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37章
倪嶼生撥通姜昀的電話, 還未開頭，那頭姜昀焦急道：“你打來的正好，快點幫我參謀一下。最近有家國內口碑和市場發展很不錯的出版公司找我合作, 很有誠意地問我有沒有出書的意向, 并且為我量身定制策劃了幾個選題, 我說給你聽哈。‘從過氣幕後到金牌經紀，五年時間，你經歷了什麽’‘作為一個優秀的經紀人，你需要為藝人提供什麽’。”
“……”倪嶼生沉默。
許久, 在姜昀也不知是被氣得還是受寵若驚的不斷深呼吸中, 她才出聲：“抱歉啊, 昀哥，終究是讓你承受了這麽多。”
“已經有好幾個同事問我, 是不是撞到腦袋重生了，現在這個軀殼裏裝的是十年後的‘姜昀’, 要不怎麽解釋這開挂一般的經紀生涯。”
“……”
“我真不認識Mist。”倪嶼生将在幾個小時前對傅行吟說話的話又跟姜昀說了一遍。
姜昀一副完全不相信她的語氣：“你放心, 我不是那種強迫手下藝人去蹭熱度炒cp的經紀人, 你自身具有非常多優秀而獨特的潛質可以被開發。”
倪嶼生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解釋。
該怎麽去證明自己不認識一個人呢？
“有個戀愛綜藝想邀請你去當觀察嘉賓，是一檔素人與藝人的戀愛綜藝，叫什麽《心髒砰砰跳》，買的一個日本綜藝的版權。”
倪嶼生漫不經心地聽着：“這綜藝是有什麽特殊之處嗎？”
她之前和姜昀商量過，近段時間她會專心完成學業, 暫時不接通告。
姜昀：“你知道影後蘇戈嗎？”
倪嶼生眨眼：“我現在走到窗邊，如果能把眼前看到的畫面放大，這座城市百分之七十的廣告牌上都是她的照片。”頓了下，她問，“她要參加嗎？”
姜昀：“對。這個日綜因為大膽獵奇的理念, 熱度高的同時也備受争議。考慮到其理念在國內的接受程度，以及藝人後期發展，三線往上的藝人基本不願意碰。這個綜藝也從一重點ip被看成了網劇播出。原本是悄無聲息地官宣微博都沒人關注，誰想最後一組嘉賓竟然有影後蘇戈。”
倪嶼生那點人氣在影後面前差得遠，更何況蘇戈出道數年，零緋聞零黑料，任何髒水潑道她身上第二天便被打臉，仿佛開了挂似的，聲名遠揚。
她的加入，勢必讓綜藝改了命。
“我還是不參加了吧。”倪嶼生面對這樣強勢的誘惑，絲毫沒有任何動搖。不是自己想要的，別人眼中千載難逢的機會在她這，也顯得不值一提。
她說完，沉默了好一會，才道：“昀哥，我下次出現，可能是以設計師的身份。所以……”
倪嶼生覺得自己有些殘忍。
她想起自己第一次見到姜昀時，那是在學校，大一。
倪嶼生剛從圖書館出來，正順着臺階往下走，就被突然蹿到自己跟前的一個黑影吓了一跳。
男人明明是三十歲的年紀，鬓角青色的胡渣顯得人滄桑且憂郁，像是發了瘋的藝術家，唯獨一雙眼睛格外明亮。
他像是看到了稀釋珍寶，上來就攥住倪嶼生的胳膊。
倪嶼生手中的書應聲掉落，根本反抗不得。
“這位同學請你放尊重，這裏可是有監控。”倪嶼生強硬地提醒那人。
男人也不知道是被吓到了還是意識到不妥，在倪嶼生說完這句話之後便及時松開了。
倪嶼生從小出挑優越，追她的人遍布校園，也不是沒遇到過死纏爛打來表白的。
她彎腰撿起書，慢條斯理地拍了拍上面的土，習以為常地看向男人：“要表白嗎，那你快點，我接下來還有事。”
她那時因為發給Mist的自薦信被公開，深受網絡暴力的影響，着急去見律師。
“……”姜昀明顯愣了兩秒。
倪嶼生見他半天不說話，道：“沒話說那我就先走了。”
“等——”姜昀有正事而來，下意識去攔人，這次還沒抓住她的胳膊，就被倪嶼生垂眸涼涼地掃了一眼，立馬撤回手臂，最後一個字慢吞吞地從嘴邊擠出來，“等。”
他清了清嗓子，正色道：“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姜昀，職業是藝人經紀，國內大紅的歌手傅湛今、影帝祁洵、影後奚苋等衆多藝人都是我挖掘的。”
“？”倪嶼生淡定，“抱歉，我不喜歡大叔。”
