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好久不見（10）
好久不見（10）
江宇宸父子同時愣住，一并扭過頭看向林風夏。
江宇宸最讨厭的就是被威脅，他能當着全校師生的面對自己兒子拳打腳踢又怎麽會在此時會怕一個翻牆偷看的小女生呢。
空氣凝固了一秒，他再一次揮起手中的皮帶，疾風暴雨不過如此，伸長脖子的林風夏驚到又往上爬了兩下，老梧桐樹發出咿呀聲，她險些摔倒。
“我真的報警了！”她對江宇宸吼道。
江喬木再一次擡眼看向林風夏，為什麽每次都這麽狼狽的面對她？瞬間他的眼眶裏彌漫上一層霧氣，随即瞥開了眼。
江宇宸停止了暴打，站直腰杆呼走一身的疲憊，扯了扯黑色領帶，重新戴好皮帶，沖着屋內喊道：“回家了。”
此話一出，一直在門後看着這一切的女人牽着孩子的手走了出來，跟在男人的身後一同離開院子，在她經過江喬木時一臉得意，好似幕後之人得了勝利。
林風夏盡收眼底。
“江喬木同學，你沒事吧？”
一聲長鳴的車笛聲覆蓋了林風夏的聲音，她将放在院子外的視線挪了進來，卻發現江喬木已經颠簸地走到屋檐下，她只能看見一雙滿是灰塵的白鞋。
他都已經那麽優秀了還會被打，那要做到什麽程度才能被喜歡呢？
月亮已經提前變得如月餅一樣圓，銀白色的光照射在大地上，可忙綠于次日歡聚的人們不會提前擡頭，林風夏卻是個例外。
整夜，她都呆在窄小的房間裏，透着小小的窗戶縫隙遙望着皎月，此時此刻沒有一顆星星存在，月亮就是唯一。
也不知道那個遙遠的地方會不會也有月亮，那裏的人是否也有中秋節，爸爸媽媽會不會也像她一樣坐在院子裏望着月亮偷偷地思念她呢？
想着，林風夏就雙手合十放在胸口前，靜閉上雙眼，對着老梧桐樹祈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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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爸爸媽媽也能想夏夏，希望江喬木不要再被打。
外婆是個相信鬼神的人，小的時候林風夏不愛吃飯或者是生病了，外婆就會對着天地許願，最後林風夏真的恢複了活力，還比往常多了一碗飯，所以林風夏也相信這世界真的有神仙聽到她的願望。
睡前太過于念念不忘的事，入睡之後也會偷偷潛入她的意識。
當晚。
林風夏做了個夢。
夢裏她和爸爸媽媽一起坐在橋邊賞月，她還親耳聽到他們訴說的思念和抱歉，她還在賞花燈的溪邊遇到江喬木，他也牽着他爸爸媽媽的手，臉上的笑容是她從未見過的開懷。
他在人群中捕捉到林風夏的目光，嘴唇微啓，林風夏好似看懂了他的唇語，還在奇怪明明剛見過他為什麽要說好見不見時，再一擡眸他就消失在茫茫人海中。
醒來已經是日上三竿。
長清鎮的中秋有一個歷史長久的傳統節目，每家都要用竹子編制而成的各種獸型的燈籠，高挂于屋檐上，有“樹中秋”之意，再者是燃燈竹葉，放燈船，鎮長會制作一只小船并用瓦片在其上搭上塔，再在塔裏燃燒燭火，小船在荷花燈的陪伴下從河東村飄到下游的西村。
每年的今天林風夏都會盛裝，拿着兔子提燈到溪邊為家人祈福。
前面就是燈巷街，遠遠望去，屋檐上千盞明燈如同漂浮在天河的皓月繁星，光華璀璨，溪邊擠滿了人，林風夏提着橘黃色的燈籠，漫無目的地走着，少女的笑容在火樹銀花中瑩潤如絕世瑰玉。
她虔誠地向滿溪的花燈許願。
希望外婆長命百歲，舅舅不在賭博，舅舅舅媽不在吵架，表哥能找到喜歡的工作。
希望未來十年，二十年後會一直有個人惦記我……
算了算了，還是讓江喬木此刻就出現吧。
“林風夏。”
思念的風将江喬木的聲音從溪的對面吹來，林風夏目中滿是期待地擡起頭。
真的是江喬木。
那一秒不能和外婆一起過中秋的惆悵，立即消散。
遇見江喬木是最最最美好的事！
燃燒着的小船剛好游到兩人之間，星火紛紛，江喬木還是穿着那件衛衣，雙手插進口袋裏，她的臉被火焰弄得氤氲模糊，隔着萬燈溪河，他對着林風夏喊道。
“林風夏，好久不見。”
一句話讓林風夏分不清是夢還是現實，直到江喬木從橋上走來，真的到了她的身邊她才覺得這是真的。
兩人碰面之後就相伴在溪邊行走，路人少了平時的匆忙，都在嬉笑打鬧着，林風夏一手提着燈籠，她故意放慢腳步，插進口袋裏的那只手一直冒着汗，許久才問道：“你剛剛許了什麽願啊？”
江喬木側目，說：“已經實現了。”
