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鑒了個毒奶媽(8)
鑒了個毒奶媽(8)
尖叫聲響起的時候,巫靜涵差點兒從座位上滾下去,還好腳邊放着的登山包阻攔了她的動作。她騰地坐起身看向窗外黑漆漆的夜色,茫然四顧不知發生了什麽。
“出事了。”
睡在前一排的齊諒也早就被驚醒,此時已經憑借自己的“順風耳”聽出了民房裏的異常。他迅速穿上蓋在身上的外套,轉頭和巫靜涵對了下眼神,猶豫地說:“他們大概是受到喪屍襲擊了,我過去看看能不能幫上忙。要不你先留在車裏,有事情的話也方便接應我們?”
巫靜涵思索了一瞬,想到以自己的能力過去幫忙的話也是容易拖後腿,倒不如按齊諒所說的留下來策應。她将自己随身攜帶許久的鋼管遞給齊諒,定神看着對方囑咐道:“雖然不是什麽利器,好歹能防身,你拿着吧。”
“我會小心的。”
齊諒接過包紮得一言難盡的武器,手指不經意擦過巫靜涵手背,對方身上的溫熱仿佛給他傳達了無形的力量,二人周身隐隐有微風流動。齊諒怔愣地看着巫靜涵頭頂左右搖擺的一根發絲,忽然間仿佛無師自通,無形的清風在他眼中逐漸具象化。他操縱着一絲微風将對方發梢撫平,那熟練的模樣仿似用的是自己的雙手。
“嗯?怎麽了嗎?”巫靜涵對這一切毫無所覺,見齊諒盯着自己半晌不動,有些詫異。
齊諒勾起一側唇角,輕聲說道:“你還真是我的福星啊。”
丢下這麽一句模棱兩可的話語,他拿起鋼管開門下車,往民居的方向跑去。巫靜涵在SUV後排呆坐了近一分鐘也沒想明白自己到底哪兒給人帶來福氣了,只得莫名地搖了搖頭,從車座的縫隙擠到駕駛座的位子,準備随時點火開車帶隊友離開。
齊諒順着尖叫聲傳來的方向跑去,不一會兒便找到了季婕和嚴肅選定的房子。他一路上對着游蕩的喪屍們肆意練習着新掌握的技能,待進入院子時已經能成功利用細小的風刃在喪屍腦袋上開口了。然而異能的消耗速度也不容小觑,齊諒喘着粗氣進門與隊友回合時已經幾乎無法調動微風,只能轉而用手中的鋼管協助浴血奮戰的嚴肅一起對付餘下的敵人。
“你們這邊怎麽樣了?”齊諒百忙之中朝依然楞在床上的季婕瞟了一眼,“姐,剛剛是你在尖叫嗎?你受傷了?”
季婕似乎是深深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對外界的詢問一概沒有回應。
累得半死的嚴肅不得不抽空答複道:“我們倆睡得太死,等反應過來已經都被咬了。季婕她……哎,是我沒保護好她。”
然而現在不是追究責任和悲痛欲絕的時候,齊諒幹脆利落地解決掉一只喪屍後,拉住季婕的手腕便将人從床上拉起,向嚴肅示意一起沖出屋子。眼看房裏的喪屍已經被解決得七七八八,外面的還沒來得及包圍過來,三人瞅準機會跑出了這充滿腥臭的房子,一路跑至村口。
選擇在村子裏過夜的另外四人此時也跑了出來。幾人順利在村口會師,仗着在速度方面的優勢将僅剩的喪屍們甩在身後,一鼓作氣沖進了不遠處的SUV裏。
巫靜涵早已點着了火準備随時出發,見隊友們一個不拉地上了車,也顧不上是否留下了什麽貴重的物品,手剎一松、油門一踩便開進了濃重的黑夜裏。
噩夢一般的村子離他們越來越遠,喪屍的咆哮聲逐漸低不可聞。衆人這才狠狠松了一口氣,感受到了一絲劫後餘生的喜悅。
“呼,還以為這次活不成了,幸好你們過來幫了一把。”羅潔脫力地靠在吳白懷裏,側頭沖坐在身旁的陸永說道。
陸永擺了擺手,也是一副心有餘悸的模樣。“算咱們命大。我感覺異能都被榨幹了,現在連手都擡不起來。”
他們二人你來我往地感嘆了幾句,漸漸發覺氣氛似乎有些不對。整輛車不大的空間裏只有他們倆在說着話,其餘隊友都是一片反常的沉默。
“……怎麽了嗎?”羅潔狀況外地和同樣懵逼的陸永對視一眼。
坐在同一排的葉勳抿唇指了指身後的方向,二人同時轉頭看向坐在後排的嚴肅和季婕。
季婕就不用多說了,雪白的側頸上一個血淋淋的齒痕分外惹眼。往常她身上的傷口不出一會兒便能自行治愈,連疤痕也不會留下。可此時的這個齒印卻仿佛被烙上去的一般,過了這麽長時間仍舊清晰可見。而坐在她身旁的嚴肅更加慘不忍睹,在喪屍的圍攻下不知被咬了多少口,此時面容都有些逐漸青白的跡象,像是随時會被轉化。
羅潔不禁大驚:“嚴哥!季婕……你們這是,被咬了?”
巫靜涵把着方向盤從後視鏡裏瞟了一眼,季婕仍是一副呆愣的模樣,嚴肅卻仿佛已經接受了現實,看起來并未自怨自艾。
“小安,找個适合的地方停車放我們出去吧。”嚴肅慘然一笑,灑脫說道。
還未等巫靜涵回應,當機的季婕似是被這句話激活了一般,立刻開口反駁道:“不用!我不要……我不用下車!我沒有被感染!我是有抗體的!”
