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武桢線：回歸
武桢線：回歸
意識漂浮在空中，禮恢複了初始的光團狀态。她原先的身體在這次的回程中被嚴重損壞，但這在書看來并非壞事，因為這正好方便她更換一具新的身體。只是新身體在初入世界的時候，多少會受到一些影響。
【那邊的太宰已經和你提過了。那麽，你是怎麽想的？】是要選擇像人類的身體，還是要原來的身體。
聽到書的詢問，禮有些猶豫。她在意另一個世界，還有擔任港口mafia的首領太宰治。如果不能使用異能力的話，她就不能去到那邊的世界。
不知道過了多久，猶豫不決的禮終于堅定了下來，【我想變成像人類那樣。】她知道，其實她不适合待在那邊的世界。那邊能知道“書”存在的人只能是少數，而她這個從別的世界來的知道書的家夥，是一個變數。
她長時間的沉默，書能讀懂是為什麽。她是希望擁有能夠變化的身體，可是她同樣希望能夠再次回到另一個世界。雖說她能通過祂來聯系那邊的太宰，但和面對面的交流終歸是不同的。
【你确定嗎？】書嘆了口氣，再次詢問。祂果然還是不想看到他們難過。
【像人類一樣有變化的身體才更适合待在大家的身邊，我認為這也不錯。異能力對我而言也不是必不可少的東西，不能用就不能用吧。】
聽到禮的回答，書決定把話題挑得更明白一些，【那你不回去那邊了嗎？你明明也很在意那邊的人，尤其是太宰。】
【……算了，我不想讓太宰為難。如果我真的要去那邊呆着的話，太宰會困擾的吧。】而且對那邊的世界也不利。
接收到來自另一個書的消息，書不免有些頭疼，【其實去那邊滞留的時間不超過一天的話，産生的影響是可以消除的。】祂拟人化地揉了揉腦袋，雖然祂現在也是光團狀态，沒有腦袋。
想着首領宰明明超想和禮有下次見面，卻硬是裝作不在意的樣子，書無奈地繼續說，【我的意思是，你可以去那邊，這不會有問題。】反正問題會由我和另一個書解決。
禮震驚了，呆愣在原地。聽着書保證說不會有問題，她糾結了起來，沉思着要不要更換剛剛的選擇。忽然，她聽到了書的笑聲。
【你不用這麽糾結，既然你希望能變得像人類一樣待在他們的身邊，那就這樣就好。好在你的本體是一團能量，身體壞了再換一個就好。倒不用擔心身體的問題。】倒是苦了我，剛到手的能量轉眼又沒了。
聽到書這樣說，禮不由得開心了起來。她晃了晃成為光團的身體，四周散發出了熱量。
【咳咳，我知道你現在很開心。但是平常還是禁用異能力，禁止使用，明白嗎？要知道像人類的身體和人類一樣脆弱，而且你也沒辦法屏蔽痛覺了。】
【也就是說使用異能力時，異能力副作用對身體産生的破壞以及帶來的痛苦，你半分都無法避免。】
聽着書語重心長地囑咐，禮都記在了心上，态度仍舊樂觀，【我都聽明白啦。書，別擔心。若是我要使用異能力，會先來找你商談的。】
看到她這樣樂觀的态度，書越無奈了，拟人化地搖了搖。算了算了，有我看着，終歸也出不了什麽事。
……
撲通——
河面濺起水花，原來是太宰治又開始每日必備的入水活動。初春季節的河水依舊凍人。每一絲滑過他身體的河水，都會帶走熱量。
從河裏向外看，有一種別樣的美感。太宰治能看到波光粼粼的河水，搖曳的水藻，并不刺眼的太陽……他閉上雙眼，漸漸沉入河中，任由河水帶他去往何方。
再次睜開眼睛，太宰治從河中爬上岸。嘩啦啦的河水順着他的行動軌跡落到地面上，留下一大攤水跡。
“咳咳咳，這次也沒能死掉嗎？”他這樣說着，抓起纏在身上的東西丢掉。他口中說着讨厭，煩人，神情卻很平靜。
收拾好自己，他回望一眼河流，眼神有些懷念，“說起來，第一次見到禮醬也是在這裏。”明明距離禮醬離開也才四個多月，卻感覺好像已經過去了很久。
想到書前段日子不知道跑去哪裏了，太宰治切了一聲，有些不滿。祂不在他都沒辦法問禮醬的狀況了。
“也不知道禮醬現在怎麽樣了。”太宰治這樣說着，伸了個懶腰。他放空思緒，直起身體讓水自然流下，“算了，不想了。該回去換衣服了呢～不然織田作和安吾他們又要說我了。”
“太宰……先生。”
聽到熟悉的聲音，太宰治朝宿舍走去的腳步僵住了。他有一瞬的懷疑，他是不是出現了幻聽？不然他為什麽會聽到禮醬的聲音。
生硬地轉過身，太宰治看到禮就站在他的身後。她的身後有影子，不是幻影。
“……禮醬？”太宰治睜眼睛，不可置信地說道。他沒想到就這樣輕而易舉見到了她。
