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03
直播逃了，這幾天再上一定會被調侃。
家裏又沒事，阮玉看了妮娜半晌，默默回憶起留言裏刷的那部電影的名字。
要不然溜出去看電影好了？
她訓練外出的方法，一直都是短暫的出門幾個小時，電影院剛開始還需要她四哥帶她去，後面她自己偷偷實驗了一次，發現對一個環境熟悉了以後，她會自發的對那個地方産生安全感，只會越來越自在，不會有緊張感自然也不會促使恐慌症發作。
說起來她還是覺得party那次是意外，明明快好了醫生也說她可以正常出門社交，總不能因為這一次，又縮回家裏，再也不出門。
下定了決心，阮玉換了衣服，偷偷溜出了家門。
踏出大門口的時候阮玉深深吸了一口氣，發現沒有任何恐懼感，松了口氣，只要第一步不出差錯，後面基本上她都能維持正常。
晚上七/八點的電影院，因為是工作日人并不多。
黑色地毯走到盡頭，整面牆貼着《精靈》大幅的宣傳海報。
純藍的大海占據了海報的二分之一，長耳朵的女主角坐在礁石上，裙擺和魚尾都沉在海水裏。
跟評論裏面說的一樣，畫面做的很美。
阮玉摸了摸懷裏妮娜的兔耳朵，找不到擺放的地方，幹脆用手捧着她，就着背景拍了張她坐在她手心的照片。
娃娃歪着頭乖巧的坐在掌心，小手靠近臉頰比了個V。
“要不要我幫你拍？”
路過的路人先注意的是她蓬起來的裙擺，又看到了她手上巴掌大的娃娃，忍不住多看了幾眼，以為她是想自拍不方便，拿出了手機主動幫她拍合照。
“謝謝，不用。”阮玉把妮娜抱回了懷裏，咧唇對好心的路人笑了笑，進了電影廳。
唇紅齒白，笑起來又乖巧又漂亮，路人被甜的晃神，目送她背影消失，後悔慢了一步，沒有開口要聯系方式。
把這一幕收入眼底，江一扯了扯唇。
才說不會在遇上，哪想到只是打發時間陪女人看場電影，不止撞見了阮小公主，還順便看到了陌生人對她獻殷勤。
又是一個人，又是層層疊疊蓬松的蕾絲裙子……外套後面的那個多餘的毛球，是什麽東西？
白白圓圓蓬松的一團，兔子尾巴？
他上次跟江昊然說的十二說大了，她這個樣子至多八歲。
“你在看什麽？”
“一個沒監護人的小孩。”江一收回視線，懶洋洋地道。
上次難得大發慈悲做了件好事，阮家那幾個嘴上道謝，卻不忘暗示他別打阮玉的主意，這次他可沒有再多管閑事的興趣。
林萱順着江一的視線看過去，沒看到什麽孩子，只看到了自己主演電影的大型海報，甜膩膩地靠在男人的懷裏：“等會進場我就把口罩摘了，讓你近距離看我。”
江一低眸正好觸到旁邊女人胸間深深的溝壑，覺得阮玉打扮幼齒，但看了她再看太過肉/欲的，又覺得膩味。
“不想被拍就把外套拉緊。”
雖然帶着口罩，也擋不住林萱嘟嘴的動作：“不要，臉擋住就好了，再說你陪我來看電影，我總得給你一些福利。”
林萱摟緊了江一的胳膊，胸口靠近，軟綿的觸感充分讓江一感覺她的誠意。
電影院前後幾個攝像頭，睨了她一眼，江一抽了手踏入影廳。
高大的背影走得懶散卻不慢，絲毫沒有等人的意思。
林萱跺了跺腳，不過想到江一的難得青眼，願意冒着被拍的風險陪她來看電影，甜甜笑了笑立馬跟了上去。
影廳裏片頭剛開始，燈束已經熄了，只剩下座位號的光。
電影到了快下檔期的時候，看的人不多，偌大的廳零星的幾個人。
