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訣別信一出，Mist家的粉絲沉默了。
嘲歸嘲罵歸罵，他們也不是蠻不講理的人。Niyus前腳被黑粉潑了一身油漆，立馬便脫粉。這令他們平白地生出了一種愧疚感。
這感覺好像是——
你受盡委屈卻一聲不吭，大度地轉身，揮揮手不帶走一片浮雲。曾經怼過你的粉絲們這時候去道歉，顯得自己很婊；不道歉，心裏又挺難受的。
Mist的粉絲們一時也不知該怎麽做了。
Niyus這邊倒是熱鬧。
【愛死這段話了，這大概就是粉絲與偶像的關系吧。】
【建議每一個粉絲抄寫背誦。】
【又是“啊”又是“呀”，仿佛看到了本社畜與老板溝通時的心酸與無奈。】
——這是路人粉。
【姐姐你終于想開了，嗚嗚嗚嗚。以後我們做自己的偶像，為自己瘋狂！】
【姐姐注意身體，注意休息。@姜日勻 能不能保護好藝人的安全，今天這樣潑油漆的事情不希望再發生了。】
——這是理智粉。
【腦補司馬呢。我姐這叫甜美可人！】
【今天爺兒高興，關注@Niyus且轉發本微博，抽99姐妹送姐姐的代言大禮包。會視奸微博，抽到黑粉重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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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家粉開心了吧，潑油漆的事情都能做得出來，真丢人，活該不粉你。】
【貼一下Niyus以Mist的名義做了的公益清單，希望你們謹記，你失去的不是一個敵人，而是一個友軍。】
——這是暴躁老姐。
以上，Niyus的微博評論區好不熱鬧。
曾經相愛相殺的宿敵，每次都嗆得腥風血雨的兩人，突然解綁了。
不少粉絲也覺得唏噓。
【目送一個時代離去，從此山高水遠，不複相見。】
【瑪德，我磕得cpBE了，好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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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小姑奶奶！”倪嶼生剛點擊完發送，姜昀興師問罪地電話就打過來，咆哮着恨不得立馬沖到她面前，“咱以後不玩微博好不好？”
“姜日勻，你在微博有房嗎？”
“我哪配啊。”姜昀可能是真的被這個小祖宗逼急眼了，都敢陰陽怪氣說話了，“微博四海八荒全是你Niyus的産業。我只有個10平米不到的地下室，還是兩萬一個月從你手裏租的。”
“你這點出息，簽了我還混得這麽慘，要是哪天我退圈了，你豈不是重新回到過氣經紀人的落魄日子。”
“呸呸呸。你天生是為秀場而生，如果你因為網上黑粉退圈了，那全網鍵盤俠都得為你殉葬。”姜昀曾經也是帶出過影帝的經紀人，只不過遇到倪嶼生前，過氣了幾年時間，“行了，不貧了。我剛仔細分析了下你的微博評論，風向還不錯。你在這個時間點脫粉，大部分人都将責任歸咎在黑粉身上。”
姜昀性格就是這樣，容易跳腳歸跳腳，但變通的也快，畢竟事情已成定局，除了冷靜解決，也別無他法。
姜昀看了會微博，心裏對這次事件的公關方向有了數。
“你實話告訴我，是真的脫粉了，還是被近段時間Mist近段時間接連的騷操作氣到了？”
“我是那種會因為情緒沖動而莽撞行動的人嗎？”倪嶼生從櫃子上去了酒精棉片，仔仔細細地擦着佩奇口哨。
她從小到大收到的禮物哪個不比這個口哨昂貴。
可還真沒有那件禮物，能讓她這麽寶貝。
要是讓倪俊知道了，肯定罵她沒出息，什麽窮養兒富養女都是屁話。倪家在金山堆裏把她養大，哪想她輕而易舉地被一個比那什麽破香水還要廉價的塑料哨子拐走了。
