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十四章
随着燈光亮起，夏如栀看到的是一個非常幹淨整潔的家，白色的牆壁，淺米色的家具，到處都收拾得井井有條的，一點也沒有一般單身漢住所的髒亂，很符合路之遙一向給人的印象，潔淨，淡雅，透明。
路之遙拿出拖鞋放到夏如栀腳前，接過她手裏的袋子，“你先坐一下，我放好東西就出來。”
夏如栀拖上拖鞋，一邊看一邊慢慢往裏走，玄關處的條案上擺着一盆栀子花，原來這就是剛剛那股香氣的來源，夏如栀站住看了一會兒，彎下腰對着潔白的花瓣嗅了嗅。
“如栀你要喝點什麽？”路之遙的聲音從廚房裏傳出來：“果汁還是茶？”
“随便好了，我不挑。”夏如栀起身回答。
她走進客廳，目光很快就被客廳電視牆上的一幅油畫強烈地吸引住了。
夏如栀對畫一竅不通，但也許是這幅畫的面積實在太過巨大，所以還是成功地起到了一些震懾作用，最起碼，視覺沖擊不是蓋的。
畫的正當中，是一只睜得奇大的眼睛。周邊的五官均已虛化，甚至是連眼周的睫毛這種東西也并沒有細致的呈現，唯一着重刻畫的就是這只眼睛的眼神，從那一顆烏黑渾圓的眼瞳裏，透出了一種說不清是驚恐還是哀痛或是兼而有之的眼神，用鋒銳的線條與厚重的顏色鋪就，令它産生了一種強烈的擄獲人的力量。而在眼睛的周圍，作者則用了一大片各種色差的深色，層層疊疊，猶如一片濃霧，但再往畫的外緣上看去，沿着迷霧之色再擴散開來的，就是一整片像彩虹光暈一般的鮮豔色彩，大量的紅、桔、黃，還有明亮的天藍以及白色，使觀者到了這時便突然有一種豁然開朗之感，而到此刻，再把眼睛對焦于畫面中心，立刻就會産生一種強烈的對比差，那種豔麗與黑暗，奔放與壓抑相互并存與碰撞的沖擊，最終成就了這幅畫的燦爛光華。
夏如栀一邊看一邊嘆息，忍不住上前一步想要看看畫上是否有題名作者是誰，但是畫作的右下角空空如也，在其它的地方也還是沒有找到作者的簽名，夏如栀就覺得有些遺憾似的又輕嘆了一口氣，然後又一次退身往後繼續欣賞了起來。
路之遙剛一端上飲料，就看到夏如栀正對着他家牆上的那幅畫發呆。
他的表情略有一滞，但很快就裝作什麽也沒看見似的低頭走過去，把果汁遞給她，然後問她，“要看DVD嗎？我這兒有一些經典的片子。”說着，他蹲下身拉開放DVD的抽屜。
“之遙，這畫，是你買的複制品還是真畫啊？”但還是聽到夏如栀這樣問他了。
路之遙低着頭，繼續撥弄他那一抽屜的DVD，“要看……《海上鋼琴師》嗎？還是你喜歡溫馨一點的片子？嗯……《真愛至上》還是？……”他一邊問，一邊拿起手上的片子給夏如栀看。
可是他沒有等到夏如栀的回答。
因為夏如栀也在等待着他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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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擡起頭，就看見夏如栀正用一臉困惑而又好奇的表情看着他，卻又并沒有一絲會要責怪他的樣子，她只是充滿耐心的，溫和地看着他，嘴角依舊是那一抹溫柔的淺淡的笑。
等待。
她的等待，仿佛自然天成，與她的氣質渾然一體。