“抗體?”吳白轉過身看向她,推了推眼鏡。“你又沒有注射過疫苗,哪兒來的抗體?自然生成的?”
“我真的沒事!我感覺自己完全正常!不信你們看看,我的傷口在逐漸愈合!”
巫靜涵找了個空曠的地方把車停下,轉頭贊同道:“我覺得她說的有道理。嚴哥的傷口已經開始腐爛發黑了,但大家看看季婕的脖子,那兒的血漬完全是鮮紅的,傷口也沒有潰爛。雖然速度很慢,可應該還是在逐漸恢複的。我想……大概是她的治愈異能對喪屍病毒也能起作用。”
“是啊!沒錯!”季婕顧不上自己與說話之人一向不對盤,此刻只急于證明自己不用被丢下。“你們忘了我的能力有多強了嗎?嚴哥被咬了我很遺憾,但我真的沒事,沒辦法陪你下車了。”
嚴肅啞口無言地看着身旁這張俏麗的面容,對方急于擺脫自己的意圖已經昭然若揭,他不禁有些寒心。喪屍們撲過來的時候,他遵守了自己的諾言,以一人之軀阻擋了它們襲擊季婕,甚至因此被多咬傷了好幾口。他本來也是有些心灰意冷的,但想到自己人生的最後一程還有她來陪伴,反倒覺得就這麽死去也沒什麽遺憾了。
可季婕……現在想來,她全程連一個眼神都沒有給過自己,似乎自己的拼死相護在她看來一文不值。
原來她竟是如此現實的人嗎?
“我覺得……畢竟他們倆的确都被咬了,會不會被轉化誰也無法确定。不如咱們拿繩子将他們捆綁起來,若是最後沒事再松綁就好,若是……那就只能狠下心解決了。”坐在副駕駛的齊諒提議道。
衆人似乎對此都并無異議,連沉默的嚴肅也微微點了點頭表示贊同。
然而季婕卻像是被冒犯了一般,厲聲反駁道:“齊諒,到這種時候了你還在故意針對我嗎?!爸媽出國後,我自問對你一向十分照顧,你就是這樣回報我的?”
“啧。”巫靜涵将發動機熄了火,冷笑一聲。“照顧不照顧的大家都心裏有數,以為才過了幾天就都忘了你扛着全部家當把齊諒一人扔家裏的事兒?這些天來你別說表示抱歉了,就連當初順走的東西都沒想過分給齊諒一個,還談照顧?更何況,他現在只是就事論事而已,有什麽不對嗎?”
“行了,個人恩怨先放到一邊,咱們現在讨論他們倆被感染的事情呢。”羅潔打岔道。
“行,那就讨論這件事兒。”巫靜涵側過身子看向後排。“其實要想知道你的治愈力能不能對付喪屍病毒,很簡單。嚴哥現在已經開始出現喪屍化的症狀了,你現在試試用你的能力治愈他。如果他能治好,你們倆就都沒事兒。”
齊諒接口道:“那如果治不好?”
巫靜涵冷哼一聲:“呵,那自然就說明治愈力沒用,他們倆都好不了。”
“你這是謬論!”季婕迅速反駁道,“我能感覺到治愈力已經對我自身起作用了,但是如果要治愈別人不一定有效呀!憑什麽我的性命要和他綁在一起?!”
嚴肅耳邊聽着身邊人尖利的嗓音,有些自嘲地低下頭,沒有反駁也沒有附和。
“如果你非要這麽說……那我們又如何确定你治不好嚴哥,到底是因為有心無力,還是根本就沒有盡力呢?”巫靜涵用銳利的眼光直視季婕,那探照燈一般的視線讓她內心的醜惡無所遁形。“如果你故意要隐藏實力,說實話我們也瞧不出來。那憑什麽嚴哥的性命要和你那不知道存不存在的良心綁在一起?!嚴哥之所以會被咬,至少有一大半的原因是為了保護你的安全,最開始也是你提出留在村子的民房裏過夜的,難道你不應該負起責任嗎?況且,我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只要你盡力施救,你們倆肯定都會沒事。”
“如果我就是治不好呢?如果我産生的抗體只能救活我自己,對其他人無用呢?”季婕仍是不死心地追問道。
巫靜涵冷漠地看着她,說出的話語讓季婕一顆心沉到谷底:“如果嚴哥死了,你卻還活着,那麽我會親手送你上路。”
“你……怎麽可以……”
“呵呵,現在已經是末世了,約束犯罪的法律已經不複存在,你說我可不可以?”
巫靜涵眼神堅定地看着季婕,心裏卻微微一聲嘆息。
親手殺死一個人什麽的……她大概是做不到的。即便如她所說,現在是末世了,而對方又是和她不對付的季婕,甚至只是小世界裏虛構的數據而已。可對方看上去畢竟同為活生生的人類,自己恐怕到最後也無法真的下手。可看過世界劇情的她心裏很清楚,季婕是完全有能力治好嚴肅的,如果自己不如此威脅季婕,嚴肅的命在她看來顯然沒有隐藏實力來得重要,她必定不會真的全力施救。
季婕艱難地吞咽下口中的唾液,喉嚨裏因為幹澀而嘗到一陣鐵鏽般的血腥味兒。她帶着憤恨的目光看向這一車無聲逼迫她的“隊友”,不甘心地點頭道:
“好,我會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