還不如Mist呢。好歹人家也是享譽國際的調香師。
倪嶼生嘴角翹起，絲毫沒有受網上節奏的影響，心情莫名的不錯。
“笙笙，我能問你個問題嗎？我帶你時間不短，也有一年了。但我一直都不知道你為什麽會崇拜Mist。”話趕話說到這了，姜昀也問出了內心一直存疑的問題，“是因為才華嗎？我知道你是香水控，對這個冷門圈子會比尋常人要關注的更仔細。”
倪嶼生安靜地聽他說，沒有打斷。
“我覺得自己對時尚圈了解的不算少，Mist鮮少活躍于公衆視野中不說，幾乎沒人見過他的真面目，就連網傳的有關Mist的事跡，真真假假根本沒有人能夠證實。不是有營銷號曾無聊地推測過嗎，說Mist壓根就是N&C為了品牌營銷營造出來的虛假人設。這些事情，你不會不知道吧。所以你怎麽還能追的這樣真情實感？”
倪嶼生眼神有些失焦，聽着姜昀老媽子似的念叨，他思緒悠悠地不知飄向了哪。
當時為什麽粉他啊。
很多事情隔着被時間長河隔開，是非真假早沒法定義。
她出聲：“你知道的。都是一封那封自薦郵件惹的禍。”
倪嶼生自打當了模特後，哪還有什麽秘密啊。不止姜昀知道，全網粉絲但凡對她了解一些，都清楚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
倪嶼生斂眉，她這一年間的經歷過于荒誕，荒誕得好像是一場笑話，讓一向爽快勇敢的倪嶼生竟然不敢回憶得太過仔細。
“過去對他好是真的，現在脫粉也是認真的。”倪嶼生淡定道，“我為Mist做的夠多了。說句難聽的，他家粉絲對我做的事情，早夠我脫粉一萬次了。”
游寅推門進來時，正聽到倪嶼生這句話。
“……”
幸好倪嶼生在認真地講電話沒有分神，他縮回胳膊，幹脆地把門重新關住了。
一定是他的打開方式不對。
空蕩的走廊上，頃刻間安靜下來，游寅形單影只，陷入了深刻的反思。
這都叫什麽事啊。
那晚得知自己與Niyus的恩怨來自于那封自薦信，游寅特意致電法國研究室的好友，隐晦地問了這件事。
“Mist，這件事……對外一直稱是工作人員因為疲勞工作在喝咖啡時失手按錯了群發鍵。”
游寅問：“真實情況呢？”
對方沒想到他會問起這個，沉默了會，才說實話：“是哥的錯。當時收簡歷的郵箱是我來管理，所以這件事記得很清楚。Niyus不論從形象、氣質，還是自身經歷都非常貼合Trimes的主題。她雖然缺少秀場經驗，但形象太過優越了，既保留東方美人的溫婉大氣，又是十足洋氣的混血臉，五官深邃立體，十分高級。她只要走進這個圈子，便能很快耀眼。事實證明，這是真的。也正因為我和其他評委老師的高度認可，Zavier那邊……”
游寅這才搞清楚當年摻雜資本的醜事，Niyus無辜地成了資本博弈的犧牲品。
“Niyus的那封自薦信被惡意群發給那些有意争奪Trimes代言的模特方，接下來的事情根本不用Zavier授意，只要他隐晦地提一句，這個女孩是理想人選，便迅速地引起針對。”
游寅通話的男人在N&C職位不低，能得知資本的內幕并不稀奇。
“後來N&C品牌方有意挽回局面，維護素人的形象，但對方拒絕了。因為你全身心投入在研究裏。對實驗室外的事情不過問也不關心，我一直沒找到合适的機會說，逐漸地……也就忘了。”
歸根結底，Niyus被網曝這事，是Mist間接導致的，脫不開關系。
……
但這是Mist造的孽，關他游寅什麽事情。
啊！游寅有生之年第一次，對自己這個馬甲滿滿地嫌棄。
游寅皺着眉，心情複雜地刷着手機，浏覽網上圍繞倪嶼生展開的節奏帖，粗略地估算着自己到底判幾年刑才能贖罪。
但他越看越覺得觸目驚心。
網友像是張着血盆大口的洪水猛獸，毫無根據的言論如巨浪般席卷而來。
更何況倪嶼生不過是個善良單純的小姑娘，平時嘴貧了點，嚣張了點，哪兒受得起這樣的議論。
游寅再一刷新便看到有營銷號發出了倪嶼生在坐在車裏抽煙的照片。
昏暗的光線下，女孩白皙的臉龐輪廓分明，煙霧缭繞間眼神黯淡麻木，過于娴熟的動作賞心悅目的同時，又讓游寅的心狠狠地抽了一下。
