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好久不見（4）
好久不見（4）
如夏日晚風的聲音從她的身後傳來。
她猛一扭頭，沒有看到來人的臉，僅是看到他的平肩，她就能認出那人是誰。
女生墨亮的大眼，慌亂中竟魔怔般的忘記回避，目不轉睛地看着江喬木。
此時，他倆就這麽靜靜地對視着。
江喬木心情本就很不悅，被不認識的女生霸占着位置提醒了一句，那人就這麽默默地看着自己，挪了挪身體，靠在門上，動作翩然俊雅，但眼中卻滿是戾氣。
他漫不經心地一動，日光微露滑過江喬木的左肩照射在林風夏的臉上，刺眼無比，她眯着眼往江喬木的同一邊移了幾步，卻不小心撞上了桌子，聲音很大，她再一次猛一擡頭，臉刷的一下變得通紅。
江喬木從未見過一個人的臉能從一開始的潔白，一秒變得通紅。
“不想讓？”江喬木淡淡地說道。
一時間，搓楞和不知所措交織着出現在女生的眼底，她的肢體更是極其不自然，揉攥在一起的食指和拇指紅似能掐出血。
沒……沒有。”盡管陽光還有幾絲春天的溫和，但她任然能感覺到此時自己的臉無比滾燙，江喬木也沒想到女生會這麽容易害羞，眼神躲閃，換了個輕松的姿勢看向教室後牆的黑板。
這時間，王悅來到教室，手裏拿着一個花名冊，擡眼一瞧教室後排不爽的江喬木，說：“人齊了正好，今天我們班要換位置啊。
“全體起立。”
這次是按照成績排的位置，全班時刻有人歡喜有人憂，別的同學憂的是不能和自己的朋友一起坐，而林風夏憂的是她剛來沒有成績，肯定是最後一個進班級，她又沒有什麽朋友，到時候她真是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念到名字的出去按順序排好隊。”此話一出，所有人都拿着自己的東西靜靜地等着王悅念名冊，王悅擡了一下眼眉，清了清嗓子，“江喬木，孫灣灣，沈羨之，齊頌…………張幼帆……”
林風夏在念到的名字裏聽到了熟悉不過的名字，她的好朋友孫灣灣，暑假的時候跟着爸媽去香港旅游，一直玩到開學還沒回來，可是林風夏記得她的朋友是在理一班的，她的名字為什麽會出現在文科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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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她轉文了？
她可是許多老師口中的理科思維很強的女生，她為什麽會轉科呢？
喜悅之間，整個班裏就只有林風夏一個人，王悅是最後一個喊林風夏，擡眼望向窗外，同學們走廊上站着一排，有前後聊着天的，也有倚着半牆的。
昨夜微雨，今日清爽，夏日徐風拂過香樟樹，沙沙聲十分悅耳，江喬木堅實的腰抵在牆上，閉眼聽風，絲毫不在意旁邊的同學與他搭話。
林風夏站在隊伍的尾巴，偷看着江喬木，瞬間她感覺她與江喬木之間不但隔着三十位名次，還隔着群山，翻越山山複又見山山。
她只能望着他，也慶幸還能遠望他，因為在那幾秒內在那寬窄而長的走廊裏，他只屬于她。
聽風久時倦，江喬木伸了個懶腰，目光一瞥剛好撞上林風夏癡癡呆呆的眼神，輕佻一下眉，又轉開眼。