江一還沒坐下，看着正前面熟悉的頭頂，鼻腔發出聲響，輕輕呵了聲。
該說他跟阮小公主有緣，還是說這不該碰的女人非要陰魂不散的挑釁他，總在他面前晃。
讓她那雙奶白的細腿在他腦海裏揮之不去。
影片如江一預想的毫無差別，無聊到了極致，從頭到尾都寫滿了浪費時間。
江一打了個哈欠，靠着椅子，動了動腳調整坐姿。
座椅和座椅之間的距離對江一的腿來說憋屈了點，他一舒展前座就是“嘭”的一聲。
林萱被聲響吓了一跳，嘟着嘴拍江一不聽話的腿。
而前面那個正中靶心的卻沒什麽反應，江一等了半晌，也沒見那個後腦勺有往後轉動的跡象。
看得讓他手指蠢蠢欲動，想敲她頭頂一記，看看她是不是還是沒有反應。
“無聊嗎？”林萱取了口罩，靠近江一耳邊輕輕吹了口氣。
林萱知道江一不會覺得這種少女風的電影有意思，他願意陪她哄她，花時間冒着被拍的風險來給她浪漫的約會，這種重視就讓她沒辦法不高興。
至于電影看不看，她不是腦子不清醒的小女生，江一也不是處在青春期，對讨好女生樂此不疲的小男生，意思到了就夠了。
林萱塗了紅指甲油的指尖隐在黑暗裏，順着江一的大腿往上，一步步摸到了暧昧的位置……
下一步還沒開始，林萱手背一疼，瞪着眼不解地看着皺着眉把她手打開的男人。
江一表情不怎麽好看，但卻不是因為林萱。
坐直了身體，隐隐約約的啜泣聲明顯了許多，讓他确定無誤是從前座傳進了他的耳朵。
阮玉的哭聲跟她的說話的感覺差不多，軟軟綿綿，可憐的讓人渾身不舒服，卻沒辦法無視。
不能出門，還非要出來。
江一皺眉，想起了上次她雙眼失神，扯着他的衣服，叫着江哥哥幫幫我。
瞪着前頭黑乎乎的頭頂，江一手就伸了過去……
“不要死……”
“小鹿，別離開我……”
音箱放大的聲音讓江一起身撈阮玉的動作頓了頓，旋即襲來的刺耳哭聲，徹底阻止了他的動作。
見江一擡眼看屏幕，林萱握着他的手，心疼道：“小鹿死了，現場我演這一段的時候，可難受了，掉的眼淚都止不住。”
大屏幕裏一只由3D技術合成的鹿，胸膛破了個洞，躺在地上奄奄一息，而林萱飾演的女主抱着鹿頭，哭聲一聲比一聲誇張凄慘。
顯然前面的女人是因為這幅畫面低聲啜泣。
江一罵了句髒話。
什麽鬼東西。
“對着空氣落淚？”江一語氣不怎麽悅耳。
聽出江一語氣的嘲諷，林萱覺得自己說的誇張了：“我入戲嘛。”
江一掃了眼前面時不時抽泣一下的後腦勺，怎麽會有這種因為虛拟影像掉眼淚的女人。
可這事落在阮玉這女人的身上，又覺得沒什麽意外。
阮小白兔不會為屏幕上那只合成影像哭才怪了。
阮玉買票的時候沒有看影評，本來以為是個從頭到尾都美好的故事，沒想到中途還虐了一場。
不過幸好是美好大結局了。
影廳的燈亮起，阮玉坐着把片尾完整的看完，揉了揉發紅的眼睛才走出了影廳。
“怎麽那麽慢。”
本應該還沒散場就已經走了的江一站在門口，語氣冷淡。
只是觸到阮玉通紅的眼睛，眼裏的不耐增加了幾分。
為了遮擋眼睛的紅腫，阮玉帶上了外套的帽子，帽子上面兩條長兔耳朵垂着，更襯得她皮膚奶白，眼睛紅腫。
可憐像是被誰狠狠欺負過。
等到了人，林萱挽着江一好奇地打量着阮玉。
影片還沒結束，她就打算帶着江一走了，免得散場人太多她被發現上新聞。
