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混堂(2)
混堂(2)
好燙。
“簾子下方有個圓形的口,揭開出冷水”,寧楚月在旁邊冷不丁出聲。
原來沒睡啊,剛才還故意裝作熟睡的樣子。
難道簾子遮的不嚴實,他看得到自己???
何笙緩緩挪到簾子旁邊,探頭去看隔壁。
寧楚月依舊閉着眼,那結實精壯的胸大肌,簡直閃眼睛。
聽着水中響動,他慢慢道:“沒人偷看你,只是水裏半天沒動靜,我才問”。
“哦”。
何笙快速收回視線,開打簾子底下的圓孔,涼水涓涓流出。
不一會兒,他學着寧楚月,緩緩坐向池底,水剛好漫過胸膛,鼻尖彌漫着淡淡的玫瑰花香,身心放松,舒服極了。
祖母和阿康還在就好了。
她辛勞刺繡一整日,自己在田裏忙活的疲憊不堪,帶着阿康,三人一起在池子裏泡,說說話,再好不過。
“客官,吃食準備好了”,外面婆子在門口喊道。
接着何笙聽到旁邊水聲“嘩啦”一下,大抵是寧楚月站起來。
何笙趕忙抱緊濕透的胸前,也不知薄外套是怎麽做的,打濕了這麽透,胸前啥形狀都能看得徹底。
寧楚月站上水池,在何笙身後的空地上扔了件寬大的白袍子:“擦幹換上它,到隔壁來”。
何笙懵懂點頭,雖不知隔壁在哪裏,只想寧楚月趕快離開這間房。
果然,寧楚月沒走出房間,他那半邊響起來“嘎吱”門聲,接着就沒動靜了。
何笙趕緊穿好衣服,跟過去一探究竟。
寧楚月洗澡的這邊有個小木門,非常不顯眼,已經被寧楚月推開了。
他彎腰走進木門,視野突然開闊起來,這間房子是方才泡澡的兩個大,放了兩張睡榻,還有坐凳桌椅,花瓶字畫都有,布置的頗為典雅。
寧楚月赤着上身,正悠哉悠哉坐在桌邊喝茶,桌上擺了各種吃食。
“你怎麽跟見了耗子似的怕我”,寧楚月放下茶杯,沒好氣地盯着門口縮着的何笙,拍拍桌子:“過來坐,我又不吃你”。
何笙慢吞吞挪過去,在寧楚月對面坐下,面前擺着一大碗羊奶,乳白色的奶上浮了層幹桂花。
寧楚月夾片牛肉吃道:“你嘗下,冰鎮羊奶可是這裏的特色飲品”。
聞眼,何笙低頭咪口羊奶,才泡過熱水,飲口冰的,還蠻涼爽。
一下子他的味蕾就打開了,就着鮮醇的羊奶吃了一塊玫瑰酥。
寧楚月嗦口涼粉,擡頭看他:“怎麽樣,味道”。
何笙舔舔嘴唇,如實道:“很好喝,比上回翠食居的口感更好”。
“還挺會品鑒”,寧楚月勾起嘴角:“下回帶你去喝更純正的草原鮮羊奶”。
草原鮮羊奶?怎麽最近對他這麽好?
在氤氲的水汽中,何笙看着寧楚月的俊臉又癡了片刻,随即搖頭清醒。
寧老爺可真會生,寧楚月這張臉繼承了他全部優點,小少爺則截然相反,頗為普通。
何笙覺得寧楚月最近怪怪的,很神秘,但不想深究,含糊着繼續吃東西。
兩人一心吃東西填飽肚子,寧楚月率先結束戰鬥,趴到旁邊的榻上小憩。
何笙囫囵收拾完殘局,鼓囊着嘴裏的最後一塊玫瑰酥,也有樣學樣躺在旁邊榻上。
“東家,池子裏的水這麽暖和,用的什麽法子?”他舒服地也想打瞌睡,但又不敢放任眼皮子往下掉,找話題聊來趕走困意。
“屋子底下被挖空了,燒着木柴讓熱氣在下層流動”。
“那得燒多少柴?!”何笙睜眼驚呼道。
“是挺廢柴,還得提前一個時辰開始燒,才能保證上層的溫度”。
“我這樣洗洗,吃喝一頓,得花多少銀子?”
