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32章
“醒了醒了, 老太太醒了。”同行的人看老太太醒了,頓時松了口氣,拍了拍陸問的肩膀, “小夥子你還挺厲害啊, 在胳膊上按了幾下就好了?”
陸問也是第一次用這個方式, 沒想到效果這麽好, 他自己也很震驚, 他小心扶老太太坐起來, “老太太, 你有沒有覺得頭暈、惡心、想吐?”
老太太暈暈乎乎的,但心底依舊惦記着摔下山坡的老伴兒,她迷迷瞪瞪的抓住陸問的胳膊, “快去救救我老伴兒。”
陸問幫老太太檢查了一下瞳孔, 确認她沒有異樣後立即順着濕漉漉的斜坡往下跑去。
“小問,小心一點。”這個斜坡又陡又濕滑, 劉阿婆很擔心孫子摔下去。
“好。”陸問手腳并用抓着周圍的野草,朝躺在地上一動也不動的馬大爺走去, 等跑近了他聽到馬大爺的手有些抖, 湊近一看發現他并沒有暈過去, 而是閉着眼睛時不時的哎喲一聲,“好疼。”
“大爺?”陸問但輕輕拍拍馬大爺的肩膀, “你那些地方不舒服?”
“頭痛, 手痛……”馬大爺聲音很弱, 湊近才能聽得見。
陸問立即幫他進行外傷,腦袋撞傷創面流血、手腕骨折以及多處挫傷, 他立即将馬大爺包上懸挂的小外衫取下來,對他額頭和骨折的手進行簡單包紮處理, 包紮好後扭頭問上面的人,“救護車什麽時候來?”
劉阿婆告訴孫子:“沒有信號,他們說去找一下信號。”
“……”陸問不知道他們多久能找到信號,咬牙先将老大爺背下山,“奶奶,我們先下山。”
“噢噢。”劉阿婆看林子裏太濕滑了,也不敢再多待,提着一小籃子的菌子就先跟着孫子下山,“他能移動嗎?”
“他只是手摔骨折了,其他沒事。”陸問背着身材瘦削的馬大爺往山下走,劉阿婆扶着馬老太太跟在後面慢慢走。
等到了有信號的地方已經到了小鎮外面,他利索的直接将人背進小鎮,恰好經過白氏醫館的區域時,他遲疑了片刻後将人放在了醫館外面放着的椅子上。
白蘇正幫人在貼膏藥,就看到陸問探頭望進來找她,“你能幫這個大爺看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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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白蘇詫異望過去。
“他剛才從山坡上滑倒滾下去,撞到了額頭,他說頭暈,估摸着是腦震蕩,另外右手手腕骨折,不知道還有沒有其他症狀。已經打了急救電話,正在過來的路上。”陸問說話速度極快,也盡顯專業,“但他一直說心口不舒服,我擔心是血壓升高,你能幫他看看嗎?”
白蘇和正等候貼膏藥的人說了一聲抱歉,然後放下手裏的膏藥貼快步走了出去,她蹲下幫老大爺把脈,脈象沉細且混亂,氣血湧動,應該和額頭處的傷口還在流血有關。
“好疼啊……”馬大爺骨折的手疼得厲害,一直不停呻、吟,在他哎喲哎喲叫喚時,血壓開始急劇升高。
白蘇察覺脈象不對,連忙問馬老太太,“他的高血壓藥在嗎?”
