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 逢春
“走了。”
池硯周不願再跟謝祁糾纏下去, 反正要出去買飯,費點心思就費點,這聲哥哥他可是再也不想從謝祁嘴裏聽到了。
兩大男人, 哥哥來哥哥去, 怪惡心的。
“如果買不到一模一樣的, 類似的總行吧?” 池硯周拿過搭在床尾的外套, 臨走前還在試圖和謝祁商量。
“沒事哥哥,我相信你。”
“……”
池硯周看着滿臉笑容的謝祁,臉一黑,毫不猶豫地轉身就走。
謝祁目送着池硯周的身影消失在病房門口,剛準備收回視線, 池硯周卻突然又折了回來。他沒走進來, 只是半探出身子,揚了揚下巴。
“下午我跟你說的事情你考慮一下,李醫生得提前預約的。”
“知道。”
見池硯周提起這件事, 謝祁臉上吊兒郎當的表情頓時收斂幾分,迎上池硯周皺眉擔憂的表情, 他無奈地扯了扯唇角,保證道:
“真會考慮, 我也不想失去這只手。”
“那就好。”
聞言,池硯周總算松了口氣, 他朝謝祁揮揮手,“我先去買飯, 等着啊。”
撂下這句話,池硯周轉身便走了。
手機已經自動息屏。
謝祁垂眼, 看向自己映照在屏幕上的臉,陷入了沉思。下午謝祁的主治醫師來病房, 提到了他手傷的事情,住院這幾天炎症在慢慢減退,情況還算好,給出的治療方案是保守治療,暫時不動手術。
池硯周向主治醫師确定了好幾次,但送醫生出門後他還是有些擔心,于是提議和謝祁一起去京都跑一趟。
謝祁當時做第一次手術就在他駐守的邊境城市的省軍醫院,因為斷腕再植的手術時間越早越好,一般在6-8小時之內做手術,成功率便高些,只是後來恢複手部功能的幾次手術就去了京都。
那會兒池硯周出于擔心還想動用家裏的關系,只不過沒他插手的份。
部隊的參謀長為了謝祁的手,專門找到國內有名的骨科專家給他治療,才讓謝祁的手恢複了一部分功能。
但由于損傷較為嚴重,哪怕做了四次手術,他的手還是喪失了許多功能。
除了提前退役,別無選擇。
回想起事發時的幾個畫面,謝祁不由得皺起眉。
他輕輕晃了晃腦袋,試圖把這些記憶從腦中剔除出去,卻只是徒勞。那把揮過來的砍刀、對方瞪着他時陰狠果決的眼神,深深地烙在謝祁的腦海裏。
他也想重新開始生活,可時不時午夜做的那些噩夢,就能把謝祁好不容易,一點一點建立起來的信心全部摧毀。
謝祁從未想過,自己其實如此脆弱。
手腕的傷口又開始隐隐作痛,謝祁輕輕吐出一口氣,他閉上眼,靠在床頭試圖用睡眠來緩解疼痛。
等池硯周回來,走進病房一眼看到的,就是謝祁斜靠着床頭睡着的模樣。他沒叫醒謝祁,只是把自己那份飯菜拿出來,然後紮緊了口子。
池硯周看了一眼謝祁睡覺還緊蹙的眉頭,手上的動作頓時輕了許多,老老實實坐在陪護椅上吃起來。
謝祁出事後睡不好覺,這件事池硯周是知道的。
但他也是前兩天來醫院陪護才知道,謝祁直到現在都睡不安穩,一點聲響就能被驚醒。
果然,池硯周剛掀開飯盒子,下一秒就看見謝祁睜開眼撐着手肘坐了起來。
眼前的謝祁瞥了一眼池硯周放在床頭的飯菜,眸中立刻染上笑意。
他并不着急吃飯,反倒是先拿出手機對着裝飯菜的袋子拍了幾張照,然後低頭和溫繪聊天去了。
