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失去的記憶
失去的記憶
駱景明還不知道，他已經被柳葉單方面發了黃牌。
見宗聽霜跟柳葉關系不錯，駱景明還特地給柳葉點了一份甜品，并且安排張總送她回去。
畢竟，這可是宗聽霜主動提出來要加的人。
可駱景明怎麽也沒想到，他的這番舉動反而在柳葉的心裏瘋狂減分。
讓減肥期的女明星吃甜品，扣分。
讓制片人送女明星給緋聞發酵的餘地（并且不給她真的大腿抱），扣分。
啧，一旦用挑閨蜜男朋友的目光來看，怎麽有錢如駱總也“僅此而已”啊。
一頓飯吃得每個人都心懷鬼胎。
結束之後，駱景明站起身，要送三人。
駱景明說：“現在已經很晚了，回去路上又長。各位如果不介意的話，可以住在這裏。我已經訂好了酒店房間。”
這裏閑雜人等太多，縱使有很多想要跟宗聽霜說的話，但也不太方便。
駱景明本可以明天再去劇組探班，但他實在等不了了。
張總說：“定了三間，都是總統套房。”
導演說：“啊，這怎麽好意思讓駱總破費。我跟場記說一下，把明早開工的時間推……”
“還是回去吧。”柳葉突然說。
導演驚訝地看着柳葉，說：“這可是五星級酒店的套房啊。”
不是導演沒見過市面，而是柳葉人設一向如此，追逐名利、貪圖享樂。駱氏集團的駱總請的五星級酒店，無論哪個要素，都該是柳葉趨之若鹜的啊，怎麽現在卻……
柳葉斜眼看了駱景明一眼，雖然不太敢當面diss駱景明，但還是說：“晚上還要回去背劇本呢，霜霜，你陪我對臺詞好不好？”
柳葉走向宗聽霜，想拉着宗聽霜遠離駱景明周圍。
駱景明：？
他怎麽覺得，宗聽霜的朋友有點不待見他？
柳葉以為宗聽霜肯定會跟她一起走，沒想到宗聽霜站在原地動也不動，說：“我今天就不回去了。”
柳葉：“……？可是……”
宗聽霜說：“我有點事情，要跟駱總說。”
見宗聽霜如此堅定，柳葉也只能妥協了。
她又看了駱景明一眼，把宗聽霜拉到一旁，說：“你……真的不回劇組？ ”
宗聽霜說：“嗯，我知道我在做什麽。”
柳葉心思簡單，想什麽都寫在臉上。宗聽霜雖然有些無奈，但也知道，柳葉這是完全為了自己考慮。
否則以柳葉的“愛財”人設，不在總統套房裏把相冊塞滿，是不會罷休的。
見宗聽霜如此堅定，柳葉也不好再勸什麽了，只能囑咐道：“今晚睡總統套房，記得鎖門。無論駱景明什麽借口，都不要讓他進你房間。”
“……”宗聽霜忍俊不禁，應了：“嗯，我知道了。”
柳葉又說：“不要被男人騙了，他們很擅長裝深情。剛剛那個牛腩湯，肯定不是他自己做的！牛腩要炖很久的，你知道嗎？”
宗聽霜自己擁有操縱風的能力，稍微思考便能知道那牛腩湯是怎樣在那麽短的時間裏做好的。
宗聽霜忍不住笑了起來，說：“我知道的。”
宗聽霜此刻臉上的笑，在柳葉眼裏，就是滿臉戀愛腦。
柳葉忍不住搖了搖頭，說：“唉，既然你什麽都懂，我也不多說什麽了。我只有一個請求，待會兒多幫我拍幾張照片，給我發小綠書行不行？”
宗聽霜：“那你為什麽不留下來？”
柳葉：“我怕我晚上壞了駱總的好事，被全網封殺！反正你已經有想法了，我就不留下礙眼了。”
宗聽霜：“就當是陪我。”
柳葉一愣：“你說什麽？”
宗聽霜微微比她高一些，此刻一瞬不瞬地看着柳葉，幽深而沉靜的眸子裏，給人許多力量。
宗聽霜說：“明早我跟你一起回去。”
權衡再三，柳葉只好同意了。
總統套房就在附近，張總給大家分發房卡。