見到太宰治這麽震驚，禮無奈一笑，着朝他走去，“是我，太宰先生。”
禮還想再說些什麽，延遲的信息卻一股腦灌入她的腦袋裏。禮臉色刷的一下變白，直接跪在地上。她失去了對身體的控制，無法再吐出一個字。
輸入的信息量嚴重超标，被輸入的信息還在成倍增長。頭暈、頭疼的感覺仍在加劇。禮有些喘不上氣。這就是人類的身體嗎？好弱，才這些信息量……
“禮醬——”
太宰治大喊着禮的名字，迅速沖過去将她抱起。他來不及糾結，脫下濕漉漉的外套蓋在她的頭上，盡可能減少外界對她的影響。
“別……擔心。我沒事，只是、信息太多……反應、不過來。”
向偵探社狂奔而去的太宰治聽到外套裏傳來沉悶而虛弱的聲音。她的呼吸很混亂，太宰能聽出她的狀況并不好。
艱難地掏出手機打給亂步，太宰治一邊打還一邊說，“禮醬，深呼吸！”
電話接通了。待在偵探社的亂步嘴裏叼着一個巧克力棒，用肩膀和耳朵夾着手機問道，“莫西莫西，太宰？發生了什麽事？”
“現在去把治療室清空，物品越少越好！”
“好，我知道了。需要來接嗎？”
“不用來，那太慢了。”
“知道了，你注意安全。”
挂斷電話，太宰直接攔住一輛車，正巧是一輛出租車。抱着禮進入後座，太宰治語氣焦急地說，“去武裝偵探社，越快越好！”
看到攔車的客人神色嚴肅，身上都是水，還抱着個疑似昏迷的孩子。司機沒說廢話，飙車前往偵探社。
出租車來到偵探社樓下，太宰治打開車門，向外沖去。他腳步不停地奔向偵探社，只留下了一句，“你先等着，一會有人來付錢。”
聽到這話，坐在駕駛位上的司機有些摸不着頭腦。
一分鐘後，司機果然看到一個金色頭發戴着眼鏡的人走了過來。司機搖下車窗，看到這個穿着如精英人士一般的人拿出錢包問了一句，“請問需要付多少錢？剛剛離開的那個人的錢由我來付。”
“噠、噠噠、噠——”
來到樓上的太宰治跑入偵探社內，一路上沒有遇到任何的障礙。把禮平放在醫療臺上，太宰治拿起蓋在禮身上的外套，輕手輕腳地離開醫療室。他關上門向後轉身，措不及防地對上偵探社衆人的臉。
看到他轉身過來，織田作神情緊張，小聲地問，“小禮怎麽了？”
“禮醬沒事。她只是大腦突然接收太多的信息，一時間沒辦法反應過來，需要待在安靜的地方慢慢處理信息。”太宰治放低着聲音說道。
聽到禮沒有事，織田作不安的心稍稍平穩了一些。完全相信太宰先生的中島敦徹底松了口氣，有些感慨地說，“原來太宰先生慌張的樣子是這樣的啊。”
意識到自己确實情緒化的太宰治內心一驚，巧妙地變換成平時和衆人打鬧的狀态，“我這不是擔心禮醬嘛～”
亂步拍拍太宰的肩膀，示意他冷靜下來。手指向醫務室，亂步神色嚴肅地問，“那是怎麽回事？”
默默做一個深呼吸，太宰治回道：“這個我也不清楚。”
兩人眼神交流了一波，試圖推測出禮醬為什麽會突然變成這樣。
這一幕讓旁邊看着的衆人非常不解，不明緣由的中島敦用氣音發問，“禮醬這是怎麽了嗎？”
沒敢問的國木田一衆默默在心裏為他鼓掌。幹得漂亮！
“不，什麽也沒有。這件事還是讓她自己來說明比較好哦～”太宰治只是這樣說了一句，還是沒有解釋。
他都這麽說了，其他人又能怎麽辦？只好慢慢等着了。
門的另一側，禮捂着頭喘着粗氣，艱難地去整理腦海中的信息。新生的身體就是這一點不好，連信息都要重新整理。像她這種敏銳程度又高，知道的東西又多的人，重新把信息整理到身體裏簡直是災難。
【唉，真是的。我不就是稍微離開了一下了嗎，你的情況也太糟糕了吧。】書寄存着的載體被放在了醫療臺上。看到她這麽難受，祂從書本中出來，去到她的體內，替她暫時封鎖冗雜的信息。
爆發式增長的信息消停下來，禮的頭疼也好受多了。她虛弱地睜開眼，視線完全沒有焦點，聲音也很微弱，“書，謝謝……”
發現她的額頭全是汗水，書憐愛地說道，【你我之間不必言謝，好好休息吧。】就是因為會這樣，祂才不推薦人類的身體。太脆弱了。而這具身體還不能算是純粹的人類的身體。
不知道過了多久，禮的頭疼總算消退了。她雙手揉了揉太陽穴，疲憊地吐槽道，“差點以為剛回來，這個身體就要報廢了。”
【這個身體的抗性沒有之前的好，所以你需要更加慎重地對待這個身體。】
“知道啦。”禮語氣甜甜地回複書，從醫療臺上下來。她才剛走出一步，腿就發軟了，跪坐在地上。懵懵地坐在地上，她有種想捂臉的沖動，“新生的身體都是這樣嗎？”