路之遙突然感到慚愧，心裏所有的建築外牆轟然倒蹋，他幾乎是沒有一絲猶豫的，立刻就丢下了手裏的片子向她走了過來，從她後背的位置摟住她，将嘴唇貼近她的耳朵，在她耳畔發出一道幾乎致幻的聲音，“就只是一幅普通的畫而已，喜歡你就看，不喜歡我可以收起來。”說着，他就輕輕擰轉她的身體面向自己，捧着她的臉輕輕地吻住了她。
夏如栀又一次被他的吻弄得茫茫然，輕輕地攬住他的腰，她閉上眼享受着這一刻路之遙帶給她的甜蜜浪漫，卻也因此沒能看到路之遙在一邊吻她時一邊向牆上那幅畫投射而去的哀傷目光。
夏如栀最後選了《海上鋼琴師》，兩人抱在一起窩在沙發裏看，一開始還有所交談，但沒過多久，夏如栀的問話就沒怎麽得到回應了，她輕輕地叫了兩聲路之遙的名字還是沒有應，轉過頭一看，他果然是睡着了。
路之遙睡得這麽平靜的樣子她這還是第一次見，她看着看着就有些看呆了。本想幫他稍微調整一下姿勢讓他睡得舒服點，沒想到反而把他吵醒了。
“嗯？”他發出一聲像小孩子一樣困沌而迷茫的悶哼，顯見他這時的狀态有多放松了。
夏如栀莞爾一笑，“你睡着了，要不要回房間去睡？”上帝作證，這時候夏如栀還只是很單純地這樣問而已。可是這話題經由路之遙回答之後就徹底走向了堕落的另一邊：“嗯？你想睡了沒？那我們一起回房間睡吧。”
夏如栀迅速紅起臉：“我……我還不想睡，把這片看看完我再睡。”
聽她這樣說，路之遙幹脆又把下巴擱回到她的肩膀上，重新抱上她的腰倦倦地打着哈欠：“那我陪你看看完。”
“你都困成這樣了先去睡好了。”夏如栀才不忍。
“……唔唔……沒關系，我稍微眯一下就好了。”聲音充滿了眷戀啊。
“你明天還要上班還是早點休息比較好。”很想要一本正經地勸告。
“……嗯……那你陪我一起休息。”開始有點要耍賴的樣子。
夏如栀無語了。
見夏如栀不再反駁，路之遙終于來了點精神，笑着說，“好了走吧，一起睡覺去。”說着，就繼續抱着她，兩個人呈現連體嬰的狀态滾啊滾啊蹭啊蹭啊地，直接往卧房的方向而去。
夏如栀感到心很慌……怎麽辦怎麽辦怎麽辦？他們……就這樣要生米作成熟飯了嗎？但她竟然還是任由路之遙一路把她抱到床上。
她全身僵硬地躺在床上，眼睜睜地看着他幫她脫拖鞋，蓋被子，然後再繞到床的另一邊爬上來。他的身體一靠近她，她就全身一陣哆嗦，整張臉迅速漲得通紅。
結果，聽到路之遙噗哧了一聲，笑了。
她轉頭，看見路之遙面向她躺着，下巴略收，半邊臉淺淺地埋在枕頭上正噗哧噗哧地看着她笑。夏如栀被他笑得更加心亂如麻，只能用強裝的氣勢掩飾自己的慌亂：“你笑什麽……”
但是路之遙沒有回答她，而是突然間撐起身體向她這邊翻轉了過來，他用他的手臂在她的頭兩邊撐出了一個小小的空間，而底下那具充滿男性氣息的身體，則像突然掉落的天空一般，以近在咫尺的距離，暧昧地與她的身體碰撞在一起。
夏如栀整個人僵化成木乃伊。
路之遙一直保持着那樣的姿勢與距離，意味深長地端詳着她。
夏如栀也是忐忑不安地久久地回視着他，臺燈的光，在他的臉上投下了一道銳利的暗影，可是，他的表情卻是溫柔的，愉悅的，歡喜的，她眨了下眼睛，用力地做了一個深呼吸，終于下定了決心一般，做好了所有該做的心理準備，安心等待着這一個美夢的最終達成。
終于，路之遙在輕喚了她一聲“如栀”之後，就将自己的身體像海浪一樣濃重地向她壓倒了下來……