再說江一對這部電影有沒興趣，可江一去不打算動彈，一直到影片結束了離開影廳。
說走也沒動，四五分鐘過去工作人員都進去清理影廳，要不是阮玉出來，她感覺江一急躁的都要走進去找人。
她跟了江一一段時間，平日裏都是見他漫不經心，生意上的事偶爾會讓他露出帶煞的表情，這種狀态也屈指可數。
很少見到這以外的神态。
“江叔叔。”
阮玉的眼淚已經幹了，只是眼睫毛太濃，還有水珠粘在上面，濕漉漉的眨了眨眼才看清站在她前面的人。
上次她事後給他打電話道謝，才叫了聲叔叔他就挂了。
她一直想找機會再當面跟他道謝一次，沒想到竟然就那麽偶然遇上了“你也來看電影嗎？”
“嗯。”
顯而易見的問題，要不然總不會是來電影院看她。
江一站的位置有些背光，阮玉只看得清他大概的五官輪廓。
視線悄悄掃過他頭，今天他的頭發依然沒打理，但沒上次那麽亂。
“你好。”
聽到阮玉叫叔叔，林萱目光從阮玉腳上那雙大牌古董鞋上收回，靠在江一身上的距離拉開了點，拉開了口罩，跟阮玉打招呼。
屏幕裏面的主演出現眼前，阮玉怔了怔，下意識彎着眼睛回笑。
江一盯着她臉上的酒窩，眯了眯眼。
他特意等她，她見到他卻還沒見到陌生女人笑的開心。
還叫他江叔叔。
一個成年女人，誰允許她像稱呼自家長輩一樣，那麽親昵的叫他。
見阮玉笑嘻嘻的跟林萱讨論起了劇情，江一皺眉，懷疑上次她發病是不是開玩笑鬧他，她現在這個樣子，一個人能看電影，哭完還能跟別人嘻嘻哈哈，哪裏像是上次。
不過人都等了，江一打量阮玉臉上綻放的笑容：“一個人出門？”
就是知道了江一就是傳說中的江家小兒子，阮玉對江一的印象還是很好，聞言中斷了跟林萱說話，搖了搖頭說：“不算是。”
露出了懷裏妮娜：“我今天帶了她，就不會那麽容易犯病。”
看到她懷裏抱着的娃娃，江一沒什麽感覺，大概是見慣了她的公主裙，玩洋娃娃的嗜好也不讓他覺得奇怪了。
只是聽到旁邊的林萱聲音帶着樂，江一皺了皺眉。
“哦。”
“那我先走了。”
阮玉不是不懂眼色，見已經有人往林萱身邊打量，揮了揮手打算先走。
道了再見，阮玉走得潇灑，江一盯着她的背影，身體被一種莫名的情緒充斥。
跟上次她仰頭可憐巴巴求助他的情緒相似，熱的有點暴躁。
人走了，林萱就沒忍着自己的詫異，笑出了聲：“江爺你的侄女也太可愛了吧，她是什麽病啊？竟然還玩娃娃，她抱着的那個人偶跟她穿的還是一樣的衣服，那麽小件也不知道怎麽做的。”
林萱的語氣不算惡意，但卻有些取笑的意思。
她本想江一江湖氣重，平日不耐煩女人歪膩，她裝可愛他都會露出不耐的神色，估計也不會覺得阮玉行為正常。
但沒想到，她話落音，旁邊的男人冷冷瞥了她一眼。
冷不丁被凍了下，林萱聲音有點晃，沒敢親昵叫他。
“江爺？”
“叫你經紀人接你回去。”江一淡淡囑咐了句，提前結束了今天的行程。
“我……”
不等林萱問為什麽，能看到的只剩江一的背影。
他的步伐跟剛剛他走進影廳很像，看着散漫随意卻快的讓人追不上。
林萱咬牙憤憤，侄女而已難不成還能比跟他共度春宵的女人重要。
小女孩罷了，有什麽可追的。
出了大門，江一餘光捕捉到毛茸茸的圓尾巴。
頓了步子，低啞的聲音在夜色中醇厚且清晰：“阮玉，過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