聽到禮的詢問，書回答道，【差不多吧，虛弱是避免不了的。】
“……成吧。”禮認命了，艱難地起身，一步一步挪到門前。站在門後，她深吸一口氣，一鼓作氣打開門口。
迎接着從外照來的光線，禮靠在門邊，朝着在大廳等待許多的偵探社衆人說道，“我回來了。”
聽到她的話，衆人異口同聲地說，“歡迎回來。”
讓織田作把輪椅推到禮的面前，亂步示意她看向這個特地給她帶來的輪椅，笑眯眯地說，“禮醬，快看！這是我特地挑的，是不是很合适？”
禮端詳了一下輪椅，有些哭笑不得地說，“看起來功能很多，挺好的。”她還在這個輪椅的側面看到能支棱一把巨大遮陽傘的地方。
聽到她的回答，亂步點點頭。“那就好。”他這樣說着，轉過身看向織田作，示意織田作把禮醬抱上去。
收到亂步的示意，織田作抱起禮把她放進輪椅上。做完一系列動作，織田作繞到她的身後，推着她朝大家走去。一旁亂步跟在他們的身側，慢悠悠地走着。
眼神在禮的身上掃視一圈，确定她沒有受傷，福澤谕吉點點頭，“回來就好。”他伸出想拍拍禮的肩膀。一想到禮現在很脆弱，他又收回了手。
靠在椅子上，太宰治側過看着禮問道，“現在你可以和我們解釋一下，你的身體是什麽狀況了嗎？”
這句話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禮的身上。
“就是你看到的這樣，現在的我可以和大家一起成長了。”禮眨眨眼，語氣輕松地說。
看到她嘴角含笑，中島敦遲疑地，不确定地問道，“禮醬，你這個意思是？”
“也就是說，我現在的身體和人類的身體差不多。以後我就可以和你們一起老去了。”
禮的話音一落，衆人都沉默了。無人發言的偵探社變得有些沉靜，空氣逐漸凝固。
看到大家都不說話，國木田獨步緊張地擺弄眼鏡，率先打破沉默，“這是好事啊。這樣小禮在幾年後也不用離開偵探社，能一直留下來了。”
攬過椅子坐在禮身邊的亂步這樣說道：“禮醬喜歡就好，我都可以。”
有同感的與謝野晶子點點頭，表示自己也是一樣的想法。
谷崎兄妹對視一眼，同時說道，“如果這是禮醬的選擇的話，我們也沒意見。”
“這是自然的選擇。”宮澤賢治肯定地點頭。
發現了她說的是差不多，太宰治眯着眼睛，沉吟了一下，笑吟吟地說，“挺好的，沒什麽不好的。”就是不知道這個“差不多”是差了多少，不過想來也不會有什麽問題。
所有人都接受得很快，站在禮身後的織田作卻抿着嘴，沉默地站着。他想起了之前禮給小說定下的結局。身為神明的少女為了和人類的家人待在一起，她放棄了神的身份，也放棄了神的能力。
“那你，是付出了什麽代價？”織田作垂在身側兩手握緊，青筋跳起。
聽到織田作的語氣有些不對勁，禮眨眨眼，寬慰道，“我并沒有付出什麽代價。只是我現在身體比起以前的要脆弱一起，還有以後使用異能力的次數要減少了。”
果然是這樣嗎……織田作咬緊牙槽，一言不發。他不是不開心小禮的身體變成和人類一樣。因為害怕夢中的事情發生，這反而讓他松了口氣。
但這真的是她所期望的嗎？她是不是委屈了自己？
沉默蔓延在空氣中。其他人想說些什麽來安慰織田作，但是都被亂步和太宰止住了。
這是織田作和禮的問題，需要留給他們自己解決就好。
就在禮嘆氣的期間，太宰治來到她的身旁轉動她身下的輪椅，好讓她能直面織田作。回給太宰一個感激的眼神，禮收回視線。
擡手輕拍織田作的手臂，禮仰起頭和他對視，執拗地說，“織田作，我的身體變成如今的狀态是因為我希望變成這樣。”
“你真的是這樣想的嗎？”織田作木納地問着。他想不出他現在應該要用什麽表情來面對禮，也不知道什麽反應才合适。
早在她定下給山神的結局時，他就知道如果有可能的話，這一天遲早會到來。
看到他露出很難過的神情，禮抓住了他的手，就像他沒辦法給山神定下結局的那天一樣，“織田作，這就是我給我定下的結局。是我想陪伴你們老去，所以才做出了這樣的選擇。”
“如果是擔心我失去了異能力的話，可以不用憂慮哦。我的異能力還在，我什麽都沒有失去。”
聽到她的回答，織田作放心了。揉揉她的頭，織田作再次确認，“你有沒有勉強自己？”
“沒有哦，因為我最喜歡和大家待在一起了。”禮露出燦爛的笑，如同迎着朝陽盛放的向日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