但凡正常點的人聽到這估計要興奮了，就算不激動也該有點震驚的情緒吧。
沒有誰的反應像倪嶼生這樣奇怪。
不過這不影響姜昀表明自己的來意：“你的外型和氣質很獨特，你有意向做明星嗎？”
這邀請當然是立馬便被倪嶼生拒絕了。
面對倪嶼生這樣的千裏馬，姜昀自然不會輕易放棄。
第二次見面是在傅行吟的生日會上，姜昀輾轉通過傅行吟的表親傅湛今要了張邀請卡。
宴會廳外少不了狗仔，倪嶼生因為出入時意外被拍，再次在“醜聞”剛消停後又被推上了話題高峰。
倪嶼生那段時間的情緒狀态确實差，母親去世、被朋友設計、被網絡暴力，被激得破罐子破摔，打算去娛樂圈和這群三觀扭曲、不辨是非的網友正面剛。
得知倪嶼生有進娛樂圈的念頭，傅湛今便介紹了姜昀。
倪嶼生這才得知姜昀的人生頗為傳奇——曾與朋友聯手打造國內舉足輕重的經紀公司，卻不想在這走過所有難關，以後前途滾燙的驕傲時刻，被朋友推出去背黑鍋不得不離開公司，後又連番遭人設防，被後浪拍在沙灘上沉浸多年。
這簡直比自己還要慘，倪嶼生當即決定，慘慘聯手。
一年間，姜昀把倪嶼生當作人生翻盤的利劍，但倪嶼生的心思終究不在這上面。
倪嶼生那句“抱歉，耽誤你了”梗在嗓子眼，總覺得說出來會顯得矯情。
-
這一夜對于游寅來說，也同樣不平靜。
游國祯對于游寅的到來并不意外，只是臉色依舊冷若寒霜。
坐在老公旁邊的紀芙麗善意地看了游寅一眼，然後輕拍了下老公的手臂，溫聲細語道：“你好好說，別吵架。阿寅難得回來一次。”
紀芙麗離開，小聲示意阿姨小聲去把少爺的房間點上檀香。
游國祯：“回來正好，待會有個視頻會議，你陪我一起參加。”
游寅：“好。”
游國祯聽到于這妥協的回答，怔了下。
游國祯記起游寅第一次踏進這個家門。
今年年初，他将人從格拉斯大火的火場接回，在醫院修養近半月，被接回家裏。
游國祯沒有現身，卻在監控裏将游寅進門的表情看的清清楚楚——
黑亮的私家車緩緩駛入別墅花園，游寅坐在車後座，降下車窗打量着周圍莊嚴肅穆，甚至冷漠的環境。
他的神情淡漠，自知身心于此無關，帶着濃濃的不願有關的厭惡情緒。
“來書房吧。”游國祯輕嘆了口氣，并沒有多說什麽。
游寅起身，如果不是因為游國祯了解游寅的犟骨頭，恐怕會信了游寅這一系列舉動帶着服從和尊敬。
“阿寅，你母親的事情，不能怪我。我當年不知道她懷有身孕……”
“我理解。”
“爸爸想補償你。彌補對你母親、對你的虧欠。”
游國祯或許是老了，同等年紀的人或許不該有這樣的疲倦與無奈，但是游寅沒見過游國祯早些年的樣子，無從對比。
“我理解。”游寅點頭，語氣平穩，“我也有要求。一，我做事善始善終，央大的教學工作，這學期我不會缺席。二……”
游寅擡眸：“我可以暫時接手公司的管理，但家産，我一分不要。”
言外之意。
我只是游家的打工人，不是家人。
他第一次知道游國祯的存在是去年冬天，那是法國冬天最寒冷的一天，游國祯派去的人告訴他：“少爺，我來接您回家。”
游寅孑然而立近三十載，冷不丁聽到這一句話，還真覺得有些搞笑。
這種走出半生，被人告知，你有巨額家産可以繼承的“驚喜”，別人求之不得，但游寅并不喜歡。
自打他有記憶來，便生活在法國。
她的親生母親會給他描述大洋彼岸那底蘊深厚的萬裏江山，熱鬧繁華的北央，小橋流水的南境，所以游寅雖未曾踏足這片土地，卻深受中華傳統文化的熏陶，筆墨紙硯、溫良恭儉。
游國祯的出現，像是一場暴風，将他原本波瀾不驚的人生刮得面目全非。
後來一場大火致使他嗅覺障礙，也将她送到自己身邊。
格拉斯博物館前的臺階比北央大學圖書館的臺階還要長，纖瘦的女孩背着他從火光中走來。
他做出回國的決定，一為尋她，二為養病。
自始至終，他根本不打算與這個不屬于他的游家家産沾上丁點關系。
但他卻想保她。
即便游寅知道，有游家的勢力財力和地位在，游國祯不一定敢傷害倪嶼生分毫，但是游寅不敢賭。
他怕萬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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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能行嗎，需不需要哥哥幫你找兩個搶手寫。”倪俊顯然是在開玩笑。