“在家裏。”老太太腦袋也暈暈的,好半響才回答道:“他早上才吃過降壓藥的。”
“……”白蘇沒辦法,只能叫何信幫自己拿針,剛喊出來才想起何信回家去了。
陸問沒看到何信,立即幫忙:“在哪裏?我幫你拿。”
“抽屜裏。”白蘇說了一聲。
陸問立刻跑去拿了銀針,手抖着拆開遞給白蘇,白蘇抽出幾根直接插入足三裏、百會穴等降血壓的重要穴位,片刻後老頭的血壓就降低了些許。
“小白醫生,他不會有事吧?”劉阿婆擔心這老頭出事,萬一訛上小白醫生和她孫子就完了。
“沒事,血壓穩定了等救護車過來就行。”白蘇看老頭額頭還在往外浸血,又繼續幫他針灸止血。
“那就好那就好。”劉阿婆雙手合十,念了一聲阿彌陀佛。
陸問指了指旁邊捂着頭的馬老太太,“這老太太剛才也暈過去了,因為她胸腔肋骨骨折過,所以我只能用你之前急救的方式掐醒了她,不知道法子是否用對,她醒來後腦子還是有點暈暈的。”
白蘇詫異的看了他一眼,她只簡單提了幾句,沒想到這麽快就能活學活用,腦子還挺好使。
收回視線後白蘇伸手幫老太太把老了下脈,“血壓也有點高,緩緩就好。”
“謝謝。”馬老太太緩了緩神,這才想起給家裏人打電話,“你們爸去撿菌子摔了,你們快過來。”
“天啦,我們還說去撿菌子,看來是不能去了。”張敏聽說是去山上摔的,立即打消了上山的念頭。
古老爺子等人也不想再上山湊熱鬧,萬一出事又沒信號就完了。
等着敷止疼貼的病人看白蘇已經針灸結束,于是詢問:“小白醫生,好了嗎?可以給我們敷膏藥了嗎?我還着急去上班。”
“馬上就九點了,我們也着急去開店,能不能先給我們敷上?”
“稍等……”白蘇看馬大爺暫時沒事了,便起身想進去幫大家貼膏藥,但剛一動就被心神未定的馬老太太拽住了胳膊,“小白醫生你別走,你走了我老頭子怎麽辦吶?”
白蘇很是無奈:“他血壓已經降下來,已經沒事了。”
現在就等救護車過來就行。
“萬一又升起來怎麽辦?”馬老太太還是不放心,說什麽都不肯撒手,好像只有抓住她才能安心。
等着租貼膏藥的人:“小白醫生,我們也很着急……”
白蘇也很無奈,“馬上。”
陸問看馬老太太不願意撒手,主動說道:“要不我幫他們?我外科包紮學得還行。”
白蘇有些猶豫,但看大家都很着急,想了想還是同意了,她因為陸問帶病人過來才耽擱了活兒,讓他補償回來也是應該的,“哪裏痛貼哪裏,一貼就是一勺的量,塗抹均勻一點。”
“好。”陸問記下就進去給着急的人貼膏藥。
劉阿婆見狀,立即叮囑:“你別笨手笨腳的啊,弄掉了你得賠。”
“知道了。”陸問在學校裏将外科包紮學得不錯,手腳十分利落,因此貼膏藥也貼得又快又好。
排隊貼止疼貼的病人們看他貼得很穩當,都忍不住誇他幾句,“還沒反應過來就貼好了,手藝不錯。”
白蘇聞言看了幾眼,沒想到手腳還挺利落的,比何信貼得還好一點。
見他貼得不錯,她也就不再關注裏面,專心守着馬大爺和馬老太太,兩人血壓都有些不穩。
大概兩三分鐘後,救護人員擡着擔架跑進來了,跑得氣喘籲籲地,“是誰摔骨折了?”
“這裏。”白蘇指着馬大爺以及馬老太太,一邊取針一邊對救護人員說道:“兩人情緒不太穩定,都有血壓升高的情況。”
“又是你啊。”救護人員都認識白蘇了,每次來這裏車都開不進來,他們都得跑1000米,真是累死了。
“是那個小夥子将人從山上背下來的。”白蘇指了指陸問。
“你們都是好樣的。”救護人員說話間已經将馬大爺擡到了擔架上,然後查再攙扶着老太太往車上跑。
馬家兒女趕過來時剛好碰見救護人員,也急忙跟了上去,“都說剛下了雨,地面濕滑不要出門,你們偏不聽,現在好了吧。”
“還好人家孫子跟着一道去,還好人家是醫學生,要全是老頭兒老太太誰能把你們背下來?”……
等救護人員走遠後,白蘇回到醫館擦了擦手,然後去幫張敏的孩子以及古老爺子他們取針,“留針結束了,可以回家了。”
張敏笑着诶了一聲,輕輕晃悠咧嘴嘿嘿傻笑的兒子的小手,“來,和白蘇姐姐說再見。”
“咿呀~”好好最近好似要開始長牙了,嘴邊挂着口水。
“擦擦嘴吧。”白蘇給小家夥擦擦了嘴,然後起身走向已經貼完膏藥的衆人,“都貼好了嗎?”
