢,如同枯樹綻放繁花般生動美好。
“聽你的聲音就夠了。”她小聲說。
“……之後我們就被追殺了,禁閉那個爐渣還想幹掉我,他以為他能辦到?”
“所以你一直在逃跑?啊抱歉我不是那個意思。”
“你說什麽?我可沒有……”
“沒有什麽?”
“……好吧,你說的沒錯。”
“不不不抱歉我只是随便說一句……很抱歉戳傷你的心了。”
“……那叫火種。總之,我還沒有懦弱到不敢承認事實。這筆債我會親手讨回來的。”
“雖然這樣說沒有依據,但我相信如果是你能辦到……啊,風暴結束了。”
橫炮順着艾裴麗側頭的方向望去,十幾分鐘在聊天之中不知不覺過去了,窗外的确已經風平浪靜,玫瑰灰色的天空中燃燒着赤金色的霞光,光芒萬丈。
這座小房子居然這麽堅不可摧?橫炮看向天花板的目光帶了點疑惑。
他可是做好了飓風太強時把艾裴麗裝進車內的打算的,反正如果只是這種級數的龍卷風還奈何不了他,相比之下以艾裴麗的小身板恐怕只有死路一條。
似乎是意識到橫炮的疑惑,原本靜靜感受着煊赫輝光落在臉上的溫暖的艾裴麗轉過頭認真道:“這裏經常有這種風暴,但是我還是活下來了。所以之前摔倒只是意外。”她猶豫了一下,最終咬了咬唇加了一句:“我還沒有懦弱到不敢承認事實。”
“……”
橫炮盯了艾裴麗半天。
紅暈一點點從臉頰燒上耳尖,視力的缺失不妨礙艾裴麗感受到注視的目光,她慌亂地扭過臉,試圖說些什麽別的轉移話題:“你可以試試聯絡你的同伴?”
雖然疑惑于艾裴麗不正常的體表溫度上升,但是鑒于一向沒耐心了解人類知識橫炮也沒有發問,只是發動引擎開出倉庫:“出去聯系。”
“對了,有件事,橫炮先生。”驅動輪椅跟上橫炮的行動,艾裴麗跟着他移動到倉庫外,由于動作急切導致她有些氣喘,少頃才平複呼吸,伸手指着天空輕聲問道:“能告訴我現在天空是什麽樣的嗎?”
她的眼睛被晚霞映成極漂亮的淡紅色,鏡面一樣反射着天際鋪陳的錦繡霞光,完全不像是永遠無法看見這個五光十色的世界。
橫炮拒絕的話語頓了頓,悄無聲息地循着發聲器的震顫消弭無形。
他活動了下關節零件,順着少女所指的方向望去,倉庫外的天空像是燃燒後沸騰的玫瑰紅色海洋,一縷縷淡淡的香槟金和珊瑚色深深淺淺地描繪出雲霞的層次,他們身後房屋的門窗都鍍上一層淡紅色光輝,金屬棱角折射出溫潤的暖色光暈,映襯天空中漸變的瑰麗色彩美不勝收。
“雲層很厚,不過都被映成了紅色,比虎子的光鏡顏色稍微淡一點,迪諾塗裝差不多就是這個顏色……”他磕磕絆絆地說了幾句,一邊覺得自己說得根本不清楚——要求一個完全以戰士為機生目标的塞伯坦人精通修辭學委實有些不靠譜。
然後他忽然打住了。
“還有呢?”歪了歪頭表示自己的疑惑,艾裴麗急切地追問道,卻又反應過來太冒失微微紅了臉,不知所措地垂下眼眸。
橫炮看着艾裴麗全神貫注的期待神情一時有些說不下去。
“喂,你的眼睛是什麽時候看不見的?”他突兀問道。
盡管不理解橫炮的意思,但艾裴麗還是乖乖回答:“記憶裏一直以來都是這樣。”
“所以你沒見過紅色。”她聽見橫炮的聲音變得低沉晦澀,似乎有什麽隐藏在降調之後在發聲器上碾磨輾轉,卻又最終沒有說出來。
“是的。所以,有什麽問題嗎?”
“也沒有見過雲層。”
“嗯。”
“那我告訴你也沒有意義。”橫炮回答的很平靜,甚至有些冷酷。他知道他這種話對于任何人來說都像是故意挑釁,但是他偏偏無法停止。“你不需要知道。”
艾裴麗點點頭,連自己也沒察覺到地輕輕嘆了口氣,臉上卻沒有任何不忿沮喪,甚至——
她對于橫炮的話語置若罔聞,只是沉迷地面對着秋風瑟瑟的荒野和玫瑰色的黃昏,緩緩伸出手,在面前從左到右抹過,像是這樣做就觸碰到了暮色霞光一樣。最終她把手收回胸前,按在心髒的位置,才轉過頭對着橫炮愉快地笑着問道:“因為無法理解,所以最好不要知道嗎?”
不等橫炮回答,她又自己給出了答案:“可是我能理解啊。”
“所有,一切的一切我希望記住的東西,都好好的躺在我的心裏,它們不屬于我,我甚至連短暫的在記憶中擁有它們的資格也沒有,但這不妨礙我去感受,去理解,去熱愛它們。因為——”
她輕輕按着胸口,像是在問詢自己的心,聲音無比溫柔。
“即使不是我,總有人看得到這個美麗的世界。”
☆、對錯
作者有話要說:
蠢蠢沒有接受過教育,畢竟一直以來都生活在荒原上,而第七區也不會有閑心提供給她多少書籍,只有初期為了觀察提供過幾本,所以她基本上沒有邏輯……
換句話說蠢蠢是個真正純白善良的正能量蘿莉[。
這個世界是如此美麗。比她的世界要美麗太多。
雖然沒有說出口,但是艾裴麗現在寫滿眷戀的表情說明了一切。
她恐怕比誰都向往那個她看不見的世界,全心全意相信它的美好,即使他已經近乎洩憤地向她傾倒過那麽多負面情緒,簡單粗暴地把純白表象撕裂給她看世界之下的污穢肮髒,關于背叛關于欺騙關于憎恨……關于最直接的醜陋,足以毀滅一個從未接觸過外界的幼生體對世界的全部幻想。
可是她為什麽沒有一點被影響的樣子?
橫炮定定地看着少女閉上眼微笑時唇邊描繪着的溫柔,許久才沉默着将注意力轉回聯絡同伴上。
雖然明知道在這裏停留的危險程度有多高,但是橫炮奇異地居然沒有了在這裏停下時瀕臨爆發的憤怒——普神知道他當時幾乎想掉頭回去和禁閉那個爐渣來一場你死我活的戰鬥,他寧願痛痛快快戰死也不想像這樣憋屈地被攆得四處逃竄——似乎岌岌可危的理智又被從邊緣拉了回來,他終于能冷靜下來思考現在的局勢。
狂怒就會草率,草率就會脆弱。他幾乎忘了這一點。
他這樣想着,接通了內線呼叫其餘汽車人。然而——
“……Go to 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