柳葉看了看自己的房號，又看了看宗聽霜的。
一臉欲言又止。
駱景明的身體素質跟其他人不同，剛剛柳葉跟宗聽霜嘀嘀咕咕時，他都聽到了，自然也猜到了柳葉現在在想什麽。
駱景明：“柳小姐，您退房間有什麽看法嗎？”
柳葉：“沒、沒什麽。我只是在跟霜霜說離太遠了，我們倆沒法串門。我16樓，她23樓。”
23樓是頂樓，頂樓據說只有兩個總統套房，另一個是誰的不言而喻。
駱景明：“柳小姐對頂樓感興趣？我可以跟柳小姐換。”
柳葉連連擺手：“不用不用，我不配！”
開玩笑，駱景明願意讓宗聽霜住頂樓也就算了，自己何德何能！
要真搶了駱總辛辛苦苦營造的二人世界的機會，那是真的要被封殺了！
下電梯之前，柳葉一步三回頭，囑咐宗聽霜：“霜霜，我剛剛跟你說的話，你可一定要記住！”
電梯門緩緩關上，駱景明和宗聽霜的身影，清晰地倒映在電梯壁上。
電梯裏只有他們倆了，駱景明說：“柳小姐似乎對我很不放心。”
宗聽霜說：“不至于，你對我沒有惡意。”
駱景明當然對宗聽霜沒有惡意。
但這一句話也同樣意味着，宗聽霜将他當作一個陌生人來看待、評估。
宗聽霜真的忘記了。
駱景明有些失落，而這一縷微妙的情緒自然也被宗聽霜捕捉到了。
宗聽霜說：“關于我們倆的關系，你和我好像有一些不同的看法。”
駱景明說：“在你眼裏，我們是什麽關系？”
宗聽霜說：“可以合作的人。你覺得呢？”
駱景明說：“差不多。只是，時态不一樣。”
在宗聽霜眼裏，他們未來可能達成一些合作。但是在駱景明心中，他們已經合作了，無數個副本，并肩而立浴血奮戰。
就差那麽一點兒，他就要對宗聽霜表白了……
要不是主神！
想到這裏，電梯裏忽然爆發了一股很強的怒氣。
系統在宗聽霜腦海裏瑟瑟發抖。
這兩個人……好像都想宰了主神。
自己要不要現在倒戈？這是個嚴肅的問題。
自從見到宗聽霜之後，駱景明就沒有再壓抑自己的情緒。
跟傳說中的冷面閻王不同，駱景明其實是個感情相當豐富的家夥。只是沒有宗聽霜的時候，這個世界就比白水還要寡淡無味，激不起任何興趣。
就在這時，電梯門開了，他們已經到了頂層。
頂層總共也就分成兩個總統套房，每個占地六百平米左右。除了室內游泳池、會客室、電影院之外，還有一大片陽臺。
陽臺有透明的玻璃吊頂，一擡頭就能看見星空。
駱景明站在電梯門口，指了指另一邊，說：“宗小姐，那邊是你的房間。”
宗聽霜淡淡一“嗯”，随後轉頭，朝自己的房間走去。
宗聽霜頭也不回，系統在她腦海裏說：【宿主，駱景明還在看着你。】
宗聽霜：【嗯。】
系統忽然發現，它有一些看不懂宗聽霜了。
宗聽霜似乎已經知道了駱景明的身份，但她如此不動如山，好像毫不在乎一樣。
可，宗聽霜不是最想殺死主神的人嗎？
宗聽霜回到自己的套房，先是洗了個澡，然後來到陽臺躺在躺椅上，看着天空。
宗聽霜：【系統，你跟了主神多久？除了督促玩家死亡意外以外，還做過什麽？】
系統：【哈、哈哈……我沒有督促玩家死亡，我們系統都是玩家的輔助系統，是最期待你們通關的人。】
宗聽霜嗤笑一聲，說：【這話你自己信嗎？】
系統也只好沉默：【……】
系統回顧統生，說：【我是作為系統誕生的，內置的程序只有無限流世界，除了這個之外，我什麽也不知道，什麽也沒嘗試過，什麽也沒想過。】
這麽一想，自己好像有點失敗啊。這個世界的AI都能畫畫寫詩了，它還什麽都沒嘗試過。