她到底因為他承受了何其多的壓力啊。
他簡直就是個混蛋！
游寅五指不自覺地收緊，攥着拳頭不遺餘力地捶向牆壁。
似乎自我懲罰，能夠讓愧疚的心情好受些。
游寅深吸一口氣，擡手按到門把上，打算進去面對着一切時，就聽到不遠處一道風流不羁的聲音——
“簽名可以，但你得告訴我1809的病房往哪走。”
游寅下意識偏頭，看到外型出挑的男人正接過護士遞來的紙幣，仍不忘語氣自然地贊美：“你的手很漂亮。”
臉皮薄的小護士臉紅成了番茄色。
那人下半張臉被黑色口罩封印，鼻梁上駕着墨鏡，捂得嚴嚴實實的，但不難憑挺拔的身型便辨認出身份。
護士滿足地拿到簽名紙，指了路，然後興奮地搖一旁的小姐妹，壓低聲音激動道：“傅影帝人好好哦！好溫柔好紳士！”
傅行吟？
倪嶼生的竹馬哥哥？送她橙色邁凱倫超跑的男人？
游寅站在這間病房門口。
傅行吟走近，一勾鼻梁上的墨鏡，探頭視線越過游寅的肩膀确定門牌，低聲念叨了句“是這了”，然後一臉狐疑地打量着堵他路的男人，挑挑眉，無聲地詢問。
游寅站在那不動如山，但內裏心情非常複雜。一邊是他毫無準備便被剔除偶像籍，一邊是自己追妻路還沒什麽眉目就殺出來一個小竹馬。
剛得知他的存在，眨眼就出現在游寅面前。
老天這是玩他呢。
“诶，你已經到了。”身後的門被拉開，倪嶼生沒察覺兩人間針鋒相對的氣氛，沖傅行吟聲音甜美地打招呼。
“看到熱搜我快被吓死了，你人沒事吧？”傅行吟扯着倪嶼生的胳膊，反複打量她，“你這出門不帶助理的習慣什麽時候改改。”
“我回學校讀書還帶個書童，你要讓網友罵我巨嬰嗎。”倪嶼生和親近的人說話，即便是互怼，聲音也軟軟糯糯，“我特意叮囑果哥說不要讓你看微博，沒曾想他還是沒瞞住。你看我這不好好的，別擔心了。”
“你啊你。”傅行吟一臉無奈。
游寅站在一旁，只覺自己頭頂在發光。
他适時輕咳了一聲，兩人停了話茬看過來。
倪嶼生才想起來介紹：“這個是我朋友，游寅。”
然後又指着傅行吟看向游寅，不等介紹，傅行吟自主地摘掉墨鏡，口罩拉到下巴處，伸出右手，粲然一笑：“傅行吟。”
兩人握手。
“麻煩你來接笙笙了。”游寅語氣自然誠懇，好像自己與倪嶼生的關系确實要比傅行吟還要親近。
“？”傅行吟腦袋一歪，黑人問號臉，也敏銳地捕捉到這句輕飄飄的中國話的含義并不輕飄飄。
是真的有些不對勁。這感謝的話應該是他這個竹馬哥哥對他說才合适啊，怎麽突然間被反客為主了。
本以為意外狀況也就這樣。
誰料游寅垂眸，拎着倪嶼生的衛衣袖子把她的胳膊從傅行吟手裏扯開，眼神責備卻又不失寵溺地看向倪嶼生，道：“你身為公衆人物就要自覺，避免一切可能會被外人做文章的行為。這大庭廣衆，拉拉扯扯，Mist知道後該吃醋了。”
倪嶼生瞪了游寅一眼，把胳膊抽回來，寶貝地抱在胸前，回怼：“那你也撒手，我不想被營銷說Niyus在脫粉Mist後找男朋友的眼光越來越差。”
“比起給Mist帶綠帽子，眼光差點算的了什麽。前者是道德問題，後者是這些粉絲怎麽吃不到葡萄就說葡萄酸，這世界還講不講道理的問題。”
倪嶼生不甘示弱地一抻脖子，剛要回怼。
就聽游寅輕描淡寫地催促道：“你朋友都來接你了，還不去拿包。讓人等這麽久，也真好意思的。”
“……”
倪嶼生倒吸一口涼氣，一臉“該說的不該說的都讓你說完了，你還讓我說什麽”的暴躁。
她狠狠地瞪了游寅一臉，沖傅行吟倉促地說了句：“稍等我一下。”然後她進屋拿包。
傅行吟望着倪嶼生因為吃癟而帶着怨氣的背影，從兩人一來一去的精彩辯論中回過神，轉頭對上游寅散漫冷淡的眼神。
男人打量男人，對方心思如何，一眼就能看透。傅行吟挑眉：“？”
游寅眼底沒什麽情緒，眼神不争不搶，說出來的話卻不那麽容易讓人接受：“讓你見笑了，笙笙在我面前就像個孩子。”
“孩子？”傅行吟重複了遍這個詞，輕笑，“哪能呢。你倆就差把‘打情罵俏’四個字刻在我腦門上了。”
作者有話要說： 更了個大肥章。
以及今天有點特別的【小劇場】
游魚夫婦婚後的第一個春節，張燈結彩，溫馨和睦。
