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 46 章
小、小媽?
瞿棠被這個說法震驚住了,他實在不知道眼前這個人怎麽可以大大方方的說出這種話的。
他臉頰漲的通紅,身子氣的直發抖,要不是手被鐵鏈拽着,恐怕瞿棠能沖上去,找池星辭算賬。
他的表現太過于明顯,池星辭自然也發現了,噗嗤一聲笑了起來,手捏着瞿棠白淨的臉頰,笑道:“你羞什麽?難道你們狼族不是這樣嗎?”
瞿棠覺得自己渾身熱氣直冒,不用照鏡子,也知道臉紅成什麽樣,他聲音顫抖着反問道:“什麽——你在說什麽胡話啊。”
“嗯?”小狼羞成這樣,反倒讓池星辭感到驚愕。
他雖沒有參加到逮捕小狼的活動中,但也知道是從哪裏捕捉過來的。
在狼王的側卧,長的如此漂亮豔麗,皮膚嬌嫩的一碰就能掐出水來,被嬌養着長大,沒有生存能力,連最基本的常識都少有,一看就是被囚在溫室裏成長的。
又或者,是打造了一座巨大的金色宮殿,大是大,但也改變不了是籠子的事實。
否則怎麽被人類弄回去後,還傻乎乎的,往他身上湊?
池星辭嗤笑一聲,想到,恐怕這小狼這輩子學的不是怎麽打獵,而是如何蠱惑狼王吧。
聽說現在的狼王剛上位1年,可想而知,這小狼以前是被上個狼王養着,上個狼王死後,又被現在的這個狼王繼承。
說是小媽也不過分。
池星辭附身,手緊緊箍住瞿棠的下巴,逼着瞿棠不得不擡起頭。
瞿棠淚眼朦胧地看着他,張開口露出兩顆尖尖的牙齒:“你又要幹什麽。”
Advertisement
池星辭手伸進瞿棠嘴中,摸着他的牙齒。
狼人的牙齒本就敏感,更別說瞿棠都那麽久沒喝過血了,牙齒難受的要命,被人這麽一摸,他身子輕顫,感到牙齒上的癢意。
只要咬下去,就能嘗到血液。
瞿棠淚眼朦胧地看着池星辭,他還有理智在,不至于真的咬下去,頭往後仰了仰,試圖避開池星辭的手,含糊不清地說道:“你要幹什麽?我可跟你說,士可殺不可辱,你、你別……”
池星辭手又摁了下他的牙尖,瞿棠身子差點軟在池星辭的懷裏。
“這麽敏感嗎?”池星辭笑着放開,在旁邊的池子裏洗了個手。
瞿棠哼唧一聲,頭一埋,不再理會。
池星辭也不介,就這麽坐在他旁邊,從腰間拿出把小刀,仔細擦着刀身。
這個時代沒有娛樂的東西,瞿棠忍了一會兒,百般無聊,聽着水滴聲一滴一滴的往下落。
他雙手雙腳都被鎖住,還被帶了個眼罩,遮住視線,什麽也看不到,只能感受着時間的流逝,那一瞬間,一種莫名的惶恐感騰地一下從心底升起。
瞿棠喊道:“你還在嗎?”
耳朵唰地豎起,仔細聽着周圍的聲音。
可惜什麽也聽不到。
瞿棠一下慌了神。
雖然池星辭待他并不友好,但比起無邊無際的安靜,瞿棠寧願聽池星辭嘲諷他,他又喊道:“你還在嗎?池星辭?”
“別叫我名字。”
瞿棠心落回原地,嗔道:“我剛剛喊你,你幹什麽不出聲啊。”
狼的耳朵對聲音很是敏感,然而就在剛剛,他甚至連呼吸聲都捕捉不到。
池星辭當然是故意的,他就想看看如果沒有人理會小狼,小狼會是個什麽表現,他輕笑了下,舌尖頂了頂上颚,慢慢說道:“小狼,你搞清你現在的狀況了嗎?我沒有必要理會階下囚。”
瞿棠幹巴巴的哦了一聲。
耳朵耷拉在兩邊,看起來失落不已。
池星辭第一次發現這只狼連掩蓋想法都不會。
那麽蠢,到底怎麽活到現在的?
全靠狼王的寵愛嗎?
也不像,狼王要真的那麽寵愛他,怎麽可能小狼在他們手上那麽多天了,狼王來都不來看一下。
池星辭道:“蠢貨。”
被人賣了都不知道。
瞿棠質問道:“好端端的,你幹嘛又罵我?”
池星辭換了個姿勢,身體靠在牆壁上,就這麽坐在瞿棠身邊,感受着小狼身上溫熱的溫度。
小刀在他手中轉了個圈,池星辭悠哉地說道:“我實話實說罷了,你剛剛喊我幹什麽?”
瞿棠有些不好意思:“我是想問你,能不能把鎖鏈給松開點,囚的我好疼啊。”
池星辭一時間不知道怎麽回答,頓了頓,反問道:“我看起來很像蠢貨嗎?”
話是這麽說,他眼睛還是控制不住地朝着瞿棠手腕腳腕看去。
皮膚果然嬌嫩,手腕處被磨的紅彤彤的,他先前剛看過,就這麽一會兒時間,顏色更加嬌豔無比。
讓池星辭一下想到了紅玫瑰的顏色。
也是如此濃稠豔麗,讓人忍不住……
想要咬上一口。
怎麽,和狼呆的久了,也會染上狼的習性嗎。
池星辭錯開眼。
瞿棠當然也知道這個要求很過分。
他提這個當然是為了讓池星辭答應他第二個要求。
瞿棠道:“那你可以解開眼罩嗎?”
