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心動
心動
今年的元旦聯歡晚會有些特殊，往常都是在元旦放假前各班單獨舉辦聯歡會的，今年恰好趕上了七十周年的校慶，學校特地把假期前的聯歡會和假期後的月考調換了一下，讓大家可以先考完試再無憂無慮地放假，然後等放假回來再舉辦整個校級的聯歡會。
這也算是成德領導為數不多的做個人的時候了。
随着元旦假期的臨近，大大小小的節目也在緊張有序的排練中。
譚煦一個主打彈唱節目的人整天待在《灰姑娘》話劇組給人家當柱子，時間長了，全組的女生跟他也越來越熟悉，每天都翹首以盼着譚煦的到來，除了一個人——李澤浩。
這段時間以來，李澤浩總是懷疑譚煦是不是看他不順眼，每次他上臺排練的時候總會感受到一道瘆人的目光從高大的泡沫板後面射過來，但當他回頭望過去的時候，又看到譚煦正漫不經心地扶着板子和旁邊的人閑聊。
真是太詭異了。
整個《灰姑娘》的話劇到現在已經排練的差不多了，但是李澤浩的華爾茲舞步總是出錯，有的地方表演也不是很自然，所以導演今天就專門拎出了灰姑娘和王子的戲份來一遍一遍的過。
“來來來，我們先練一下舞會的部分啊！”導演拍拍手，煞有介事道，“各部門注意，放音樂！”
話音一落，沒有戲份的後媽和二女兒以及大臣三人，連忙跑上臺充當群演和道具。
悠揚輕柔的音樂緩緩響起，李澤浩剛牽上賀靈的手，他忽然感到後背一涼，前奏的第一步就踩到了賀靈的腳上。
李澤浩連忙停下來道歉：“對、對不起！”
“沒事沒事。”看着李澤浩慌亂的樣子，賀靈連忙擺擺手。
此時音樂也停了下來，導演有些無奈地嘆口氣道：“我親愛的英語課代表，您老是怎麽回事啊？咱們這段舞都快練了800遍了...”
為了讓舞臺效果更好，這段兩分鐘的華爾茲是導演特地找來了兩個舞蹈生來教的李澤浩和賀靈，可惜李澤浩實在是有些肢體不協調，哪怕舞步已經簡化了，但還總是出錯。
導演的話剛說出口，大教室門口就傳來了一道興奮的嗓音：“朋友們！快看看我帶來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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衆人朝着聲音來源望去，只見孫夢夢正推着一個帶着滾輪的衣架往屋子走，身邊還有兩個男生一起幫她扶着。
他們定睛一看，才發現衣架上挂着各種華麗的禮服和飾品。
“哇——”
話劇組的人一擁而上，連隔壁排練其他節目的同學都忍不住好奇地圍了過來。
“這些都是我用學校批下來的經費給大家租的演出服。”孫夢夢拍拍衣架，一臉驕傲道，“怎麽樣？好看吧！”
“太有排面了！”導演摸着光滑的衣料，轉身撲向孫夢夢就是一個熊抱，“愛死你了寶貝！”
孫夢夢摸摸導演的腦袋，高聲朝其他人說道：“大家快挑一挑衣服試一下，要是有不合适的我再去找租賃市場換。”
話劇組的人紛紛上前挑起了衣服，譚煦一個飾演柱子的工具人，他本來以為自己是沒有的演出服的，結果就見孫夢夢拿着一套白色西裝走到了他面前。
“偶像，”孫夢夢笑着将手上的衣服遞給他，“這是我專門給你挑的禮服。”
譚煦聳聳肩，一臉無所謂道：“我就不用了吧，一個不露臉的客串角色——”
話音未落，孫夢夢就皺着眉一本正經地打斷道：“那怎麽行！哪怕偶像你是扮演空氣，那也是世界上最幹淨最奪目最與衆不同的空氣！我絕對不允許你這樣忽視自己的魅力！”
譚煦：“......”
這粉絲濾鏡真是沒誰了。
啧。
要是賀靈也有這樣的濾鏡就好了。
“好了偶像，你就試試吧。”孫夢夢将衣服強塞到譚煦懷裏，笑眯眯的勸說道，“哪怕演出的時候不露臉，最後謝幕的時候也不能穿着校服啊對不對？”
大教室沒有試衣間，大家只能抱着衣服去廁所換。
走廊裏的男女廁所是連在一起的，進到一個公用的洗手區後，向左男側向右女廁。
譚煦的衣服換的快，他沒穿外套，只套上襯衣和褲子就走了出來。
他把換下來的衣服放在洗手臺上，對着鏡子整理起了領口。
“夢夢，我覺得有點不對勁...”
