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逢春
溫繪扯了扯唇，還沒來得及說什麽，“小唠叨婆”溫子濯語氣一軟，又自顧自地安慰起她來。
“姐，你也別太傷心。”
溫子濯低眼，裝作不經意般瞥了眼溫繪的腿，“為了這種人不值得，你要是真難過，我給你介紹兩三個。”
“你給我介紹？”溫繪挑了挑眉，沒忍住笑出了聲，逗他，“你班上那幾個好兄弟？”
“是啊老姐，你別看他們年紀小，可比那趙什麽玩意兒靠譜多了，反正……”
“行了行了。”
眼看着溫子濯越說越離譜，溫仁桦到底還是出聲打斷了他，“你适可而止啊！這種混球話也說得出口，我看你最近是皮癢欠打了。”
溫子濯撇了撇唇，表情滿是不樂意，卻還是乖乖地閉上了嘴。
“你把他們介紹給我，要是成了，你到時候叫他什麽？”
“……”
聽到溫繪這句話，溫子濯神情微頓，猛地懊惱地拍了拍頭，“卧槽，姐你當我沒說。”
溫繪看着後知後覺的溫子濯，笑着搖了搖頭。
這個話題就此打住，三人還算安靜地吃完飯後，溫子濯就被溫仁桦催着回宿舍學習去了。
他再過四個月就要高考，實在沒什麽時間留給他潇灑了。
不過溫子濯平時看着吊兒郎當的，心裏卻也有自己的一杆秤，知道什麽事情重要、得先做，今天也是擔心溫繪才請假沒上晚自習回來的。
十點多，溫子濯結束學習。
他去廚房切了點水果，還洗了些溫繪最愛吃的草莓，然後便敲響溫繪的卧室房門。
“姐。”
溫子濯叫了溫繪一聲才推門而入，他先把洗好的草莓放在桌上，接着眼神猶豫，看着像是想說些什麽。
但最後只是叮囑溫繪最近會降溫讓她多注意點，就帶上門走了出去。
溫繪抿唇笑了笑，她大約能猜到溫子濯想說什麽，無非就是關于她腿傷以及趙臨瀾的事情。
小屁孩一個，自己的學習都弄不明白反倒關心起她。
雖是這麽吐槽着，溫繪心裏卻還是很感動，如果不是家裏人給予了她這麽多支持、鼓勵，估計這三個月不知道要崩潰多少次……
溫繪想了想，覺得回陵州也挺好的，畢竟她的家在這裏。
後來的一個星期，溫繪都待在家裏陪着父母，沒怎麽出門。
家裏人給足了她時間整理和消化情緒，溫繪的日子比之前過得還要舒坦。
她在網上刷到許多旅游相關的視頻，當看到明疏古鎮時，溫繪想出去玩的心達到了巅峰。
确定宋照苓一定要三月才能有假期後，溫繪決定獨自前往古鎮游玩。她做完計劃，與家裏人商量好，便在網上訂了民宿和機票，于二月最後一天的下午飛往明疏古鎮。
臨走前，溫繪的媽媽楊黎娟擔心她錢不夠用，還給塞了個紅包。
抵達淮星市時，正好在下雨。
二月初才立春，江南這一帶的天氣都不是特別好，一路上春雨連綿。
溫繪帶了個小行李箱過來，一邊打傘一邊提行李不太方便，于是她出了機場便直接坐車去了明疏古鎮，沒在市裏多停留。
在古鎮下車後，溫繪循着手機軟件上的地址先往民宿走去。
這會兒早春，正是旅游淡季，路上都沒什麽人。
整個古鎮被霧水遮蓋，地面一片潮濕。
空氣中隐約還有雨水、泥土混雜在一起的味道，可溫繪的心情絲毫沒受到天氣的影響，她放慢腳步，不在意被淋濕的褲腳，邊欣賞着古鎮的風景邊慢悠悠地往前走。
南方其實有許多風景秀麗的古鎮，尤其是江南一帶。
但溫繪不想去人多的地方，她考慮糾結了很久，最後選中了明疏。
明疏古鎮在各類古鎮裏能排得上名號，但卻不是最有名的。
它沿河成街，建築是标準的徽派。白牆灰瓦、青石路，馬頭翹角，牆線錯落有致，配着屋檐下掉落的雨滴，恬靜悠然，靜谧古樸，美得就像一副水墨畫。
溫繪彎了彎唇，拍下一張照片發給了宋照苓。
抵達民宿時，已是半個小時之後。
溫繪先确認了一遍民宿的名字是對的，這才關傘，提着行李箱跨過門檻往屋內走。
走進去些，正前方是休息區，左手邊則是前臺辦理入住的地方，由一張長方形類似于吧臺形狀的桌子組成，十分簡單。
前臺後面的休息區擡高了一節，上面設置了兩個軟沙發和一張原木桌，順着目光再往後看，是一排高書架，擺了各種各類的書還有樂器。
看着樸素又溫馨，只是屋子裏安安靜靜的，老板似乎沒在。
前臺小牌子上挂了老板的電話，溫繪掃了一眼當即掏出手機撥打起來。
電話很快被接通，溫繪率先開口交代，手機那邊的老板表達完自己的歉意讓她稍等一會便挂斷了電話。
