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好久不見（12）
好久不見（12）
枯葉紛飛，片片飄零，晚秋的風已經帶有冬的冷意。
中午時間，許多同學都不想在食堂吃冷冰冰的飯菜也就三兩成群的出校門，林風夏和其他同學一樣到後街吃一碗熱騰騰的米線，本來想和孫灣灣一起，可是她好像有事，不能一起。
後門不開，所以林風夏只能從前門繞着去，去往後街的那條道是條老街，很窄，僅僅夠兩個人通過，道的一旁是學校的外牆，掉牆皮處長滿了青苔，一旁是老居民的房子，也老得很，外婆說這的房子比學校還老，現在已經沒有人居住了。
“一會兒我們去吃第二家的米線，那家又好吃又便宜。”
“好啊好啊。”
兩位女生的交流聲從身後傳來，林風夏停下腳步，為了讓她們順利通過，她背靠着破舊的外牆，那兩位女生經過的時候跟她道了謝，她微微點頭，腳步不緊不慢地跟了上去。
她沒有來後街吃過東西，她根本不知道這裏哪家是便宜的，哪家是好吃而且态度也好的，所以她默默地觀察着兩位女生去的方向。
一直有風從後灌來的小道突然沒了風，本來涼嫂嫂的後背也開始恢複原來的體溫，林風夏的心髒提了起來，突然身後又傳來說話聲，是粗狂男人聲，不像是學校裏的學生。
“林風夏！”
其中有一個人喊了聲林風夏的名字，她條件反射地轉身往後看，看到狹小的小道裏擠着四五個人，有人瘦小如猴，有人則是挺着豐滿的大肚子，他們相同的特點就是染着各色的頭發，深秋的冷天居然單穿一件短袖，林風夏的目光一直在他們身上游走，看到那圖案各異的花臂時頓感不妙。
“還真一下子就找到了。”染着黃毛身材魁梧的男人一臉猥瑣地看着林風夏，颠了颠手中的棍棒用威脅的語氣說道。
一下子她就聯想到電視劇裏女主角被壞人堵在路上，最後被男主英雄救美的橋段，可是她不是女主角，這世上也沒有為了救她而來，想着她撒腿就跑。
那些人見狀也不停地追着，嘴裏還說着一些威脅她的話。
林風夏自動忽略那些人說的話，可是她無法忽視那顆砰砰直跳的心髒，沒有章法且不受控制，似是不滿林風夏此行為并要從裏面蹦出來。
她張大嘴巴不停地呼吸，兩件衣服之下的後背與胸脯早已冒着密汗，要不就這麽算了吧，身上挨點痛沒關系可不能因此弄傷了表姐的心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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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想着，她面色如死灰，眼睛裏沒有一點向生的光，她的腳步也漸漸地慢了下來，最後腳步一頓，她徹底停了下來，将一只手扶着胸口另一只則是握成拳頭抵在牆壁上，心髒還是沒有因此平緩下來，她的雙腿反而變得沒有力氣地不停顫抖。
“喲，怎麽不跑了？跑不動了？”後面的人再怎麽心災樂禍林風夏也無力反抗，那些人知道她跑不了後也慢了下來，白光之下的她臉色蒼白，嘴唇也一點血色沒有，她借着牆壁才能支撐着身體，她側着臉有氣無力地問道：“你們為什麽要追我？”
那些人好像也不想保守秘密，含混地說道：“因為你拿了別人的東西。”
“東西？”
林風夏小的時候确實拿過鄰居打下來的軟柿子，也确實偷偷摸摸地抓過河裏的蝦，可是這些都是在別人同意的情況下拿的，她那麽膽小那麽害怕別人異樣的眼光，她又怎麽敢亂拿別人東西呢。
“我拿了什麽東西？”
“林風夏！”
一個突然響起的急切的聲音覆蓋了林風夏問出的問題，她用着僅有的力氣向聲源處望去。
瞬間整個街道都暗了下來，少年就站在路口，金陽一照，透過身後搖曳的樹枝，陽光被分成無數縷光，江喬木的出現讓風都變了方向，風讓縷陽換了方向，陽光不偏不倚的打在少年的身上，只有一絲心疼地落在林風夏身上。
少年逆光奔來，陽光也追随而來，見到江喬木的那一剎那林風夏心中第一個冒出來的是自己這樣會不會很醜，眼淚不願再在眼眶裏打轉，直接流了下來。
“你沒事吧。”江喬木扶起林風夏。
林風夏擡眸，看到了那雙黝黑的眼睛裏哭的不成樣子的自己，羞恥感慢慢湧出，但男生一下子讓她充滿了安全感。
因為少年把光帶到了她的身邊。
幾個混混還想上前一并收拾了魯莽的少年，還沒擡腳就聽到響徹雲霄的警車鳴笛聲。
警察簡單的問林風夏幾個問題就将那幾個試圖傷害別人的混混帶走。
林風夏的雙腿依舊還沒有力氣，一直靠在牆壁上低着頭，眼睛就快要徹底閉上，也不知道為什麽明明沒有生病，她卻那麽容易覺得累，吃個飯中間都要休息好幾次。
江喬木站在她的對面，兩個人之間還有能讓一個人通過的距離，林風夏不停地揉攥着衣角，她也很疑惑為什麽江喬木總會那麽及時的出現，糾結好一會兒問道：“你為什麽總是那和巧合的出現？”
說完，自己也覺得這話太自作多情。
她居然覺得江喬木是專門為了救她而來。