旁邊傳來輕柔的女聲，譚煦擡頭望去，只見一身長裙的賀靈走了出來。
賀靈穿的是一身偏向歐洲中世紀風格的束腰禮服，下擺還帶着簡易的裙撐，絲質面料的大紅色長裙襯的賀靈的膚色更加白皙透亮，裙擺外圍的蕾絲紗網上點綴着星星點點的米白色的繡花，搭配着胸前和袖口處的金色挂鏈，顯得既華麗又高貴。
對上賀靈波光潋滟的眼眸，譚煦喉嚨一滾，突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了。
一出女廁就撞上了譚煦，賀靈同樣也愣了一下。
緊随其後的孫夢夢絮絮叨叨的說道：“我覺得它就是這麽弄的吧？我的技術肯定沒問題啊！這兩側的帶子說不定就是專門拖在地上的呢....”
賀靈身上的裙子過于繁複，譚煦仔細一看，才發現她兩側的袖子下面還挂着幾根長長的米白色帶子。
賀靈率先反應過來，她錯開譚煦的眼神，轉身對孫夢夢說道：“不是吧，我覺得這些帶子肯定要綁着哪裏啊...”
話音一落，譚煦就脫口而出道：“我來幫你弄吧。”
聞言，賀靈和孫夢夢雙雙看向了他。
可能是他回答的太急切，看着她們驚訝意外的眼神，譚煦輕咳一聲解釋道：“我拍戲的時候，見過這樣的裙子...”
孫夢夢立刻應道：“好啊偶像，你快來幫靈靈弄一下吧，這裙子太難搞了。”
譚煦走的賀靈身旁，他拿起兩側的帶子看了看，先是将其中兩根繞過袖口綁在了手臂上，然後又拿起兩根帶子，俯身将帶子繞過了賀靈的腰身。
譚煦現在的動作近乎把她整個人圈在了懷裏，感受到後頸噴薄的溫熱的氣息，賀靈不自覺地屏住了呼吸。
綁好腰間的帶子後，譚煦突然沒了動作。
良久，快要憋不住的賀靈忍不住出聲問道：“怎麽了譚煦，有什麽問題嗎？”
譚煦清了清嗓子，他拿着最後的兩根帶子俯了俯身，有些尴尬的朝賀靈耳邊說道：“這兩根是襯裙上的帶子，就是...最裏面那件，要綁在胸——”
話音未落，賀靈猛地搶走了譚煦手上的帶子，轉身推着孫夢夢進了廁所。
等大家都換完衣服後，所有人都走到了大教室裏又是拍照又是轉圈，美了一會兒後，耐不住天氣太過寒冷，大家就想要去把衣服換回來。
“等等——”導演出聲阻攔道，“李澤浩，我覺得跳舞那段戲你得跟穿着裙子的賀靈練一練，賀靈的裙子這麽長，稍微不注意說不定還會踩到，要是上臺那天出問題就麻煩了，你要不先穿着禮服和她試一試吧。”
李澤浩應了一聲，後臺音樂一放，他就上前和賀靈跳起了舞。
導演說的果然沒錯，賀靈的裙子帶着裙撐，大大的裙擺不時地會遮住李澤浩的腳，李澤浩總是不自覺地低頭看自己的腳步，原本就有些不自然的他跳着更加吃力了。
随着音樂節奏的逐漸變快，李澤浩的心裏也越來越緊張，心裏一直提醒自己“千萬不要踩的賀靈”，結果墨菲定律從不會遲到，下一秒，他腳步一亂，一下子就踩上了賀靈的裙擺。
“啊——”
猝不及防的賀靈整個人向後倒去。
站在舞臺邊緣的譚煦立刻眼疾手快地沖過去将賀靈扶在了懷裏，其他人也趕緊圍了過來。
“賀靈，對不起對不起，你沒事吧？”
“靈靈你怎麽樣啊？有沒有摔到哪裏？”
耳邊響起七嘴八舌的詢問，賀靈卻精準地聽到了譚煦的低沉的嗓音：“沒事吧？有沒有崴到腳？”
“沒、沒事。”賀靈有些不自然地扶着譚煦的胳膊站起來，“謝謝。”
看着李澤浩現在的情況，導演再一次陷入了沉默。
瞟了一眼角落裏一直在向賀靈道歉的李澤浩，孫夢夢皺眉朝導演建議道：“要不再讓你那個舞蹈生同學過來場外指導一下？”
導演搖了搖頭，發愁道：“哎呀，我那個學跳舞的同學最近也在排練，他們也挺忙的，估計抽不出時間再過來了。”
聞言，李澤浩連忙道：“你們放心，我會再多看幾遍視頻的，争取下次不再出錯。”
“課代表你也不要有心理負擔，”孫夢夢走過去拍了拍李澤浩的肩膀，“肢體不協調也不是你的問題。”
李澤浩：“.....”