池硯周無語地輕啧一聲,什麽也沒說,默默幫謝祁把飯菜盒子全拿出來,順帶把盒蓋也一起掀開。
“我餓了,先吃了,就不管你了啊。”
謝祁點頭“嗯”了一聲,也不知道到底聽沒聽清楚。
池硯周懶得管他那麽多了,低頭扒飯吃了起來。
他仔細想想這段時間謝祁的改變,覺得也挺好的,起碼讓謝祁有了寄托,不至于總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樣子讓別人擔心。
現在唯一希望的,就是謝祁能順利和溫繪在一起,手千萬不要再出什麽事才好……
-
溫繪收到謝祁照片時,已經吃完飯,坐在沙發上休息了将近二十多分鐘。
她和謝祁聊了幾句,便催着讓他去吃飯。
謝祁也沒反駁,應了聲“好”,手機就不再彈出消息。
溫繪這才安安心心退出聊天界面,繼續追剛才正在看的舞蹈綜藝,她看得入迷,一看就看到了晚上十點四十多。
溫繪想着今天大概也不會再有客人入住了,就收拾收拾,關上民宿大門上樓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她的作息時間向來很規律,沒有晚睡熬夜的習慣,于是洗了個澡便上床睡覺了。
隔天中午,來了一對在網上預約的情侶。
按照池硯周教她的步驟,溫繪幫兩人辦理好入住,然後便出了門。
沒來明疏前溫繪是計劃玩四天,所以就只帶了三套衣服。
這邊多雨,其中有兩套在游玩的過程中弄髒了。
溫繪把兩套衣服找了個袋子裝起來,想出去找找有沒有幹洗店,再順便買一套衣服。
她原本還考慮過借用民宿裏的洗衣機,但轉眼想到洗衣機估計是池硯周和謝祁在用,又覺得不好,便打消了這個念頭。
還沒走到古橋附近,溫繪就拿出手機開始搜索周邊的幹洗店。
景區古鎮內并未開設幹洗店,出來的一排結果全都在景區周邊,距離最近的一家也有差不多兩公裏。
明疏內大多都是青石小巷,車是開不進來的,只能純靠腿走。
溫繪抿着唇猶豫了會兒,最終還是點開導航,她帶上耳機,聽着導航提示音慢悠悠地往幹洗店走。
就當出來散步得了。
溫繪只能這樣安慰自己,她提着袋子路過一家旗袍店時,沒忍住走了進去。店裏沒什麽客人,還在吃午飯的老板娘一看到溫繪,立馬迎了上來。
“看看要買些什麽嗎?”
老板娘穿着一套倒大袖的白色花紋旗袍,頭發就簡單地編了個麻花辮垂在胸前,看着又漂亮又有氣質。
溫繪不禁多看了老板娘幾眼,她很喜歡旗袍。
以前還特意研究了解過,也買過一條穿了,不過後來那條旗袍不知道被她丢到哪兒去了,因為平時練舞沒機會穿,溫繪便再也沒買過。
她大概掃了一眼,發現這家旗袍店款式很多,還有改良過的新中式旗袍。
溫繪迎上老板娘觀察的視線,說道,“我先自己看看。”
“好的。”
老板娘沒強行推售,只是往後退到一邊,留給溫繪足夠的空間挑選。
順着手邊的衣架往前走,溫繪剛看了一排,前頭的試衣間傳來一陣動靜。
她擡頭望去,正好看到試衣間的簾子被拉開,裏頭的人走了出來。
女人試穿了一條荷葉袖的紅色短款旗袍,領口是水滴狀的,亮麗的大紅色穿在她身上媚而不俗,襯得她綽約多姿。
溫繪看見這張臉,先是一愣,眼底藏不住的驚訝。
原來那天晚上夜游昭溪河,她看到的人居然真的是莊小棠?!
