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我們認識嗎（7）
我們認識嗎（7）
“他們來了。”
“終于可以開飯咯，餓死了。”
男生們只在乎着何時能夠吃上集齊衆人手藝的燒烤和一些涼拌和家常菜，而女生先注意的是江喬木有些髒亂的衣服和林風夏變紅的臉。
“他們不會是……”後面跟着什麽話，懂得人都懂。
被孫灣灣惡狠狠地瞪了一眼後女生才吃癟的低頭歪臉。
“風夏，你沒事吧？”
林風夏正在和王悅和其他科任老師為自己的粗心和魯莽道歉，老師們确認人沒事就行，見孫灣灣過來就放她們過去玩。
“把菜都端到長方木桌上，日落馬上就要來了，快快快。”
沈羨之有致地指揮着，其他人也非常的配合，很快他們就面對西方而坐，一張桌子可以圍四個人，十張桌子，剛好每個人都能有個屬于的視角，這是他們的青春主場，所以幾位老師都退在兩邊，侃侃而談之間一直觀察着學生們的動作。
“這個烤羊肉真好吃。”
誇聲在人群中傳來。
此言一出，某人開始有所動作，郭逸立馬站起來賤兮兮的伸出右手扶了一下自己的劉海，說道：“诶，你要這麽說的話，我不得不承認這個是我做的了。”
“切～”
“突然就覺得有點難以下咽了。”
“那是給你的薄面，你真覺得自己有本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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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學們一言一語地調侃着，眼睛卻一直遠望着。
驟然，空氣靜谧下來，随之三十多張口異口同聲地“哇偶～”了一聲。
天邊先是青白色，又擦了點粉紅，須臾之後如柳梢一般的雲霞蔓了上來，肆意鋪滿天幕，原本不敢直視的烈陽變得朦胧。
少女視野很小，一半歸于天際的落日餘晖，一半屬于身邊的少年。
很幸運。
她和江喬木分到了一張桌子上，而他剛好坐在她的右邊。
雲向左游，日追山沉，落日的輪廓就像融入漫漫山河一般，曳起波紋。
突然有一個女生站了起來，激動地說道：“快許願，日落的時候許願會很靈的！”
蹭蹭蹭——
其他人一個接着一個都站了起來，把手舉到胸膛前，閉眼開始許願。
“去他媽的高考，老子再也不想見到你了！”
高昂的男聲響徹雲霄，引來很多雙眼睛注視，緊接着，這座高山成了他們的高臺，青春之人立上高喊，聲聲洪亮。
“老子一定要考上本科，給我老漢兒長長臉！”
“我要考A大！”
“我要親自踏進h大看看！”
“去他媽的疫情，去他媽的高考，我要出去看海！”
“都要健康地躍過群山，去看海，去看演唱會，去擁有絢爛多彩的人生！”
“……”
“我一定一定要成為一名合格人民警察，和我爸一樣……”聲音的最後沒有那麽有力，甚至還有點顫抖，孫灣灣一說完，仿佛看見自己的爸爸正站在雲端之巅向她敬禮，瞬間眼眶氤氲，話也說不出來，只能把自己埋在林風夏的肩上。
林風夏拍了拍她的後背，輕聲說了一句沒事的，下一秒調整好呼吸之後，把單只手當成喇叭，放在嘴邊對着餘晖喊：“孫灣灣一定會成為優秀的警察的！”
孫灣灣擡起頭，淚眼婆娑地看着，林風夏笑着說道：“你一定會的。”
此後，所有喊的話開始不正經起來，有希望老師桃李滿天下的，也有希望老師永遠年輕漂亮的，當然也有一些不着調的不顧着老師的面大肆的表白。
林風夏不喜歡熱鬧，但又想擠進人群裏偷得那一絲安靜，她的手背時不時和身邊的人不經意的摩擦着，對方的手溫度太高，幾次她都感覺到被燙到，歪頭看了一眼。
江喬木全程微笑着，雙眸似水的垂下，林風夏擡頭的那一秒兩人剛好對上，不知道為什麽，林風夏總覺得那雙生的非常妖孽的墨眼，此時比西邊那殘陽還要溫柔。
是錯覺嗎？
林風夏剛要扭頭，就聽到少年用着平緩地聲音說道：“如果真靈的話，請不要再讓我忘記林風夏了。”
聲音細小如絲，周圍又有着很多雜亂的嬉鬧聲，林風夏實在是聽不清楚，墊腳再往前靠，拉進距離後，問：“你剛剛說什麽？”
少年沒有回答，似笑非笑地盯着女生看，良久，正過臉，暗中清理嗓子，擡起手就費力一喊，“江喬木永遠都不要忘記林風夏！”
回想到這段日子他對她那麽冷漠就特別的愧疚，明明他之前那麽小心翼翼靠近她，他卻做起了那清高的冷漠人。
霎那間，空氣比先前還要安靜，靜到能感受到有幾絲殺意在漸漸萌生。
“江喬木，你不要命了，這還沒高考完呢，你是想早戀嗎？還當着幾個老師的面喊這些話，你不想忘記人家林風夏同學，人家還不一定想記住你呢，你也太自戀了。”王悅皺着眉頭，抱着雙臂，嚴肅地問道。
剛回過神來的林風夏聽到早戀兩個字，心髒開始搏動，臉頰也開始不自覺的紅如血，一時之間該怎麽辦。
江喬木瞥了一眼羞澀不已的林風夏，然後回到王悅的問題：“我只想先占個位置。”