“貼好了,錢放在這裏了。”貼膏藥的大爺指了指木質櫃臺上的一疊票子。
“好勒。”白蘇将錢收起放到下面的抽屜裏,然後看向正在收拾紗布碎屑的陸問,“辛苦了,剩下的我來弄就好,謝謝。”
“沒事,就一點點。”陸問也覺得抱歉,三番兩次的麻煩白蘇,他也不知道怎麽感謝,幫着做一點稍微彌補一下。
“那你弄完那一點點就走吧。”白蘇看也确實沒啥活兒,也就沒再多說,剛好又有病人進來看診,她便走到坐診的位置去接待。
來的是一對中年夫妻,兩人衣着光鮮亮麗,而且還是手挽着手進來的,瞧着夫妻感情很好。
“小白醫生。”中年男人走進來打量了一圈,很快落在了白蘇身上,聽說是個二十出頭的漂亮小姑娘,那這個一定就是了。
白蘇颔首,“你好。”
中年男人看了眼身側的妻子,無奈寵溺地說了一句:“我們想調理一下身體。”
白蘇示意他們坐下,“是有哪方面不舒服嗎?”
“這倒是沒有。”兩人坐下後挨着一起,女人陳麗麗有點小鳥依人的靠在丈夫身邊,語氣明快,帶着點四十歲女人少有的少女感,“我們是想調理一下身體,想再要一個孩子。”
說起這事兒,丈夫林河明顯有些無奈,“其實我們已經有一個兒子了,今年十五歲了,其實沒必要再生。”
“诶,咱們不是說好了嗎?”陳麗麗撒嬌似的拍了下丈夫的胳膊,“你怎麽又變卦了?”
“我是怕你身體受不了。”林河顯然是很心疼妻子的。
“沒事的,我身體好着呢。”陳麗麗扭頭對白蘇說道:“其實前些年我就想再生一個的,但一直沒懷上,再加上我老公舍不得我再受苦就不讓我生,所以一直只有一個孩子。”
“但最近看到很多小公主小妹妹,所以還是忍不住想要一個。”陳麗麗頓了頓:“我們聽說白醫生很擅長治療這方面,所以專程過來請你調理一下,争取再生一個妹妹。”
“……你們家孩子同意嗎?”白蘇覺得陳麗麗像是個被嬌養的溫室小花。
“他沒意見的。”陳麗麗問過兒子的意思,兒子說不讓他養就行。他們家在市區做生意的,條件還是挺不錯,再養十個八個都養得起的。
陳麗麗沒什麽壓力,“反正養孩子也不累,再生一個吧,以後和老大做做伴。”
林河無奈,當然不累了,孩子出生後都是保姆和他照看着,她每天逛逛街做做美容,确實是一點都不累。
本以為逛街美容不會出什麽事兒,哪知道她去做美容時遇到一個朋友,朋友的朋友的親戚在這裏治病,聽說了醫生幫一個多年未孕的女人懷孕,所以就心動了,非要鬧着要過來,不陪她來還要鬧離婚。
陳麗麗将手放到脈枕上,“小白醫生,你快幫我看看,是不是我身體哪裏有問題,所以才懷不上孩子的?”
白蘇幫陳麗麗把了把脈,是很正常的脈象,不疾不徐,平和有力,一點兒毛病都沒有,“你很健康。”
陳麗麗就搞不明白了:“那我為什麽會懷不上呢?”
“這我便不知道了,你可以去醫院做一個細致檢查。”白蘇扭頭看向一側的林河,一般來說不是女方的問題,那就是男方問題。
陳麗麗不知道是心有感應還是怎麽的,下一句就說道:“小白醫生,要不你幫我丈夫也看看。”
“我就不用看了吧。”林河慌忙說着。
陳麗麗不知道林河為啥不樂意:“可我們是專門來調理身體的啊。”
林河勸說着:“醫生不是說你沒問題嗎?那肯定就是緣分問題,緣分到了自然就有了。”
陳麗麗覺得有點道理。
白蘇神色淡淡地打量着林河,總覺得他隐瞞着什麽。
而林河也被看得心慌,莫名有種被看透的感覺。
白蘇出聲詢問道:“确定不看嗎?”