眼前的莊小棠低着腦袋在檢查裙擺,還沒注意到溫繪,一旁的老板娘見她出來了,立馬迎上去對着客人一頓誇。
“天吶,你穿紅色真的很好看啊!我開店這麽多年,很少見客人把紅旗袍穿這麽好看過的,真的好看。”
“是嗎。”
莊小棠扯了扯唇角,眼底看不出什麽喜歡的情感。
她整理一下裙擺,然後擡頭似乎想找個全身鏡照照,但這一擡眼,卻看到了站在老板娘身後的溫繪。
溫繪看見莊小棠表情一怔,随後淡然地移開視線,裝作不認識她的樣子。
“旗袍我買了。”
說完,莊小棠轉身就又走進了試衣間。
老板娘見旗袍能賣出去,也不管莊小棠的心情為什麽突然轉變,樂呵呵地往收銀臺走去。走之前,還探頭問了溫繪一嘴:
“你挑中了嗎?要不要我給你推薦幾件?”
溫繪搖搖頭,“不用,我慢慢挑。”
“好嘞。”
溫繪伸出手繼續挑選着旗袍,可心思卻不在這上面了。
莊小棠是溫繪的大學同學。
兩人不僅同班、同一個舞蹈專業的,還是室友。溫繪當初和莊小棠不對付,準确來說,是班上都沒幾個人喜歡莊小棠。
她為人高傲,大部分時候跟人說話那表情和語氣都很傲慢。
如果莊小棠對所有人都這樣,溫繪倒也不會跟她計較,可她的那種傲慢無禮在溫繪面前還要嚴重幾分。
莊小棠覺得她很裝,每次說話都帶着刺,還喜歡陰陽怪氣。
久而久之,饒是不想和她計較的溫繪都有些煩了,兩人就在寝室裏吵了一次。
那是溫繪為數不多跟別人面對面吵架的經歷,她不可能忘掉,所以那天晚上僅是幾秒鐘的一個正臉,就認出來了。
溫繪也不信,莊小棠會不記得她。
這麽想着,溫繪擡眼朝試衣間望去。
能考上他們舞蹈學院的學生,就算再不出色也不至于來景區古鎮當一個舞蹈演員,更何況莊小棠當年是以專業第二進的學校,在校前兩年成績也很好。
溫繪回想着那時發生在莊小棠身上的事情,微微皺了皺眉。
沒過幾分鐘,莊小棠就從試衣間走了出來。
她換上了自己的衣服,旗袍搭在手肘上,理了理頭發才走到老板娘那兒去付款。
全程根本沒往溫繪這邊看。
溫繪抿了抿唇,也裝作不認識莊小棠的樣子,低頭認真挑選着旗袍。
付過款,莊小棠提着袋子走了。
溫繪選中一條淺青色圓襟花紋和一條深色水墨畫的旗袍去試了試,試出來兩條上身效果各有各的特色,就幹脆都買了下來。
買好自己的衣服,溫繪又幫媽媽和宋照苓帶了一條,然後才三個袋子走出旗袍店。
老板娘目送着溫繪走遠,還熱情地招手喊道:“覺得好看下次再來啊!”
溫繪只是笑笑,沒回話。
等走出去一條街,溫繪感受着手上袋子的重量,頓時覺得自己犯蠢了。
她應該回來再買啊!
要不然剛才買了放在老板娘那店裏也行,怎麽就傻乎乎地提出來了呢?
溫繪轉身,看着眼前狹窄的青石小巷,嘆了口氣,認命般往前走。
把衣服送去幹洗店,溫繪回到民宿時已經是下午三點多了。
兩條旗袍連着幾套髒衣服一起放在那兒幹洗了,來回跑這一趟,累得很。
而更郁悶的是,這家幹洗店有上門送洗服務,溫繪當時只顧着趕緊找家幹洗店,完全忘了還有這一出。
所以被店員提醒後,溫繪悔得腸子都青了。
一路上都在為這件事懊惱,還罵了自己一句:“怎麽會有人出門不帶腦子。”
溫繪覺得再想下去會忍不住想抽自己,于是上樓回房間睡了一覺。
再次醒來時,是被宋照苓的電話打醒的。
溫繪盯着床頭震動的手機看了好半天,才緩過神,坐起來接通。她先“喂”了一聲,然後聽見宋照苓說:
“你在睡覺?”
“嗯。”溫繪點頭。
“那你繼續睡吧,我不打擾你了。”
溫繪有些無奈,“我已經醒了,怎麽了?”