江喬木做什麽都比她更自然悠游，他很直接：“很巧嗎？”
“我就是順便過了吃午飯。”
有誰會随便吃午飯的時候還報了警，江喬木中午都是回家吃保姆阿姨做的飯，有一次林風夏中午回家就看到了，他本是不會出現在後街的，他的話漏洞百出，或許他自己也能聽出來，然後連忙找了另一個話題，“你吃午飯了嗎？”
空氣凝固了一瞬。
他四處看了看，知道林風夏正是要去吃東西，自嘲地笑了一聲，這笑聲在林風夏聽來很是莫名其妙，她突然問道：“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好笑？”
“沒有爸爸媽媽，舅舅不疼舅媽嫌棄，成績很差同學們都不願和我做朋友，就連出門吃個飯也會被混混欺負……”她的聲音越來越小，像是被冬日裏的寒風吹顫了，眼淚也是直嘩嘩地流，只是她第一次在自己房間以外的地方展現出這麽真實脆弱的自己。
江喬木怔怔，好久才有所動作，他掏出一包紙巾遞到林風夏面前，說：“我小時候父母就離婚了，我被爺爺關在小黑屋裏背沒有用的家規，學難以理解的建築學的書籍，完成不了任務就會餓肚子或者被打，我背後有很多醜陋的傷疤，長大後還經常無緣無故的被江宇宸打……”
江喬木很不想把自己的脆弱和低至谷底的那段昏暗日子說出來，但是今日他為了林風夏甘願揭開自己的疤，說：“沒想到有人成績那麽好卻沒有家人喜歡吧，我這樣，你會覺得我可笑嗎？”
林風夏直愣好幾秒，說：“一點也不好笑。”
她怎麽會覺得他可笑呢。
他可是她青春裏無法觸碰的一道光。
“所以，我也沒覺得你可笑。”江喬木低着頭，用厚厚的劉海遮住冒出淚花的眼底，收拾好情緒後重新擡起頭，碩：“走吧，我請你吃米粉。”說完他沒有得到同意就往前走。
林風夏遲疑了幾秒就擡着疲憊的身體跟在他的身後。
他們去的正是那兩個女主說好吃的那家米粉店，座無缺席，看得出來這家很深受學生喜歡，他們等了好幾分鐘才有空桌，江喬木問好林風夏的口味之後就進去點餐，而林風夏則是占好位置，期間江喬木還給林風夏拿了一杯水。
林風夏全程都是紅着臉，坐在位置上，抿了一口溫水，眼睛确是觀察着來店裏吃粉的人，店外坐的幾乎都是陽中的學生，好在中午的風不是很冷，不然吃粉的人手和腳都是抖的，也不知道今天江喬木穿的衣服厚不厚，會不會覺得冷？這念頭一出來她就想立刻看到江喬木，可是她在的位置太偏了，她看不清店裏。
“同學，我可以坐這裏嗎？”
林風夏沒有注意面前的人，随口的說了一句“可以。”可是下一秒她想起了江喬木，立馬收回目光爍：“不好意思這裏有人了。”
“啪”的一聲。
林風夏驟然感覺臉上滾燙無比，她“啊”的喊了一聲，那個人将熱騰騰的一碗面潑在她臉上之後就慌忙跑開，當所有人都紛紛往這邊看的時候，已經不見那人的蹤影，林風夏抽了桌子上的紙巾不停地擦拭着臉，可不管怎樣臉上依舊是火辣辣的疼，她直接委屈的哭了起來，雙手一直抓撓着臉。
江喬木聞聲趕來，看到林風夏身上還挂着米線的狼狽模樣時整個人都着急了起來，他向老板借了冰水然後用自己的帕子浸泡在內之後給她敷臉。
“對不起，我不該把你忘在這的。”
明知道了結局，他還是讓她受了傷。
江喬木不停地更換帕子上的溫度，林風夏不敢讓自己流眼淚，因為眼淚滑過被燙傷的臉頰真是太疼了，她壓着快要奔潰的嗓音，安慰着江喬木，“沒關系的江喬木，你能再出現已經是最美好的事了。”
江喬木重複地說着對不起，“我送你去醫院。”
林風夏沒有那麽多錢，她不想讓外婆擔心也不想因此錯過了下午的課，她拒絕了江喬木的好意，江喬木也不好強求就帶她去學校的醫務室看看。
林風夏将眼睛從帕子裏挪了出來，發現周圍的同學一直盯着她看，她不習慣的又把眼睛塞了進去，“我幫你擋着。”江喬木的聲音總是會讓她心安。
江喬木把校服外套脫了下來并擋住林風夏的頭，兩人就這麽別捏的向學校走去。
林風夏一呼一吸間鼻尖都是江喬木校服外套洗衣粉的味道，一想，她斂目低眉，臉上又開始燙了起來，輕輕地用手貼了貼臉，一旁的江喬木立馬收在眼簾，問：“還疼嗎？”
他的語氣沒有平日的輕藐和戾氣，反而多了溫柔，林風夏心口像吃了百香果一樣又甜又膩，她搖搖頭。
江喬木将林風夏送到醫務室之後就離開，過了幾分鐘孫灣灣和張幼帆就急沖沖地趕來，林風夏只是有點乏力的閉上眼睛休息，耳邊傳來張幼帆的哭聲，很大而且應該不是假哭，因為一旁的孫灣灣覺得他喪還把他罵了一頓。
“林風夏還好好的，你哭個吊毛啊。”
“嗚嗚嗚嗚嗚嗚是誰傷的你，我一定要幫你報仇……”
“叫你別哭了，張幼帆你真的很娘很煩耶！”
“人家就是忍不住嘛！”
林風夏醒來之後本想回教室繼續聽課，可王悅強行讓她回家休息，孫灣灣一聽老師這麽說她就立馬幫林風夏收拾東西還順便把自己的收拾了，“老師，我請假送林風夏回家。”
“好。”王悅答應的很痛快，“路上小心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