林河剛想說不,就被陳麗麗打斷了,“來都來了,還是一起看看吧,你平時應酬多,脾胃不大好,讓醫生幫你調調脾胃。”
說話間,陳麗麗将林河的手拉到了脈枕上,“勞煩醫生了。”
“沒事。”白蘇伸手幫林河把了把脈,脈象浮濡偏數,重按不足,确實脾虛嚴重,不過更有意思的是他腎氣充足,但外腎有行氣不暢、淤堵的狀況。
白蘇詢問道:“你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林河搖頭說沒有,“除了喝酒應酬後腸胃有點不舒服,其他什麽不舒服的。”
白蘇有些詫異地看了眼林河下半身的方向,“那是做什麽手術了?”
林河怔住,她看出來了?
“什麽手術?”陳麗麗急忙看向丈夫,她怎麽不知道他做過手術?
她和他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結婚後幾乎日日在一起,他一直身體很健康、也沒出過車禍,如果做手術她肯定知道的。
“沒有的事。”林河連忙安撫妻子,同時向白蘇使了個眼神,示意她別說。
白蘇有些無奈地夫妻倆在她面前秀恩愛,別開視線看向窗外,片刻後陳麗麗的手機響起,她立即起身出去接電話。
等她走開後,林河低聲對白蘇說道:“小白醫生你是真厲害,這麽細微的地方都能把出來。”
“不瞞你說,我不想她再生孩子了,所以我早就做了結紮手術,但她眼窩子淺,磕破皮都能哭半天,所以我就一直沒告訴她。”林河雙手合十:“麻煩你待會兒告訴她,我什麽問題都沒有,就調理一下胃就行,拜托了。”
白蘇默了默:“……”
她是中醫,不是狗。
為什麽被塞這麽大一包狗糧。
看着夫妻倆恩愛如初戀的模樣,白蘇忍不住想起昨天來看不孕症的那幾對窒息又寡情的病人,沒有對比還好,越對比越覺得他們可憐。
等夫妻倆走後,白蘇起身去給等着的人針灸,一起身就發現陸問還在幫人貼膏藥,有些納悶:“你怎麽還在?不是讓你回去了嗎?”
“還有人一直進來。”陸問本想收拾完就走的,但買膏藥的人直接熟門熟路的走進來找他拿,他也就沒走成。
“小白醫生,就讓他留下來幫你吧,反正他在家也是玩手機打游戲,還不如留在這兒幹點活。”還沒離開的劉阿婆看白蘇這裏一個人估計忙不過來,于是便讓孫子留下來幫忙:“小白醫生,他在學校專門學這些的,你随便使喚都行。”
“不用。”白蘇确實很忙,但也不好随便使喚旁人。
“你不用客氣,他之前懷疑你,惹你不開心,你這會兒正好收拾回來。”劉阿婆似一點都不心疼孫子,說完就丢下孫子跑了,離開前還讓孫子好好幹活,不然中午不準備他的午飯。
陸問傻眼了:“……”
這可是親奶奶啊。
“……”白蘇有些頭疼,但這會兒又有人進來看診和買止疼貼,她嘆了口氣對陸問說:“那麻煩你了。”
有免費勞動力使喚,白蘇又能專心給人看病,何樂而不為?
“白醫生,我是專程從市區過來的。”進來的中年男人走路姿勢有些許別扭,坐下時也小心翼翼的,眉心緊擰,嘴裏時不時發出嘶嘶地吸氣聲。
白蘇打量着他:“這麽疼?”
“對,特別疼,屁股、腿都鈍痛,我又有腰椎盤突出又有坐骨神經痛。”中年男人名叫李威,是個公交車司機,常年久坐,痔瘡、腰椎都是小事兒,現在最惱火的是坐骨神經痛,去醫院檢查說是腰椎盤突出引起了坐骨神經發炎,想要治療得先治腰椎盤突出。
這手術得小十萬,而且還可能複發,他的同事就是做了一年多後又犯了,李威家裏剛買了新房,每個月得還房貸,手裏暫時拿不出很多的錢,也暫時沒辦法換工作長時間休息。
他前兩天去醫院檢查時湊巧碰見有人複查腰椎盤,聽他說腰椎盤敷藥好了,于是就打聽了一下,今兒抽空就過來看看。
根據李威的描述,白蘇覺得有點像隔壁王叔,她笑了笑幫李威診脈。
李威還帶來了檢查報告:“這是我的檢查報告。”
白蘇看不懂,所以沒看。
“我能看一下嗎?”陸問湊過來問。
李威點頭:“可以啊。”
陸問打開對着光去看,一邊看一邊小聲嘀咕:“是腰椎盤突出引起的坐骨神經痛,可以對腰椎盤微創髓核摘除或節段的減壓融合術,愈後效果很好的。”①
“你們這裏連抓藥打雜的都懂啊。”李威看白蘇的視線又多了一絲敬重,“醫生好像也這麽說的,但我還是想先保守治療,我看他們都治好了,我也可以不用手術的吧。”
把脈的白蘇看了一眼陸問。
陸問心底咯噔一下,他又沒忍住從外科臨床方面來建議了,他默默放下片子,轉身繼續去幫人敷膏藥。
白蘇收回視線,回答李威的問題:“你這個還好,按脈象來看是受過寒氣?”