“其實也不是什麽重要的事情,就是,唉。”宋照苓磕磕巴巴着,要說不說的。
溫繪也沒催她,只是耐心地等着宋照苓開口,順帶讓自己清醒一下。
“你還沒回家嗎?”
宋照苓猶豫半天,還是沒直說,轉而問了溫繪這樣一個問題。
“沒呢。”
“不是吧,那你打算啥時候回來啊?還回來嗎?”
溫繪知道宋照苓問的這個回指的是京都,她坦白道,“回,不是還有行李在嘛。”
“……”
電話那邊的宋照苓安靜一瞬,随後長長地嘆了口氣。
“那豈不是以後我就要一個人住了,你怎麽忍心留我一個人孤零零地待在這座冰冷的城市,這座城,從此多了個傷心的人。”
溫繪聽着即使難過還在玩段子的宋照苓,笑着逗她,“那你跟我一起回家?”
“回家你養我啊?”
“也行,我撿垃圾養你。”
宋照苓輕啧一聲,不再和溫繪逗趣,問了點正經問題,“那你準備什麽時候回來拿行李啊?到時候留一晚上再走呗。”
溫繪想了想,也不清楚謝祁的手到底什麽時候能好,便也沒再隐藏,如實說了出來:
“不清楚。我上次不是跟你說出了點事得留下來,其實和謝祁有關。”
“啊?”
宋照苓驚了,她仿佛聞到了八卦的氣息,話語止不住的興奮,“什麽情況?你們兩怎麽勾搭到一起去了?”
勾搭……
溫繪對宋照苓的用詞感到無奈,連忙打破她的遐想,“不是你想那樣,前段時間晚上我坐船夜游昭溪河,出去時前面的人突然往後退,差點掉河裏,謝祁扶了我一把。”
“你沒什麽事吧?腿還好嗎?”
宋照苓第一時間問了這個,等聽到溫繪回答的那句“沒事”,她才松了口氣,又問:“這跟謝祁有什麽關系?”
“你還記得之前跟我說謝祁退役的事嗎?”
“當然記得。”
“謝祁他确實退役了,因為執行任務的時候右手整個被砍斷了。”
手機那頭的宋照苓遲遲沒出聲,大概是太過驚訝,好半天才“卧槽”了一聲,猜測道,“你別告訴我謝祁扶你的時候用的就是右手。”
“嗯。”溫繪點頭。
“那他沒事吧?”
“情況不太好。”
聊到這個,溫繪情緒就有些低落,“我當時和他們一起去醫院時,急診的醫生說可能會面臨重新手術的風險。”
“啊……”
宋照苓再次沉默下來,好半晌才開口安慰溫繪:“你別想太多,醫生都喜歡往最壞的情況說,指不定謝祁情況用不着動手術呢。”
“希望吧。”
溫繪垂眼,遮住眸中的情緒,那邊的宋照苓似乎感受到她的情緒了,又問:“所以你現在是在醫院照顧謝祁嗎?”
“沒,在幫池硯周看民宿。他們都覺得這件事跟我沒關系,當天就說要我別多想,直接改簽回家,但我心裏過意不去。”
“池硯周是民宿老板?那這确實是最好的處理結果了。”
宋照苓知道溫繪是個心軟、道德感強的人,她沒發表自己的意見,只是說,“你要知道事發之前你都不知道這件事,而且以你和謝祁的關系,照顧他會很尴尬,也會讓謝祁不自在,還不如讓池硯周來呢。”
“我知道。”
見溫繪想得通,宋照苓不再揪着這個話題不放,轉而囑咐起溫繪不要太勞累,多多注意自己的身體。
溫繪全都一一應下,然後想起最開始宋照苓猶猶豫豫的事情,打斷她問道:
“你最開始要和我說什麽?”
“嗯?”
宋照苓話語頓時止住,尴尬地笑了一下,“沒什麽啊,就是問問你最近過得怎麽樣。”
溫繪笑哼一聲,沒說話。
“真沒什麽。”
作為溫繪的多年好友,宋照苓瞬間就聽出來溫繪不相信,她想了想,突然長嘆了一口氣,“算了,還是告訴你吧,趙臨瀾要結婚了。”
溫繪神情一怔,慢慢地坐直了身子,“他們不是才談了一個月?”