林風夏沒有再問，呆在江喬木身旁的她連腳步都變得有致起來，呼吸也很是小心翼翼，江喬木說要送她回家。
這是多美的一句話啊。
快樂的情緒很強烈的沖擊胸口，林風夏帶着江喬木繞着那條最遠的路走回家。
今晚所有的熱鬧都在溪邊，所以繞的這條路很是寂靜，靜到只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
“江喬木，那個人為什麽會打你啊？”
江喬木順着月光看向一旁，撞上對方視線的後一秒少女立馬低下了頭，臉刷的一下紅了起來，江喬木從未見過一個人臉紅的速度會如此之快。
“啪——”
林風夏不小心弄斷了手上的棍棒，燈籠掉到了地上，燭光熄滅，這下她更為窘迫了，江喬木撿了起來，說：“可能是因為我比他聰明吧。”
江宇宸就是這樣，江喬木成績太好會打，成績下降也會打。
反正他就是這麽不講道理。
昨晚江宇宸回了一趟老宅子，小兒子将江喬木的筆記本翻了出來還撕得稀爛，那是意義非凡的本子，江喬木生氣地罵了他幾句就被江宇宸拉到院子裏暴打。
江喬木不反抗，因為他知道江宇宸這是在害怕他，害怕他會奪走一切。
“那你可以逃嗎？”林風夏竟然掉了眼淚，聲音細小如滑過山間的風聲，江喬木還是一身毫不在意，輕佻眉尾，說：“可以，但不是現在。”
兩人再沒說話，路的盡頭也很快到來，“給。”林風夏頂着閃爍地明光的雙眸盯着江喬木，手裏遞出一封正規牛皮紙信封。
江喬木知道這是什麽東西，二話不說地接了過去，再擡起雙眸，少女已經跑進院子并把房門關緊。
他也推開自家門走了進去。
遇到江喬木的心情好到她一直蹦跶着推開房門，輕哼着歌到廚房拿了幾塊月餅，又重新回到院子，十五的月亮正高挂在房屋的上空，林風夏坐在門檻上，舉頭望明月，低頭瞧月餅。
一直沉浸在和江喬木漫步在小巷子的很近很近的回憶裏。
“夏夏回來了。”
聲音是從對面傳來，林風夏看過去，那間廂房裏的燈啪的一下亮起，她莫名的提心吊膽起來，咧開嘴回應道：“對，我去逛燈節，舅舅你怎麽回來了，外婆和舅媽呢？”
“你外婆和舅媽想在表哥家多玩一天，明天才回來。”
聞言，林風夏一怔，心中很是不安。
房門被打開，林遠志光着上身，下半身也就穿個短褲，應該是剛從床上起來，出門也不穿好衣服，不冷的慌嗎？林風夏想着就撇開頭，站了起來，慌亂之間月餅掉到了地上，她顧不上去撿，轉身就要回房屋內。
就在房門剛要關上的時候一只寬大粗糙的手掌卡在中間，林風夏條件反射的松開手，并後退了幾步。
“關什麽門啊，越長大越沒有禮貌。”
林遠志推開門，目中泛着邪心，沖林風夏一步一步走去，“夏夏，你一直住那個小儲物間也不是個事兒，要不今晚舅舅幫你把東西放在表姐的房間裏？”
“不用了舅舅……我就睡那個房間就行。”林風夏的房間就在表姐的隔壁，表姐去世後她半夜總會吓得驚醒，她更害怕進表姐的房間。
林遠志的緊緊相逼讓林風夏退到無處可退，背後貼着牆，一直撇着臉，害怕到将下嘴唇咬破了都不知道痛，“你長得跟你媽一樣好看，如果你媽沒有嫁給你那個有錢爸爸，我還真有可能睡到你媽。”
“舅舅！”林風夏大聲的喊道，“你是我舅舅，你不能這樣說我媽，她可是你的親妹妹！”
“我跟你外婆還有你媽媽一點血緣關系都沒有，我怎麽可能是你舅舅？”
林遠志是林風夏的外公外婆在山裏撿到的，之後才生下她媽媽，這事外婆一直瞞着林風夏，就怕她疏遠這個舅舅。
在林風夏搓楞的那幾秒裏林遠志直接上手，手掌就貼在林風夏的大腿上并不斷地往上摸，林風夏吓得眼淚自行在眼眶裏滾滾而下，她下意識地喊了一聲，“江喬木，救救我！”
“砰——”地一聲之後是急促地腳步聲，江喬木一把推開門，上前幾步抓住林遠志的肩膀并使出全身力氣講起往後甩，下一秒将林風夏拉到自己的身邊。
他的身上散發着讓林風夏心安的味道，他低聲問了一句，“你沒事吧？”
“我沒事。”
被撞倒在地的林遠志回過神來，爬了起來，指着江喬木，問：“你是什麽人？”
“我是林風夏的同學。”江喬木全程咬着呀。
“同學，我看是男朋友吧，真沒想到你小小年紀就跟你媽一樣風騷了。”林遠志目中帶火，一臉兇狠地看着林風夏，并往前走了幾步。
林風夏警惕地擡眸，觀察高過自己一個頭的男生，她真的害怕他信了那句話，心裏委屈地又哭了出來，江喬木抓緊了手掌裏的那只小手，将林風夏完完全全的護在身後，認真地說道：“林風夏是全天下最孝順最愛學習最友好的人。”
“您這麽想也只能說明您是個龌龊小人。”語氣依舊不屑，但比之前多了幾分殺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