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嬌小夫郎

第31章 紹興醉筍

紹興醉筍

“你們日日在鋪子裏，應當也知曉，目前咱們沒什麽存貨，鋪子開不開張，意義不大”。

何笙與林子齊齊停止咀嚼，目光投向寧楚月，琢磨他接下來要說什麽。

寧楚月轉了轉桌面上的杯蓋，落定道：“我準備關鋪子兩個月，出趟門”。

“啊？”林子率先張大嘴，一臉震驚：“那我們怎麽辦？”

“你們若願意跟去，賞錢不會少”，寧楚月語氣簡單明了：“不願意就先休息一段日子，每月工錢停發”。

“……”。

這是赤裸裸的威脅。

何笙移開眼，盡量避免與寧楚月對上視線。

他咪口酒，眼珠子咕嚕咕嚕轉。

兩個月的時間，賺一筆錢，其實挺劃算。

“東家去哪兒，我就跟着去哪兒”，林子放下心，開始吃醬牛肉。

寧楚月點頭，目光移向何笙。

何笙惴惴不安地擡頭，問他：“路上有事，能請假嗎？”

寧楚月對他的要求有絲意外，但也沒問：“當然能”。

何笙松口氣，夾了片筍吃，味道翠嫩鮮美，帶着一絲酒香：“我也跟着東家去”。

寧楚月淡笑：“很好，不過出發前你後悔都來得及”。

何笙堅定道：“不用考慮，我去”。

“你們這是什麽紹酒醉筍！一股子澀味，還好意思拿出來賣！”這時隔壁傳來響徹的碎碗聲。

哐當！

接着又是一陣碎裂的瓷片聲。

“我看就是訛錢！”

“客官，您別生氣，我馬上去問問廚子”。

“把你們老板叫來！”

幾個聲音同時響起，有急躁憤怒的，也有卑微道歉的。

房門口聚集上來一些看戲的人，七嘴八舌說個沒停。

“翠食居自诩一盤白菜也是胡州頂尖的口味，我看就會吹牛！”

“味道也不怎麽樣”。

“就是就是”。

何笙看了眼桌上的紹酒醉筍，他第一次吃這道菜，并沒嘗出苦澀味。

“東家，我去看看”。林子站起來，沖沖跑過去看熱鬧。

“坐下，喝酒”，寧楚月置下筷子。

“好嘞”。林子噔噔噔跑回來，端起杯子虛敬寧楚月一杯。

“不好意思，客官，我們東家不在，您有什麽問題可以和我說”，翠食居掌櫃匆匆上樓來。

“我也不是故意找茬兒，你自己嘗！哪裏是正宗的紹酒醉筍？我去過臨安，本地的紹酒醉筍是這個味兒麽？！”

“就是就是，還賣這麽貴”。

男人未消氣，在身旁人的起哄下，臉色更加難堪。

“客官，您先別着急，我們廚子來了，讓他看是哪裏出的問題？”掌櫃推出後面的胖廚子。

“你嘗！沒有澀味，我把腦袋砍下來”。

胖廚子走近，從口袋裏抽出一雙段細的銀筷子，夾起筍片嘗味。

他咀嚼地很慢，眯眼再三品嘗。

半晌，他緩緩搖頭，眼底無比确信：“客官，掌櫃的，這菜沒問題”。

“怎麽可能？我的舌頭壞了，難道我這一桌七八個人的舌頭都出毛病了？你們店大欺客，不想承認是吧？”

廚子張口，欲再争辯，掌櫃扯了扯他，上前一步：“這樣，這桌算請您的，給您陪個不是，成不？”

“我差這點錢？”男人吐口沉氣，愈發煩躁：“也不是要訛你，你們欺騙我在先，還不承認，這一點做的不對”。

掌櫃卑躬屈膝道：“客官，您想怎麽辦？”

“不怎麽辦，”男人眼睛一橫，指向眼前的嘗菜廚子：“讓他給我磕三個頭”。

“這……”，掌櫃臉色變得難看，身後這位是他們翠食居的當家廚子，平白無故給人磕頭，傳出去，往後是個人都要他磕頭：“客官，您的要求恕我們翠食居不能接受”。

男人一頓，刷起袖子奔向胖廚子。

“我嘗一下，行嗎？”

衆人聽見回頭，只見何笙站在門口，手上端着一個盤子。

何笙緩步踏進一地淩亂的雅間，淡定地看着男人：“我剛和您點了盤一樣的筍，讓我幫您嘗一下”。

男人擰起的眉松了松，側身道：“行，你來”。

何笙快速走近桌子，自帶筷子夾了一片筍，喂進嘴裏。

寧楚月在後面跟着進來，一臉頭疼。

這孩子也不是喜歡湊熱鬧的，怎麽一碰到做飯這些，就不知道怕呢。

男人目光緊鎖何笙的面部表情：“味道是不是發澀？”

何笙咽下筍子，沒來得及開口，便被寧楚月扯住袖子圍在身後：“諸位，我弟弟胡鬧呢，哪懂什麽做菜，你們別介意，我馬上帶他走”。

大夥兒看戲正到勁頭上，哪肯輕易放過突然冒出來的何笙。

“不行！讓他說了再走！”男人沖二人吼道。

“對呀對呀，這不是吊人胃口嗎”。

等林子走過來，二人一起護着何笙要後退，寧楚月邊道：“這桌算我的，別掃各位的興”。

“先讓他說清楚” ，男人撸起袖子擋住去路，表情明顯不太好惹。

寧楚月皺眉：“他又不會做飯，根本嘗不出區別，只會胡說，混淆大家”。

男人薅起酒壺要往寧楚月臉上砸。

“紹酒醉筍沒有問題”，何笙插進來。

男人兇狠地目光從寧楚月轉移到何笙身上：“你和他們是一夥的吧？！”

何笙鎮靜地回看他：“菜沒問題，問題出在它這裏”。

他的手指向桌邊七倒八歪的酒杯 。

“什麽玩意兒？”衆人迷惑地問 。

“你們喝的可是姜絲暖酒？”

男人和桌上其他人頓了一下，沒承認，也不否認：“怎麽了？”

“姜味改變了紹酒醉筍原本的味道”，何笙走到旁邊櫃上，倒了一杯茶遞給男人：“不信您漱漱口，再嘗一嘗筍子”。

男人奪過杯子，大飲一口，含住片刻便噴到地上，撿起桌面的筷子吃竹筍。

此刻，屋內安靜的掉一根針都能聽見。

男人許久沒說話，只是神情複雜地放下筷子。

見狀，衆人表情變化萬千。

須臾，男人的朋友們也照着漱口，重新吃菜，臉色難堪地擲下筷子，語氣依舊很強硬：“就算筍子沒問題，推薦薦給我們姜絲酒的，不就是你們的小二麽！”

“當然是我們的問題，是我們考慮不周”，掌櫃接過話，再次向男人彎腰道歉：“這桌算咱們東家賠罪的，再給您送一壇酒給您，成不成？”

男人一直沒插話，幹坐在一旁，臉色悻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