倪嶼生赤着腳站到游寅正對面的沙發上，隆重地清了清嗓子：“今天我有兩個事情要宣布。”
游寅一身煙灰色家居服，疊着腿，聞言，立馬擱下手頭上需要他除夕夜都得忙的工作，緊張地看向倪嶼生的肚子：“懷了？”
“？”
游寅又驚又喜，已經沖到倪嶼生跟前，把人從沙發上報下來，幾步路的功夫，他連孩子叫什麽名都想好了。
倪嶼生哭笑不得地捶他的後背：“懷什麽懷啊。我是說咱這本文要入V的事情。”
倪嶼生勾着游寅的脖子，見他漠不關心的樣子，嗤笑：“你這是紙片人的傲嬌嗎？”
“錯。是霸道總裁絕不承認自己是紙片人。”
倪嶼生揚揚眉。
“要入V啦，你替咱媽說下廣告詞啦，好不好嘛。”
“不說。”
“說嘛說嘛。咱媽說入V了就能日更了。”
“誰要日更啊。”
【此刻一只作者撓着自己單純的小腦袋瓜子路過，呲溜呲溜，一邊喝着奶茶一邊看着路邊的勞斯萊斯，心裏好羨慕凹，心想自己什麽時候也能開一輛啊。】
倪嶼生争氣地哄了游寅一晚上。
深更半夜，在他媽一把一把薅着頭發碼字的時間點，難伺候的游寅終于餍足地說了廣告詞：“《絕對寵愛》将會在9月15日星期二，也就是明天。”
“入V啦。希望各位小仙女們能夠支持呀。”倪嶼生眼眶潮濕，笑着從游寅身後露頭，說着用胳膊一拐游寅。
游寅自覺地跟上她的節奏，道：“希望支持。”
倪嶼生：“所有評論都會有紅包呀。”
兩人躺下。
夜空中繁星點點，今夜格外溫柔。
游寅想起來：“不是兩件事嗎？另一件事是什麽？”
倪嶼生莞爾：“是幫你幹媽推文啦。”
游寅：“我幹媽？”
倪嶼生：“就是幫你取英文名的那個作者呀，咱媽的好姐妹——默念霜。”
游寅聽到“Mist”這幾個字母就頭痛，過去被這個馬甲支配的恐懼歷歷在目：“乖，以免我因為憤怒手刃仇敵，咱不提這茬。”
倪嶼生弱聲：“那我們快點念完廣告詞就睡覺。”
游寅：“等會，我捂住耳朵。”
倪嶼生：“不嘛，你和我一起念，一起一起一起。”
游寅：“……嗯。”
書名：《難搞》
作者：默念霜
文案：
晚自習放學，妙思玙趁着天黑跟了暗戀對象趙昱維三條街，直到跟同行好友逐個分開，喝完的飲料罐沒扔進垃圾桶掉在了地上，人已經消失在居民樓內。
鬼迷心竅的妙思玙跑去撿瓶罐，卻被回頭的男人抓個正着。
趙昱維靠在旁邊的柱子上，懶洋洋的問道：“小孩兒，跟了哥哥多久？”
妙思玙懸着的手微微顫抖，頂着頭上壓力，故作姿态的站起身來，說笑道：“這年頭撿個垃圾真不容易，被戀妄想症都出來了。”
靠着柱子的男人聽到這話後，身體明顯一滑。
多年後校友聚會，趙昱維的同學打趣問修成正果的女方：“說說…他怎麽追的你？”
妙思玙慌亂了陣腳，正考慮如何挽回自己顏面時，一貫處事不驚的趙昱維護妻救場，只道：“牙口不好想吃軟飯。”
在場人聽着這位身價上億男人說的話，各個臉上有了微妙的變化。
妙思玙附和道：“嗯，我說撿垃圾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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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思玙記憶中趙昱維的模樣：打球的，演講的，物理競賽獲獎的，高考光榮榜的。
但從來想過有一天像這樣，趙昱維無框眼鏡遮擋下的眼色神情莫測，骨節分明的手指被煙火燙到後輕微顫動，臉上慵懶不屑的表情像是故意給她看的，兩個人誰也沒主動開口。
妙思玙倔犟到午夜後，那個不可一世的男人終究是低下頭，在偏角處摟着她的腰，強撐着疲憊的身體，微醺的撒起嬌：“服個軟行不行？”
——游寅：“收工睡覺！”
——倪嶼生：“唔，你幹嘛又咬我！”
——游寅：“睡覺啊。”
有厭&默念霜弱小可憐無助地抱着個鍵盤：簡直沒臉看。
☆、游教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