成功，上壘。
她在黑暗中，快速流下了兩行說不清是幸福還是嘆息的眼淚。
翌日清晨，路之遙被自己的手機鈴聲震醒，他迅速睜開眼睛趕緊接起來以免吵到身邊的夏如栀，“喂？哪位？”他一邊小聲地講電話，一邊盡量小心翼翼地起身，當他注意到夏如栀只是稍微地動了一下手就仍是繼續沉睡着時他便安心地起身離開了卧室。
接完電話，路之遙開始在廚房裏忙碌了起來，冰箱裏一向都有準備早餐的食材，他很快做好，轉身回房間，這時，他看到夏如栀正從床上坐起來，他在門邊停住，微笑問道，“醒了？”
夏如栀一看到他，臉就一下子就紅了起來，幾乎是下意識的，她刷的一下扯住被子把自己重新又倒回床上蒙了起來。
天吶，好害羞！在經過了昨晚的親密之後，她現在反而不知道該怎麽面對路之遙了，有種恨不得馬上找個地洞鑽起來的感覺令她在被窩裏把臉漲成了豬肝色。
但是很快，她就聽到了路之遙向她走過來的腳步聲，“如栀，”他走到床沿坐下，輕輕拍了拍被子裏的她的肩，“我把早餐做好了放在桌上了一會兒你要記得吃。”
什麽什麽？這麽聽起來，他好像是要馬上走的意思？她躲在被窩裏有些着急起來。
果不其然，接下來她又聽到路之遙對她說：“真是很抱歉啊如栀，我不能陪你吃早餐了，實驗室出了點問題我現在得馬上趕過去，所以……”
她嚯地一下打開了被子，騰地一聲坐起來：“你要走了？”
路之遙雖然被她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吓了一跳，但很快就笑了出來，“怎麽，終于不怕我肯見我了？”他又開始逗趣了，眼底還有一絲狡猾的神色呢。
夏如栀狼狽地紅着臉低下頭去。
還好路之遙不再繼續笑話她，他上前摸摸她的頭，把她臉頰旁的一縷亂發勾到她的耳後，然後低下頭吻了她一下，“你今天打算怎麽安排？是要先回公司辭職還是要去峥鵬那裏？如果你想好了就給我打電話，到時我抽出空來送你去。”
“不用了不用了，我自己坐車去就好了。”她趕緊提出反對意見，昨天已經瘋夠一天，也是該辦正事兒的時候了，哪能成天光談戀愛不工作的呀。直到這時，夏如栀才終于恢複了所有神智，也開始能夠正常地面對路之遙了，她想起床：“你現在就要走了嗎？那，公事包都收拾了嗎？藥都帶上了嗎？還有……”她還沒說完，突然就聽到路之遙噗哧一聲輕笑。
她詫異地擡起頭，卻沒想到會迎到路之遙正向她投來的端端注視。
她怔住了。
這是一種她從未迎接過的注視，在他那雙烏若墨玉的眼眸裏，滿滿登登地倒映的全是她夏如栀的身影，是她夏如栀的身影。任何雜質皆無。而且還充滿了笑意。一時間，她的心軟成一蹋糊塗，那種就像在黑夜中長途跋涉之後終于迎來曙光的感覺，令她只想軟弱地哭泣，只想拜倒在他的身前，感謝他的垂青，可誰知……
“謝謝你啊，如栀。”卻是他先向她道了謝。
他一邊說着謝謝，一邊還輕輕地抱住她，他的聲音低沉而又性感，帶着一點點并不明朗的憂傷：“謝謝你來到我身邊，謝謝你如栀。”
如果可能，夏如栀覺得自己哪怕這一刻就會死掉，也會是一種至極的幸福。
小夏被吃了………………
甜蜜會繼續下去還是到此為止？下周一揭曉！（周末兩天替小路小唐休息養血哈~~~）
同步更上了~~~
明天《家有二男》仍會如期奉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