王悅說：“什麽位置，人家小姑娘大好青春，心裏的位置可不是那麽好占的，雖然你長得确實有點小帥，但是你還是先問問人家願不願意記住你吧。”
江喬木是衆票投出的可能憑臉吃飯的男生榜的榜一。
“會記得我嗎？”
少年問了一句，沒人回答，過了好一會兒，林風夏才反應過來他是在跟自己說話，其他人連同老師都在等着她的回答，她沒有經過思考就回答了一聲，“我不知道，但是一直能看見就一定會記得的。”
“蕪湖～”
“那就一直在身邊呗～”
其他人起哄着，林風夏的臉明顯比先前還有血紅，但是她确實沒有說錯，最近她的記憶時而出現偏差，時而記憶落空，但是只要一直能看見那張臉就一定能記得。
江喬木被調侃和打趣也沒有氣惱，突然他被人從後往前推，後腳一空，一下子他的臉就出現在離林風夏最近的地方，幾乎就要快臉臉相貼，林風夏吓得一直往後推。
“貼近點看就不會忘記咯……”
“哈哈哈哈哈哈，貼近點，我是土狗我愛看。”郭逸就差跳起來大聲歡呼了。
最後是王悅把林風夏拉到自己的身後，并吼了一聲那群男生。
等安靜了下來，有點無語地說道：“今天是讓你們來放松的，不是讓你們來給我撒狗糧的，想談戀愛的等高考完再談，都已經克制了三年了，再克制一個星期怎麽了？”
“再克制克制！”
“克制克制……”
“你們要是再學我說話就滾下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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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悅姐，你的車是不是可以唱歌？”之前去外省參加競賽的時候就是王悅親自送他們去的，沈羨之還記得。
起先王悅很不同意，最後在那群男人使用的“美色”攻擊下，她不情不願地同意了，首唱的人選當然是功不可沒的班長，他唱了那首江喬木唱過的《小尖尖》。
過了很多年，他始終覺得那年昏暗的KTV和舒雅的禮堂，少女是被歌曲蠱惑得雙眸深深地看着江喬木，一直不願相信那是心之所使。
之後有很多人都上去唱了歌，青春勃勃的少年們只要手中拿着話筒就覺得自己的巨星，最後拿來結尾的歌是《老男孩》
筷子兄弟唱的，林風夏這麽理解這首歌，它包含了年少的悸動和少年的夢想，還有懵懵懂懂地道別。
情到深處，有人開始以淚洗面，說：“悅姐，我們就拿這首歌當班歌吧？”
王悅一愣，“噗呲”一聲笑着說道：“你要是想讀高四，我可以考慮考慮。”
“那還是別了。”他在假哭，“家人們，你們不覺得這首歌唱起來很有感覺嗎？你們就不想哭一哭嗎？”
很多歌曲，一個人唱起來沒有感覺，可當它成為一首群歌，那将會變得意義非凡而且會很好哭。
林風夏看了看周圍，發現确實有很多人在偷偷抹眼淚，就連老師都悄悄地歪過頭擦拭眼淚，他們很多都是才當老師三年，也就是只帶了他們這一屆，心裏的不舍是真的。
看見老師們這麽一哭，所有人都忍不住了，個個抱頭痛哭，但有一個人是個另類，江喬木眼角很幹，只是瞳仁裏的感情滿到要溢出來，他一直盯着和朋友抱在一起哭的林風夏看。
卡恰——
是按下快門的聲音，群人一臉茫然地擡頭看着王悅，王悅盯着手機數了數，“1，2，3，4。”
“還挺多啊。”
說完，擡頭盯着面面相觑地學生看，“你們繼續啊。”
“悅姐，你剛剛再數什麽啊？”孫灣灣跑過去，墊腳就往手機裏看，裏面是一張照片，是剛剛拍的，是兩兩相抱或者三個人抱在一起哭的畫面。
“拍下我們班的小情侶啊。”說完王悅故意停頓了幾秒，想看看他們是什麽反應，有心虛的也有吃瓜的，“我都那麽兇了，你們居然還背着我早戀，你們真的太過分了。”
“特別是你，我的好班長。”
這話一出，就連沈羨之都懷疑自己是不是有了個隐形女朋友，有兩個男生吹起口哨，還在很快王悅就把話說全了，“我不是讓你幫我觀察誰和誰不對勁嗎？你表面是個嚴厲的官，私下是不是偷偷袒護他們啊。”
“他可是陽中最好的班長，悅姐，你可別小瞧我們之之。”這一聲之之被他喊起來特別的辣耳朵，郭逸不要臉地搭着沈羨之的肩膀，笑着說道。
這欠打的笑容連江喬木都看不下去，他皺着眉頭冷言道：“你們誰惹他了？”
懂得這個梗的人都發出爽朗的笑聲，王悅也跟着淺淺微笑，随之用手指着關系不一般的幾個人認真地說道：“你們這些人今年高考要是考不到我滿意的分數，你們就等着挨揍吧。”
飯也吃了，歌也唱累了，正好時間也已經到了深夜，很多人都已經進到帳篷裏睡覺，帳篷很大，林風夏和孫灣灣和另外兩個女生一起睡，平時倒頭就睡的她今晚興奮到輾轉反側，腦海一直不争氣地回想江喬木說過的話。
江喬木永遠不要忘記林風夏。
你會記得我嗎？
卡吱卡吱——
帳篷外想起腳踩在樹枝上的聲音，林風夏提起心來，雖然老師就睡在一旁的帳篷裏，但是這突如其來的聲音還是會讓她感到不安。
“林風夏，你睡了嗎？”
是江喬木的聲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