溫繪走到休息區坐了下來，想着玩會手機消遣時間，卻在這時收到了宋照苓的消息。
【這行動力杠杠的，不愧是你。】
【那當然。】
溫繪笑起來，她剛要嘚瑟一會兒，宋照苓的消息先進來了。
【說起來，咱們高一沒分文理科時，班上那個謝祁你還有印象沒？】
謝祁？
溫繪眨了眨眼，還在打字，那邊的宋照苓便迫不及待地提醒着她：
【就是那個又高又帥，運動成績樣樣都行的謝祁，後來高考報考上了軍校那個。】
【理科班的神，謝祁啊！】
溫繪其實對謝祁這個人印象挺深刻。
宋照苓把名字發過來的那一瞬間，她立馬就想起了高三百日誓師大會上，謝祁穿着藍白校服在主席臺上演講的模樣。
他雖然是理科班的，但文采卻很好。
高一時，溫繪跟謝祁分到過一個組，當時謝祁是組長，兩人還坐過同桌。
謝祁很優秀，長相只是他身上最不出色的一點。
正如宋照苓所說的那樣，運動學習沒有一處短板，而且為人随性好相處，從不桀骜自恃。
記憶中溫繪當時和謝祁也能聊得上幾句，關系還不錯，不過沒到特別熟的地步。盡管這樣，謝祁對她這個普通同學幾乎有求必應，從未有一刻不耐煩過。
他似乎有消耗不完的耐心，情緒穩定到不像是個十幾歲的高中生。
溫繪看着聊天框上顯示的那句“對方正在輸入中”，很配合地打了句“怎麽了”發過去。
沒兩秒，宋照苓的消息再次過來了。
她打了一長串、幾百字的小作文，溫繪在心裏感慨一句手速真快，默默地劃上去逐字逐句看了起來——
【你都不知道我今天經歷了什麽，家裏不是沒菜了嘛，我下班後去逛了趟超市買菜，你猜我遇見了誰？對！沒錯！張雄一！】
……
她還以為是謝祁。
溫繪輕扯唇角，顯然對宋照苓這種“不講重點”“從頭開始”的敘述手法感到無奈，但還是接着看了下去。
【就當初追你弄得全校皆知的張雄一，你還記得吧？他那會兒不是跟謝祁有些矛盾，兩個人互看不順眼，這件事你應該知道吧？我跟他唠了會嗑，他跟我說了件讓我驚掉下巴的事情，他說謝祁從軍校畢業後申請去了邊境，去年執行任務的時候因為受傷，被迫提前退役了！！！】
溫繪看到這兒，下意識皺起了眉。
如果說軍人受傷要提前退役，那都是比較嚴重的傷，殘疾癱瘓都是有可能的。
溫繪回想了一下高中時謝祁的模樣，心中有些五味雜陳。
雖然她對謝祁沒感覺，卻也不得不承認謝祁那張臉長得好看，他五官分明，又高又瘦，而且學習成績優異、人性格也好，渾身上下的優點壓根數不清。
沒記錯的話，謝祁應該跟她同歲。
而24歲放部隊裏，正是往上爬的好年紀……
溫繪抿了抿唇，還沒等她想更多，手機一震，宋照苓緊跟着發了一句：
【聽說是傷了兩條腿，已經到了要截肢的地步了。天吶，如果這是真的也太慘了點吧？本來意氣風發的，還有大好前程，現在別說握槍保家衛國，後半輩子能不能像個普通人一樣生活都不一定了，連自己心愛的女孩也可能抱不動。】
宋照苓發完這段話，又扔了幾個表情包過來。
溫繪的視線落在“截肢”兩個字，反複看了好幾遍，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她雖然跟謝祁沒有多熟，這些年也沒聯系，但好歹曾經也是同學……
沒等溫繪感嘆更多，樓梯口那邊便傳來一陣腳步聲。
聽見聲響，溫繪下意識擡起頭，順着視線望過去，她看到了一張熟悉優越的臉。
男人穿着無帽衛衣，肩寬腰窄的。
那雙漂亮的桃花眼此刻低斂着，由于樓梯走道設計得有些窄小，走下最後一階臺階時還不得不稍稍低了低頭。
他腿邊跟着一只漂亮的白色布偶貓，左手握住電話，聲音懶洋洋的：
“知道，別催，正在下樓。”
說着，那人便擡眼看了過來。
兩人的視線猝不及防對上，溫繪表情一怔，懵了。
倒不是因為長得太好看，而是眼前的男人好巧不巧，正是她和宋照苓話裏所聊到的謝祁。
溫繪看見謝祁似乎還有話沒說完，只是目光在空中與她交彙的那瞬間，眼神明顯一頓，剩下的話皆數堵在嘴邊，直接愣在了原地。
他薄唇微動，眼底各種情緒交織。
溫繪垂睫，視線不自覺地落在謝祁那雙完整無好的長腿上，陷入了沉思。
退役？截肢？？謝祁？？？
張雄一這是從哪聽來的不實消息？！
關鍵自己還相信了？溫繪覺得十分荒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