李威點頭:“冬天開車比較麻煩,空調壞了就一直凍着,還曾經去水裏救過人。”
白蘇又問:“夏天又貪涼,吹冷氣喝冷飲也多?”
李威點頭說對:“外面四十度高溫,不一直喝冰水真的受不住。”
白蘇點頭,李威體內堆積滿了風寒濕邪,長此以往肯定會氣滞血瘀、寒凝筋脈、經絡阻滞的,“氣血瘀滞、經絡阻滞,不通則痛。”
李威:“我也是這麽覺得,早些時候疼了就貼膏藥,稍微好一點點,但隔幾天又開始疼,後來逐漸就沒效果了。”
“藥效不夠,還得內外結合才能扶正祛邪、行氣活血。”白蘇看來還是挺簡單的問題,于是直接讓李威針灸、貼膏藥和喝藥,“三管齊下效果會好一些。”
李威立即應好,他在醫院也是聽那人說最好是三個一起,雖然小貴,但效果賊好。
白蘇直接幫他針灸環跳、陽陵泉、委中等穴位,這些穴位都可以疏通經絡、行氣活血,針灸結束後,李威頓時覺得腰疼和屁股疼頓時緩解不少,整個人都舒服許多。
“神醫啊。”李威脫口而出喊着。
白蘇嘴角抽了抽,“……針灸本來就能緩解的。”
“我之前也做過推拿、針灸,但是效果一般般,你這裏針一下效果明顯好很多,而且價格也不貴……”李威一頓猛誇,他雖是個大老粗,但還是能分辨出其中的不同的,之前還擔心被騙,現在他恨不得跪下磕頭道謝。
白蘇揉了揉耳朵:“你別給我戴高帽了。”
“小白醫生,你別誤會,我可不是那種心眼多的人,我是真心實意的覺得厲害,可不是另有所圖哈。”李威是個實誠人,不喜歡彎彎繞繞的,更不會像有些人一句話能彎出三百六十個彎彎,“我就是沒文化,翻來覆去就這幾句話,你別介意哈。”
白蘇笑着嗯了一聲,她沒有誤會,就是覺得他聲音有些大,耳朵有點疼,“你去貼膏藥,我去給你開藥。”
因着李威濕寒重,所以白蘇對症下藥,用了幹姜茯苓白術湯,以幹姜甘草茯苓白術為主,另因他還患有腰椎疼痛、腎陰等問題,所以增加獨活、麻黃、川牛膝、桑寄生、菟絲子等藥材。
開了方子後,白蘇自己去抓藥,抓好後李威的腰椎和屁股區域也都分別貼上了膏藥。
因着他身上疼得多,所以白蘇多賣了他幾貼,一共十貼,“回家後自己貼,藥喝完後再來。”
“謝謝小白醫生。”李威轉頭也朝陸問道了一聲謝,然後就提着藥一瘸一拐的走了。
收到道謝的陸問眼底有些激動,耳尖也有些紅,“不客氣的。”
等李威走後,白蘇揚眉看他,“這麽開心?”
“能幫到病人就挺開心的。”陸問還只是醫學生,心底正是正義感、使命感最強的時候,總是想要盡力得幫助病人。
白蘇點點頭,一直能保持住就好。
她正想說話,外面又有病人進來,來的人是住在街口那邊賣奶茶的小老板。
小老板是個二十出頭的小姑娘,大家都喊她香香,她捂着右上腹的位置,臉色蒼白的走進來,“小白醫生,我這上面忽然好疼。”
“除了疼還有什麽症狀?”白蘇立即問她。
“有點惡心想吐。”香香拍着心口位置,覺得很是難受,“不知道是不是早上起來吃了冰箱裏冷藏的西瓜,吃壞了肚子還是怎麽回事。”
白蘇覺得不是:“吃壞肚子是腹部或是胃疼。”
香香也覺得可能不是,所以才匆匆跑來找白蘇,“我不會是得絕症了吧?”