“兩人一起有折扣,五兩銀子”。
五兩銀子?
何笙算是開眼了,有錢人真是無論在什麽朝代,日子都是頂滋潤的。
沒一會兒從小門裏走進來兩個人,一男一女,中年歲數,手裏端着工具。
稍長的男人直徑走到寧楚月那邊,何笙看着大娘走到自己面前,問他:“公子是先撓背還是剃頭?”
何笙都沒做過,不知道有什麽講究,扭頭看寧楚月。
寧楚月正把鞋子蹬了往上挪,提高聲音一同回複兩人:“都先撓背”。
“我先撓背”,何笙又自己回頭對大娘說一遍。
“成”,大娘放下籃子,看他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道:“公子先脫掉衣服吧”。
何笙愣了愣,又擡頭去看寧楚月。
這人已經趴在榻上了,背對着他。
寧楚月原本就沒穿上衣,裸着的手臂上面青筋特別明顯…………後背肌肉飽滿緊實,褲子也退到下面,那處勾勾若隐若現。
“???”
這麽不見外的麽?還是他沒見識?
腦袋充血間,男人已經在用浮石給寧楚月搓背。
見狀,何笙也褪下上衣,褲子還是緊緊的系在腰間,不肯再低一點。
大娘彎腰将何笙後背打濕,先用帕子擦拭,一遍一遍,力道逐漸加重。
适應稍疼的力道後,他埋頭昏昏欲睡,身上軟綿綿的。
他不知不覺睡着過去。
屋子裏除了何笙清淺的呼吸聲,再沒別的聲音,過了半柱香的時間,寧楚月忽然睜開眼。
“客官對不住”,中年男人急忙停手道歉,方才下手重了點。
隔壁何笙也睜開眼,睡意朦胧地看向寧楚月:“怎麽了?”
寧楚月睡得迷糊,一時沒答話。
男人解釋道:“客官後背濕氣頗重,小的便下手重些”。
寧楚月眼底逐漸清明,低聲道:“胡州多雨,大部分人身上都有這毛病”。
男人繼續給寧楚月按起來,點頭說:“小的才到這裏兩個月,發現這裏的氣候确實濕冷寒,不比老家”。
寧楚月揉揉眉心,随口問道:“師傅老家何處?初來胡州竟然不太适應這裏的天氣”。
“小的老家在南邊兒,偏僻得很,客觀不一定聽過”。
寧楚月睜開眼:“南邊哪的?”
“惠縣”。
“恩惠的惠?”
寧楚月身體半撐起來,在男人的點頭中,眼睛亮起來:“可曾聽過一個叫三瀼口的地方?”
男人想了想,擡頭:“惠縣周邊好多村落,特別是過了月河,全是高山,我在那兒呆了十幾年,很多地方都沒去過”。
說着給寧楚月搭上毯子:“現在給您修腳成不”。
“好”,寧楚月改為躺着身體:“聽說你們那兒擇水草居,寬闊無邊”。
談到家鄉被贊美,男人心底還是高興的,不過又些微嘆氣:“有啥用,位置偏僻,人也少,都是自給自足,最大的集市不過和胡州随便一條街一樣”。
“你的家鄉莊稼怎麽樣?”寧楚月又問。
男人給他修剪指甲,嘆道:“咱們那兒都是沙礫地,莊稼可難種哩!”
寧楚月擺擺手,讓男人停下來,起身赤腳往桌邊去。
何笙好奇地探頭去看他做什麽,腳卻被大娘拉回去,笑道:“我給那麽多男人捏過腳,就屬公子的腳格外秀氣好看,也沒什麽味兒,像姑娘似的”。
“……”。
他低下頭,把腳縮了縮。
寧楚月正伏案寫什麽,聞言往他這邊瞧了一眼,便又回過頭繼續,嘴上評論一句:“的确不錯”。
何笙臉頰立馬紅了,腿徹底盤起來,遮住腳不讓大娘再捏。