你真的是在安慰我嗎？
導演輕嘆一聲：“沒關系，實在不行我們就把這段删掉呗，讓他們倆随便轉兩圈，旁白迅速略過就好。”
“華爾茲我也會一些，”一旁的譚煦突然出聲道，“要不然我來給他示範一下吧？”
話音一落，站在譚煦身側的賀靈一怔，下意識擡頭看了眼譚煦。
導演眼前一亮，立刻應道：“好啊好啊。”
事情就這麽敲定了，所有人都把場地空了出來，只留下站在臺上的譚煦和賀靈，以及...待在角落裏觀摩的李澤浩。
音樂的前奏聲緩緩響起，譚煦後撤一步，十分紳士地做了一個彎腰邀請的動作，臺下也緊跟着響起了一陣尖叫。
舞廳的頂燈打在譚煦的身上，仿佛給他整個人都鍍了一層金光，賀靈看着朝她微笑的譚煦，心裏忽然開始莫名緊張起來。
賀靈深吸了一口氣，搭上了譚煦伸出的手。
譚煦一手與賀靈交握，另一只手将她攬進了懷裏，此時前奏結束，音樂的曲調驟然變高，譚煦跟着節奏向前邁步，賀靈就配合着他向後撤步。
“跳舞的時候不要記步伐，要記音樂的節奏，”譚煦不疾不徐的聲音自舞臺響起，他邊跳邊解釋道，“不要害怕出錯，也不要試圖看腳下，音樂是舞蹈的靈魂，将注意力放在拍子上就好...”
看着近在咫尺的譚煦，賀靈的心驀地提了起來，腦中練了無數次的步伐像是瞬間被打亂，她什麽也不記得了，只知道下意識地迎合着譚煦的動作。
賀靈感覺她在被引領。
“女生的裙子确實是件麻煩事，但它同時又是最生動最靈活的，你只需要讓這條裙子也跟着動起來，跟着音樂的節奏一起輕輕掃過你的鞋尖，不要讓它停下來，就像這樣——”
話音一落，譚煦忽然帶着賀靈轉了一圈。
賀靈懵了。
這是排練裏完全沒有的動作。
賀靈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被譚煦的手臂帶着旋轉的，又不知道對方是怎麽輕輕一用力将她推出去，又反手将她拉回懷裏...
臺下圍了一圈人在看他們跳舞，孫夢夢摸着下巴啧啧稱贊道：“這畫面...莫名般配啊。”
“絕配頂配天仙配好嘛！”導演激動地感嘆道，“這簡直就是童話裏走出來的王子和公主啊！”
直到音樂的最後一個調戛然而止，譚煦攬着賀靈的腰身将她往下一壓，兩人做了最後一個結束動作。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剛剛跳得太快太急，賀靈感覺自己的心也跟着顫了顫。
元旦放假那天，滿月宴也如期而至，賀靈跟吳敏打過招呼後就去了S市。
流水般的客人帶着祝福來到了酒店，闫秀丹就和賀浦一起站在門口招呼來客。
“唉呀老嫂子，喜添外孫，恭喜恭喜啊！”
“謝謝謝謝，快進去喝喜酒吧，讓小軒領你們入座。”
“大哥！咱們哥倆都多久沒見了！”
“勞煩你從老家跑一趟了，一會兒咱們一定好好喝一杯！”
看着手上厚厚的一疊紅包，闫秀丹的臉上都要笑開了花，就在她剛送走一個老姐妹後，一個穿着西裝帶着眼鏡的男人突然走到了宴會入口。
眼鏡男看到闫秀丹後，就立刻迎上前握住了她的手：“喲，表舅媽，恭喜恭喜啊！”
看着眼前的年輕男人，闫秀丹眉頭一皺，有些疑惑道：“你是誰啊？”
“表舅媽！你怎麽連我都不認識了？！”眼鏡男‘啧’了一聲，用熟稔的語氣自我介紹道，“我就是你大姑的女婿家的老三兄弟的兒子的表弟大宇啊！小時候您還抱過我呢？您老忘了？”
闫秀丹仔細回想了一下，然後一臉迷茫道：“我不記——”
話音未落，眼鏡男就開口打斷道：“來，表舅媽，咱們都這麽多年沒見了，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闫秀丹低頭一看，只見一個十分豐厚的紅包塞進了她的手裏，她眼前一亮，指尖輕輕撐開紅包的邊緣，厚厚的一沓百元鈔票随即映入了眼簾。
這沉甸甸的手感，竟比剛剛收的一疊紅包都要厚重。
“诶呦你看我這記性！”闫秀丹一拍腦門，笑着道，“這不就是我們村的大宇嗎？咱們多久沒見了？你老娘身體還好吧？”
眼鏡男笑眯眯道：“她身體硬朗着呢！”
“走！”闫秀丹親切地拉住眼鏡男的手，“表舅媽帶你進去。”
“各位——”闫秀丹拉着眼鏡男走到了主位上，她高聲朝在座的一圈人介紹道，“這個是我在老家的大外甥大宇...”
正坐在位置上走神的賀靈聞聲擡頭，一下子就看到了站在闫秀丹身邊的羅嘉宇。
賀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