“不會的,我給你看看。”白蘇摸着香香的脈象,脈象洪滑而數,左手關脈肝膽區域有些異樣,她伸手去摸摸香香的右上腹位置,“很疼?”
香香緩了緩才有力氣說話:“一下子就疼了。”
“這裏是膽,你有膽結石嗎?”陸問臉色凝重詢問,“右肩背方向疼嗎?”
香香點頭說有,“确實有點疼。”
陸問将自己的判斷告訴白蘇:“如果我沒猜錯,應該是急性膽囊炎。”
白蘇也認為是膽出問題了,她點了點頭,“你想我幫你針灸治療,還是去醫院治療?去醫院我打電話叫人送你過去。”
香香此刻已經疼得滿頭是汗了,完全沒有力氣挪動,“你給我治。”
“行,我先給你止疼。”白蘇立即取針為香香針灸膽俞、膽石點,下針一運氣,香香的疼痛就去掉了大半。
香香整個人都緩過來了,頂着蒼白的臉說道:“我好多了。”
白蘇看她疼痛緩和後,就沒再繼續紮巨闕、關元穴以及背後心俞、日月等穴位,她起身給香香倒了杯溫白水,“喝點水緩緩。”
“謝謝。”香香抿了抿幹澀的嘴唇,後怕地喘着粗氣,“我以為我要死了,還好還好……”
白蘇輕聲安撫她,“別自己吓唬自己。”
“我是真的很怕,每次有不舒服網上一查全是絕症,我剛才以為我是肝癌晚期。”香香捂着臉,真的是吓死了。
白蘇:“……別吓自己。”
陸問:“……自己查人均都是癌症,你不舒服一定要去醫院做檢查。”
“我知道,可是我也怕去醫院。”香香每次去醫院一檢查,不是這個指标高,就是那個指标低,還老檢查出什麽囊腫肌瘤,真的煩死了。
所以這次不舒服她就趕來了白蘇這裏,至少白蘇檢查不出太細致的東西。
“……”摸脈摸出香香有點小毛病的白蘇喝了口水,也不知道要不要告訴她:“是想吃藥還是去醫院再檢查?”
“你幫我開藥吧。”香香住在小鎮裏,自然也知道白蘇的名氣,所以就不去醫院折騰了。
“好。”白蘇直接給香香開了治療急性膽囊炎的柴胡疏肝散,治療膽囊炎時再調理一下肝氣瘀滞,另外再加了兩位活血藥,幫她去一下小肌瘤。
寫完藥方,白蘇去抓藥,等抓好香香得針灸時間也到了,取針後就可以回家休息,“好好注意休息,別熬夜,保持心情愉快。”
“謝謝小白醫生。”香香拿着藥,扶着牆壁慢慢往外走。
白蘇走到門口,看着她慢慢離開的背影,等不見了才收回視線,回頭時剛好看到陸問拿着手機正一臉嚴肅的記着什麽,“有事?你快回家去吧。”
“不是。”陸問想着剛才香香針灸的位置,糾結再三還是忍不住問一問:“我看你幫她紮了兩針就不疼了,是有快速止疼的穴位嗎?”
白蘇颔首,“對。”
“是專門管疼痛的嗎?”陸問這次沒有問是不是紮在神經元上反射出去止疼了,而是了解起穴位本身的作用。
“是也不是吧。”白蘇喝了口水,繼續說道:“有句話叫作通則不痛,痛則不通,中醫穴位以是通經活絡、扶正祛邪為主,經絡血氣流暢了就不疼了。”
陸問想了想又問:“那兩個穴位叫什麽啊?”
白蘇看了他一眼,輕聲說道:“膽俞和膽石點,一般膽結石或是膽囊炎發作時都可以按壓這兩個地方,能快速緩解。”
“另外還有巨闕、關元穴以及背後心俞、日月等穴位,都可以緩解膽疼痛。”
陸問手指飛快的在手機上敲打着記下來,打算回頭研究研究。
白蘇沒有戳穿他的小心思,又說了幾個點:“那個坐骨神經痛那個針灸的是陽陵泉、足三裏、委中、腰痛穴……百會、風池對頭痛效果很好,風池穴、肩井穴、落枕穴對頸痛效果也不錯。”
陸問沒想到白蘇會告訴自己這些,怔怔問着,“這些告訴我沒關系嗎?”