倪嶼生毫不客氣地怼回去：“你埋汰誰呢，我用腳寫的都比你找的槍手要好要快。”
“666啊，那你開直播，我給你刷火箭。”倪俊嘴貧，一點面子也不給親妹留，“我還沒見過用腳寫論文呢。”
倪嶼生坐在電腦前，手指飛速地敲擊着鍵盤，不耽誤有一搭沒一搭地和倪俊鬥嘴。
“你到底有沒有正事啊，沒事挂了。”倪嶼生現在恨不得把每一分鐘擺成三份來用，“關心我直接發紅包，想我厲害了可以直接彙款。金額決定你想我的程度，我心裏有數，會對應着想回去的。”
“哪有你這樣的妹妹。”
“我還沒遇見過你這樣的哥哥呢。”倪嶼生仰頭看看時間，“別人家哥哥都是把親妹寵成小公主，你倒好，拿我當小公公打發時間。”
倪嶼生正要挂斷電話，忽聽一陣急促的叩門聲。
顯然倪俊也聽到了。
“喲喲喲，男朋友住在隔壁就是幸福凹，深更半夜，抱着枕頭來找你談心心咯。”倪俊捏着嗓子，嬌滴滴得仿佛是個神經病，“外面好黑好冷我好怕怕。”
“有病早治。”
倪嶼生不帶感情地丢下幾個字，挂斷電話，嘴角卻翹着沒再落下去。
“怎麽了？”倪嶼生也沒看門口的監控，直接開了門。
沒看到游寅。
喬漾帶着兩行淚花，委屈地撲到倪嶼生懷裏：“笙笙，我好怕。”
“……”
這個劇本不太對啊。
這人怎麽把倪俊給游寅寫好的詞兒給搶了。
倪嶼生讓人進來，準備了熱毛巾遞過去：“又被小钰薅頭發了？”
倪嶼生也是前不久聽闵浪說起來，先前喬漾聽到小钰他們在背後嘲笑她，氣得直接卷起袖子就上去打架。
“女孩子嘛，下手可真狠。最後也沒打出個輸贏，就是這地方吧，一大縷被薅掉的頭發，看顏色應該是喬漾的。”闵浪的原話是這麽說的。
喬漾把眼淚擦了一遍，今天素面朝天，清純得跟個學生妹似的。
最後就着用過的毛巾擤幹淨鼻涕，才鼓足了勁兒擡起頭：“不是她。是……是……”
喬漾期期艾艾了半天，也說不出個準确的人名。
倪嶼生抱着肩膀站在一旁，恨鐵不成鋼：“你怎麽這麽沒用，不是被這個欺負，就是被那個欺負。這次誰啊，敢欺負到我頭上來了。”
喬漾嘴角動了動，半天才道：“……江襲。”
“他怎麽欺負你了？”
“她親我，還還還——”喬漾沒好意思說下去。
倪嶼生震驚：“他強迫你？”
“我自願的，就現在有點後悔。我覺得我們速度有點快了……感覺好崩潰，但時間又不能倒回。”
“…………………………”
倪嶼生很想說，姐妹你擡頭瞅瞅，我是個活生生的人，只吃飯不吃狗糧。
虛驚一場，倪嶼生松了口氣。
不過話說回來，喬漾和江襲能撞到一起，是倪嶼生沒想到的，而且兩人進展也太快了吧。
喬漾估計是哭餓了，在倪嶼生這吃空了半櫃子零食，終于離開了。
倪嶼生裹着一條披肩，貼心地把喬漾送到電梯口。她摸摸鼻子，有些好奇：“你跟那個江襲，是怎麽在一起的？”
喬漾估計緩過那股勁兒來了，現在完全一副沉浸在戀愛中甜蜜女孩的模樣。
她挽着倪嶼生的手臂，親昵地依偎着她道：“就我和我爸吵架，去酒吧喝酒，他來接我，我喝的有點上頭，就覺得他長的還挺帥，忍不住吧唧親了口。”
“？”
“然後……”喬漾說的特委屈，像自己吃了虧似的，“親完我就清醒了，特清醒。我本來是想跑的，但他力氣大，一下把我拽回來，按在牆上親。”
“…………”
因為這個情節太讓倪嶼生震驚了，以至于電梯門開了，倪嶼生也沒注意，只顧着反問：“男生這麽好追嗎？”
喬漾捂着臉，羞的不得了，喊了聲“游教授”連忙跑進電梯，扭頭和倪嶼生打招呼：“笙笙再見！”
“路上注意安全。”倪嶼生提醒喬漾，卻見游寅正意味深長地盯着自己。
倪嶼生琢磨着自己也沒說什麽十八禁話題啊。
“怎麽了？”游寅摸摸自己的鼻子，就怕自己臉上有髒東西。
游寅像是看不清她似的，突然逼近，兩個人的鼻尖也就差五厘米。
對視了兩秒。
游寅突然站直，嘴角一勾，笑了：“學這個沒用，你只要乖乖地享受被追就好了。”
“……”
☆、酸不拉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