他生怕池星辭不答應,緊張兮兮的又補充了一句,說道:“就一會兒會兒,這裏太暗了,我……”
他咬着下唇,道:“我害怕。”
瞿棠也不是故意示弱的,但一想到以後的日子都是這樣暗無天日,瞿棠心裏就哆嗦了起來。
池星辭還是那副笑容:“哦,你這小狼是要比我想象中聰明點。但我看起來有那麽像蠢貨嗎?”
他又不是傻子,要這麽點花招都看不出來,他還怎麽在村裏茍活。
——被發現了。
瞿棠硬着頭皮說道:“但我真的很害怕呀。”
池星辭瞅了一眼:“好好說話,別撒嬌。”
瞿棠:??
瞿棠氣的想破口大罵。
這人有病吧。
他哪裏撒嬌了。
流露在外的白雪似的肌膚上瞬間染上粉紅色,瞿棠越氣,說話反而越軟:“你才撒嬌呢!”
他這輩子——不,至少10分鐘內,都不會再和池星辭說話了。
瞿棠心裏氣不過,哪怕這麽想着,還是忍不住又加了一句:“你腦子裏裝都是什麽東西呀。”
只有腦子裏滿是廢料的人,才會一天到晚覺得別人在撒嬌。
他根本就是在生氣好不好!
瞿棠氣急敗壞的想到。
池星辭低聲笑了起來,道:“這就生氣啦?你脾氣好差。”
到底是誰脾氣差。
瞿棠用力地別過腦袋,哪怕他眼睛被眼罩遮住什麽都看不到,也不想面對池星辭。
緊接着,他聽到旁邊窸窸窣窣的聲音。
哪怕裝作不在意的樣子,豎起的耳朵還是暴露了他在捕捉旁邊的聲音。
池星辭拼命忍住笑意。
萬一笑出來,小狼恐怕真的不會再理他了。
池星辭換了個位置。
他要比小狼高上不少,這麽居高臨下的看着小狼,瞿棠能感到一股莫名的壓迫感。
瞿棠往後挪了挪位置。
池星辭單膝跪在地上,湊近了問道:“真生氣了?”
瞿棠腦袋換了個方向,沒理。
池星辭笑了:“小狼,別生氣了嘛,我就開個玩笑,我知道你沒有撒嬌。”
瞿棠還是不理。
池星辭只好又調了個方向,央求道:“理理我嘛,好不好。”
“哎呀。”瞿棠不耐煩地說道,“你好煩哦,你離我遠點。”
池星辭早就看出瞿棠害怕一個人留在洞穴裏,歪着腦袋笑道:“真的要我離遠點嗎?”
倘若池星辭真的走了,到時候害怕的就是瞿棠了,瞿棠撇撇嘴,沒接。
池星辭道:“要不這樣,我幫你把眼罩摘下,你原諒我好不好?當然,要是有別的人來了,我得給你重新帶回去吧,你越想你池哥哥被訓,對吧?”
瞿棠沒說好,也沒說不好,哼唧了一聲,道:“什麽池哥哥,你認狼當弟弟啊?”
池星辭眼彎成月亮,起身,将瞿棠腦袋壓進自己懷裏,帶着涼意的手觸碰着他後腦勺的帶子。
食指輕輕一勾,蝴蝶結瞬間散落,池星辭道:“是啊,我被狼養大的,認個狼弟弟怎麽了?”
村裏對監守人千挑萬選,要有能力,必須能看的住狼,但要真放個天之驕子進來看狼,又覺得浪費,選了半天,最後選了池星辭這個父母被狼殺死,能力強悍,但是是中途回的村子,被邊緣化了的獵人。
可惜,村裏沒算準最重要的一點。
池星辭其實不恨狼。
他父母被狼咬死的時候,他實在是太小了,小到不記事,對他父母毫無影響,在狼群裏混,被狼養大,沒學會人的道德,只學會了一身的冷血。
要不是村裏的人耳提面命的,仿佛他只要對狼抱有一丁點的同情,那就應該五雷轟頂,不得好死,池星辭甚至都要忘記這所謂的血海深仇了。
——更何況,他吃穿住行靠的都是自己,沒虧錢村裏一分,村裏卻生怕他不懷好意,來回試探,弄的池星辭都想要回狼群裏了。
當然,這話不能随便說。
池星辭拍了拍瞿棠的腦袋,道:“你池哥哥說話算話,怎麽樣,看得到嗎——”
他說說到一半,愕然停住,就連呼吸聲都變得輕了,盯着瞿棠。
唯有心髒聲,跳的異常快。
那是一雙非常漂亮的眼睛,如同天底下最稀有的寶石,熠熠生輝,迸發出最燦爛的顏色。
在摘下眼罩之前,池星辭就知道小狼一定長的很漂亮。
但,當這雙眼展現在面前的時候,就像是櫥櫃裏最精致的玩偶被上帝點亮了雙眼。
從此,世界都有了色彩。
池星辭瞬間忘記後面要說什麽了。
瞿棠眨了下眼,眼中噙着的淚水順着臉頰往下流。
池星辭嗓子瞬間沙啞:“別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