“沒關系,只是幾個急救穴位罷了。”白蘇早上看到陸問用她教的臂前大經這個急救法救了人,覺得他并非頑固不化,也是願意接受新事物的人,如果了解這些穴位的初衷是為了救人,她是不介意多教他幾個法子的。
聽着這話,陸問越發擡不起頭,之前自己不了解還那麽說她,她仍沒生氣,仍願意告訴自己一些急救知識,氣度胸襟比他大多了,“謝謝。”
白蘇淺淺笑了下,她也只是想讓病人好受一些罷了,有時候多一個法子,病人也多一份希望,若是計較太多立場、恩怨、得失,那也丢失了她重開醫館的初衷。
“按摩這些穴位雖然有效,但要找準穴位才行。”白蘇看了眼陸問手機上記載的東西,“瞎搞還是會按出事兒的。”
“謝謝提醒。”陸問感激道謝。
白蘇輕輕颔首,“中午了,回去吧。”
“今天辛苦了。”
“好。”陸問走到門口,遲疑着又說了一句謝謝,謝謝她教了那個急救方式,不然老太太可能因為肋骨骨折送進醫院去了。
白蘇輕輕點了點頭,“做得不錯。”
得到白蘇誇贊,陸問嘴角向上咧,都快咧到耳後根了,不好意思的撓撓腦袋,樂呵呵地朝家走了。
白蘇淡淡笑了下,回頭準備收拾藥櫥,結果發現到處都幹幹淨淨的,滿意的點點頭,“嗯,這個免費廉價大學生還真好用。”
“誰好用啊?”王婆婆過來問道。
“我找了個免費工,很好用。”白蘇打量着王婆婆,“山上濕滑,你們應該都沒事吧?”
王婆婆說道:“我們沒事,不過聽說有好幾個人摔了。”
白蘇說:“有一個還送我們醫館來了。”
“我們聽說了,那人也是倒黴,其他人都是摔在平地上,只有他滾下山坡,倒黴得很。”王婆婆看醫館已經沒人了,于是說起正題,“都忙完了吧?走家裏吃午飯去,中午煮的菌子湯。”
白蘇本想拒絕,但被王婆婆以‘你一個人做飯麻煩’給拉了過去,于是她又再次坐在了王家飯桌上蹭飯。
就她們三個人,王婆婆還做了三菜一湯,十分豐盛美味,“多喝點湯。”
“謝謝王婆婆。”白蘇捧着湯碗小口喝着雞枞菌湯,湯鮮美至極,好喝得很。
王爺爺也喝了一大碗,“還是咱們住在山區好,住城裏可吃不着這麽多。”
王婆婆附和:“王忠就念着想吃,可他又說要出差,腰才好又開始折騰了。”
白蘇寬慰王婆婆:“工作要緊。”
王婆婆也知道這個道理,輕輕嘆了口氣,“要能像白蘇你這樣回家做事就好了。”
“人家白蘇有本事,他回來幹啥,這老家又沒有房子讓他拿去修的。”王爺爺想着白氏醫館最近的熱鬧,忍不住感慨,“現在醫館算是小有名氣了,你爺爺在天有靈也能安息了。”
“我聽老白說他們祖輩可是大名醫,很多大官都請他們去看診的。”王婆婆看向白蘇,“白蘇醫術這麽好,以後肯定也是大名醫,以後肯定很多人慕名來排長隊看病。”
王爺爺也贊同:“那是肯定的。”
其實白蘇現在只是在小鎮周邊和區縣小有名氣,像王婆婆說的必須全國有名才行,“你們別這麽誇我,只要能小有名氣,将醫館醫術傳承下去就好了。”
王婆婆嘿了一聲,“你別謙虛,我和你王爺爺覺得肯定會的,你看你才重新開醫館多久,一個一個口耳相傳的就已經這麽多人來買藥了,過幾年肯定傳到外國去了。”
靠一個一個的口耳相傳?
白蘇覺得得熬一輩子吧。
正當她想着怎麽熬一輩子時,回到市區的古月已經将來小鎮拍的素材做成了視頻發到了網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