林風夏緊拽着書本，在與少年對視的那一秒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她害怕和江喬木對視，但又不舍得放過這一次目光相撞的機會，默默地看了幾眼，對方挪開眼後才不舍的躲到人群中。
心跳久久不能平緩，嘟着櫻桃小嘴不停地呼出熱氣，抱着書本的雙臂往回收了收，但眼睛還是會尋找能偷看到江喬木的人縫。
真想知道如果我在做手術之前遇到江喬木會不會心跳加速。
這麽一想，心中不免多了些許期待。
注意到江喬木視線的前面的同學，好奇地往後看了一眼，當他看到潔白如雪的皮膚上綴滿蜜桃紅的臉頰時，心中也是一顫，像是在感嘆這世界竟然有臉能紅得這麽讓人垂涎。
王悅在教室裏按照排名一個一個把同學們喊去教室找位置，江喬木第一個進教室，每過幾秒林風夏前面就會少一個人，莫名的有些緊張。
班裏的人數是偶數，總會有一個空位置留給她的吧。
他會選哪個位置坐呢？
如果他坐在前面一點的話，她就可以在教室的角落裏随心所欲的偷看他。
如果能和他做同桌的話，就更好了。
幻想到這，林風夏覺得自己真是妄想天開，他成績那麽好，人長得也很優越，應該會有很多人搶着跟他坐吧，她怎麽敢有和他做同桌的想法的。
“林風夏。”
王悅的聲音從教室裏傳來，一下子把林風夏拉回現實。
少女做點夢又不花錢，能怎麽了。
林風夏深吸一口氣，帶着期待走進教室，順着王悅的手指看去，教室裏就只有一個空位，靠窗那一大排的最後，也就是她原先坐的地方。
與之前不同的是，此時那個位置的旁邊多了個人——江喬木。
少年瞥了一眼走進來的少女又看向窗外，似是不在乎有沒有同桌以及誰會坐在他的旁邊。
“林風夏，你去坐江喬木旁邊吧。”王悅又說。
林風夏點了點頭，一瞬間快樂的情緒沖擊着胸口，但竊喜之間又有點難言的羞恥感。
他會不會在我走到他旁邊時拒絕和我做同桌。
畢竟我霸占過他的位置還見過他狼狽的一面。
林風夏遲疑數秒，腳下猶猶豫豫，最後還是大着膽子往空位置走去。
明明是幾米的距離，她卻感覺自己走了甚遠，明明是平滑好走的地面，她卻如同行走在礫石上，如爬山，似走海。
江喬木沒有回頭，林風夏也不知道他心裏是什麽想法，心中忐忑着祈禱他能幫她這一回，不要讓她尴尬。
就在她走到江喬木身旁時，還在想着怎麽開口，卻聽到了炸炸咧咧的聲音。
“老師，我來啦～”
林風夏回頭，看見王悅的身邊站着一位梳着高馬尾，一直以笑待人的女生，正是她的好朋友孫灣灣。
孫灣灣也發現了林風夏，轉過頭來跟她招手，又轉過臉對王悅笑着說道：“王悅老師，這下我真的轉到你帶的班級裏咯。”說完，下一秒她指着唯一站着的林風夏接着說，“林風夏是我的好朋友，老師可以讓她和我一起坐嗎？”
王悅看了一眼不敢坐下的林風夏，點點頭，得到同意之後孫灣灣立馬跑到林風夏的身邊，激動地抱了抱，說：“真沒想到能在高中最後一年裏還能和你做同桌。”
“真是太好了。”林風夏笑着說道。
最後是張幼帆去其他班搬來一張桌子和凳子，再把江喬木身邊的桌子搬走，搬到他的位置後面，林風夏和孫灣灣就順理成章的成為他的後桌。
江喬木擡高眼睑，看着與衆不同的背影，和那因為和朋友坐成同桌笑開的側臉，在不被發現的角落裏上提嘴角，然後低頭整理着自己的書。
孫灣灣是個很善于交友的人，即便在不同的班級，但在早之前就和這個班裏很多同學認識，尤其是張幼帆，這會兒他們正聊得熱火朝天，林風夏很是感激孫灣灣能及時的和她做同桌，認真地說道：“謝謝你，灣灣。”
楞是這麽一句打斷了張幼帆和孫灣灣的八卦時間，孫灣灣不解地回頭看着林風夏，下一秒就笑了出來，她捧着林風夏的臉說道：“林風夏，你不會自戀到以為我是因為你才轉的班吧？”