系統的電子音，也莫名變得有些沮喪，說：【我也是來到這裏之後，才知道還存在娛樂圈的世界。雖然沒有什麽很大的刺激，但也很有意思。每個人都因為不同的理由而戰鬥，原來除了生命之外，錢也是這麽重要的東西。】
宗聽霜萬萬沒想到，來自無限流、從來直面生存恐懼的系統，來到地球之後學會的第一件事，竟然是對金錢的向往。
哔——害人不淺。
宗聽霜說：【現在呢？你有想做的事情嗎？】
系統：【有啊，我想嘗嘗草莓汁的味道。】
宗聽霜想了想，說：【那你只能想辦法，努力變成人了。】
系統說：【不過宿主，你誤會我了。我并沒有送玩家去死過，我做系統以來，總共只有兩任宿主，其中一任就是你。】
自從誕生以來，系統就是主神最為狂熱忠誠的粉絲。在聽說有一個叫做“宗聽霜”的人類特別難搞，好幾個系統都被逼到調崗之後，它毛遂自薦，主動要攻克難關。
因此，它被臨時抽調到宗聽霜這裏，連第一任宿主都還沒有服務完。
聽到這裏，宗聽霜有些吃驚了：【原來你是個新手。】
系統：【……】
怎麽感覺自己被嫌棄了。
系統忍不住辯駁道：【宿主，你不能看不起我！你都不知道為了在網上給你沖鋒陷陣，我開了8432個小號了！他們全都罵不過我，只能把我拉黑！】
宗聽霜：【……】
看不出來，系統竟然還是個如此給力的網絡噴子。
宗聽霜：【你到底還有什麽驚喜，是我不知道的？】
系統傲嬌地【哼】了一聲，然後說：【宿主，你今天是不是有什麽話想對我說？】
不知道為什麽，它覺得宗聽霜今天的傾訴欲望特別強。
宗聽霜望着天空，星星點綴在夜幕之上，而夜幕則遼遠開闊，宗聽霜忽然很想知道，夜色之外有什麽？
宗聽霜說：【剛剛見駱景明的時候，我覺得很熟悉，總覺得之前一定認識。我應當很了解他，而他也很了解我。 】
最後半句話是不容置疑的，駱景明點的菜全都很合宗聽霜的口味，連包間裏的香水味，也是她喜歡的那一款。
再結合駱景明說了的、沒說的話，她确定，自己一定忘記了什麽很重要的東西。
宗聽霜：【你是什麽時候跟我的？在跟我之前，你知道些什麽？】
宗聽霜臉上難得出現了這麽疑惑的表情，甚至有一絲迷茫的脆弱。
系統忍不住幫宗聽霜回憶起來。
【系統和系統之間的交流，其實是比較少的。在轉崗到你這裏之前，我都不知道系統和系統之間可以交流的。那是我唯一能夠接觸到主神的機會，所以我毫不猶豫地報名了。】
【主神面試我那一天，我終于遇到了其他的系統。系統說，我要接手的是個刺頭，她……哦，就是宿主你，曾經害得好幾個系統死無全屍，還有一些系統在服務您的過程中數據潰散死機了。我是惟一一個有勇氣主動來你這裏的，所以它們都很好奇我的樣子。】
【在之後的事情你也知道了。我們一起走過很多副本，在最後一個副本裏，你炸掉了副本，主神被迫切斷了聯系，我們倆一起來到這裏。】
【這是我知道的所有事情。】
跟主神斷聯這麽久之後，系統已經放棄了主神會來營救自己的奢望。
而在跟宗聽霜的相處中，它似乎也學會了共情，更多地站在宗聽霜這一邊。
它已經說了實話。
宗聽霜聽見這些，心裏卻倏地一驚。
自己害得好幾個系統死無全屍，還讓一些系統死機？
在宗聽霜自己的記憶裏，這些都不存在。這個系統甚至是她認識的惟一一個系統。
也就是說，自己的記憶缺失了非常、非常、非常大的一部分。
這一部分裏或許有駱景明的存在，或許還有其他的存在。
而這一部分記憶，就藏在主神那裏。
這一刻，宗聽霜的心底忽然爆發出非常大的憤怒。
主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