“我說出來你別因為他們心情受到影響啊。”
宋照苓說完這句話就不往下說了,顯然是要聽到溫繪保證,溫繪只得“嗯”了一聲。
“趙臨瀾官宣那天我本來就想删掉他的微信,但當時忙就給忘了,你也知道他是無縫銜接的,肯定之前就有接觸,聊天啊什麽的,然後我前天一看他們發的朋友圈,發現趙臨瀾一年前就開始追求那個女生了。”
“……”
溫繪不說話了。
宋照苓沒再接着說下去,兩人誰都不吭聲,一時間空氣有些沉默。
就在宋照苓有些後悔和溫繪說了這件事的時候,總算聽見溫繪開口了,她嗓音平靜,聽不出半點傷心難過。
溫繪說:“有辦法能加到那個女生的微信嗎?”
“你要告訴她?”宋照苓想都不用想,就明白了溫繪的意思。
“嗯。”
溫繪點頭,卻還是解釋,“這些都無所謂,畢竟我和他已經分手了,但那個女生應該要知道這件事。”
“我知道,可是繪繪,我其實并不希望你管這件事。”
宋照苓說,“如果對方是個清醒的,領你的情倒也算了,萬一她不但不領情還反過來罵你,覺得你就是嫉妒她呢?到時候你又何其無辜要遭受這二次傷害啊?”
一開始宋照苓糾結到底要不要告訴溫繪,就是因為這個原因。
她太了解溫繪了,都不用來确定就知道溫繪聽到後是什麽反應、會怎麽做。
宋照苓自認為她不是個無私善良的人,比起別人會經歷什麽,她更在意溫繪。
溫繪或許是想得開,但她又不是沒有情感,她只是在別人安慰她之前,提前整理好了自己的心情和情緒。
“苓苓,她選擇什麽對我來說不重要的,我只是想讓自己問心無愧。”
“……”
聞言,宋照苓那些到了嘴邊勸道的話全部咽了回去。
“行我知道了,我去問問。”
溫繪張嘴,剛要習慣性地道謝,卻被宋照苓兇了一句:“你今天要是敢跟我說謝謝,信不信我連夜趕到明疏來,線下單殺你。”
“沒說呢。”溫繪笑起來。
“我辦正事去,先說好不一定要的到,別抱太大期望。”
“好。”
等溫繪應下這句話,宋照苓就匆匆挂斷了電話。
溫繪坐在床上盯着手機看了會,然後才慢吞吞地下樓去吃晚餐。在外頭吃過晚飯回來,溫繪沒着急回房間,她在休息區用民宿的茶具給自己泡了杯茶,端着冒熱氣的茶水去了後院。
這幾天天氣都還挺好,今晚的天空也不再是暗沉一片,月亮高挂在樹梢,隐約有幾顆星星作伴。
溫繪坐在椅子上,看着眼前的景色發起呆來。
要說對趙臨瀾這件事一點情緒都沒有,那是不可能的。
只是她一直在克制自己的壞情緒。
人活着誰沒遇到過幾個爛人,和爛人計較糾纏實在是一件不明智的事情。
溫繪很清楚,思想一旦走偏就會陷入一個死局。
她的人生還長,身邊也有這麽多在乎關心自己的人,不應該為了一點情情愛愛就停下腳步。
活得耀眼又燦爛才是對趙臨瀾最大的報複。
想得通是一回事兒,可心情不受影響又是另外一回事。
溫繪得承認,她現在多少有點郁悶,那種感覺和吃飯吃到蒼蠅幾乎沒區別。溫繪抿了抿唇,沒等她多想,放在桌上的手機突然震動了兩下。
她垂眼一看,發現是謝祁發過來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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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面附帶一張截圖,溫繪好奇地點開看了起來,逐字逐句看完,她才發現是個非常非常冷的冷笑話。
一點也不好笑。
可溫繪聯想到謝祁那張臉,卻莫名笑出了聲。
更奇怪的是,她郁悶了一整晚的心情,突然在這一刻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