“我來這可是帶着任務的。”她頂了頂鼻翼，自豪地說道。
“什麽任務？”林風夏一臉真摯地發問。
張幼帆與孫灣灣相視一笑，随後異口同聲地說道：“你不會真信了吧。”
得知自己被取笑的林風夏，惱得分別打了孫灣灣和張幼帆一拳，可是下一秒，張幼帆就面露難色地捂着手臂，林風夏瞬間就慌了，生怕自己打疼了張幼帆，皺着眉頭，語速快于之前，“對不起，真的對不起，張幼帆同學，你沒事吧！”
“林風夏，你怎麽這麽容易被騙啊哈哈哈哈哈哈。”張幼帆的臉上裏面陰轉晴，笑得合不攏嘴。
才幾分鐘時間，就被打趣了兩次，林風夏沒有生氣，只是笑着搖搖頭，張幼帆笑夠之後一直盯着林風夏微笑。
孫灣灣擺了擺手，說：“張幼帆，你不會是看上我家林風夏了吧？”
林風夏只當他倆又拿自己開玩笑，就沒有理會，到是張幼帆表現得很不自然，神色慌張像是被發現秘密的小孩，片刻，他抓住孫灣灣的雙手，含情脈脈地盯着孫灣灣看，說：“那我這樣是不是算是愛你愛到死了？”
拿別人開玩笑的人最後成了被笑的那個，孫灣灣一下子面色潮紅，幾秒後一拳打在張幼帆的手臂上，很重，咬牙切齒地說：“去你大爺的。
張幼帆吃痛到立馬求饒。
林風夏只是在一旁笑着，心中卻想着唯一沒有同桌的江喬木。
這兩年，他一直是一個人坐嗎？
沒有同桌他會不會無聊啊，遇到不會的題改找誰一起商量啊？
他那麽聰明應該沒有他不會的題。
林風夏總是喜歡杞人憂天。
這天的數學課，林風夏出了場醜，劉老師因為有人在課上睡覺而大發雷霆，又在這時發現林風夏沒有課本，用黑板擦重重地敲了敲講臺，說：“居然還有人上課不帶書，自以為自己成績很好是吧，快給我到後面站着去！”
話音剛落，班裏就有人切切私語，李慧更是笑了起來。
“笑什麽笑，有什麽好笑的，這都高三了就快高考，你們就不知道急嗎……”
同學們的笑聲被老師的話憋了回去。
林風夏走去教室後面，老師的話一點都沒有進入她的耳朵裏，因為她的注意一直在江喬木身上。
陽光懶懶散散地打在少年身上，尤其是眼睫上的那一束像是少年獨屬的一道，弄得那張冰冷的臉多了一份驕而不明媚的溫柔，像是畫中的美少年，他垂着頭不知在看什麽。
林風夏挑了個很心儀的位置，一個只要稍微揚一下身子就能看清楚江喬木在幹什麽的地方。
少年在感受到目光之後回眸，發現有人站姿筆挺，動作略有些拘謹，但一直大膽的往他這邊瞄的少女，他挪了挪桌子上那本寫着“江喬本”的數學書，這清秀的字體分明不是他寫的，而寫它的主人正是林風夏。
方才在後門的時候他就看見林風夏偷偷摸摸地臨摹他的名字，還在被他吓了一跳之後多寫了一筆。
不一會兒，林風夏走到江喬木的身後，猶豫不決之後用着手指戳了戳他的背，輕聲說道：“同學，我好像把數學書忘你這了，你能不能幫我找一找。”
江喬木用餘光看了一眼，深吸一口氣，靠在椅子上，正眼都不瞧着林風夏，說：“你們女生說話都會臉紅嗎？”
林風夏：“……”
幫就說幫，不想幫就說不幫，幹嘛要說她愛臉紅啊！
她已經很克制了，但是她面對的是江喬木啊。
是一靠近就會讓她心跳加速的少年。
江喬木說話的聲音不大也不小，惹得同學們紛紛看了過來，數學老師也注意到了，語氣中既有氣憤也有恨鐵不成鋼，“現在是上課時間，你們在那聊什麽呢？”
“林風夏，你站到那邊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